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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的转过头,任由汀烟给自己端茶送药。是自己错了吗?倾心于一个不该靠近的女人。临别之际的一番话虽然说得委婉堂皇,依然不能掩饰那女人的铁石心肠,阴狠手段,六亲不认。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求她了,依然唤不回她的心,她哪里是女人,分明是一个魔头!
“二公子心且放宽些,大夫说了,您这毛病就是自个儿气出来的。二公子一表人材,风流倜傥,还怕没姑娘喜欢?”身旁的汀烟一边替梁禛理着腰带,一边笑咪咪的望着他说笑。
梁禛勾唇一笑,不置可否,心里的伤口还没愈合,随时隐隐作疼,他压根不愿去想任何感情上的事。“冯子珵回了麽?叫他来见我。”
“回了,回了,冯大人便是与您一同回的守备府,小的这就去唤他。”汀烟忙不迭地应道,干净利落的拱手道个喏,转身便出了院门。
须臾,冯钰来到梁禛的卧房,梁禛正在喝粥。一番见礼后,梁禛看向冯钰额角上的伤疤,依旧血红狰狞,隐隐有液体渗出,“子珵额角的伤口可需要包扎一下?那日是禛冒失了……”
“我又不是女人,不怕留疤,包什么包。如此酷暑,头上再包层布,热不死我了!”冯钰不以为然,大咧咧地摆摆手,“咱俩什么交情,这种话再别说了,没得让人肉麻。”
冯钰笑咪咪的看向梁禛,见他神态自若,气色也尚可,心下略安,“听说您醒来,严大人拟明日午时,于后花园花厅摆几桌席面,为大人您去去晦气,大人您意下如何?”
梁禛扶额,在旁人眼里,自己便是如此可怜麽?从来都是多情女子负心汉,哪像自己这里,正好掉了个个。许是大家都认为自己被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一脚蹬开,实在是晦气之极了吧,故而需要特意安慰安慰自己,摆几桌去去晦气。
梁禛自嘲的摇摇头,“子珵觉得合适,我便赴宴罢,你拿主意便可。”
梁禛用完粥,喝了一口茶水漱了漱口,“跟踪凤栖的探马有回复了麽?”
“回大人,属下正想与您说道此事。探马回复,凤栖进了开封城西北方向三里外的悠萝谷,入谷后至今未再出谷。当地人称,此谷诡异的紧,白日入内亦能见妖雾蒸腾。一旦雾起,重重迷雾中铁马金戈,战场搏杀之声清晰可闻,然不能寻得一人。此种幻像最是扰人心智,谷底灌木丛生,奇石林立,如若人心惶然,定会迷失于丛林之中,终不得逃脱。故而探马未敢入内,只候于谷外,尽管如此,此番等候之数日,却收获甚多意外之喜。某日,探马便见十数名仆妇自谷内出没,外出采买各类日常之资,且用量极大。属下以为,此悠萝谷中定有乾坤,指不定青龙会老巢便在此处!”冯钰双目炯炯,说到激动处连手也挥舞起来。
“甚好!”梁禛抚掌,“我等便于后日开拔返回开封,你亦将此消息转告陆离,命他多方查探悠萝谷,待我等回开封后便正式开始搜查悠萝谷!”梁禛握紧拳头轻轻砸向茶桌台面,双目微闪,大病后略显清癯的面庞亦变得生机勃勃。
冯钰心底微酸,大人真可怜,翩翩髦士,却被一女人折磨得失魂落魄。唯有从杀戮追捕等搏命的公务中寻求麻痹,且让大人缓和几日,还是须得替大人找个地方排解排解,长此以往大人非得给憋扭曲了不可。
因着梁禛率部匆匆返回岳州,还受了“内伤”,严守备便将于荷庄休假的夫人急召回了府。翌日,严府后花园里热闹非凡,守备夫人王氏早早的便教管家铺设上了刺绣山水纱屏,悬挂好了五彩的锦障,置办上了几桌酒菜,擎等着午时到来,此次酒席的主角梁禛前来赴宴。
骆菀青很早便得了护送齐韵出走的骆府侍卫带回的消息,齐韵此次追踪梁禛公干,便是为了跟自己的情郎私逃。至于这情郎是谁,自家侍卫说不清楚,可骆菀青却惊得三魂丢了两魂。
梁禛是去追朱成翊的,然后梁禛横着被人抬回来,齐韵不见了,这情郎是谁,可不就是那纸糊的窗户,一点就破?真没瞧出来,这齐韵果然是个胆大的,原以为她瞧上了那地狱罗刹般的龙门将军,或盘桓漠北的雄狮宁王爷,没想到原来是与那废帝纠缠不清!
