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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马司的官兵得了示意,顺手便从甬道边的树上掰下一根拇指粗细的枝桠来。
“夏夫人,你若是有本事能在马车木板留下此等痕迹,那么刚刚沈小姐丫鬟和郭小姐随从提出的这条证据下官便不予采纳。”廖指挥一脸正气叫人信服,说完便将那根枝桠扔进了裴氏手里。
裴氏手无缚鸡之力,偏还手抖不已,哪里有这等本事!
那么,也只有她身边婆子有希望办成此事了。
“你去!一定,一定要成功!”
裴氏满怀希冀,婆子心下叫苦不迭,却也只能继续皱着那包子脸,拿了枝桠去车后板划弄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很不幸,面前这是坚硬的乌木,粗钝的枝桠即便摩擦到天亮,也不可能留下大片深入木头肌理的痕迹!
众人一起啐起了裴氏!
她分明是撒谎!分明做不到!
廖春荣拿过枝桠,使劲拿了上前一刮,枝桠应声而断,也只堪堪留下了一道细细的几不可察的印痕!
这样一看,还是那猫更可信!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这只“屡立奇功”的猫儿昨日还将进沈府偷窃的贼婆子的眼睛给抓瞎了!那么,它用利爪刮下些木片自然不在话下!
沈默云指着裴氏对那猫儿说了一句:“禾禾,那位夫人不信这是你留下的痕迹呢?怎么办?不如,你给大伙儿演示一下,你是如何在马车上留下印记的?”
肥猫听到这话显然很不高兴,冲着那裴氏拉大嘴,狠狠低呜了几声,两只深蓝的瞳孔寒光四射,一看就是处在了暴怒边缘,骇地裴氏后退了好几步!
它伸出带有尖尖指甲的利爪,后退了两步,蓄满势后,两条后腿猛一发力,便冲着那马车门板扑了过去……
那速度快如闪电,待到众人回神过来,便见那门板上又多了三道印痕。
众人再次哗然,无需辩驳,这些痕迹与之前的那几道一模一样!
难不成这些痕迹还是沈小姐特意派了猫儿去夏家留下,打算栽赃夏夫人不成?沈小姐说的不错,若真如此,夏家车夫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让夏夫人坐破车出门?猫儿怎么可能认得夏家?怎么溜进的夏家?若沈小姐要栽赃,怎么可能提前知晓夏夫人今日要来沈家而提前动了手呢?
所以,这事儿除了相信沈小姐,怎么都是说不通的!
再说了,若这一切不是真的,此刻那夏夫人又何需撒谎?如何要谎称这是树枝留下的痕迹?
她分明是心虚啊!
天啊!这夏夫人真的做出了那种恶毒之事吗?
众人还来不及回神,便已经有了一声嘶喊叫他们吓了一跳。
原来,肥猫演示完它的利爪功夫后,便打算给点颜色裴氏瞧瞧。
它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直接发了猛力顺道扑向了那裴氏!
那猫儿已经明白,昨晚害它在冰天雪地奔跑了小半个时辰,今日又害得它很可能要失去美食,此时更是对它的猫品提出质疑的这个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这个臭老太婆不是质疑它的能力吗?
那么,就让她看看猫大王的利爪神功!
裴氏见那猫儿风驰电掣般便到了眼前,她来不及作反应,肥猫尖锐细长,正泛着莹莹的白光的指尖便已经划过了她保养得宜的洁白脸庞,留下了几道触目的血痕。
用帕子一抹,满满的鲜红,这叫裴氏直接便瘫倒在地。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大夫呢!大夫在哪!”她叫得撕心裂肺,肥猫却大摇大摆走去了一边。
裴氏面目凄惨却无人怜悯。
刘大夫更是敷衍,只随意瞥了一眼,便幽幽道:“皮外伤罢了!无碍的!”随后他只是找了一瓶最普通的止血药扔到了裴氏的婆子手中,随后便若无其事走回了沈默云的身后。
此时此刻,裴氏面目狰狞,冷哼连连:“怎么?你们只凭着我马车上几道印记和沈默云的几个丫鬟的口供就想定我的罪?你们做梦!我没有做过!我不会承认的!沈默云,你要状告我,便去顺天府啊!我便陪你走上一趟,如何?”
“不好意思,夏夫人!沈小姐这桩案子我兵马司已与顺天府初步商定,暂时由我兵马司全权处理!您若有意见,大可以待我兵马司审定后再提出!
那么此刻,本官还要问您一句,刚刚,您为何要撒谎?是不是意味着您心虚了?这马车上的印痕的确是半夜您将马车停在路上与人接头留下的?”
“不是!我没撒谎!我哪知道为何会有这种痕迹?我一个主子还管这些事吗?我刚刚只是猜想罢了!我没做过,你们别想诱我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裴氏大声吼着,看着那马车却是突然间灵光一现,想到了一条辩驳理由。
“没错,满京城的确没几辆乌木马车!可沈默云!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指证有个最大的漏洞?若这事真是我所为,我是疯了不成?我既然要杀你,自然不能让人知道我的行程和我的身份!我又怎么会那么痴傻,坐了辆乌木马车?本夫人有那么愚昧吗?”
沈默云淡淡一笑,一步一步向着裴氏走去……
☆、第七一一章 诈你
“夏夫人自然不痴傻,也不愚昧。是啊!这么引人瞩目的乌木马车,若不是万不得已,您又怎么会坐着它去与人接头呢?
不过,沈默云敢这么说,自然是有了些推测。这样,夏夫人不如听听我的推断,看看是否有些道理?”
