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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韵云里雾里的就这样被梁禛带去了自己住的客栈,直到坐在梁禛的屋子里,齐韵都在感叹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本想找个人给哥哥传信,结果还把自己给弄丢了,哥哥怎么办,怎样才能跟哥哥联系上……
就在齐韵独自思索时,梁禛开口了,直到现在,这个小妮子一直在冥思苦想,眼风都没给自己一个,是在想齐振吧,于是梁禛决定乘胜追击,“在想怎样联系上齐振?”
齐韵猛然回魂,睁大双眼盯着梁禛,心中警铃大作,梁禛见到齐振了?还是齐振落网了?
看见齐韵紧张的模样,梁禛心中无比舒畅,“把你困在楼里的是朱成翊吧?在下去替卿卿报仇可好?”梁禛随意把玩着手上的茶盏。
齐韵心跳如雷,惊异无比。梁禛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全发现了?自己和朱成翊才到开封两日,此两日前梁禛并无任何痕迹,锦衣卫应该也才来两日而已,见梁禛神态闲适,齐韵沉下心来,准备试他一试,“梁大人为何有此一说?”
梁禛噎住,这有什么好反驳的,本官琢磨了月余,都猜出来了呀……不过这小妮子倒是挺会对抗……于是梁禛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在下猜的……猜的可对?”
齐韵妙目圆瞪,“大人怎能瞎猜?奴是被几个蒙古人掳来的……”只见齐韵以袖掩面“奴还以为今后都回不去了……”
梁禛哑然,暗道此女说谎话的功夫倒是精湛,也不知以往她说的话有几句是真的……梁禛盯着齐韵身上桃粉色亮缎褙子和领口的苏绣牡丹,“姑娘受委屈了,在下前去为姑娘报仇可好?”
齐韵摩挲着手上的丝帕,吸溜着鼻子,“劳梁大人费心了,奴已被奴的兄长救出来了,奴的兄长齐振数日前已然救出了奴,梁大人的好意,奴心领了。”言罢,还向梁禛深深道了个万福。
梁禛觉得,自己快要为齐韵的随机应变鼓掌叫好了,“姑娘是说,今日那客栈是姑娘与齐大公子住所?”
“正是,家兄救得奴后,便要引奴一同返京,先住那客栈将息几日,明日便启程回京。”
梁禛想,若不是自己亲眼看见齐振带着新买的头钗珠花进了那街尾的脂粉铺等人,转过身来便碰上齐韵往他头上扔木棍,说不准还真信了齐韵的话。
“既与家兄住在客栈,姑娘为何又想逃?”梁禛面上无波,心中却酸涩难言,也不知这小妮子费力周全的是何人性命,连齐振都要为之让步……他心里隐隐有个答案,但他不愿去想,他宁愿相信齐韵只是想骗自己而已……
“奴不是想逃,奴只想出门玩而已……奴想踏青,买绢布,家兄不允……”梁禛看着齐韵的剪水双瞳,巧笑倩兮,心中伤痛更甚。
“卿卿说的,可都是真的?”梁禛转过身,背对齐韵,打断了她的话,实在不想再听,越听那个答案越明显,他只觉心里空的厉害。
察觉到梁禛似乎有些情绪异常,齐韵心里也有点发虚,“奴所说,句句属实……”
梁禛紧握双拳,十指骨节发白,“卿卿可知,在下为何二度来寻你?”
