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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人左右,悉数是船匠、平民、被释奴,李必达很小心地让他们分为四队,每隔两刻钟,才自后门或侧门进入一队进营地,而后便严令他们立刻接受基本的队形操练,并把阔刃剑和盾牌放给他们,许诺给相当的报酬,要求他们跟随自己行动。
来日,李必达军队在桥头堡和墙壁后面,突然朝对岸发射成群的投石、标枪和火箭,每隔一段时间就猛烈发射一波,蛮族军的阵地四周硝烟弥漫,但卢西塔尼亚战士保持了高度的沉着,他们在营地里坚守岗位,并分散开来,连人带马都在工事后伏低姿势,准备应付罗马人渡河强袭。而一批罗马人也确实举着盾牌,推着用羊皮囊组成的简易木筏,开始在桥头堡附近的浅濑渡河。
这时,一处木塔上的蛮族哨兵大喊大叫着,他们发现对岸墙壁后,和河谷间突然出现了打着林立旗帜的一支罗马轻装游军,足有五六个大队的规模,火速朝着整个河川的上游行军。
原来,桥头堡这儿的纯属佯攻,罗马人准备派人绕到上游某处让主力渡河,这恰是声东击西的计策。
第21章渡河(中)
阵阵雷鸣般的声音,对岸蛮族营地里,千余名骑兵带着牛尾或马尾做的旗标,也沿着瓜达几维河川,和罗马游军平行而走,这支游军在哪渡河,就在哪堵截,两支队伍就像夹河的两支蛇,朝着同一方向疾驰。
大约走了十斯塔狄亚的距离后,李必达军的桥头堡的弩砲和投射器火力突然更加猛烈起来,火箭和标枪飞舞的轨迹,几乎能遮蔽整个桥梁的上空,而后在墙壁和山丘后暗藏的四个主力大队的步兵,举着旗标和武器立起身子,轻装推着羊皮囊筏子下了河,在对岸燃烧的火光里,趟着浑浊的河流,猛然朝对岸已经空虚的蛮族营地杀去。而一个大队的老兵,则列着盾墙,在弩砲掩护下,沿着桥梁正步朝对岸慢慢逼近。
卢西塔尼亚人不过一千五百人上下,他们在看到也足有相当军力的“大队罗马人”,朝河流上游行去,便抽调了主力去堵截,但他们却被李必达给欺骗了:那所谓的罗马人,只有纵列的外面两列是标准的军团新兵,带着齐备的头盔和铠甲做样子迷惑的,而里面的大部分,都是昨天从加地斯临时召来的非军事人员,往上游去的“游军”,其实只有两三个百人队,而真正的主力全被李必达藏在了桥头堡周围,待到卢西塔尼亚人防卫出现空虚与破绽后,再一鼓强渡。
营地里留守的蛮族军大为惊骇,他们急忙派出传令兵骑着快马,叫主力回来协防,但李必达的羊皮囊筏子是很快的,因为其上的兵士全是轻简装束,很多人就是短剑加标枪。身着件短衫就冲上去了,他们追求的是速度,当前沿人马到了对岸滩头上时,蛮族营地开始抛射石块和箭矢了,但他们大多是轻装骑兵,携带的装备有限,所以李必达的部下把羊皮囊筏子翻过来,就形成了道木女墙,还挂着防水的皮革帘,挡住了蛮族人的射击。上面插着密集的箭羽尾巴,缓缓而稳定往营地方向推进。
当在上游得知营地被袭消息的蛮族主力骑兵,开始慌张地回头来救援,但这时罗马人位于上游的三个百人队也涉水渡过了浅濑。
这样,蛮族的河川防御被李必达完全突破。几乎同时,来自土狄坦尼亚宿营地的一支罗马ala骑兵队。也闻讯自背后杀来加入战团。这时的卢西塔尼亚人全都翻上马背,朝四面八方逃逸而去,他们的马术霎是精妙,罗马的骑兵是追赶不上的,李必达带着头盔,举着喀提林铁手旗标。骑着“猫头鹰”单骑穿过桥梁,在一片火光里来到攻占蛮族河防营地的兵士前,大声要求:“只有一个大队进去,收集清点战利品。所有的按照事先规定的来,其余的人围绕营地设置哨兵线,防止蛮族的回头反扑!”罗马人在缴获辎重时阵形散乱,被伊伯利亚诸多蛮族骑兵反扑得手,不光是路库拉斯于《伊伯利亚战史》里反复论及的惨痛过往,也是前日摆在所有人面前的血淋淋的教训。
营地前,李必达和土狄坦尼亚的ala骑兵会合,互相行礼后,李必达才看到,这支骑兵是原十三军团军事护民官阿庇斯亲自带领的,“感谢您的及时来援,阁下。”李必达表示了感激。
“不用客套,我得告诉你,意大利伽的总督阁下,已经领着十军团率先朝卢西塔尼亚地区进发了。他告诉我,如果你来了,就把十三军团交出来,而后你可以带着两个辅兵队,去毗邻卢西塔尼亚的维顿尼地区,招募个新的辅助军团,随后朝北方继续迂回挺进,最好抵达纽曼细阿地区为好!”
