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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本都的王女,不,卡拉比娅。”
“嗷嗷嗷嗷!”在一边观赏的本都的兵士都癫狂起来,他们已经分不清谁是祭司,谁是祭品了,但这种血腥的情景,都一样让他们兴奋不已,他们顾不上卡拉比斯与波蒂,只是举着长矛和弓箭,反复不停地跳着,喊着“普里阿普斯!普里阿普斯!”。
“混账啊!”回过神来的米特拉达梯不顾伤口的疼痛,撑着圈椅站了起来,要对身边的禁卫兵士,发布逮捕处决这两个男女祭品的命令。
没想到,这时,这位本都帝王看到的,是刚才屈膝在他脚下的,罗马七军团资深百夫长乌泰瑞斯的脸。
这张脸,没有刚才的阿谀,没有乞求,只有一种让米特拉达梯都感到凉意的平静,如水的平静。
“乌泰瑞斯!”看到扔下象牙画板的乌泰瑞斯猛然站起来的海布里达,失神地喊到。电石火光里,乌泰瑞斯冲上前去,撞翻了挡在他前面的一名禁卫军,抽出了那禁卫军的佩剑,朝米特拉达梯径自扑来。米特拉达梯打了个激灵,退了半步就往后一倒,肥大的身躯倒在了圈椅上,手则慌忙要拔出自己的“奥拓利库斯”自卫。
但乌泰瑞斯还是快了一步,但他没有对米特拉达梯的胸膛,因为这个君王浑身穿的都是密不透风的重甲,只有大腿部,是没有护卫的——噗嗤,乌泰瑞斯的剑深深地贯穿了米特拉达梯的大腿,这个本都帝王随后发出了野猪般的嚎叫,抖抖地也拔出了神兵奥拓利库斯,都不用瞄准,直接刺入了乌泰瑞斯的腹部。
“松开,松开啊!”米特拉达梯望着依旧死命附在自己身上的乌泰瑞斯,惊恐万状,不停地喊着,几乎带着一种乞求,用手推搡着他,被刺中腹部的乌泰瑞斯,血从鼻子与嘴里汩汩流出,但他脸上还带着微笑,咕噜出最后一句拉丁文:“三联队万岁!”
然后又是噗嗤一声,米特拉达梯的嚎叫声更加凄惨——乌泰瑞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剑彻底没入了米特拉达梯的大腿,只留个剑柄在外面。
而相对应的,“奥拓利库斯”随着他的动作,也刺穿了他的整个腹部,剑刃直接从这名百夫长的背部钻出。
临死前一瞬间,乌泰瑞斯听到了米特拉达梯的哀叫,感受到了他手忙脚乱地挣扎,快意极了,也带着一丝遗憾:“要是现在我的手中,拿的是那把叫爱博娜的剑,该有多好。。。。。。”
观台上,一片混乱,许多侍从都尖叫着,伏在了圈椅和阳伞的下面,有的则直接翻过栏杆,从观台上跳了下去。毕都伊塔,本都的禁卫兵士,和很多将军,都纷纷扑到乌泰瑞斯与米特拉达梯面前,拔出剑猛刺已经死去的乌泰瑞斯,“别刺了,别刺了,你们要害死我不成?!把这该死的家伙拉走!”米特拉达梯颤抖着举起血污的手,喊到。
这种混乱,给了卡拉比斯与波蒂极大的便利,其中卡拉比斯一面跑还一面喊:“大帝遇刺了,大帝遇刺了!”结果导致本都军更大的混乱,几乎所有的步兵与骑兵都在无目的地乱跑乱窜。
“吹号角,叫所有人都来救父王!”阿狄安娜急忙命令身边的兵士道,随后她瞥了一眼卡拉比斯急速离去的背影,那个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的洪流里,辨无可辨。
“啊啊啊!”海布里达喊起来,与三联队其余兵士一起,殴倒了周围看守他们的侍从和禁卫兵士,夺取了长剑,随后大开杀戒,观台四周一片血肉横飞,“海布里达!”阿米尼乌斯刺死一名本都禁卫兵士,将对方的铜盾夺过来一抛,扔给了海布里达,海布里达随后将铜盾往身前一横,“全体,跟着我往河川对面跑,急行军纵队,侧边的举起盾牌!”