沈默云向着裴氏慢慢走去,展颜一笑,清雅动人,叫皎月般娴静清冽,却是叫裴氏心里发起了毛,腹中只升起一股股上前将她撕碎的冲动。
“昨晚亥时,您来沈府求见,却遭到了我的拒绝!这便激起了您的愤怒以及惶恐,因为白日里沈府发生的种种,您便急着对我斩草除根!
这种时候,您去找人安排杀手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回夏府去换马车呢?
而且……
想来您这一趟出门不易,并不敢轻易回去吧?
回去后,万一您再出不来,那您的谋算可不都泡汤了?
偏偏这又是大半夜的,您来不及找场所与人接头,又要顾及着避嫌,还得不让人发现您的身份,这还真是不好办呀!就连茶馆酒肆也都打烊了!思来想去,除了这辆马车,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所以,您决定将错就错!
所以,您将马车停得远远的!
所以,您抱了侥幸心理,心想着,大半夜的,在街角的漆黑夜色中,哪里有人还能注意您坐的马车是什么款式,材质?是吧?
再说,反正还有中间人在里边交接,您也用不着直接与杀手接触,那您有何所惧呢?所以,几个条件相加,您也只有用这辆扎眼的马车了!
夏夫人,我说的可有错啊?”
裴氏双眼外凸,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沈默云!
太可怕了!
这个贱人,是人还是鬼?
为何昨晚自己的心理活动,自己的一言一行,一点一滴,她都能了如指掌,算无遗漏?她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甚至连自己是偷跑出门都知道?
裴氏吓得痴傻,连沈默云的话都忘了回……
可她这个样子,落在了众人的眼里,可不就是默认!众人再次热议了起来,一个五品官夫人,找人刺杀一位千金,听上去匪夷所思,可真就发生在众人眼前,如何不叫人咂舌?
廖春林上前威声喝到:“夏夫人!沈小姐所言可是真事?”
裴氏这才清醒一些,自是接着抵赖:“没有!没有的事!我没做过!沈默云,你一定是得罪了许多人,这才对我有所误会了!定是你还有别的仇家,他们找你寻仇来了!你再好好想想?”
裴氏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终于叫她想出了另一番狡辩。
“对了!昨晚亥时我从沈府回家便休息了!你们所说的刺杀时间根本对不上的!那个时候,我早就睡了!我的贴身嬷嬷可以作证!嬷嬷,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我家夫人从沈府回去后累坏了,早早就休息了!”
“哦?这就奇怪了!”沈默云低低一笑,“那么,这辆被我家猫儿抠坏的夏家马车怎么会寅时还出现在大街上呢?您可千万别说没有!
郭家的笑言姑娘兵士出身,目光如炬,自然不会看错!猫儿身手敏捷,习惯夜行,当然也不会抠错!
您无需抵赖,即便夜半人稀,我也不信真就没其他人见过您这款式大方,华贵特别的马车出现在街头!整个京城就那么几辆乌木马车,要排查很容易!”
沈默云蹲下身子,将眸若清泉却锋锐犀利的眼神对了上去,叫裴氏心虚得再次冷汗淋漓。
“一会儿廖大人去那附近一查问,什么倒夜香的,什么打更的,总有人留意过您这两突兀的马车!您若撒谎,就是做了假供,等同于不打自招了!那是不是得不偿失了?”
沈默云是在诈裴氏!笑言跟到马车原本便是一个慌,她和笑言根本不知道昨晚这马车究竟是停在了何处,又怎么可能去那街头附近查找目击者?她只是要裴氏心虚,要裴氏在众人见证下承认这马车的确昨晚出行了!的确是不在夏府!的确出现在了街头!
她要叫裴氏一错再错,慢慢的错漏百出,圆不回这些慌!
她要在夏家得到消息前,夏家出手前,将这裴氏的罪名先定下来!
果然,裴氏为了掩饰,不得不再编了一个谎话。
“哦!沈小姐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晚回到夏家后,我们车夫说他家里有急事,我想着,这么晚了,可别闹出什么来,便让他驾着我这马车回家了!许是那般,他将马车行到半路休息时,便叫笑言姑娘误会了!这才引发了后边的一连串误会!”
裴氏仔细一思量,觉得自己编的这个谎言极好!这样一来,所有事都解释通了!
她赶紧爬起身来,跑到了那被缚的车夫跟前:“我说的可对?昨晚你接到人传信,说家里有急事!虽然没说是什么,可是你着急得很!
本夫人素来菩萨心肠,又爱护下人,便让你驾着这马车先回家去看看!是不是?”
裴氏一脸深意看过去,说完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毕竟,家里人的安全和健康是第一的,咱们牺牲一点也不算什么!对不对?”
裴氏的恐吓车夫自然都听懂了,他咬了咬唇,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是!夫人说的是!夫人好心,便允许小的驾车回家。路过街口,有人上来问路,小的便停下与那人说了几句!小的真不知什么杀手和接头之事啊!小的冤枉,只怕不是笑言姑娘看错了马车,而是认错了什么接头人啊!”
果然,这主仆三人一唱一和,一下子便将罪名推了个一干二净!
“这么说,夏夫人昨晚亥时回了夏府后便再没出过门?”
“自然!”
“嗯!那夏夫人睡得真是少!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天不亮便来了我沈府!您辛苦了!”
“是,我这不是急着看望……”裴氏忙着解释,可沈默云却已经转身,根本对她的解释毫不在意。
廖春林接受到了沈默云的目光,一下子反应过来接着是要唱哪一出。
他直接走向了人群,找了几位夫人小姐嘀嘀咕咕起来……
☆、第七一二章 错漏
那廖春林长得高大挺拔,仪表堂堂,再加有功名在身,站在人群中倒是有如凤毛麟角般的吸引了不少女眷的关注。
此时,他主动上前,自是叫许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