齐韵心慌的厉害,今日好似什么都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了。
“齐大人在朝堂上以命为汝博后路,他领了肃王爷的令,前去扬州赈灾,事成则齐家起复,若不成……”梁禛猛然转身,目似深潭,凛冽幽深,他紧紧盯着齐韵的眼睛,似要把她吸入心里,“卿卿便自去与那朱成翊逍遥快活罢。”
齐韵脑中一片空白,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力所不能逮的困顿,她似乎看见白发斑驳的父亲在朝堂上怎样力挽狂澜为自己和兄长搏命。梁禛实在是善玩人心的高手,他轻易就控制了齐韵所有情绪。他深知齐祖衍对齐韵有什么样的影响力,他虽无法判断齐韵有多大程度是在执行父亲的意志,但这已不重要,他知道齐祖衍对齐韵很重要就行了。他以齐祖衍作饵对齐韵“抛父弃兄”为他人作掩的行为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齐韵只觉浑身无力,自己这样无能,她好似对不起了所有的人……梁禛都知道了!她已无路可退。她惶惶然直起身,神情悲怆,呆楞片刻,朝梁禛叩首,“民女齐韵,任由大人处置,民女愿承担所有罪责,只盼大人放过吾父兄,是民女连累了他们……”
梁禛恻然,蹲下身子,扶起齐韵的腰,他目不瞬的看着齐韵,“卿卿何德何能足以承担所有罪责,本官为何要放过汝父兄?”
齐韵敛下心中悲怆,沉声道,“如大人能助民女周旋一二,民女愿助大人青云平步,永享圣恩!”
梁禛异讶,齐韵再度叩首,“宁王觊觎民女已久,大人可将民女献于宁王,民女定肝脑涂地为大人谋求良机……待大人应了民女,民女再与大人相商……定不让大人失望……”
梁禛心如沸水,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如此不了解齐韵。她心性坚韧,善识人心,能谋善断,进退有度。如若不是女儿身,她的确当得起太…祖皇帝的赞词了。可她能识得旁人心,却识不得自己的心,她说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压下心中痛楚,“吾谋士甚多,不缺你一人……”齐韵待要再言,他抬手止住,“在下只想带卿卿回京,仅此而已……”
他深深的看着她,将她扶起,置于春凳上,“卿卿毋需委身仇敌,亦毋需做人眼线,跟着我便好。”
齐韵心内的震惊无以言表,梁禛在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与梁禛一月前不是仇敌吗?不能委身于宁王这个仇敌,却得委身于他这个仇敌?不过也没两样了,委身于谁不都差不多?齐韵想,目前只有梁禛勘破了自己的秘密,能让他为自己所用,周全齐家,自己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想罢,齐韵下定了决心,咬咬牙朝梁禛深深福了福,“但凭大人所愿……”
是夜,齐韵留在了梁禛房间。准确说,梁禛的卧房分作两部分,前半部可会客谈事,有个春塌,可以在乏了的时候眯眯眼。后半部则是纯粹的卧房,专门用作睡觉,齐韵就睡在外间的春塌。天黑时,梁禛叫人送来热水摆在净房,让齐韵去洗漱。齐韵作为奴婢、抑或无媒苟合的侍妾自然得言听计从。不管做过了怎样的心理建设,作为名满京城的大家闺秀,沦落至此,齐韵依然很难过。她在净房里默默流了会子眼泪,又乖乖的来到了外间,“自家男人”还没歇息,自己是一定不能睡下的。于是她便着了睡衣坐在梁禛的身旁,见梁禛在看书,自己则为他添茶,挑灯。无事时便独自默默的哀戚一会,熬到亥时,实在撑不住了,竟趴在梁禛的桌上睡着了。
梁禛瞧着她酣睡的侧颜出神,他何尝不知齐韵的感受,她心里不痛快,她是非常不愿的吧……她有心上人,是那个倒霉废帝。自己是威逼加利诱将她禁锢在了自己身边,他无法容忍齐韵成日与朱成翊呆在一起,所以他一见着她就出手了。不管怎样现在她就在身边,其他的事,日后再说吧……
翌日,天光大亮,齐韵从梦中醒来,骇然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春塌上。同大多数失足女人一样,她不能免俗地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发现衣衫整洁,终于放下心来。下得塌来,四处查看,又惊恐的发现了一套男人的衣服,和一张男人的弓。她哆嗦了半晌,才赫然想起自己已然成了梁禛的侍妾,滚滚悲伤瞬间将她淹没。她捂住脸痛哭出声……
