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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翘首以待王师归来的,不只有幽燕的百姓,还有更北面草原上的汉人百姓。尤其是大明北伐之前,蒙古人在幽燕进行坚壁清野,本来就有大量的百姓被掳掠北上,大明军队多加阻拦,但是终究救下来的只是少数。
叶应武的目光在文天祥和苏刘义身上扫过,陆秀夫还在山西,现在政事堂三个丞相之中只有这两个在此,再加上叶应武,他们三个的决断已经足够决定此战之方向。
“打!”苏刘义斩钉截铁的说道,“陛下原本就教导我大明将士,从军打仗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是为了守护这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山河,是为了让我们以后的子子孙孙可以安居乐业,那些被掳掠北上的百姓也是我大明子民,也是我华夏将士的兄弟姐妹,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古往今来,征战讲究的就是“师出有名”,不是为了金银财宝,不是为了工匠器械,而是为了那些苦难的华夏子民,大明这一次出兵有理有据,为吊民伐罪之师。
文天祥到底是文官出身,考虑的要比苏刘义更多一些:“陛下,现在南洋将有战事,西域还未平定,如果贸然在北线动兵,且不说军队四面征战,一旦有一方失利,很难抽调其余军队弥补,单单是这粮草······”
这一次不只是苏刘义,甚至就连站在叶应武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赵云舒也忍不住秀眉微蹙。
是啊,大明三面开战,安抚西域和深入草原又都是长途作战,本来粮草转运就困难、路上消耗也会很多,而且现在南洋又是战云密布,恐怕以后南洋的粮草北上调运的数量将会大幅度减少,如何再能支撑两线作战······
叶应武微微一笑,伸手一指眼前的棋盘:“你们看这棋盘。”
虽然不知道叶应武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不过文天祥三人还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汇聚在棋盘上。棋盘上的布局还是那样,红棋虽然向前冲的猛,但是处于劣势,黑棋步步为营防守,反而吃掉了红棋不少棋子。
文天祥和苏刘义对视一眼,两人对于象棋都颇感兴趣,此时也看出来这棋局,虽然黑棋的打法很保守,但是最后十有八九会胜利。
叶应武伸手在棋盘上轻轻敲了一下:“红棋一开始就是进攻方,甚至在开始的进攻之中占据了优势,但是因为其向前突进,只能依靠车、马和炮,落后的小卒子没有办法赶上与前面的棋子并肩作战,导致冲在前面的棋子被黑棋阻拦,而后面的小卒子又没有办法及时过来,所以虽然红棋有几次将军的机会,都没有办法达成目的,最后反而自己因为损失太多而不得不退回来。”
“陛下的意思是······”文天祥顿时皱眉。
叶应武沉声说道:“大明想要进入草原,只能以骑兵突入,步卒在后面最多起到掩护侧翼的作用,和这一盘棋是一个道理,所以想要将对方置之死地,反而容易将自己的军队陷入其中,更何况华夏三百年来算是第一次进入草原作战,人生地不熟,或许习惯草原上的环境就需要几天,更何谈和敌人交锋?”
“但是刚才陛下明明说······”苏刘义也忍不住开口。
伸手在黑棋那边敲了敲,叶应武抬头说道:“所以朕并不要求大明将士拿下对方的将,将和林城和八剌全部拿下,而只是要拿走我们需要的。”
整个御书房中顿时安静下来,苏刘义喃喃重复一遍:“我们需要的?”
叶应武点了点头,冲着文天祥示意:“宋瑞,你来做黑棋,黑棋只能防御,不要进攻,因为蒙古人现在的情况,进攻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朕想蒙古人还不至于傻到这个程度。”
文天祥没有推辞,而叶应武的动作也很快,棋盘上红棋和黑棋飞快变化,红棋不再着急向前突进,而是开始收缩兵力,小卒子陆续向前推进,而位于黑棋防线后方的车和炮则通过不断地变化位置,交替掩护着在黑棋的防线之中冲杀。
很快在场的三个人都轻吸一口凉气,因为棋盘上很快出现令人震惊的变化,黑棋的防线被冲乱,车马炮被迫集中到了一边,而红棋则顺利的在棋盘另外一半集结,只要红棋愿意,可以轻松的将棋子全部退回去保卫自家地盘,就算是杀不了对方的将,却有了很大的腾挪空间,并且在这个变化过程中,红棋并没有多少损失,而黑棋的小卒子则被绞杀干净,没有了小卒子在前面抵挡,红棋只要想进攻,随时可以穿插过去。
赵云舒默默地看着叶应武,自家夫君是故意要布下这个局的么?
而文天祥和苏刘义隐约明白了什么,都细细端详着棋局。叶应武的意思实际上都摆在了棋盘上,大明想要的不是八剌的项上人头,也不是蒙古的和林都城,而是钱财、工匠和百姓。只要明军骑兵能够来往穿插于蒙古各个部落之中,将蒙古的阵线搅乱,甚至将八剌也扰乱,那么大明就有攻破和林然后带着东西跑路的可乘之机。
这样一来,明军出兵就不再是九死一生的突击,而变成一场奔袭和洗劫,而在历史上,这并不是没有先例,比如汉朝时候的冠军侯霍去病就是这么干的。而文天祥和苏刘义不知道的是,在另外一个时空中,这种打法还有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名字。
闪电战!
装备了先进火器和劲弩、拥有河西大马的明军骑兵,完全有资本打一场闪电战。
“亡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想想当初霍去病洗劫了匈奴王庭、拿下河西走廊之后匈奴人唱的歌,苏刘义和文天祥背后就是一阵冷汗。
还好想出这样计策的是他们的皇帝而不是他们的敌人。
“可是陛下,现在再下令前线各主力战军进击,是不是为时晚矣?”文天祥有些担忧的说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知道此时的草原情势是不是叶应武分析的草原情势?
