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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凯撒在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时,转身看留下神殿厅堂前树立的各个半身雕塑,咂巴下嘴唇,这不过是开始罢了,在三月里我将有更大更惊世骇俗的动作,战火已然启端,谁都不好轻言放弃。
入夜后,罗马白日拥挤的骑楼、街道和巷子里,出现了三三两两的打着火把的人,他们将一张张莎草纸贴在了各个地方,上面的内容言简意赅:“尤利乌斯。凯撒执政官阁下愿意替罗马城的平民申愿,重新将格拉古兄弟的土地法提交元老院或特布里斯民会审核,为所有拥有三个孩子但没有土地的平民申请田产配给,希望所有人的支持。”
第7章父亲们的对策(下)
次日上午,几个衣着高档的奴隶长大了嘴巴,宛如看到地狱恶犬的血盆大口般,盯着这些莎草纸的告示,他们表现出来的情绪,比他们的主人还要惊恐,随后这些人揭下部分告示,在裘可拉大街上飞快地奔跑着,又像飞散的鸟儿般,归于各自所属的奢华宅邸,把这些大逆不道的内容交给了他们的主人。
爆炸性的消息在半天内就在罗马城扩散开了,那就是“尤利乌斯。凯撒要成为下一个格拉古兄弟。”,满脸畏葸和慌张表情的元老们,在长袍里穿上了胸甲,外面罩上严实的斗篷,身边皆有三十五名斗剑奴或武装奴隶护卫,成群结队地在城内的街道上惊起了飞来飞去的鸽子,阳光下到处都是攒动喧哗的人头,所有民众,不管男女老幼,都停下了手里的铁锤、标价板和针线,无比热烈地讨论着凯撒的田产配给的方案。
这种景象,是所有的特选父亲最害怕的,民众居然真的就国政方案进行投票前的议论,发表着自己的见解,而不是像之前几百年那样——由国家高级官吏或元老,临时提出某个方案,而民众在事先根本不知情状态下,只能懵懂地在特布里斯民会上投票。
根本不用预先召集,大部分元老都自动聚集在次席执政官比布鲁斯的家里,包括铁青着脸的小加图和西塞罗在内。
“众位。”小加图声调嘶哑,后脖子与手臂上的淤痕犹存,他的语气也充满了悲壮的色彩。“既然凯撒的偶像是格拉古兄弟、马略、喀提林这样的共和国逆子。那我们必须得和他做殊死的斗争。不用再讲半点情分了,亲爱的比布鲁斯我希望你能第一个明白。”
“如果凯撒再这样损害特选父亲的权威,和那些贫民窟的暴民厮混在一起,那么要么我杀死他,要么我坦然被他杀死。”倚在廊柱上的比布鲁斯言语异常坚定,引起了许多元老的赞许。
元老没理由不赞许,即使是西塞罗,也觉得凯撒当选首席执政官。现在已成为共和国最大的阴影和危险。历史上所有的激进分子,现在全融合于凯撒一身,罗马邦国已经为这种田产配给,即所谓的“土地法”(lexagraria)流了快一百年的血,它就像是个魔咒,格拉古兄弟、喀提林无不用自己的鲜血在喂养着它,土地本身如何分配其实并不是恶斗的焦点,而是像格拉古兄弟这样的人物,借助土地法成立专门委员会,游离在法律的框架之外。自由聚集民粹力量,并吸收大批依附者。成为独断乾坤的怪物,会在根基上动摇罗马的贵族共和体制,这才是元老们最感畏惧的。
“众位,我们大可以回顾下盖乌斯。格拉古的所作所为,最初他担任的是护民官,恰如现在的凯撒般,开始提出各种方案,让国家分配土地、廉价的粮食给暴民们,得到了狂热的支持,胃口便越来越大,但土地和粮食并不是山泉里自动涌出来的,光是为了支撑大批的免费救济面包带来的支出,共和国就得向亚细亚、阿非利加派出如蝗虫般的骑士包税人,竭泽而渔,导致了无数的地方反抗和混乱;而最后,有限的土地也分完了,国家怎么办?