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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是条汉子,杀!”陈平喜大笑一声,手中佩剑一扬,明军将士有如潮水向城中涌去,“迅速控制各处城门!”
“诺!”几名都头率先答应,狠狠一抽战马。
而那名明军都头紧紧追着向前突击的明军骑兵,他手中的赤色旗帜汇入到那无数的旗帜之中,形成滚滚向前的赤色潮流。
原本数百名颇有规模的女真暴民,在这突如其来的明军骑兵面前顿时变了脸色。他们虽然已经陷入癫狂,但是面对这排山倒海般杀上来的明军骑兵,终究还是知道孰强孰弱的。
箭矢呼啸,一排排女真暴民倒下,而其余人终于撑不住,四散逃窜。
陈平喜看着被尸体覆盖的街道和脚下涓涓流淌的鲜血,脸色铁青。他不知道这些尸体都是谁的,但是他很清楚,这里面肯定有汉家百姓的鲜血。
马刀的寒光闪动,一名女真暴民的脑袋飞上了半空,而他的身体还在拼命地向前跑动,一直跑了七八步方才停下,缓缓跪倒在地,不过旋即从后面冲过来的明军骑兵卷起一道狂风,将尸体直接卷入那血泊中。
“旅长,这里有十多具尸体,看衣服打扮都是咱们汉家百姓。”一名亲卫指着街角说道。
陈平喜微微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街角有男有女,七横八竖的躺着,鲜血已经将他们的衣衫染红。翻身下马,陈平喜大步走到这些尸体前面,男人的脸上还带着狰狞神色,而几名女人虽然衣衫不整,不过看着她们插在胸口的剪刀,便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旅长······”几名亲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在战场上都是他们杀女真人,此次见到自家百姓受到如此蹂躏,如何能忍得了?
陈平喜蹲下身,将一名百姓瞪大的眼睛合上,这还只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孩子,没有死在女真人的奴役下,也没有死在大明攻打辽东的战乱中,却死在了这一场暴乱里。
“这······”之前负责把守城门的那名明军厢军都头瞪大眼睛看向这几具尸体,叹息一声,“唉,刚才我们坚守城门,就是得知城里还有十多名百姓没有撤出来,想必就是这些了,只可惜晚来了一步。”
周围的明军将士顿时都沉默下来,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在尸体的不远处,还有不少女真人的尸体,而在女真人尸体包围之中,尚有几名身穿明军将士衣甲的尸体,显然刚才这几名明军将士想要挡住女真暴民的去路,为身后这些百姓争取一线生机,可惜他们人太少了······
“混蛋!”陈平喜狠狠一拳捶在旁边的墙壁上,“混蛋!”
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肉体上的疼痛,因为那街道上的尸体还有赤红色的鲜血,扎在心头,剧痛无比。
一名一名明军将士伫立在带着血腥气味的风中,每一个人神情都是一般无二的狰狞可怖。
陈平喜霍然站起身,目光在身边每一张脸颊上扫过一圈,沉声说道:“城里城外,只要你们能看得到的女真人,都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
顿了一下,陈平喜的牙齿之中挤出来一个字:“杀!”
