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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铃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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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故事梁禛也有所耳闻,故未觉异常,他颔首,“询问于你是为查清事实,洗刷齐大人所受冤屈,自然不会为难于你。心药一事,甚为合理,自当应允,然为汝安全计,汝表兄不可送来,我着人去取了便是。”齐韵曲身再次一福,嘴角微挑,心下大定……
  梁禛浑然不觉自己已然落入齐韵的圈套,齐韵心思敏捷,自然知道梁禛不会对自己动粗,火灾过后甚至动了怜香惜玉之意,此等把柄不抓简直对不住自己!加上她深谙奸商讨价还价之精髓,口号务必要高于目的,才能让对手在获得自己让步后心甘情愿的屈服于自己而不自知。
  从撒泼要回徐府开始,她打的就只是梁禛能派人请徐府的人来客栈安抚自己的主意。结果梁禛在卫所火灾后的恻隐之心突然莫名的就烟消云散了,装可怜无法打动这个阎王,只好改成自己要吃药,无论梁禛是允许表哥送药,还是锦衣卫去取药,都送了破绽给吴怀起。表哥和吴怀起一个是家人,一个是长期接触的宫中近臣,自是知道自己并无心药傍身,现如今锦衣卫上门来要心药,摆明了就是来带路的。
  罗成坐在徐府花厅喝茶,心里不痛快至极,那女人就是一病坨坨,只会生事。依他性子,一定直接扔诏狱就行,美娇娘去了那种地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样带在身边,不仅什么都问不出,还像是带了个祖宗。
  身着米白色直襟长袍的谢准猫着腰在库房找“心药”,身后是“忠仆”兼“贴身侍卫”吴怀起,他也猫着腰不知在找什么。好容易找到一味保护心脉的养心丸,准备再寻个锦盒装了给罗成送去,突然想起齐韵以往吃药的痛苦模样。谢准默了默,取出一罐蜜,给每粒养心丸细细刷上一层蜜汁,再用锦盒装了,总算大功告成!
  身后的吴怀起不由分说从他手上夺过锦盒,又一把扯下谢准腰间的玉佩,另塞了一条玉佩给他,并示意他带上。谢准哑然,不过也懒得问了,这个“忠仆”嘴紧的很,问了也白问。便老实把玉佩带好,才发现这是一方糖白玉牌佩挂,玉牌温润细腻,顶端一只玉蝉栩栩如生,散发出莹莹柔光。
  吴怀起再度开口,“此乃三公子贴身玉佩,待我将心药交出,三公子再将此物托付官爷一并送交表小姐即可,表小姐见此物定然不再忧虑害怕。”言罢便后退一步,再垂手等着谢准先出门。
  谢准默了默,点点头,“但凭吴兄所愿。”撩袍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花厅,待吴怀起将“心药”交与罗成后,谢准又将腰间玉蝉佩挂解下,双手奉给罗成,“大人,此乃小民的贴身之物,小民的表妹胆小怕事,小民想将此物送给表妹,聊表安慰之意,恳请大人成全……”罗成接过玉佩,认真检视了一番,方带上“心药”和玉佩回了客栈复命。
  罗成赶路的急,待他回到客栈附近,他勒住马,四下里看了看。离开徐府不久他便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有人跟踪了他,又似乎没有……他再一次确认了一番,决定调转马头,到侧街的绸布庄转了一圈才又回到了客栈……
  梁禛坐在桌旁,左手拿锦盒,右手捏着一颗药丸,一股甜腻如蜜的气味扑鼻而来。他狐疑的看着不远处斜躺在床上的齐韵,“齐姑娘确定谢三公子没给错药?”
