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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胜愕然,“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
梁禛低眉端坐大帐,老头子想关住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若不是我给你一个台阶让你得逞,你哪有什么机会将我锁起来。只是梁禛再没了小伎俩得逞后的愉悦,战胜自己老爹可不算胜利,让那幕后装神弄鬼之人现形才是目的。
梁禛面前放着两碟糕点,据梁嵩说今日一大早父亲便派了人从童莺儿经手过的吃食中挑拣了些出来,让医官一一验过了,从童莺儿常吃的栗子糕中发现了大量硫磺与詹草。
硫磺是前朝显贵们爱吸食的五石散的主要成分,功效是助兴,可詹草却是媚人药了。时下后院姬妾们多服用或燃点助兴药、香,用以博得主子的宠爱,可梁禛并不认为童莺儿也有服用此种药物的必要。童莺儿的吃食是自己的小厨房着专人做出的,如若真的于童莺儿的吃食中发现了媚药,其中必有乾坤可查。
梁禛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这两碟栗子糕,一碟是昨日童莺儿端出用以招待骆菀青的“罪证盘”,另一碟则是婢女若琳刚从行李中新取出的。
他将糕饼反复的看,又仔细的闻。自己小厨房的糕点师傅手艺精湛,栗子糕个头均匀,一块块色泽澄黄,入口即化,细腻柔和,不及入口栗子清香便扑鼻而来,可童莺儿招待骆菀青的那碟糕点却有部分颜色略深……
梁禛端来一杯茶,取出一块颜色略深于其他的栗子糕,用银勺舀下一小半,放于鼻下闻了闻,又一口咬了下去。只在舌尖细细品味过,不及下咽,他便将口中的糕饼悉数吐出,用茶漱漱口后,捻起同一碟中颜色略浅的栗子糕又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须臾,梁禛冷笑,自那“罪证盘”中又捻了三四块浅色的糕饼囫囵吃进了肚子,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嘴唇,起身高呼,“若琳!唤随行仆从,无论丫鬟小厮,伙夫车奴皆进来大帐,本官有话要问……”
……
小河淙淙,梁禛与梁嵩对坐山石上,“大哥,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麽?”
梁嵩抬眼,看向对面的兄弟,神情焦灼,满眼希冀之色,他吞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可亲。
“我说二弟,咱听说过王侯将相用那瞒天过海之计躲避杀身之祸,可她只是一名婢女,咱又从哪里找一个比她更为卑贱的女人去代替她死呢?更何况,骆家不要爹爹杖毙童莺儿,听爹爹说,他预备将童莺儿送交骆府,由骆家自行处置。”
话音未落,梁禛便腾地起身了,“送交骆府,天知道骆家会如何撮磨于她!”
他双目赤红,紧紧捉住梁嵩的胳膊不松手,“哥哥想想法子,让爹爹答应我,让禛来亲自处死童莺儿……哥哥帮我……”
梁嵩讶异地看着梁禛几近癫狂的眼睛,“弟弟这么快便忘记齐家姑娘了?”
他突又抬手尴尬地捂了捂嘴,“为兄都不知应该对你说恭喜抑或节哀了……”
梁嵩看见梁禛眼中如潮水般退去的痴怔,寒冰又渐次浮上,梁嵩再接再厉说出了更为刺耳的话,“就算你知道了是骆家小姐自编自演了这出栽赃戏码,你又能怎样?你敢对骆子圭说出实情吗?你敢对着兴平侯的鼻子说,是您的女儿自己吃下了媚药,就为将你套入她的怀中,再一并除去一名瘦马麽?”
梁禛的面色铁青,眼中的怒火几欲灼穿眼前的石桌,他木然地听着梁嵩冰冷无波的声音自对面传来,“你不是还要去云南麽?父亲或许不知你的心思,为兄倒是能猜到一二。你如此心急火燎地忙着亲自去云南,不就是怕给齐家留下什么后患嘛,云南可是骆家的天下,你此番若驳了骆璋的面子,只怕日后公干他会揪了你的小辫子!”