骆菀青乐坏了,这是齐韵自己作死!跟着废帝走,难不成想当个废后?梁禛定然是我骆菀青的啦!只是委屈了梁禛,可怜檀郎白白被那小妖女玩弄了感情,回想起自己冒充齐韵登车前往荷庄的情景,骆菀青就心疼的不行。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便就在那一日,梁禛那滚烫炙辣的眼神,缱绻缠绵的情话,让她深切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所有含义。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齐韵心不在此,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真真可恶得紧!骆菀青在心里将齐韵翻来覆去的痛批了一通,又暗自庆幸齐韵心有所属,做出与废帝私奔的丑事,自绝了后路。不然梁禛如此世间无二的好郎君岂不便成了那妖女的了!
午时到,骆菀青早早便坐在纱屏后,伸长了脖子望向纱屏外的男客席上,寻找梁禛的身影。待看清那位身着赤金色麒麟纹曳撒的年轻男子,坐在了纱屏旁北向的位置后,她的心止不住怦怦狂跳。她很想能仔细看看他是否大安,很想告诉他自己很担心他,希望他勿要一叶障目,错过一整片森林……
骆菀青便如此心猿意马、忐忑不安的用着膳。须臾,梁禛起身,往花厅后走去。骆菀青瞅见梁禛起身,冯钰及其部属却是没动,猜他是去净房。心下微动,亦侧身冲身旁的严沁芳低语几句,便也起了身,向花厅的另一侧出口走去。待得转过花墙,骆菀青撩起裙摆,飞奔朝向梁禛适才离去的方向,选了一处回廊,立在廊柱下,静静等着梁禛回花厅。
不多时,梁禛果然返转,他头戴幞头,身着指挥使麒麟纹曳撒,远远走来,龙行虎步,器宇轩昂,通身凌厉之气生生掩去了他眉眼间的憔悴与落寞。
骆菀青稳住心神,秋波盈盈,含羞带怯的低着头偷偷瞟向他。梁禛亦看见了她,脚下一顿,复又缓步向骆菀青走来,深深一揖,“骆姑娘可是有事寻在下……”
骆菀青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梁禛的眼睛,“奴家想瞧瞧大人您是否已然大安……且,有一事奴家想当面向大人解释清楚……有关齐姑娘离开严府一事……”
“骆姑娘不必介怀,毋需解释。”不等骆菀青解释,梁禛便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齐韵离开的过程他实在不想知道,有谁会愿意一遍遍回看自己沦为一个傻子的详细过程?
“齐韵为人一向精明,她若想成事,岂能容你拒绝。在下对骆姑娘并无怨怼之意,姑娘自不必放在心上……”
骆菀青住了嘴,心下大定,自己为着怎样为自己鼓励并支持齐韵与人私奔寻找借口,很是费了些心思,生怕自己在梁禛心中落下“毒妇”的印象。现在好了,梁禛压根不想知道,显见得是被齐韵伤得狠了,连那女人的名字都不想听。转眼间,骆菀青便又愈发心疼怜惜起梁禛,如此有情郎岂有被自己白白放过之理!