只能朝各个远方迅速建立殖民地,取得更多的土地以供分配,在此过程里为取得殖民地富裕土著的支持,盖乌斯又提出了更为恐怖的方案,那就是无差别地分给那儿拉丁人(指意大利和罗马人同文同种的民族)和联盟者(和罗马人不同文不同种,但是罗马的盟友或附庸)充分完全的公民权,这种无耻的要求,就连特布里斯民会也坚决拒绝了,最后就是落选护民官的格拉古铤而走险,被元老院彻底消灭的情景。众位,我再强调一遍,企图走格拉古兄弟歪门邪道的尤利乌斯。凯撒,现在就是国家不折不扣的敌人,鄙人正是罗马城内负责采购救济粮的元老,我太了解那些栖身在贫民窟和排水沟里暴民的危险性,他们只要一个有力煽动,就会对邦国发动最野蛮的攻击,今天如果我们退让半步,第二天这些人就能在协和神殿用尿液漂洗内裤。”这是小加图的总结性发言。
就在元老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始终在边上沉默不语的西塞罗,突然举手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现在我们得分几步来钳制住凯撒,记住是钳制,而不是公开和他作战,因为这样才能把对共和国的危害减弱到最低程度。对喀提林的胜利告诉我们,只要斗争方法得当,也许最终只是绞死几个首谋者,就能挽救整个国家。”
西塞罗的话,也赢得了大部分的支持,就连小加图也很热切地询问他有何妙策,西塞罗心情很激动,但头脑却很是活络了会儿,说:“我们先尽力在元老院封死他的进路,比布鲁斯与小加图再用议事妨碍的战术来消磨阻碍他,若他再用暴力手段,我们可以集体谴责他,全力把提案拖延到比布鲁斯的执政月,那样凯撒就无可奈何了。”
“若凯撒以荷尔田西乌斯法为依据,绕开元老院,要求特布里斯民会表决通过的话,又该如何?”比布鲁斯提醒道。
“全力贿赂大部分的保民官,凯撒的依靠是克劳狄,但他现在不足为惧,因为他的收养问题迄今没有解决,是没办法在今年竞选护民官的。”西塞罗成竹在胸,“最后,我们可以以优先安排东方王国与退伍老兵土地安置为条件,让格涅乌斯。庞培将军出面,压制住凯撒。只要元老院和庞培联手,就算是凯撒也无力扭转局面的。”
“你们这是要让凯撒无力偿还我的借款才甘心吗,诸位?”这时,比布鲁斯宅院花园里,克拉苏笑眯眯地挥着手出现了,顿时场面更加热闹了。
当所有人大声问克拉苏在此事上的立场时,克拉苏耸耸肩膀,说只要你们答允我,继续否决庞培的提案,为我出气的话,我就在凯撒的问题上站在你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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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一天内的领养(上)
“我应该说,所有强制形式,不管依靠法令还是其他,都是对法律的否认与践踏。”——阿尔基比亚德斯和监护人伯里克利间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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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苏的表态,立刻对在场的元老打足了气势,连小加图也欢欣鼓舞,克拉苏此刻会和凯撒唱反调,明显在人们的意料之中。因为凯撒之前强逼元老院通过的判例法里,有减免骑士债务,还降低包税定金门槛的条目,而全罗马谁下属的骑士数量最多?就是克拉苏了,挂靠在他手下的骑士有五千人左右,一旦这个判例能得以实施,金钱上受损失最大的自然是克拉苏。