“杀!”所有明军将士翻身上马,手中的刀枪同时举起。
此时此刻的陈平喜,并不知道他做出的决定,导致了盖州的两万余名女真人身首异处——多次战乱之后这数量已经占据女真人中的十分之一了。
而这这是一个开始,随着明军在盖州大开杀戒,整个屠杀以盖州这个进出辽东南北的咽喉州府为起点,疯狂的向南北扩散延伸,从南到旅顺口,北到泰宁府(今白城)和肇州(今哈尔滨)的白山黑水之间,原本驻守的辽东的镇海军以及所属厢军、赶来支援的两淮军和北洋舰队,对女真人进行了持续时间不长,但是血腥绝伦的大屠杀和大清洗。
百年来汉人对女真人积攒下来的仇恨和怨怒在这个时候爆发,这不再是蔡州城下的小打小闹,而是一场实实在在的灭绝式屠杀,只不过相比于之前明军在北伐过程中的一场场血战,这屠杀不过是给大明开国杀出来的尸山血海又添上了一抹血色罢了。
甚至随着受害者的全部死亡,这一场屠杀很快就消失在历史的记忆中,而那些散落白山黑水间的女真人尸体,也最终化为尘土,继续滋养着这一片被越来越多北上开荒汉人占据的土地。
第六百七十三章黄云满天血满城(上)
因为这一场从盖州开始的大屠杀,和直接下达命令的镇海军将军王虎臣、镇海军第三旅旅长陈平喜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而这两位后来都因为军功挪升步入政事堂,再加上这背后还有叶应武这位大明皇帝的暗示和间接指示,所以这一场大屠杀并没有被史家过多描述。
当提到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很多史学家和文学家对这件事往往采取一笔带过的办法或者干脆遗忘,在春秋笔法上,他们可是有着很多的心得。
直到数百年后,几个骇人听闻的万人坑被考古发掘,这一场大屠杀的存在才被彻底证实,只不过那时候的考古学家,更感兴趣的并不是贬斥大明的血腥镇压和残暴,而是女真这个已经灭绝了的民族。
更何况他们也很清楚,无论是当时的大明开国君主叶应武,还是直接下达命令的王虎臣和陈平喜,就算是再怎么清楚自己身后有可能受到批判,也会毫不犹豫的下达这个命令。
因为他们见到过汉家百姓受到的欺压和凌辱,因为他们知道女真人对汉家的仇恨。养虎为患的道理,他们很清楚。
只有死了的女真人,才是好的女真人。
据说叶应武在收到辽东大屠杀消息之后,沉默许久,只是说了四个字:“因果报应。”
至于这因是哪一世的因,果又是哪一世的果,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辽东二十余万女真人,已经化为了尘土,就算是有少数侥幸逃过的,也都隐姓埋名改换身份,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在辽东曾经存在过这样一个民族曾经一度称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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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千里之外,蒙古和林。
塞上明珠和林城,此时已经不复当初的繁荣,来往的商队早就不见了踪影,商人的鼻子最是灵敏,这和林城外一场大战是免不了的,他们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向和林城跑,更何况随着蒙古在山西和幽燕大败,整个蒙古的经济已经濒临崩溃,和林城中以及周围草原上的大小部落早就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谁还有心情做生意?
不过和林并没有因此而萧索破败,从草原各个方向上赶过来的大小部落云集和林,规模并不大的城中已经装不下这么多人,导致很多部落干脆直接在城外驻扎,一座一座连绵看不到尽头的营寨和雪白的蒙古包将整个和林保护在中央,而随同部落迁移的牛羊就在远处的草原上放牧。
至少在八剌的军队杀到之前,这一片草原上的草还是属于忽必烈部的。
“已经有两天没有部落过来了,”站在和林并不高的城墙上,一身素袍脸上满是风霜的刘秉忠低声说道,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担忧神色,“这样算起来,和林周围也就是勉强集结起来两三万人,并且这其中还有很多孩子和老人······这已经是我们现在所有的军队了。”