“梁大人且放宽了心,大人只是一腔痴心错付,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大人亦要干脆利落的放手,勿要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须知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大人的才情,何患无妻?大人且放宽眼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骆菀青向前一步,目光痴缠地望着梁禛,一番话说得直白又清晰,只差明晃晃说一句,我想做你的妻。
梁禛直直地看向骆菀青,心下喟叹,韵儿此次出逃与她干系重大,此女作风凌厉狠辣又大胆,倒颇有几分齐韵的风格。她明知自己对齐韵痴缠沉迷,还无所畏惧地迎难而上,如今终于被她寻到机会,便立马主动出击,来此处堵自己,倒也是有趣的紧。
梁禛自小便生的唇红齿白,转盼多情,刚及束发,向他表露爱意的女子便层见叠出。梁禛心性孤傲,日日在各色千娇百媚的追缠诱惑下走到现在,此种司空见惯的诉情方式实在没新意得紧。如若在以往,他必定恭谨一礼后轻飘飘拂袖离去,并不放在心上。
然,此时的骆菀青不仅让他看到了心上人的影子,骆菀青那不惧齐韵赫赫威名,知难而进,四两拨千斤的超凡手段亦让他新奇不已。
许是梁禛本就对齐韵式的女子没什么抵抗力,他一反常态地深深一揖,“骆姑娘温婉良善,聪慧豁达,禛在此谢过姑娘关怀。禛有要务在身,自也知晓个中厉害,如今齐韵自奔,便当上天替禛做了个决断,禛自应勉力调整好心态,方不负肃王爷之重托……”
骆菀青看着眼前恭谦有礼的梁禛,虽依然克己有度,柔情不足,但已然不同于以往那般着急摆脱自己,敷衍了事的态度。骆菀青只觉备受鼓舞,她心下雀跃,实在舍不得与梁禛独处的时光,于是准备再接再厉。
“梁大人名士风流,放达潇洒,能勘破那红粉骷髅,及时止损,菀青也替大人高兴……”
骆菀青止住了话头,她看见梁禛逐渐冷冽的脸,他目光沉沉,直勾勾看进自己的眼睛,神色晦暗不明。骆菀青莫名的有些害怕这样的梁禛,她干咳一声,低下头,以袖掩面,“大人为何如此看着菀青,菀青有些怕……”
梁禛突觉自己失态,忙低头收敛心绪。他胸中怒气渐涨,京中闺秀皆如此敌视齐韵麽……
他实在无法将红粉骷髅这个词与齐韵联系在一起,虽然自己很受伤,恨她辜负自己,手段狠绝,但不可否认齐韵是一个心性坚韧、敢做敢当、至真至诚之人。她对朱成翊不离不弃,不惧万难,深入虎穴,只为助朱成翊逃出生天。试问时下哪位闺秀可以做到如此不趋炎附势,不畏强权,刚直不阿,坚持本心。他梁禛看上的女人岂会是那短见薄识的庸脂俗粉?
尽管如此,自己总不能强迫他人都跟自己一样理解、欣赏齐韵,齐韵对不住自己,自己可以抱怨于她,却由不得外人当着自己的面排揎她。
于是,梁禛压下心中怒意,正色又恭谨地再度一揖,“禛感谢骆姑娘开解,禛无事,姑娘休要挂怀。今日严大人专为在下设此筵席,禛离席太久甚为不恭,这便要回花厅了。姑娘也早些回去吧。”言罢,便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骆菀青抬头望着梁禛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下惘然,与梁禛如此良好状态的相处便被自己一句话给搞砸了。是自己太过冒进,齐韵刚离开,梁禛放不下她,爱恨交加是必然。自己怎能当着他的面贬损齐韵,自己为逞一时口舌之快,竟失了分寸!该死该死!齐韵与人私奔,情势一片大好,时间在己方,日后定要三思而后行。
☆、红颜知己
是夜; 严府西园书房外的凉亭内烛火摇曳,梁禛独坐亭内; 身旁横七竖八倒了好几个酒罐。
明日便要返回开封,如无意外,解决了青龙会与吉达; 便要回京了。自己回了京,齐韵随朱成翊进了川蜀,或许还会继续往南至云南。便是离她越来越远了……
也不知她临别时说的安顿好朱成翊后便会回京寻自己,是否做得数……
待梁禛发现自己竟如同三岁孩童般; 拿母亲临走前的话当作自己一整日的安慰和期盼时; 他狠狠地砸了手中的酒罐。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没有了出息,连自己都觉得失望起来。
女人而已;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