梁禛的心如坠冰窟,他不能忤了骆菀青的意,不然日后去了云南,怕是瞒不住齐韵的事了。如若骆菀青不管不顾的闹将开来,不光齐家,连自己梁家也会一夜之间被打入地狱……
沉默良久,梁禛复又抬头,梁嵩看见他眼中墨黑一片,犀利又冷冽,“大哥可替我向父亲求一求麽?今晚,让童莺儿回我大帐歇息,明日一早,禛亲自将她送交骆璋……”
……
梁胜意外于二儿子的瞬间转向,他再三确认梁禛不会借此机会放走童莺儿后,终于摆摆手让梁禛去柴房领人。
童莺儿瘫坐地上,柴房里两名兵卒正在“录口供”,满嘴污言秽语,有一名卒子正骂骂咧咧伸着手往童莺儿怀里摸……
梁禛隔得老远看见这一幕,怒向胆边生,捡起一块石头,击电奔星般向那卒子掷去。
伴随小卒杀猪般的嘶嚎,梁禛飞奔到了童莺儿身边,“莺儿,禛来接你了……”,他轻轻地揽起童莺儿的腰,细细软软,又轻飘飘……
童莺儿抬起充血的双眼,自双眼缝隙中瞥见了梁禛的脸,泪水如瀑布般涌出,她一头扎进梁禛的怀抱,“大人……您终于来了……他们……他们欺负死莺儿了……”
梁禛忍住心中的愧疚与酸楚,将童莺儿轻轻拦腰抱起,“莺儿莫怕,禛带你回去,咱再也不出来了,以后都在含辉院待着……”
梁嵩自花墙后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如托着珍宝般抱着童莺儿走出荣安殿,神色凛然。
二弟痴迷齐韵的一切,童莺儿因着与齐韵几乎一无二致的脸,也让二弟混沌然看不清自己,日后如若齐家有事,二弟可会因为齐韵冲冠一怒逆龙鳞?如若真有那么一天,才是梁府的末日……
……
童莺儿一动不动躺在梁禛的床上,身旁的婢女们为她换上了洁净的中衣,收拾妥帖后鱼贯退出大帐,冲立在帐外的梁禛道福行礼后离去。梁禛迈步进了大帐,轻轻来到床边,“莺儿……身子痛得可有好些?”
“不好……大人……痛得莺儿都吃不下饭了……”床上的人僵直如木块,嘴唇也张不开,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话。
“你伤的是身上,怎的嘴巴也坏掉了麽?”梁禛温柔至极,似乎面前躺的是一颗露珠,稍大声些便会被吓得滚下床。
“嘴巴动的太厉害……会扯得脖子痛……大人担待些……”
梁禛噗嗤一笑,越发的温柔,“真是不巧,那么晚间我让后厨给备了酥皮鸭,便只能我自个儿吃了。”
床上传来口水吞咽的声音“……唔……大人……也可以端上来……指不定,那会儿……我便好些了……”
“莺儿可有兄弟姐妹?”
“大人为何想起问这个?”
“莺儿凄苦,禛想让你有亲人相伴能开心些……”
“唔,奴婢有一名胞妹,唤作童鹭,母亲去世后,父亲很快也走了……奴婢被翠萝院周妈妈收养,妹妹被邻居包大娘抱走做了她家童养媳……不过大人不用替奴婢操心这个,奴婢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妹妹了,奴婢也不再想了……”
梁禛觉得眼中热热的,他轻轻于床头坐下,握住童莺儿的纤纤素手,置于唇边,“莺儿孤苦,禛以往却从未关心过你这些……禛对不住你,你可会怨我?”
“大人……莺儿自从跟着你……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能有什么可怨大人的……”
梁禛似乎并未听见她的话,只握紧她的手死死贴在自己唇边,“禛对你不好,你应该怨我……应该怨我。”
翌日,梁禛早早的就起了床,为照顾好童莺儿,他于床边摆了一张春榻。寅时不到,梁禛便穿戴整齐,不错眼地看着熟睡的童莺儿。待童莺儿睁开眼,便看见梁禛满脸沉寂地望着自己。
梁禛柔和了眉眼,握住童莺儿的手放至唇边轻轻啄了一口,“莺儿来京之前可曾有过心上人?”
