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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而且很快可能就不是了,马上女主人为了抵债,就会把我卖掉。”哈巴鲁卡云淡风轻地预测到。
“那你,卡拉比斯,是尤莉亚的债主?”布鲁图随后对卡拉比斯的这个问题,让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三人在船只落锚靠岸后,因为有共通的目标,便走在了一起,哈巴鲁卡说,李必达家族的宅院和农庄,在岛屿西南部的奥里斯塔诺平原上,布鲁图还要去卡利亚里城中拜访某位希腊学者,但被卡拉比斯一口回绝了,“我必须在一个半集市日后,前去十三军团宿营地入营,去参加针对本都的战争。”
“我想起来了,你是卡拉比斯,是夺回鹰旗的英雄。”布鲁图很激动,虽然他对鹰旗原本的主人马略的行为很不高兴,但对象征共和**事荣耀的鹰旗却很上心,“我也想尽快进入军营,让我的服役生涯给共和国增添光彩。”
于是,他们便即日启程上路,哈巴鲁卡轻车熟路。在城郊租了三头驴子。外加罗马特有的角鞍。又租了头萨丁尼亚矮小的母马驮着行李,一路上三头驴子都对着晃动的母马的臀部很感性趣,“昂昂”地叫着,轻快洒脱地追逐着母马,看来都是没骟的家伙,但那母马对驴子的气味很是厌恶,惊慌地加快着速度。道路旁边的山上的葡萄园和麦田不断地往后退着,天空的碧蓝也慢慢在夕阳的光辉里消减。云彩变为了深深的粉色,最后渡过了一座桥梁后,哈巴鲁卡说今天赶不到目的地了,于是大家下了驴子,在一处无人的牧羊人窝棚里留宿,卡拉比斯请布鲁图坐在干草堆前,随后哈巴鲁卡支起了火盆,找来了烤肉架、刀子还有一小罐蜂蜜,卡拉比斯就从行李里找出肥肉、洋葱、苹果酒和羊奶酪来,把肥肉浇上蜂蜜。穿刺在烤肉架上,烤的鲜香四溢。又把苹果酒与羊奶拌在生洋葱里,三人把酒奶洋葱沙拉和一大块一大块的烤肉块,摆在盘子里,用手抓着,便风卷残云起来,“请享用‘军团烤肥肉’。”
“天啦,没想到军营里的兵士,居然能吃到这种美味。”布鲁图一面吃得稀里哗啦,一面带着羡慕地口吻说道。
卡拉比斯看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笑了下——军团兵士还能喝到过期的发酸啤酒,和一遍都没筛过的小麦饭呢!但他倒没说啥,而是去给驴子与母马填了些草料。酒足饭饱后,哈巴鲁卡躺在窝棚门口的草堆上,呼呼睡了起来,布鲁图与卡拉比斯躺在中央的毯子上,望着破旧窝棚顶的洞里的星光,继续闲聊起来。
“你一定会疑惑,我为什么要来向尤莉亚求婚。其实,我的表妹,哦,也就是小加图的女儿波西娅,是希望与我缔结婚约的——而我,也不讨厌波西娅,她的头发很柔软乌黑,像橄榄园的泥土般。”
卡拉比斯笑了下,“因为你是个研究哲学的人,他们无一不别扭。也许你还在为两个家族曾经的芥蒂,而心中耿耿。”
听到新晋骑士的揶揄,布鲁图哈哈地笑了起来,显然卡拉比斯说中了他的心事,“没错,我爱我的亡父,我也恨庞培,但我更爱共和国,不管如何,亡父背叛共和国在先,并且牵累了另外个显耀的家族,所以我自小就有弥合两个家族裂痕的责任感。”
说着,卡拉比斯的耳朵动了两动,而后轻轻爬起来,对布鲁图做个小心不要乱动的手势,而后把剑别在腰上,把睡得满脸口水的哈巴鲁卡给扯了起来,“站在这儿,睁着眼睛!”随后,窝棚边的厩舍里,三头驴子齐声叫唤起来,卡拉比斯用手一撑,越过栏杆,而后和厩舍黑影里的几个人厮打起来,那些人既无武器,也无拳勇,很快被打得倒在地上,扭动呻吟着。
是一帮想偷母马的小贼,但当哈巴鲁卡提着灯火来看时,他很惊讶地喊出了每个人的名字,“你们为什么不呆在奥菲勒努庄园里,陪在女主人身边,却要跑出五十个弗隆,到这里来偷我的马儿?”