“但我有个条件,那就是你们要对之前对凯撒的妥协负责,那个判例终究还是通过了,我现在只能尽力把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克拉苏不紧不慢地要求,“让新任的监察官,把申请登记减免债务的骑士名单交给我。”
要知道现在克拉苏没有任何公职在身,这种堂而皇之的非法要求,着实让许多元老感到某种侮辱和为难,但比布鲁斯与小加图咬咬牙,表示同意克拉苏的请求,而一向和其私交不睦,加上刚才还喊着要让庞培入城压制凯撒的西塞罗,只能闭上了嘴,悄悄地退到个不起眼的墙角去了。
最终,手里拿到国库花名单的克拉苏得意洋洋,许诺马上就动用金钱财力,支援比布鲁斯。公开杯葛凯撒。
完了后。克拉苏把花名单交给了身旁的奴隶。而后朝四周人轻松地施礼,便怡怡然离开了比布鲁斯的宅院。就在克拉苏走后,西塞罗又晃悠着走到了几个中核人物的旁边,小加图看到了他,低声问到:“这件事情上,你能劝得动庞培吗?你得知道,之前我不断抵制庞培提案,也有克拉苏在背后运作的。这个满身都是铜臭的家伙不值得信任。我们得在这件事情上万无一失。”
“问题自然不大,我们完全可以先让克拉苏在金钱上撤去对凯撒的援助,而后再用安置老兵方案来私下劝诱庞培,反正他俩是搭不上线的,可以利用这点把他们玩弄在股掌间,不过在庞培这事上你就不要过多插手了,你得知道他私下还是很恨你。”西塞罗用手指蹭了下鼻子,提醒道。
在完全商议好后,元老们才渐渐停止了争吵和议论,又在深夜里陆续离开了。
另外一面。在点着火把的众位奴仆的簇拥下,克拉苏走到了自家宅院的司阍处。内里李必达闪现了出来,克拉苏冲他会心一笑,便把怀中刚才取来的花名单交给了他,“记住,以后你和凯撒策划这种事情,得预先向我说清楚了,你要知道我在得知新判例法规出台后,心中原本确实是对你们充满怒火的。”
“所以冷静判断是任何人的必备美德,判例是判例,台面上的东西,只要把花名单拿到手,给哪位骑士减免债务,给哪位骑士降低包税定金门槛,还不是阁下说了算?这只会对阁下手下的骑士确立优势起到好处。森林里的狮子在制定法则时,自然会考虑到大象的利益,最后便只能牺牲鹿和兔子这类的角色了。”李必达也笑起来,随后把花名单卷好,塞到自己的青铜书管里,克拉苏爽朗地笑起来,说你说东西就是非常生动形象,而后他扳了扳手指,说:“只要给忠于我的骑士以优惠与好处,那些名下只有三五名骑士的元老,将在经济上彻底被我挤垮了,具体的事情就交给你来运作了。”
“自然,在凯撒执政这一年当中,我不但会帮阁下壮大金钱的力量,还会把阁下拉拢成建制的老兵,为阁下的远征做足准备。”
克拉苏听到李必达这番话后,笑得更开心了,连说有意思有意思,便带着奴仆迈入了宅院,而李必达则将青铜管子细心地合上盖子挎好,尖利的眼神在黑夜里东张西望了会儿,也在几名心腹奴隶的卫护下,踩着街道离去了。
而在凯撒的官邸里,也是烛火通明,凯撒与埃布罗坐在椅子上,头凑在一起,手里拿着西塞罗的密信,这信自然是写给庞培的,但当西塞罗的家奴泰罗刚把信投给了德米特留斯,这位犹太佬就遵循三头联盟的要求,把信直接送到凯撒这儿来了,结果看着其间的内容,把凯撒乐得直不起腰杆:“果然西塞罗是个只会鼓动舌簧的小丑,他以为这样就能欺骗庞培来对付我了。埃布罗,第一场战斗即将要在元老院打响,时间不多了,你去精心准备。”说完,凯撒将西塞罗的信件放到了烛火上慢慢引燃,看着它化为了烟灰后,嘴角浮现一丝狞笑。
果然,在表决土地法时,如凯撒预料那样,战斗自然在元老院的议事厅里打响。还没等凯撒把这个方案阐述完,小加图就又站起身子来,说元老院应该优先安排庞培之前提出的议案,随后就喋喋不休起来,又祭出了“议事妨碍”这一招,当凯撒声色俱厉地要求众人优先考虑他的方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