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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疯了！”
夏红绸咬牙努力吞着一阵阵往上跑的怒火。
她更加不懂了！沈默云既然不准备将这事抖出去，那今日这出究竟是要做什么！留下自己的把柄？可这种事口说无凭，仅凭其一言之词，谁能信？为了慢慢折磨自己？这贱人就不怕搭上自己的小命？
……
☆、第八二二章 孤魂
“沈默云！有什么话，咱们挑明了说吧！你究竟要什么？”夏红绸终于绷不住了。“我好意劝你一句，你此刻有了身份地位，与其跟我争个鱼死网破，不如得点好处全身而退！”
沈默云却是噗嗤一笑：“夏红绸啊夏红绸，此时此刻，你该不会还想与我做交易吧？你是我的杀母仇人！刚刚还口口声声想要将我抽筋剥皮！你不会天真认为，你我二人还有合作的可能吧？
你的人，你的命，你所有在乎的，你的最大筹码沈默晴，都在我手上，我还需要与你做交易？
得点好处全身而退？你有什么好处给我的？荣华富贵？我不需要！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你折磨了我娘这么多年，我自然也该跟你收点好处和利息！
不如这样：我不会让你爽快地死！你最想要的是什么，我就偏要夺走什么！我会让你好好留在沈府，慢慢耗尽你最后的一点青春！看着你所有想要的，觊觎的，垂涎的，谋划的，一样一样，一点一点在你眼前消失！
我还要你成为整个夏家覆灭的导火索，让你成为家族的笑话，到地底下还要遭到家族的唾弃！不是我心狠恶毒，而是一报还一报！况且你们夏家勾结反贼，天理不容！我为民除害，问心无愧！
至于那平南王，你这辈子都别肖想了！就当刚刚那场戏，就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温存吧！你夏红绸，生是我沈府的姨娘，死也只能是我父亲的小妾！永远不会有别的可能！
想你死后，只怕更是凄零！作为妾室，你当然入不了我沈家的祠堂，作为庶女，你自然也回不了夏家的墓园！那么到时候，你又该何去何从呢？上不了族谱，没有人认你，更没有人记得你，到时候，你就当从未来过这世间吧！
虎毒还不食子！欢儿那么可怜，你肚子里的孩子尚未成形，你还信誓旦旦要弄死他们，那么将来只怕连个愿意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到时候，我一定安排人找个风景秀美，渺无人烟的好地方给你住，叫你成为真正的孤魂野鬼，连回京的路都找不到！对了，你这么喜欢平南王，那便将地方选在云贵之巅，叫你好好清净清醒一番！”
夏红绸惶恐的眼珠子早已经没了焦距！这一句句话音量不高，却好似晴天霹雳一个个在她的耳边崩裂！叫她不堪重负！她一时间，几乎难以消化！
不过，好像哪里不对？
“等等！什么？沈默云！我进不了沈府祠堂，为何还回不了夏家的墓园？什么庶女？我为何是庶女？我是夏家名正言顺的嫡女！我娘是正夫人！她早已经是夏夫人了！”
夏红绸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听出话中之音。她倒是敏锐！
“对了！有一桩事我忘了告诉你！你的生母裴氏，那个好不容易爬上夏家正夫人之位的生母，那个终于叫你从庶女变成嫡女的那位夏夫人，昨日，已经叫你爹一纸休书逐出了夏家！听说夏恒雷厉风行，连夜便请去了祠堂，将你娘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了！所以，你依旧是庶女！连夏家的族谱和墓地都不会要你！”
“不可能！你胡说！”夏红绸惶恐着，喃喃自语。“我爹怎么可能？他为何要休我娘？”
“因为你娘先是谋害他人被抓了现行！后来还做了一系列叫人匪夷所思的恶行，比如辱骂，诋毁，污蔑，收买我大周官员，做假口供，纵容家奴行凶等等，一时间倒是说都说不完！你娘被都察院抓了去，到现在还没被放出来！你爹怕遭连累，选择明哲保身，独善其身，所以，不难理解吧？”
这事倒是千真万确！是刚刚在他们在隔壁看戏时接到的消息。夏恒果然是块老姜，这种时候为免被拖下水，便在都察院审理结果出来前先动了手！
据说，他在夏家祠堂义愤填膺，哭得老泪纵横，只一个劲儿跟祖宗磕头请罪，说是自己有眼无珠，竟然没有看出那裴氏的本质！……他这是急着跟裴氏撇清了关系，杜绝了有心人将脏水往他身上泼，他这清正廉明，“忍痛割爱”的手段倒是上策。
夏红绸彻底蔫了！整个人都如只被煮熟的虾一般蜷缩成了一团。
“沈默云！你究竟要对我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愿做！相信此刻有人比我更想对你做点什么！笑言！”
夏红绸没想到墙后还有人走出来！
不过，那身影，即便是化作灰她也熟悉！
“老，老爷……”往日叫沈沐一听便骨头酥的绕指柔如今终于再也没了用武之地。
沈沐的眼里除了恨，便只有恨！
这个女人骗了他十几年！刚刚还口口声声要手刃了自己，对自己的长女剥皮抽筋，把她的亲身女儿处理掉，将她肚子里的亲骨肉毒杀……她还是个反贼，还将无辜的自己和沈府拖入了一团泥沼中不能自拔！
因为她，自己不说前途岌岌可危，还几乎是命悬一线，哈哈！他差点就抬了反贼的女人为妻，白养白疼了反贼之女十几年，就到前几日都还在为那野种的婚事四处奔波……将来东窗事发，谋反是诛九族，“十恶不赦”的大罪，他还如何逃脱？
这样的女人，他如何去原谅？
沈沐在墙后从暴怒到惊恐，到逃避，此刻终于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