童莺儿难得的露出羞涩又尴尬的笑,“妈妈对奴可严了,哪儿都不许去。奴婢连花灯都还没放过……”
梁禛噗嗤一笑,“花灯有什么好看的,送艾草才有意思。”言罢,自身后拿出两个空荷包,又从身旁小几上取过一把剪刀。
“禛送你比艾草还要好的东西……”
话音未落,寒光闪过,梁禛手上多了一缕乌发,他一边将这缕头发用红绳盘成了一个环,塞入一只荷包中,一边说,“荷包里放上禛的头发,你带在身边,无论到哪儿,都像有我陪着你……”
梁禛将包好自己头发的荷包轻轻放入童莺儿的手中,“莺儿,该你送我了……”
不等童莺儿开口,耳畔喀嚓声响,一缕青丝滑落,梁禛满脸郑重地将这缕青丝盘成环塞入剩下的那只荷包,又无比珍重地放入自己的怀中。他捉起童莺儿的手,放进怀里,深深看进童莺儿的眼睛。
“莺儿是个好姑娘,禛配不上你,下辈子你定要投身一个簪缨世家,做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千金小姐,再也不用到我这样的人家来当牛做马。”
童莺儿原本只怔怔地看着梁禛,觉得他今日古怪的紧,可听到最后这句话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做了千金小姐,那大人您呢?”
“我做一个庄稼汉,缺衣少吃,便到你家庄子来应征,我做你的护卫。”
童莺儿终于憋不住,捂住肚子哈哈大笑,却扯到了肚子上的伤口,又哎呦哎呦的嚎叫起来。梁禛大手一伸,一边按住了她的肚子,一边轻声宽慰,“莫笑了,莫笑了……有这么好笑麽?”
童莺儿好容易止住了笑,她双目盈盈,直直地盯着梁禛的眼睛,“下辈子,我做了千金小姐,便要招亲……你来应征,可好?”
梁禛面沉无波,目似深潭,沉默了许久。终于动了动嘴唇,吐出一个字,“好……”
……
梁禛率领着安远侯府前来接应的护卫策马向行宫走去,身旁是一顶嵌宝软轿,童莺儿端坐轿内,四个壮汉颠得她头晕,梁禛非说她身上有伤不能坐车,寻了个软轿让她坐。童莺儿还未曾坐过如此精美的软轿,可是过于美好的东西享受起来也是受罪的,梁禛一大早便给自己灌了一大盅燕窝补身子,现在在软轿的颠簸下,清晨那一大盅燕窝汤渐渐有了涌至喉头的冲动。
“大人……”
轿帘被人掀开,梁禛关切的双眼出现在窗口,“莺儿何事?”
“大人,奴婢……奴婢早间吃太多……想吐……”
梁禛止住队伍,自己翻身下马,让轿夫落了轿,又亲自探手至轿门,将童莺儿扶着移出了轿子。
“很难受吗?”梁禛让童莺儿坐在路旁的大石头上,一只手拼命抚着她的背,想替她顺顺气。
童莺儿靠在路边干呕了好一阵,浑身虚脱,冷汗淋漓,全靠梁禛托着才没有滑到地上。
“大人……奴婢是不是很没用……做婢子做不好,如今……如今连自己的身子也照顾不好了……”童莺儿的身心都难过极了,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的觉得挫败过,她软软的靠在梁禛身上,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直掉。
梁禛低头看向她的脸,原本红润如樱的嘴唇变得紫绀,温柔的眼角隐隐发青……
掺在燕窝中的药开始起效了。梁禛鼻头一酸,眼泪就要涌出,不敢再看她的脸,只轻轻将她的头揽在胸前,硬起心肠,“莺儿说哪里话,你昨日受了打,身子虚弱,今日还未好全而已……”
“大人会嫌弃莺儿吗?”
“不会!”
童莺儿不敢休息太久,稍坐了一会儿便又继续上路了,左都督还有军务,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公事。梁禛策马继续走在轿旁,望着身侧伴随行走抖动不停的帷布,喉间的苦涩犹如汹涌的波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