“可谁来指挥土狄坦尼亚的十三军团?”李必达觉得自己精心募集的军队,一下子被凯撒给抽空了,心都在下沉滴血,这秃子的心也够狠的。
“是我,我随即会接受掷闪电者军团,作为尤利乌斯阁下的第二梯队。你则是侧翼的游军和偏师,牵制蛮族用的,但兵员和补给问题全都靠你自己解决,你可能会深入蛮族聚集地数百乃至上千斯塔狄亚,祝战神垂青你。”阿庇斯说完,便向有些呆怔的李必达行礼,随后离去。
到处行走的兵士,被俘虏牵出的驮马,还有烟雾和火焰,都在李必达的眼前晃来晃去:难道卢西塔尼亚追随凯撒的一年,真的是磨练成就自己的一年?这凯撒也太会“用人”了,让我带着两个辅兵队,空手去到处都是杀人狂魔的维顿尼山区,去招募整整一个军团的人数,还要继续北行,无后方,无补充地抵达纽曼细阿。行,凯撒的意图我能理解,吸引卢西塔尼亚或者凯尔特蛮族的火力,充当肉盾,顺便割断反抗蛮族东西两方的联系,给他自南而北征服卢西塔尼亚创造有利条件。
但你个死秃子,也得考虑我的感受和困难不是!
萧瑟的高地上,李必达沉默着在坐骑上,俯瞰着下面土狄坦尼亚棋盘式的营地,十三军团的百夫长和兵士,在营市中央集合,列着队伍,接受着阿庇斯的训导和命令。他的鼻子居然有些酸酸的,这可是他的心血,某种程度上也承载着尤莉亚的心血,现在全归他人手了。而后他回头看了下,身边只剩下铁手旗标,和一面不起眼的辅助军团旗,外加两三百名只有斗篷、短衫、短剑和投石索的轻装兵,大部分是萨丁尼亚岛的参军被释奴,也就这些人,是李必达穿行到纽曼细阿,打遍蛮族无敌手的“本钱”。
这时,一阵马匹的响鼻声,小霍腾休斯骑着马,手里用一枚标枪,挑着个血淋淋的脑袋朝他赶来,李必达定睛看去,这脑袋的主人就是那个穿着叶片甲的蛮族武士,之前侮辱过霍腾休斯首级的家伙,现在由百夫长的儿子完成血亲复仇。
“你现在应该在十三军团。”
“不,我父亲战死了,我留在军团也没意思,愿意跟着你的辅兵队,深入到北方去,杀死更多的蛮子。”小霍腾休斯很坚定地回答,“不过官长你应该考虑给我高额的薪资,我知道你这儿缺人手,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好手。”
李必达笑了笑,“马上在意大利伽,你就是百夫长,享受两倍粮饷,我还会在城池里授金链给你,但是要记住——别像你父亲那样,在敌阵前不爱惜性命,我要带着你们回罗马城参加凯旋式呢!”
