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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摇了摇头:“陛下的意思某隐隐也能够揣摩的到,此时他在北面,本来和朝中的联系依靠八百里加急依然还是会耽误不少功夫。现在将生杀大权下放到咱们手里,分明是想要快刀斩乱麻,将这件事以最快的方式甚至是雷霆手段平息下去。”
“之前陛下在兴州龙潜的时候,时常喜欢说‘乱世用重典’,现在已经不是乱世,所以只要公平的判罪即可。”文天祥缓缓说道,“陛下将生杀大权下放,显然也是相信凭借政事堂和六部、御史台,已经足够向朝野百姓展现出来大明朝廷的公正没有偏颇,这就足够了。”
苏刘义和陆秀夫对视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叶应武让皇妃代笔批示,又明确的让兵部、刑部和御史台三司会审,一副什么都不管的样子,绝对不是想要偷懒,而是想要告诉他们,这件事一切如常便可。
“但是这样······”陆秀夫还是忍不住争辩一声。
但是这样的话很容易没有办法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大明不是杀戮的王朝,在和蒙古的战争中,在征服南洋的道路上,咱们已经杀了太多的人,对于叛乱当用重典不假,但是重典应该也就局限在少数人身上,其余的人还是宽大处理,这样就可以既震慑宵小之辈,又平息朝野对于杀戮的不满。”苏刘义看向文天祥。
“也好,那不知道任忠以为,对于几个首犯和主要从犯,应该如何处置。”文天祥沉声说道。
苏刘义顿时怔住了,他对这方面本来就不太了解,毕竟术业有专攻,当下里把目光落在夏士林身上:“夏尚书,此次三司会审还是以刑部为主审,不知道夏尚书有没有对首犯的罪罚有预想?”
夏士林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抬头看向苏刘义,沉默了半天之后,终于憋出来两个字:“凌迟!”
原本夏日里扑面的风都带着一股热意,不过这个时候苏刘义他们确实下意识的颤抖一下。虽然他们大多数人对于刑罚不太了解,不过凌迟的大名还是清楚的。这种起源于宋之死敌——辽金的刑罚一直被认为世上少有的酷刑之一,甚至因为其痛苦持续的时间更长,而且整个行刑过程一样触目惊心,所以在酷刑的排名之中超过了五马分尸。
只不过前宋一直自诩为礼仪之邦,对于这种残酷的刑罚并没有推广,甚至从来没有使用的。现在夏士林突然间憋出来这么一种方法,怎能不让文天祥他们打哆嗦。
咽了一口吐沫,夏士林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吐出来这两个字的,仿佛是鬼使神差一般,又仿佛是一种想要报复这些一直暗中排挤自己的前宋官员的思想在作祟。
不过他既然说出来了,也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当下里朗声说道:“没错,想要起到震慑其余宵小之辈的作用,最好的办法就是凌迟。凌迟对于主犯和首要从犯的罪行都符合,不过既然几位相公想要不杀得血流成河,那就无须将全部犯人家属杀掉,只须对普通从犯砍头即可。其余家属可以流放、充入教坊司等等。”
文天祥三人有些诧异的看向侃侃而谈的夏士林,刚才这个家伙站着不动就像一个闷葫芦,现在说得来劲了竟然停不下来。不过不得不说夏士林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毕竟诛九族这种大范围连坐的刑罚,文天祥他们也不想轻易动用。
因为一旦诛九族,那就牵扯到的人太多了,一旦杀得过火,没有办法给陛下交代。
“那就先这么定了。”文天祥摆了摆手,“即刻由兵部、刑部和御史台主持三司会审,一切所需要的材料和人犯,由禁卫军、神卫军、六扇门和南京府支持提供,审讯过程中的供词由翰林院抽调得力人手协助三司记录,另外咱们政事堂三个人也不能闲来无事,保证每天有一个人在那里陪审。还有此事迅速报告大宗正,请大宗正定夺,不可有误!”
苏刘义和陆秀夫都是郑重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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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天牢。
这么多牢房之中人满为患,只有天牢之中还是保持着安静,每一个罪犯都是独自一个牢房,并且每个牢房之间都有厚厚墙壁阻隔,防止犯人和犯人之间有所交流。
天牢作为所有牢狱当中地位最高的,关押的犯人不但身份地位高,而且基本都是犯下死刑的。当一个人踏入天牢的那一刻,基本等待他的就只有越来越近的死亡。甚至天牢的罪犯往往都排除在每次大赦的名单之外。
幽暗封闭的牢房和未知的命运,往往会给人带来恐惧,而天牢带给犯人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有一种感受,那就是越来越近的死亡。有的时候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死亡即将到来自己却无能为力的这个过程。
这种感觉又称为绝望,甚至是生不如死。
吴革已经在天牢牢房的稻草上坐了一天,他身上原本湿透的衣服换成了干爽的囚服,白发披散下来,遮挡住半张老脸,手无力的在稻草和地面上抠挖着,将衣服和手指全部染成灰黑色,显得狼狈而又丑陋,甚至他的身上还散发着一种难以解释的腐朽气味。
仿佛这个老人已经在这里死亡、腐烂。
不过不得不说作为一等一的牢房,天牢的卫生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老鼠什么的来和犯人抢夺食物。只不过吴革显然也并没有多大的胃口,摆在他面前的午饭只是碰了一点点。
一直紧闭的牢房门,突然间缓缓的打开。
吴革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反正他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命运,所以什么人已经没有区别了。毕竟最后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死的干净利落一些,免得苦苦哀求惹得其他人鄙夷。
只是可惜,自己无辜的妻妾儿女,这一次要跟着一起遭殃了。谋反这种事,古往今来都只有诛九族这一种处置方法。
“起来起来,朝中陈相公来看你了!”一名狱卒上前想要拖拽吴革,不过却被后面的人制止了。