“腓尼基的哈巴鲁卡,还有什么庄园!?尤莉亚的债主马上就要来了,她欠的可是整整二十个塔伦特,光靠小麦已经无法偿清,尤莉亚已经准备卖奴隶了,也就是我们,要卖到盐水湖或矿山去做工!”几个人叫嚷着。
原来,这个老李必达的孙女儿,已经到了要卖奴隶还债的地步了。
“可你们私自跑出来,会害尤莉亚因债务被起诉的。”哈巴鲁卡还惦记着女主人,“你们不能离开庄园!”
黑暗里,那几人就高声咒骂起来,卡拉比斯对哈巴鲁卡说,“放他们走好了,如果他们真的被你女主人卖到矿山,怕是活不过两年。”说完,卡拉比斯扔给那些人几个银币,对方如蒙大赦,冲着骑士老爷行完礼后,就互相搀扶着,朝桥的那边奔去了。
“你对逃亡的奴隶太好了,卡拉比斯。”布鲁图从窝棚里走出来,说到。
卡拉比斯回头,在灯光下他的左耳的耳洞赫然,“是的,因为我也当过奴隶。”
这下,轮到布鲁图愕然了。
他们是次日快到黄昏时分,才到奥菲勒努庄园的,这是处陈旧但不失昔日气派的宅院,院墙、鱼塘、果园一应俱全,大概也能窥见昔日李必达乌斯家族的荣光。当走进去时,布鲁图再和卡拉比斯交谈时,语气明显不自然起来,并且好像试图和他保持些许距离,但卡拉比斯只是淡笑,“果然只是个公子哥儿。”
第22章尤莉亚的条件(上)
“尝试三次,第四次转身就逃。”——突厥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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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主们拿着契约,站在院落里,足有一二十名之多,私语纷纷。而后走进去的卡拉比斯,却看到院子中心还竖起了一个台子,几个衰老几近痴呆的奴隶,坐在上面,脖子上挂着“兹售一百二十塞斯退斯”之类的标价木牌,还有个老奴,胸口像风箱般嘶鸣咳嗽着,他的标价木牌上,刻着“三十塞斯退斯”的字样。
“主人真的在出售奴隶。。。。。。”哈巴鲁卡呆呆地说了两句,而后他的脖子上,突然被套上了两道绳索,他惊慌地叫了起来,说我喘不过气来,要被勒死了,并用双手挣扎着。
这时,三头驴子,和一匹母马,一起惊慌地合声叫了起来。
绳索上挂着的牌子,刻着“年轻力壮,会记账,五百塞斯退斯”,激烈地晃动。
卡拉比斯劈手就将凶手的手腕给钳住了,结果召来凶手的不紧不慢的指责,“不要和我的奴隶套近乎,也不要握着我的手腕。”卡拉比斯定晴一瞧,是个年轻的女孩,二十岁上下,身上全是很质朴且过于宽大的衣服,上身罩着件有些破旧的编织衫,身材较为瘦削,有些散乱的琥珀色的头发,随意地往后分开梳着,显得她的额头很美,在夕阳下,脖子上的细发和汗毛,呈现一片朦胧的淡金色。眼神里满是倔强的感觉。卡拉比斯便放开了她的手腕。她看了一眼卡拉比斯的骑士披风。眼神锐利地一扭,转眼就发现了他的耳洞,说了句:“怪不得,原来你也做过奴隶,同病相怜。”后就用棍子推着挂着牌子的哈巴鲁卡,意思叫他快登上台子上去。
“尤莉亚主人,我得告诉你,喀提林在伊特鲁尼亚战死了。二十塔伦特的负债没办法偿还了。”那哈巴鲁卡一边被棍子捅,一边还不忘汇报工作。
“这就是我贩卖你们的原因。”尤莉亚说话很简洁。
哈巴鲁卡不愿老老实实地呆在台上待沽,继续说了下去,“可是这位叫卡拉比斯的新晋骑士,愿意掏出两万第纳尔,帮助我们的庄园和家族渡过难关。还有,这位叫布鲁图的少爷,他可是明年执政官的继子,是专程来萨丁尼亚向你求婚的。女主人,你没必要出售我们。”下面的债主。没耐性了,都伸着手大喊大叫。说这些个奴隶能抵偿什么,我们都带了财务奴隶来,还是尽快算算你们庄园的价值吧!
