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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秀夫,后方就靠你了。而前方,在这沧浪之水的岸边,某将会竭尽全力带领天武军牵制阿术。而使君,但愿你能够如愿以偿,平平安安的活着回来,我们一起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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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夜风呼啸而过。
浩荡的江水在下方滚荡。叶应武坐在江畔的乱石滩上,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星辰,星光璀璨。一艘艘战船就在他前方宽阔的江面上略有些密集的排列着,毕竟这里是大宋现在川蜀和荆湖的命脉,总不能将整个江面都遮挡住。
一面面白帆已经收了起来,只有赤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舞动,借助着暗淡的月光,可以隐约看清上面的“宋”字。在夔门外和张世杰率领而来的一支两淮水师精锐相逢之后,叶应武便没有必要再掩饰什么,整个船队摆明了旗号沿着大江向西而去。
而今夜便是在一处江滩停了下来,连续一天溯流而上,虽然顺风,但是毕竟会吃力很多,再加上这称得上是两淮水师第一次入蜀,所以张世杰亦不敢在这夜半行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真的是功败垂成了,作为一个谨慎认真的人,这并不符合张世杰的性格。
江滩上的人很少,除了单独坐在那里的叶使君,只有杨絮带着十多名天武军士卒远远地守卫着,江上几艘战船倒是一直将弓弩对准叶应武周围的树林和山崖以防万一。
自从鄂州城外荒村小溪当中发生的尴尬事情之后,杨絮和叶应武之间更是半天不说一句话,只是埋头各干各的事儿。杨宝和江铁这两个家伙连续几天警戒周围,已经疲惫不堪,叶应武便将他们两个打发走去休息了,所以作为六扇门和锦衣卫的都统,杨絮不得不站出来客串一回保镖,不过这已经不是第一两次客串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今天刚刚送到的信,叶应武依旧继续怔怔的看向远方。这是苏刘义从麻城送过来的,而陆秀夫的比这个早了几个时辰,当然襄阳六扇门的更早。
阿术在沉寂了那么久之后,终于动了,只不过这一次却有些匪夷所思,在蒙古水师损失殆尽的情况下,这位转战南北颇有智谋的大将,竟然放过樊城,摆出渡江合围襄阳的架势,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要知道在真正的历史上,阿术可是到明年才会有如此举动的。
在咸淳二年,公元1266年,双方的战线基本处于稳定状态,除了叶应武已经改写了结局的黄州一战,还有蒙古大军蠢蠢欲动尚没有展开的东川之战外,今年当真的休养生息的一年,双方都在摩拳擦掌,准备着更加惨烈的战斗。
现在就动,阿术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着急了?叶应武心中暗暗想着,要知道此时阿术手中的军队,也就和襄阳城中的宋军堪堪相等,甚至还有很多是山东李壇败军,战斗力可想而知。
还是说,这一次只是试探?!
看着满天星辰,叶应武沉默不语。
第一百零九章劲风浩荡遍泸州(上)
公元1261年辛酉,南宋理宗景定二年,蒙古忽必烈中统二年。
六月,宋潼川府路安抚使刘整以泸州一十五郡三十万户降蒙古。
公元1262年壬戌,南宋理宗景定三年,蒙古忽必烈中统三年。
正月,刘整自泸州北撤潼川,吕文德收复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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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咸淳二年,六月下旬。
潼川府路。
几匹快马在烟尘滚滚之中飞速北上,他们背后的令旗随着猎猎舞动。如果细细看去,不只是这几个传令兵脸上带着疲惫神色,就连他们胯下已经颇为雄骏的战马,都有些疲软,如果不是传令兵飞快的抽打着马臀,甚至溅起丝丝缕缕的血花,恐怕这些战马早就软倒在地了。
此处官道虽然蒙古和南宋势力犬牙交错,但是并不妨碍一些胆大的农人在官道边上摆设茶摊,毕竟是盛夏时节,来来往往的商旅都需要路边有一个凉茶摊能够歇歇脚,当然,其实这里的凉茶摊,更多的是给那些在这烟尘当中奔波的传令兵和哨探的。
对于传令兵来说,一路风尘口干舌燥,此处茶摊歇口气喝口水继续策马狂奔,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对于两国哨探来说,在这茶摊当中歇息的传令兵,便是打探消息套口风的不错选择。
所以无论宋军还是蒙古军在这个地方互相攻打或者互相警戒,这路上的茶摊,反倒是永远都断不了生意。不过今天看到这传令兵甚至连歇都不歇,茶摊的主人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甚至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看自己那迎风飘扬的大旗,是不是挂的太矮了,导致这几个军爷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停了?