叶应武轻笑一声:“不用慌张,把朕今天所说写一封信送到北面去就好了。从南京城到山西,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传递消息也得两三天,所以山西那边收到草原上的消息也要比咱们早很多,朕估计现在各路主力战军都已经出动了,张世杰可绝对不是傻愣愣的从那里等圣旨的老实人,否则朕也不会让他统率各路大军。”
就在此时,小阳子快步冲入御书房,将手中的信件举起:“启禀陛下,六扇门并两淮军王将军自幽燕八百里加急快报,八剌兵进和林,镇海军和两淮军骑兵已经出动进入草原!”
叶应武一努嘴,看向瞪大眼睛的文天祥和苏刘义:“朕刚才说什么?”
苏刘义和文天祥对视一眼,心中盘算一番,难怪叶应武当时将张世杰和王安节顶在最前面,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甚至王安节算起来还是叶应武的长辈,所以当事态紧急的时候,这两员大将绝对有资格也有胆量节制诸军,向前进攻。
这一步棋显然早在北伐开始的时候叶应武就已经布置好了,如果说整个棋盘上的局势是叶应武之后在操控的话,那么这一步早就布置好的棋子,就是让棋盘上所有棋子按照叶应武布置而推进的前提条件!
面对直冲向和林的八剌部军队,明军最缺少的就是时间,而显然八剌也很清楚,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时间,所以在突破蒙古西线防御之后,快速向前推进,所为的自然就是赶在明军前面将忽必烈部的积蓄全部吃下。
从南京到山西,来往就需要七八天,叶应武的旨意到了山西,再调动已经准备南返的大军北上,这么一折腾就是十天半个月,等到明军冲到了草原上,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而现在王安节和张世杰在前线指挥,在收到消息的第一刻自然会下令出兵,如此一来就为大明争取了半个月的时间,而对于草原上作战的骑兵集群来说,这半个月意味着什么,就算是文天祥这等实打实的文官也很清楚。
难怪陛下没有一丝牵挂的从山西回来,因为他已经将最大的变数——忽必烈的主力大军战胜,剩下的每一步棋实际上都在叶应武的掌握之中,无论叶应武在不在山西前线,这些棋子都将这样前进,并且最终将蒙古人置于死地。
文天祥点了点头,毕恭毕敬的一拱手:“吾皇圣明!”
而苏刘义显然没有打算给叶应武更多沾沾自喜的机会,站出来一步沉声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上奏。此次北伐,我明军将士万里长驱、收复汉唐故土,本身也有不少伤亡,此次抚恤牺牲将士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而且如果大明继续作战的话,恐怕民间多少都会有怨言。”
第六百一十九章家家城下招魂葬(下)
“民间的怨言啊。”叶应武皱了皱眉,这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之前的北伐,朝廷无疑是占据道义最高点,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民间百姓,都是鼎力支持,因为这些年来蒙古带给华夏的苦难是有目共睹的,而大明的军队之中也有很多是北地逃难来的难民,在向北作战中自然是士气昂扬,收复故土、重返家园,这是所有人的梦想,也是整个大明上下齐心协力的原因。
而现在明军继续向草原进攻的话,就意味着这一场大战还要持续很长时间,更意味着还有更多的大明将士将要流血牺牲。深入草原,朝廷之中官员将领们自然明白其中的好处,就算是户部也会咬着牙调集潦草,因为一旦拿下和林,获得的好处肯定要超过之前的付出,但是这只是解决了朝廷中各部门的意见,朝野朝野,朝与野,不可分,朝廷解决了,还有民间,如果不能安抚民间的话,恐怕少则叶应武被带上“穷兵黩武”的帽子,多了那就连文天祥和苏刘义都不敢想象。
君不见当年秦始皇,二世亡国?
苏刘义抬头看向叶应武:“陛下,今天正是幽燕之战战死将士的讣告发下来的日子,南京城外已经有不少白幡,如果在此时让民间知道大明还在向北进攻的话,恐怕有些不妥,但是想要瞒住又······”
明军没有撤回来,反而抽调骑兵继续深入草原,如此大规模的军队调动,绝对瞒不住民间的,毕竟很多商队来往南北,消息最是灵通,很快这些兵力调动的事情就有可能人尽皆知。而如果现在大明朝廷有意欺瞒的话,到时候更有可能引起民间的愤懑。
毕竟大明的百姓也都曾经是前宋的百姓,民智开化,叶应武可以利用这个优势更轻松的树立家国思想,但是也更可能引火烧身。
不只是文天祥和苏刘义,赵云舒也看向叶应武,替他研墨的手都不由得抖了一下。谁都知道百姓的愤怒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尤其是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本来就是南北两线三处开战,如果内地再不稳定的话,恐怕这个崭新的王朝就会成为镜花水月,幻梦一场。
在历史上,这样的王朝可不少,比如秦朝,又比如隋朝,自己打下来的偌大天下,最后都为别人做了嫁衣裳。曾经看上去强大无比的王朝,在短短几年中分崩离析,化为尘土。
“这个朕来解决,”叶应武手按桌子站起来,沉声说道,“两位爱卿无需慌张,现在你们的主要任务还是统筹六部,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不容有失,朕这就拟旨,督促各部将领,尽量减少损失。现在我大明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但是也不要如履薄冰。我们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蒙古鞑子太虚弱、是我们太强大!既然我们强大,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