第20章毒与刺杀(中)
整片本都的大营都像锅热气腾腾的粥般,罗马人的营垒里,阿庇斯“噔噔噔”登上了塔楼,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混乱不堪的本都人,看到了交错的箭矢间,一队急速朝己方方向跑来的人,他们都穿着脏兮兮的军团汗衫,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但还在狂呼着,奔跑着。“是之前护送本都王女的三联队。”艾尔卡帕稍稍用她的鹰眼看了两下,对阿庇斯说到。
阿庇斯急速点头,然后戴好圆盔,对旁边的人说:“发讯号,给营垒那边的索纳久斯,让他们准备球形攻势,把七军团三联队被俘的人,给救出来!”
此刻,在营垒边上列阵的第八军团主力,七个大队,也看到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基本上所有的兵士都站立起来,做好了接战的准备,就专门等着护民官或百夫长下达命令了。当鹰旗下的索纳久斯,听到了营垒上阿庇斯传来的滴滴答答的号声,也下决心要出击了,他也是路库拉斯的属下,与阿庇斯共事多年,自然有协同作战的意识。
球形攻势,就是罗马军团把自己的精锐步骑组成一个密不可分的单体突击队,作战时不分割不散开,全部人马聚拢在一起,朝着敌人最薄弱的部位舍命突袭,就像一个砸向人头颅的“大铁球”般,由此而得名。这种攻势,适合在己方部队遭到分割时使用。
大约四个百人队,配合前哨的骑兵队,组成了八军团的“铁球”,人马呐喊着滚滚向前,碾压了挡在他们面前的本都车辆、轻步兵与弓箭手,一名举着手杖的百夫长,突然在侧边看到了一个黑头发的男子,拉着名裹着军团斗篷的女人,对着自己大喊:“我是第七军团的利阿古里(宿营、辎重奴隶的意思)!”说着还挥着自己裸露的胳膊,上面确实刺着七军团葡萄藤的纹身。
“快到队形的后面去!”那百夫长懒得和卡拉比斯多罗嗦,用手杖一挥,喊到。
日暮时分,三联队残余的战士,一共一十九人,包括海布里达和阿米尼乌斯在内,血污斑斑地坐在营垒的场地上,他们得蒙神助,被八军团的“球形攻势”救出,而其余的人,全部淹没在本都大军的阵营里,再也出不来了,包括十夫长萨法诺,他是跟在海布里达后面时失踪的,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失踪的,也许中箭倒下了,也许被乱军践踏身亡,没人说的清楚。
海布里达靠在一面箭矢猬集的盾牌边,大口大口喝着葡萄酒,来麻醉恶战脱身后的自己。阿米尼乌斯这个战场的老兵油子,他服役二十八年,遇到这种情况没有十次也有五次了,据说都得到了墨丘利的庇护,脚下跑起来带着风,刷着油,是个狡狯与幸运的不死老狐狸,盘腿坐在海布里达旁边,悠哉悠哉,迎着夕阳,用小刀刻着木像。
“刻得谁?”海布里达又喝了一口,无力地问到。
“乌泰瑞斯,我想,他的灵魂已经进入马尔斯神庙了,也成了个小神了,可以继续庇佑我们联队。”说完,阿米尼乌斯继续专心致志,两人便不再说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海布里达看到了向他走来的卡拉比斯,与波蒂。
“猪猡,你命够大。”海布里达看着卡拉比斯,这句话不知道是辱骂,还是佩服。
“卡拉比斯,回归三联队。”
“已经没有三联队了。。。。。。”海布里达哎呦一声,慢慢地提着酒壶站了起来,望着满地呻吟的伤兵,补充了一句,“估计也没有比提尼亚的冬营了。。。。。。”
他们不知道,此时在营垒的帐篷里,军事护民官阿庇斯、西里西亚总督副将索纳久斯与新任的第八军团司令官特里阿里,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围绕着第八军团下一步的走向。