还真是怪了,此处无论军情有多紧急,还没有见过如此不要命奔波的,想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吧,这日子,估计是无法平静下去了。茶摊主人忍不住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如何,最后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在战乱缝隙当中寻口饭吃的老百姓。
还没有等茶摊主人回过劲来,又是马蹄声紧,竟然又有一队传令兵驰骋而过,同样是从北向南,同样是身穿宋军的赤色轻甲。掀起的滚滚烟尘一直蔓延到茶摊外,茶摊主人下意识的侧过身想要躲开那烟尘,心中却是更加震惊。
“两次都是三人,而且还马不停蹄,这一次当真是有古怪了。”茶摊主人心中默默念叨一句,自己可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否则兵荒马乱当中自己这个小小的茶摊还不够蒙古骑兵踩踏的呢。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不能出来摆摊了,去那左近的神臂城当中去看一眼,无论发生了什么至少自己心里有底才好。驻守在神臂城当中那位泸州安抚副使高将军,虽然也是久经战场的老将了,可是这一次还能不能从容应变,当真是难以预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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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神臂城。
神臂城地势西高东低,东头壤陆,三面环水,高距大江之畔的山崖之上,不过也因为局限于如此险峻的地势,整个神臂城显得格局略有些小,但是这也并不能阻挡高坡上的神臂城带着睥睨一方的气概。
看着下面一队传令兵卷着尘土飞驰而过,酒楼之上的两个人,默然对视一眼,桌子上菜肴虽然颇为精致,但是看的出两个人一点儿都没有动,反倒是酒壶已经有两三个了。
“恭喜了,这一次使君想来是要遂愿了。”黑衣男子举起手中的酒杯,“不过也不得不佩服你们,传来的消息竟然比此处驻军还要快,也不知道此间另外一位使君高将军会如何应对了。”
对面的褐衣男子自失的一笑,旋即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没有搭话,反倒是换了一个话题:“这泸州美酒,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你我都不是那等好酒之人,没有想到却喝了这么多。”
黑衣男子这才意识到此处人多耳杂,的确不是说事的地方,当下里只是表示自己明白的微微点头示意:“这神臂城占据地利,此处军民上下同心又有人和,若是再有天时的话,就算是刘整有再硬的牙齿恐怕也啃不下来这一块硬骨头。”
“现在就看咱们的使君大人如何了。”褐衣男子压低声音,微微笑道,“你看,又有一队传令兵,想来这一次就算是不动真格,也要做出些许掩护的姿势了。据说北面想要对东川用兵,方向十有八九便是达州,而这刘整倒是挺会审时度势,此处摆出进攻泸州的姿势,恐怕高将军就会缩手缩脚,再难支援达州了。”
“这么说来,我们只是顺水推舟而已了。”黑衣男子顿时有些失落,“这种事情还是需要靠你们。”
话音未落,黑衣男子的目光已经定格在对面褐衣男子衣襟上很不起眼的一道锦纹,虽然色泽很浅,但是如果定睛去看的话,依然会发现这一道锦纹用的材质都和褐色的衣衫有些不同。
那褐衣男子,正是天武军所属锦衣卫。而黑衣男子衣襟上同样有类似不易察觉的纹路,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圆圈,微微凸起,有些像门上的门钉,却是天武军所属的六扇门。锦衣卫负责对外,六扇门负责对内,在这乱世当中,反倒是这些刺探军情的组织很快就建立起来,就像是织网的蜘蛛,将网逐渐延伸向华夏大地各处。
而泸州作为敌我交错的地方,自然是最受关注的,所以六扇门和锦衣卫在此都有一支不俗的实力,在这之上甚至还有一名江家嫡系子弟统领,由此可见叶应武对于泸州神臂城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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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艘战船出现在水天之间。
江畔山崖上泸州驻军的堡垒旋即树起了赤色的旗帜。
赤旗飘扬,就在那山崖之上。张世杰看向身边的叶应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谨慎的说道:“如果不亮明旗号的话,那山崖上的驻军是可以直接攻击船队的。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怕是临安的那位都快接到消息了。”
叶应武只是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一面赤色旗帜在桅杆顶端迎风飘摇,仿佛是想要跟不远处山崖上的赤色旗帜遥相呼应。而“张”字将旗也随之在中间这艘楼船上缓缓升起。
看到“张”字旗号,此间也就只有两淮水师拥有如此规模的船队了,虽然不知道两淮水师为什么会从兴国军千里迢迢赶到这泸州,山崖上的守军还是不敢为难,已经搭在弦上的床子弩都松了下来,而守军都头则吩咐属下鸣放号炮。
“砰砰砰!”三声号炮轰响,在大江两岸回荡。
张世杰随意地摆了摆手,几艘楼船上的号炮也同时鸣响,而楼船两舷的床子弩却是并没有想要松开的样子。
号炮的声音渐渐在风中消散,马蹄声随之而起,旗帜迎风,一队骑兵已经沿着江滩飞速而来,有些怪石嶙峋的地方,索性直接踏入江水当中,卷起珠沫点点。
这一队骑兵大约有五十人上下,都是一身轻甲,腰间佩刀,虽然比不上天武军百战都排开阵势后威武雄壮,但是却胜在有马蹄下江水翻涌为之映衬,很是气派。而领头的却是一身虞侯打扮,看着不远处江面上展开的船队,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大声喝道:
“来者可是两淮水师都统张将军?!”
靠近岸边的一艘楼船上立刻有人答话:“正是!”
虞侯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缓缓点头,这大大小小战船上密密麻麻蓄势待发的床子弩以及那些虽然刀剑没有出鞘,但是却是站得笔直,肃然杀气的士卒,不敢让他再有丝毫犹豫。
几名骑兵从队伍中分了出来,沿着来时的道路飞速返回,而这名虞侯则带领其他骑兵跟着船队缓缓向前。
看着不远处山崖,茂密的树林当中不知道何方隐藏着刚才那个暗堡。而那踏着江水缓缓向前的骑兵,更是兵强马壮。叶应武终于忍不住感慨一声,大宋一直到最后依然在这川蜀要地坚守,也不是没有依据的。从余玠、王整到张珏,川蜀之地,却是名将辈出,也方才使得蒙古大军一次又一次在这崇山峻岭中丢盔弃甲,钓鱼城更是成为了永远的疼痛。
转过前方山崖,神臂城已经落入眼中。
一座雄城坐落在江水转弯的山崖高处,自有俯瞰八方的王者之气。迎风招展的赤色旗帜更是令人为之动容。而在泸州城的外面甚至还有江水南岸,大大小小或是依然伫立或是已经废弃的堡垒营寨比比皆是,让人不得不回想起前些年刘整叛逃的时候宋军和蒙古大军在此处来回拉锯的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