听到后面半句,尤莉亚扭头看着布鲁图,随后带着讽刺的口吻地说了句:“布鲁图家族的,是怎么进来的?离开这儿。”
“尊贵的李必达乌斯家族的女子,请您。。。。。。”布鲁图刚准备一展口才。
“你们家族的男人,全去与共和国结婚吧!离我远点。”尤莉亚直接抽出了木棍,低声恐吓道,吓得布鲁图有些魂不附体。卡拉比斯径自走到那帮债主面前,说“你们借贷的利息多少?”
“我们都是严格按照百分之十二的利息办的,不会触犯法律。”几个债主异口同声,“尤莉亚用她的宅邸抵押了十二个塔伦特,又额外借了八个塔伦特。”
“行了,两万第纳尔,暂时权作利息,一个集市日后直接付给你们。还有,我用伊特鲁尼亚的四个农庄做担保,还款期限延长到一年后。”说完,卡拉比斯从匣子里取出一叠产契,交到了债主们的手中,几个人皱着眉头,研究了半天,最后点头认可,说:“一年后,必须连本带息偿清。”
“告诉两位客人,厨子逃走了,没有晚饭。”债主离开后,尤莉亚扔下木棍,对哈巴鲁卡吩咐了这么句话,就准备往楼上走。
卡拉比斯喊到请等下,然后便从匣子里拿出了努马王的指环,交到尤莉亚的手中,说:“这是你家族的信物,现在交给你。”尤莉亚看着这枚指环,眼神便凝滞了起来,而后慢慢地坐在楼梯底阶上,晚风把她的琥珀色头发吹拂而起,“父亲不在了,他是怎么死的。”
“准确地来说,几年前他就死了。”卡拉比斯回答道,罗德岛的大屠杀后,罗马移民的尸体叠满了街道和神庙,无人认领,鲍克斯的尸体侥幸被提莫修寻得,做成了骷髅标本。
“是吗。”尤莉亚语气静谧地如湖水般,“祖父驱逐了他,按理说这枚指环,应由我所得,而不是我的弟弟,何况他也肯定死了。”说完,她将指环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随后站了起来,倚在门边,看了看卡拉比斯和布鲁图,说了句,“进来吧,虽然只有大麦粥。”
说实话,这所宅院的房屋倒是挺有品味的,盆栽、砂地、廊柱,色彩则是以红黄蓝为主,很有田园风格,但尤莉亚的厨艺却不敢恭维,她的大麦粥干得和硬糕般,至于那个沙拉盘,拌得如惨烈的战场似,布鲁图直皱眉,不停地望着卡拉比斯,好像在乞求他再做一顿蜂蜜烤肉,但在军团服役过的卡拉比斯,倒是没那么多介怀,把大麦粥吃得铮铮作响。
“既然现在背负了新的债务,我准备把这间宅院给劈开,在楼梯这边垒上墙,分出去租给房客,换取租金。”餐桌那边,尤莉亚在谈她的还款计划,用辞难得地多了起来。
“这简直太可惜了,这会破坏这座优美庄园的风格。所以,我慎重地向您。。。。。。”布鲁图再次准备一展口才。
但尤莉亚有一次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为什么想要娶我?”这样的话,也许卡拉比斯听到,会是无所谓的态度,但在布鲁图的耳朵里却十分不可思议,一个罗马贵族的女儿,居然会质询男子为何要娶她的原因。
卡拉比斯明显看到布鲁图语塞了,便把大麦粥吃得更加铮铮,希望能掩饰下这位“共和之子”的不豫之色。但那边尤莉亚冷静地说了起来,她的语速较慢,但很有条理,“是的,阁下的祖先是创制共和的功臣,但我祖先却是王室后裔,就像百里香花不能和甘蓝搭配在一起做菜。另外,如果你是为了化解二十年前的宿怨来的,那请告诉我,你愿意替我杀死庞培吗?你愿意继承埃米利氏名,和李必达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