“米特拉达梯已经在这里了,而且他被我方一个百夫长舍命刺伤,伤势极重,也许活不了几天了,还带着他所有的最后的残部。我们不能避让,应该全力与他决战,打垮他,彻底为元老院与罗马公民,解决掉这场战争!”特里阿里情绪激动,用拳头击打着沙盘,他是刚刚履新的司令官,委任他的是比提尼亚总督,前一年的执政官格拉布里奥,这种突然的军队人事变动,往往带着很强烈的幕后目的。
因为原先“独角兽”军团,一直是路库拉斯副将索纳久斯带领的,现在元老院叫特里阿里来接管,本身就是个很明显的信号——那就是,罗马对路库拉斯本人,还有他的军队,还有他的战争,产生了极其微妙的态度变换。
特里阿里在一边嚷嚷,吐沫横飞地讲述着决战计划,而索纳久斯则始终不语,因为他已是个失势的将军了,自知多说无益。最后,还是阿庇斯自己说出了不同的建议:“司令官阁下,虽然我对您抱着极大的尊敬,但我不同意您的看法。我认为当务之急,是第八军团按兵不动,不要因为盲动而中了米特拉达梯的诡计,然后等待路库拉斯的两个军团回援后,配合在一起,消灭当面之敌。”
“阿庇斯。约德尔!别忘了你是军团的护民官,你应该站在平民一边,路库拉斯曾是独裁暴君苏拉的部将,他的这场战争马上就要完蛋了!他将被解除职务,回到罗马可能还有几桩棘手的指控等着他,很可能他会身败名裂。而我们!”说到这里,特里阿里指了指阿庇斯,又指了指自己,表示他俩应该站在同一阵营里,“我们会因为消灭米特拉达梯而永享英名,我今天感受到了,本都的军队不堪一击,他们全是一帮蛮族和奴隶的混合体。”
谁想阿庇斯面无表情地坚持己见,说自己出身平民,而且就任军事护民官,是不会站在任何一边的,他只是认为等待与路库拉斯会师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他的意见是不掺杂任何主观色彩的。
“那你就看着我建功立业好了,你还算是个罗马人吗?阿庇斯。”特里阿里不耐烦地将手一挥,阿庇斯当即行军礼表示告退,但补充了一句:“阁下,请允许我保留两个大队的生力军在营垒里,照料之前的伤兵。”
第八军团新司令官点头表示同意,这会儿一直不说话的索纳久斯冒话了:“阁下,接替金枪鱼路库拉斯的会是谁,庞培?”
第20章毒与刺杀(下)
特里阿里觉得有些摸不准,他摸着下巴,说:“庞培刚刚在剿灭海盗的战争里获取了巨大的胜利,此刻正在各个海滨城市游玩——平民护民官曼纽斯已经提出决议,要求庞培接管比提尼亚、亚美尼亚、弗里吉亚、黎克达尼亚、卡帕多西亚、西里西亚等行省,代替路库拉斯负责在东方的战争,元老院的父亲们也通过了这条敕令。但我听说,庞培听到这个消息,反应却很奇怪。”
“他是什么反应,阁下?”索纳久斯追问到。
“他当即对幕僚,表示了苦恼和不悦,他拍着大腿,抱怨苦差事接踵而来,喊道我为什么不能像个普通的老兵那样结束服役,回到家乡与妻儿团聚。”特里阿里摇着头说到。
结果,阿庇斯与索纳久斯都捧着肚子笑了起来,闹得特里阿里有些摸不着脑袋了,“真是个装腔作势的家伙,但平民们喜欢这样的人物。”索纳久斯说着,与阿庇斯一起离开了营帐。
夜幕深沉,在本都那边的营地里,所有的将军与仆役都为了米特拉达梯君王严重的伤势而祈求着。提莫修为米特拉达梯的大腿受伤处清创、止血,整个过程里米特拉达梯不断昏死又不断苏醒,时而高声怒骂着罗马狗的卑劣,时而又叫着塔克席勒、毕都伊塔,叫他们不要为自己的伤情担忧,要以尽快击溃当面的罗马敌人为要务。
最后,帝王的伤势总算被控制住了,所有人都告退了,只剩下阿狄安娜还伴在父亲的榻前。
明晃晃的烛火下,米特拉达梯的脸色甚为枯黄,他的血气流失了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