作为忽必烈生前重用的臣子,又是一个汉人,这些天刘秉忠顶着多大的压力恐怕谁都难以理解和领会。这位被称为忽必烈时代“耶律楚材”的名士,不只是要面对忽必烈死后八剌军队即将到来的压迫,还有他本人身份带来的尴尬。
毕竟归根结底刘秉忠是一个汉人,当初有忽必烈在,而且执行汉化政策以收拢北地汉民之心的情况下,刘秉忠的存在合情合理,但是现在忽必烈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汉人的手中,所以对于刘秉忠,蒙古朝野颇有议论和怀疑,虽然刘秉忠有如史天泽,对于蒙古的贡献和忠诚毋庸置疑,但是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蒙古已经走到穷途末路,当然很难相信一个外族人。
更何况就算是对于蒙古忠诚的史天泽,在幽燕之战中也是和伯颜一起投降了。虽然忽必烈亲自下令不必追究,但是毕竟在蒙古人看来史天泽和伯颜两个就算不是罪人,也算不得什么好汉。而连带着对于刘秉忠,自然也有很多质疑的人,毕竟谁都不敢确定刘秉忠到了关键时候,会不会有如史天泽那样举手投降。
史天泽投降,蒙古忽必烈部丢掉的是幽燕,但是一旦刘秉忠投降,丢掉的可就是和林城,忽必烈部的最后脊梁也就算是被彻底打断了。
不过刘秉忠对此不置一词,并且用他的实际行动为保卫和林做准备。相比于那些在草原上长大的蒙古将领,他在城池布防上颇有心得,恐怕这也是为什么蒙古人现在还不得不用他的原因。
当然先帝忽必烈的信任、大国师八思巴和中书左丞相安童的全力支持以及大乱在即不应轻易罢免朝中重臣的原则等等,终于还是让刘秉忠此时此刻有资格以蒙古太保、领中书省、光禄大夫的身份站在这和林的城墙上。
和刘秉忠一起走上城墙的正是中书左丞相安童,这位蒙古赫赫有名的年少天才脸色也是和刘秉忠一般无二的凝重,伸手撑着城垛,他的目光在城下的营寨上扫来扫去:“刘相公,你说这八剌现在还是一点儿踪影都没有,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既然知道我们兵力不多,若是这样按兵不动拖延下去,难道他就不怕事情有变么?”
刘秉忠叹了一口气,整个蒙古高层死的死、被俘的被俘,现在能够站出来支撑这一片支离破碎天空的,竟然只剩下他们寥寥数人。除了他刘秉忠本来就是一介书生,不过是年轻的时候在战火中多有闯荡方才有所经验之外,其余的大臣也都是愣头青。
总掌政务的中书左丞相安童年少成名,但是毕竟有些青涩,有的时候天才的脑袋是战胜不了丰富经验的,而现在安童最缺少的就是经验。按照忽必烈的设想,由中书左丞相伯颜带着右丞相安童,一个经验丰富、一个天资绝伦,这个搭配无可挑剔,谁曾想到伯颜在幽燕折戟沉沙,只剩下一个紧急挪升左丞相以支撑大局的安童,这蒙古朝堂上的两个支柱剩下一根,还是细小的一根,如何支撑得住?
而作为蒙古大国师的八思巴,虽然地位超然,但是和刘秉忠一样有出身的问题,毕竟他当年是吐蕃人的活佛,哪怕是现在吐蕃掌权的萨迦班氏家族已经明确宣布和八思巴断绝关系,并且和大明联姻甚至改土归流,但是八思巴的出身依旧是他抹不去的缺陷,这也使得八思巴一直处于幕后,除非遇到紧急情况,否则一般不出面参与朝政。更何况八思巴最擅长的还是处理宗教以及文化的事务,让一个大和尚前来指挥打仗,确实有些强人所难,而八思巴显然也有这个自知之明,所以全力支持刘秉忠。
至于主管财政的回回人阿合马,就连一向心胸宽广的刘秉忠,对他也颇为无奈,这人就是忽必烈为了防止财政大权完全落在汉人手中,却又不放心只懂得骑马射箭的自家蒙古人,所以临时拽过来顶缸的,而事实证明这个当初吹得天花乱坠的阿合马就是一个废物,在他的主持下,蒙古的财政真可以说是一团乱麻,对于连年战败的蒙古来说,更是雪上加霜,阿合马显然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本事,但是他并没有感到慌张,毕竟蒙古人是怎么也不可能允许一个汉人去执掌经济命脉的,所以能靠的只有他。
襄阳之战前,阿合马虽然把经济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