  齐韵眉眼弯弯,朱唇轻启,“三表哥疼我,怕我吃苦,此处没有蜜饯果子,所以他才用蜜把药丸都裹了一遍。”
  梁禛看着她一副娇娇俏俏的小女儿态,不由暗自思量她平日里在家该是一副什么情态。她如此娇憨,应该是最受宠的一个吧……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梁禛看向齐韵的眼神里不知不觉间也带上了丝丝笑意。
  “谢三公子也带了东西给齐小姐。”说话间,本垂手立在一侧的罗成捧出一条男人用的佩挂,大红丝绦搭配流光溢彩的洁白珍珠和碧绿翡翠,当中一方滑润光莹的玉牌,当真漂亮的紧……
  “谢三公子说,齐小姐胆小,有了这方玉牌就不用害怕了。”罗成仔细又准确的传达了谢准的意思后,又垂手立在了一旁。
  齐韵心中暗自惊奇,敦厚的谢准什么时候也这样心细如发了……便满怀期待的望向梁禛拿向玉佩的手。梁禛自然看见了齐韵眼中的期待和雀跃,心下隐隐发堵,暗道,此女对男子如此不知矜持,果然不是个好的。心里想着,面上已隐隐发沉。
  齐韵并不关心梁禛面上如何,心里作何感想,她只想尽快把谢准的东西拿到手里,早已按耐不住,黄莺出谷般婉转的娇呼已然响起,“大人,快些给我瞧瞧!给我瞧瞧!”
  看他如此雀跃欢欣,梁禛突然觉得兴致全无,抬手将玉佩扔向齐韵的卧榻,审讯工作也不想继续了,转过头自顾自喝茶。待得齐韵看见玉牌顶端的玉蝉,心中彻底了然,这是吴怀起告诉自己他“知了”,托谢准的名头送来,真真可爱的紧!
  齐韵满心欢喜的抱住玉佩看了半晌,再次抬起头来,才发现梁禛面沉如水,盯着她不知看了多久了……
  齐韵微赧,低了头,不再说话。在梁禛看来就是齐韵满面含羞的女儿情态,只是却是为了谢准,心里烦闷的紧,“今日到此为止吧,你也乏了,早点歇息,明日本官再来询你。”言罢,也不再看齐韵,大步就出了门。
  

  ☆、二击得手

  齐韵没有功夫去琢磨为啥开始还好好的梁禛突然就烦躁起来,梁禛走后,她又抓起玉佩看了又看,只觉那只蝉儿实在招人喜爱啊!大喜之下,觉得身体更加松快了,便招呼给她“看门”的两名锦衣卫唤来小二摆饭,自己吃了个肚儿圆。
  梁禛回到隔壁房间,听见齐韵招呼小二摆饭时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门外时,心中特别失望,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不痛快,随手抄起一本书,耳朵却关注着门外的动静。她吃饭了,适才她那么开心,风寒该是好多了罢……
  她收到她表哥的贴身佩挂,便如此兴奋。从裹了蜜的药丸,再到贴身玉佩——这表哥风头正健啊!
  梁禛只觉恶向胆边生,直想冲出房门揪住谢三儿,审他个痛快。待到梁禛猛然醒转,发现自己居然为了一名女嫌犯思前想后,他腾地起身,双手难耐的搓搓脸,回身对准书桌就是一拳。
  书桌窸窸窣窣掉了会子粉尘,重归于静。梁禛黑着脸,眸中似压抑了火焰,星星点点。他也为自己感到失望和恼怒,此次的任务非同寻常,离京时自己也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出发的。自己离开安远侯府时,祖母裘氏就拉着自己的手说,“安远侯长年征战西北,未能归家享福,现在好容易回来了,还带回了卓著功勋。俗语说虎父无犬子,我的禛儿莫要给乃父蒙羞啊!”