“陈相公?”吴革还是敏锐的听到了这三字,喃喃重复一遍,缓缓抬起头来,站在面前的正是礼部尚书陈宗礼。脸上流露出一抹诧异和惊讶的神情,吴革却是重新冷下脸来,低声说道,“你又来做什么,来嘲笑某么。”
陈宗礼只是负手看着他,沉默了良久,淡淡说道:“两位可否先退下。”
两名狱卒对视一眼,同时一拱手:“启禀陈相公,这是天牢的规矩,我等不敢疏忽职守,还请陈相公体谅。”
别看这些狱卒只是普通衣衫打扮,但是实际上他们都是属于禁卫军体系的,平时受到的训练和其余禁卫军士卒没有什么两样,关键时候完全可以披甲上阵,作为禁卫军的预备队。
陈宗礼显然也明白既然两人开口,那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便不再强求,向前一步说道:“老夫向文相公求过,来看看你,送你一程。”
吴革呵呵冷笑道:“成王败寇罢了,有什么好送一程的。老夫虽然失败落魄,但是还不用你来可怜。”
“成王败寇?”陈宗礼喃喃重复一遍,蹲下身一板一眼的说道,“难道你真的是这么看的么。”
“难道不是么?!”吴革霍然站起来,手脚上的镣铐哗哗作响,看上去比之前苍老了许多的他此时须发尽张,就像是一只随时可以扑向对手的狮子,恐怕如果对方不是陈宗礼而是别人的话,吴革早就扑上来了。
陈宗礼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两名狱卒不用紧张,也随同吴革站起身,淡淡说道:“成王败寇,成王败寇,可是大明陛下是什么,而你吴革又是什么?陛下南征北战,败蒙古、平南洋、斗贾似道,哪一件事不是咱们梦寐以求却难以企及的丰功伟业?能有此陛下,是我华夏万民千百年的幸事。五百年必有王者兴,明王殿下便是这样的王者。更何况现在疏浚运河、开发南洋,件件都是利国利民的民政大事,你吴革自问,能不能和明王殿下站到同一个台阶上?”
吴革顿时怔住了,嘴唇微微颤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至于站在陈宗礼身后的两名狱卒同时下意识的挺直腰杆,陈宗礼所说的正是让他们崇拜、敬仰的大明皇帝,为了陛下,他们愿意赴汤蹈火、死不旋踵,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有陛下的地方,就有胜利和希望么!
“想想你我当初在临安朝堂上,被贾似道百般压制的时候,多么希望什么时候可以有一个人横空出世,将这一切的混沌和黑暗都破除!”陈宗礼猛地向前一步,老人的脸已经憋得通红,显然心中有气,“当时陛下让贾似道吃瘪,咱们是怎么欢呼庆祝的?可是今天,今天呢,你却站出来谋反,只是因为给你安排了一个清贵的职务?!你说你有冤枉、壮志未酬,某理解,可是这就是你站出来谋反的理由么!你想想你在做什么,因为一己私欲将家人送上刑场,因为一己私欲,要把陛下的新政、陛下的功业全部抹杀!”
吴革仿佛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在怒声呵斥的陈宗礼面前缓缓软倒在地,他有万般学识,这个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反驳。(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日落永昌陵
看着软在地上的吴革,陈宗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曾经和自己一起并肩战斗过、一起并肩承受过、一起默默喜悦过的朝堂战友,已经走上了绝路,并且永远回不去了。
当下里陈宗礼便想要坐下,吓得身后一名狱卒急忙上前搀扶,另外一名狱卒去哪类个凳子过来。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又是朝廷重臣,这一坐一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两个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陈宗礼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也不知道是感慨这两个狱卒很识相,还是在叹息自己已经年迈到别人关爱的地步。看着默默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吴革,陈宗礼闭上眼睛缓缓说道:“自南渡以来,百年了,终于有一个人能够带着咱们打回去,让咱们最后没有成为南渡的晋人。可是谁曾想到,就算是这北归的宏愿终于实现,也难以抹杀一些人争权夺利之心。而蒙古有一天在,则亡我之心不死。吴老弟,你只是蒙古鞑子祸乱大明的一个工具,就算是你不在,他们照样可以去找更多的李革、张革。你说你啊,糊涂!”
陈宗礼絮絮叨叨良久之后,吴革方才开口打断他:“陈相公无须再多言,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说的。就算陈相公在此处说上千言万语,也终究没有救下这么多人的性命。”
微微一怔,陈宗礼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
“可不可以告诉某,怎么个死法?”吴革突然间想到什么,抬头问道,“某这个罪啊,大得无边无际,肯定不会便宜某。而且你也不用搪塞,某心里面很清楚,谋反这样的大罪,死法肯定是早就定下来的,什么刑部断案、三司会审,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刑部、三司,又有何资格判某的罪行!”
“你到死还是没有明白啊。”陈宗礼在狱卒的搀扶下站起来,转过身,“政事堂已经定下来了,凌迟。”
陈宗礼说得很轻,仿佛“凌迟”只是普普通通两个字,如同羽毛一片轻轻飘落在地上。但是旁边的两名狱卒却是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他们做这一行的自然明白凌迟意味着什么,但是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真的凌迟。
吴革猛地向前窜了一步抱住陈宗礼的腿:“某怎么死没事,某的罪过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但是家里的妻儿老小可是都不知道啊,你帮帮我,求情,求求情啊!不要杀他们,留他们一条性命,哪怕是流放!”
陈宗礼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