梁禛提着热水立在门外,他听见了自己心上人的哭声,心如刀割,多想将她揽入怀中细细安慰,但他迈不动步子。我做错了麽?他这样问自己,但一想到她白日与朱成翊出入成双,夜间交颈而眠,他便嫉妒的不行。他狠下心,咬牙告诉自己,“过几日便好了”,便硬着头皮进了屋。
听见响动,齐韵瞬间止住了哭,她忙抹抹脸,冲上前去要帮助梁禛提水。梁禛侧身让开,示意她不必如此,便自提水去了净房。出来时,他手中多了块面巾子。他径直走到齐韵面前,便要替她擦脸,齐韵骇了一跳,连忙表示自己可以完成,遂抢过面巾冲入净房……
最终齐韵依旧让梁禛动了手,因为她不会梳头……锦衣卫里也没女官差,于是梁禛亲自动手,替齐韵梳了个桃花髻。齐韵震惊极了,她第一次知道男人也能给女人梳头,而且看上去还挺不错……发髻上空空如也,梁禛想起了齐振为妹妹买的那些珠花,他轻轻的将齐韵揽入怀中,细细安抚,“卿卿莫忧,禛定然不会负卿,听见你哭,禛也很难受。你且安心住下,汝父兄之事,禛自会竭力周全……”
☆、青龙会
梁禛没有乘胜追击朱成翊和齐振,毕竟刚收了齐韵,他也不好立马扯破脸皮。他只是派人盯牢了朱成翊藏身的客栈,也看紧了齐振。梁禛知道齐韵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虽然他有把握一定能夺得美人芳心,但自信归自信,并不意味着他会放松警惕。
事情又跟第一次与齐韵对阵时一样了,那时同现在类似,一切都还在自己掌控之中。他依然记得第一次的风雨突变,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的令人猝不及防。那时的他,只当自己运气不好,不够仔细,但与齐韵交手后,他也算基本明白了齐韵的能耐。千万不能给齐韵任何机会,她一定会借机翻盘的……在彻底征服齐韵之前,他还不想给齐韵任何翻盘的机会……
几家欢喜几家愁,朱成翊和齐振虽然如两道互不相交的平行线,但如今的他们却有了相同的反应,他们都快要急疯了!齐振彻夜搜城,他全然顾不得是不是会被朱成翊发现,妹妹不见了,自己还没弄清对手是谁。他忧虑不堪,彻夜在开封城逡巡。
朱成翊也好不了多少,他狠狠斥责了白音对齐韵的粗暴态度,并坚持更改了行程,他要留下来,寻找齐韵,并一同离开。白音忧虑不堪,齐韵在自己房中失踪,很明显是被武功高强之人入室劫走。虽不知敌人对齐韵有何企图,或者拿齐韵做什么用,但敌人至今不露面,既无追击行动、亦无勒索信号,这说明了敌人已然全盘掌控住了己方,不着急收网。白音心下惴惴,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梁禛来了,齐韵在梁禛手上……
朱成翊没多久便等来了访客,尽管对方与齐韵失踪一事毫无关系,依然让朱成翊兴奋了一把。
对方是一名高挑的姑娘,当“他”拿着青龙会的拜帖求见朱家公子时,吴怀起以为她只是一位爱搞恶作剧的富家小姐,他甚至拿着拜帖研判了许久以判断是否赝品……
拜贴上的名字叫王锵,是青龙会的大当家。青龙会是中原一带名声最甚的黑社会性质民间组织,明面上做镖行、开赌场、花楼,暗地里却做了不少类似贩卖私盐烟草药材的勾当。青龙会财力雄厚,各类高手云集,□□皇帝时期出于种种考虑甚至还给青龙会大当家封过一个虚爵,以求拉拢。不过在肃王爷看来,此等组织早有剿灭的必要,只是目前自己还有其他要事未了,人又离得远,暂时先放放罢了。
满腹狐疑中,吴怀起将她引入房门,王锵刚进得房,反手便关上门,开始脱衣服,解头发。吴怀起惊呆了,这个女人什么意思?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才见面,就一言不发脱衣服的女人,完全不知该怎么应付。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他震惊的发现这个王锵变成了一个青年!
虽然他脂粉未褪,但脸颊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