  可自己做了什么,捉住女嫌犯数日后便鬼迷心窍,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跟以往自己嘲讽的,整日斗鸡走狗、眠花宿柳的纨绔子弟有何区别?而且,自己已订过亲事,两家约定了明年年底成亲,女方是肃王一派的礼部尚书许茂行之女许松月。自己调查了这么久,也知道齐祖衍逆袭的可能性远远小于失败的可能性,齐家如若定罪,他们会面临什么结局,不用想都知道。故而切勿婚前就失心于一名女嫌犯,导致日后夫妻不睦,徒伤祖母和母亲的心。
  锦衣卫做事,最忌心浮气躁,这会导致做任务时丧失正确的判断。于是梁禛决定出去走走……
  “独上江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梁禛不会吟诗,不然一定吟出以上诗句。20岁的他第一次生出对一个可望而不可得的姑娘的渴望,为此还要在隆冬寒夜顶风赏月,并在月下斩断情丝,可算得上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过他很快便没有这份情怀了,因为,他“听”见了刺客……
  吴怀起翻进窗时,屋内一片漆黑。他和伙伴今晚要做两件事,一人往汲水的井里投蒙汗药,一人往梁禛房间,尝试翻出路引。
  投药是与齐韵事前约定好的,偷路引倒是他今夜临时起意。客栈在城中,周遭不少高于客栈房间的建筑,跟踪罗成的周波准确无误的判断出了梁禛的房间,这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收获!如能成功偷出路引,他们的计划便可提前结束了!明知希望不大,但如若成功倒是事半功倍,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试试。
  事情原本比想象的要顺利,这样的夜晚,梁禛居然不在屋内。因梁禛本人就在客栈,他并未对客栈的布防再做额外的调整。当吴怀起顺利摸进梁禛房间,发现梁禛房间没有人时,激动得心脏止不住砰砰狂跳起来!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对房间进行搜索。
  不幸的是,当他绕过书桌,刚拉开书桌柜门就要查看时,书桌突然意外的发出两道咔嚓声,窸窸窣窣抖落一抔粉尘后,便轰然坍塌了!那坍塌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震耳欲聋,吴怀起呆立当场,他实在没想到书桌会突然就自行解体了,难道这是梁禛新设计的预警方式?
  吴怀起飞身扑向窗户,不知周波是否已经得手,自己暴露了,只求他能成功逃脱。他的脑子飞速旋转,他要尽最大努力减轻自己任务失败带来的后果。他迅速将原本藏于背后,只做备用的马刀拿在手中,而将腰间的佩剑塞至身后。
  刚掀开窗,待要翻出,嗖嗖的箭矢破空声已至面门。他压根不避,抬手将马刀抡了个浑圆。待得冲破箭阵,落地院内,院内已然灯火大亮,迎面便有一队锦衣卫抄着绣春刀冲杀过来。吴怀起牙关紧咬,抬刀直劈当先一人面门,一把马刀舞得风生水起。吴怀起师从白音,匈奴人格斗花招很少,讲究实效,刀法大开大合,威力十足,劈扎斩撩、挑点抹缠,一路下来,全是攻势,招招狠准威猛。
  一番冲杀后,锦衣卫不敌,吴怀起已然冲杀至客栈外的侧街上,待逃至客栈旁的小巷子,耳旁刀风阵阵,梁禛追上来了。梁禛刀法凌厉又缠绵,刚柔兼俱,刀刀雄健骠悍,又紧密缠身、连绵不绝。一时间吴怀起竟无法摆脱纠缠,情急时刻周波和潜伏在客栈外的三名羽林卫杀将过来,梁禛见来者众多,自己只孤身一人,便放弃了追击,眼睁睁看着五名身着夜行衣的刺客没入黑暗。
  梁禛心绪大震,他看见了蒙古人!马刀乃蒙古人特有的直身长刀,此次夜袭客栈的这位,使的便是一把带血槽的反复锻打的钢铸马刀,这种反复锻打的钢刀在蒙古,是战场将领才能使用,因资源和技术受限,大部分蒙古人是使用多次锻铸的铁刀。且此人刀法刚猛,进攻远远多于防守,一路下来罕有人能跟他对抗,这种看来颇有些顾头不顾尾的刀法,是典型的蒙古人的打法。
  因白音、巴拉和特木尔长期居于幕后,朱成翊上台时间又过短,梁禛只见过做羽林卫指挥使的彭錾,并未发觉羽林卫已然被朱成翊偷捡回来的蒙古人把持了,故此次交锋给他带来的冲击委实巨大。虽说西北尚有蒙古人未灭,但他们已是不成气候的散兵游勇了,活动方式也是游击为主,从未如此这般主动出击过。两日前的卫所火灾多半也是他们的手笔,突然出现在河间城的蒙古人,如此频频动作,再加上己方在明,敌方在暗,梁禛的忧虑不无道理。
  梁禛心潮翻涌,自捉住齐韵以来,已然两次被对方袭击,虽说对方并未得手,但嫌犯境地已然非常不安全了。城中兵卒日夜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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