而同时，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重新审视起了长女！
女儿早就知道了一切！洞悉了夏红绸的秘密！看穿了自己的实质！看透了家族的危机！以她的能力和手段，完全没有必要跟着一起蹚浑水！
她已用自己的能力谋得了名声和地位！她有皇帝的重视，太后的疼爱，长公主的照顾，她完全可以抽身而退的！可她没有！她若要报仇，她完全可以直接向皇帝举报夏红绸和夏家！可她也没有！
反而是她刚刚对夏红绸的质问更是叫沈沐动容和惊讶，她一直处心积虑做的种种，事实上都是在阻止家族的沦亡！
那么，她最近处处奔波，难道是为了救助自己与沈府？
否则，这种情势下的家族等同于累赘，她又何苦还要如此折腾，何必要苦心设了这样一局来点醒自己？……
☆、第八二三章 谋划
对于夏红绸来说，刚刚那出戏沈沐是否瞧见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
何况刚刚自己感情真挚，表演到位，声泪俱下，这对沈沐想来更是加倍震撼。
沈沐没有暴怒，可这种平静反而更加可怕！
夏红绸开始慌乱了！
沈沐接下来会如何？他会如何应对？他的作为会不会影响整个大局？他又会如何处置自己和晴儿？
听说最近的沈沐变了！他在秋棠院的荒唐事夏红绸都听说了！那么，此刻的他会不会如同对待新姨娘一般将手段用在自己身上？
自己，晴儿，夏家，能不能撑到王爷入京那一日？
在夏红绸的忐忑中，只闻沈沐波澜不惊的声音：“红绸！云儿说的都对！你，是我沈家的妾，怎么还能有别的肖想？这一条是基本！你死了其他心吧！
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几年的恩情，哪能随意断了？我哪怕耗到死，也永远不会放你出沈府！我哪怕去地狱，也要拖着你一起去！你罪孽深重，他日平南王若真翻了天，我便拔光你的头发，扒光你的衣裳，将你绑到沈府大门口，看看他会不会将你抬回去封妃封嫔！
回去吧！好好生下肚子里的孩儿！以后，为夫一定常常去看你！绝对不会冷落你！你依旧是我最爱……不，最宠爱的女人！
至于晴儿，反正也没人要她！那么，我便继续好好行使我做父亲的责任，一定好好对待她！还会给她找个‘好’夫婿，一定不叫你，还有孽种她爹失望！”
……
这就是沈默云最近苦心设下的计策！
没办法，沈府危在旦夕，沈沐卢氏这些人自然死不足惜，可到底还有其他百来条性命，她又怎能叫无辜众人为沈府主子的贪婪买单，白白赔上性命？
她要扒开夏红绸的真面目，她要论证之前的猜测，她要套出更多的过往，秘密和他们的谋划。
只可惜夏红绸依旧精明，在自己完成最后的打探前，她便已经戳穿了这出戏。
在那日沈畅受气终于决定要分家后，她知道叔父再指望不上，而她之前努力想要在沈畅帮助下偷摸捐库的计划也彻底泡汤！她只能想法另寻出路。
而她不敢告诉崔奕横沈默晴的身世以及库房大事。她怕他会为自己出手，沈府这是谋反大罪，她不能拉他下水。
可她若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挽救家族，本就困难重重。而挡在她路上的第一人，便是自己顽固执拗的父亲。
所以，不管她接下来的计策怎么走，她必须要叫沈沐看清现状，认识到家族的危机！作为家主，他必须承担这个使命！
那日，她发现红袖是个可怜可用的聪明人！最关键的，是红袖深深恨着夏红绸却从未表露！其有心报复却苦于一直无机会，无能力！
这样的好棋子不用真是白瞎了！
那么沈默云便给红袖这个机会！
所以当时沈默云便顺水推舟，将红袖放在了那个最不起眼，却又至关重要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以为，红袖是她沈默云安排在怡蓉院门口用来打夏红绸的脸，提醒沈沐曾戴的绿帽，阻止沈沐再进怡蓉院之用！
可红袖真正的效用，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怡蓉院被沈默云清理得干干净净，夏红绸生不如死！一众脸生的婆子中，只有红袖是她曾经的心腹，是她能试着信任的人！这颗棋不愁她不用！
而借着红袖，沈默云一举多得，还能挖出其他不少夏家布置传递消息的暗人或眼线来！
但夏红绸精明，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将信任交给红袖！
所以她必定会先行试探！
可惜，她的这一步，早被沈默云猜中了！
于是过去的几日，沈默云明面上一直放纵红袖与夏红绸的接触！甚至纵容红袖“偷偷”与夏家传递了几次信息。
第一次是报平安！第二次是问候！第三次，夏红绸玩了把大的，跟夏家拿了五百两银子！
自然，这三次消息的来往都是在沈默云过目后才得以进行的。夏恒那老狐狸，为了安抚夏红绸这一重要棋子，竟然绝口不提裴氏之事，倒省了沈默云许多事。
一切顺利，夏红绸终于对红袖放下心来。
正月十五那日，整个怡蓉院在沈默云指示下，都只在谈论一件事：正月十四，平南王带着南军出现在了京城大街上！英明神武的平南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回了京！说要参与十五宫宴，叫皇帝都吓瘫在了龙椅上！……
众仆将平南王的衣着，外貌，排场，行踪等种种传得绘声绘色，煞有其事！再加上红袖眉飞色舞敲了边鼓，夏红绸如何还能淡定？她当即便传了个讯息出去，要求夏家安排她与平南王见一面。
“夏家”也正有让夏红绸与平南王联络感情之意，自然安排妥当：不但约好了时间——今早，地点——太白楼，还找好了帮手——蒙汗药和守门婆子。
于是，夏红绸这两日红光满面，精神倍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