第21章渡河(下)
旁边的哈巴鲁卡哭丧着脸,拉住李必达的缰绳,“尊敬的男主人,这军队可是您的投资所在,怎么就移交给那个瘦瘦的军官呢?”
“这是军队,不是商场,讲究的不单单是金钱,哈巴鲁卡你不用担心,也许三个月后的冬营,我将拥有支比十三军团还要强大精锐的部属军。”李必达叹了口气,话虽然说的雄壮,但内心却是忐忑的。
“先往意大利伽城方向,行进。”李必达有气无力地下令,好在阿庇斯总算眷念了下昔日同袍之情,把渡河之战里缴获蛮族的一百多匹骡马赠给了他,金库也分出三成给他带着。前导的号手和掌旗官,这两种兵士和平时往往是赤贫者,所以承担了这种无需装备的军职,商量番后,开始吹起了萨丁尼亚岛本地的音乐,一种热烈而又感伤的曲调,李必达就在这郁郁不乐里,行进在队伍之中,询问了这个乐曲的名称,得到的回答是《百里香》,一种萨丁尼亚盛产的植物。
百里香,可以当廉价香料,可以驱蚊,可以食用,可以药用,可以祛寒,这种万金油般的作物,不就类似我现在在远西班牙总督府的地位吗?
也好,万一我得偿所愿,真的招募完成一整个辅兵军团,那这军团的绰号,就是“百里香”!
去意大利伽的沿途很安全,因为不过半天行程,还不至于遭遇什么变故,待到与该城岗哨交涉过后,李必达领着几百号人进入了这座不大的城池中。准备稍作休整。就前去维顿尼山区。听说那儿并不太平,很多部落都追随卢西塔尼亚人作乱,到处都是乱窜的小股山匪。
这座城市勉强可以算是个聚居点,用铆钉建起的凯尔特风格的木制围墙和城门,其间是同样风格的大斜顶木屋,冒着炊烟或锤打器具的烟火,因为里面最多的建筑就是铁匠铺,伊伯利亚半岛锻冶的钢铁驰名地中海。当地的蛮子在这方面比文明城邦还要先进得多,他们仿佛得到原始神谕般,学会将铁半埋入泥土里,隔一段时日后再取出锻打,以获得锋利无匹的剑刃。
居民们对李必达列队而入的辅兵们不冷不淡,这儿之前二个月里,就见识了来来去去的兵马,他们知道李必达下一步是前往城市中央的库里亚会场,和城市长老们商议解决驻屯和给养的细则。
当李必达推开库里亚会场的青铜门后,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名挂着铭牌的奴隶在火盆四周烤火,喝着蜂蜜酒闲聊。周围散落着干草、写字板、陶罐等杂物,看来自凯撒离去后,这儿的库里亚长老们顿生马放南山之感,整个城市全是携带松弛的氛围,李必达有些火大,“难道这里就没有为这场战争服务的人了吗!”
奴隶战战兢兢地回答说,几个主事的不是去自己农庄处理储粮的事,就是去温暖的萨干坦和新迦太基的芦草海湾消东去了。
这会儿,房间角落里响起了个认真的声音,“我叫萨博凯穆斯,我还在这所库里亚里工作。”李必达顺着窗户的光线望去,那个萨博凯穆斯的年轻人二十岁出头,剪着和他语调一样齐整而认真的短发,身材瘦削但不失结实,蒙着粗朴而洁净的袍子,手里握着带钩的笔管,说:“官长,我正在核算总督阁下的后勤供给的账目。”
李必达很好奇,这年轻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一丝不苟,他赞许地冲对方颔首,随即问到:“你是罗马出身?”
“阿奎里亚人,一个获得公民权的自由海港城市,但很小就随父亲移民到这里来,家父生前是此城的低等文员,失怙后由我接替他的工作,我要工作到三十岁,才能真正担任公职。”萨博凯穆斯继续有条有理地作答。
“你熟悉维顿尼的风土人情吗?”李必达取出在蓬提卡比昂获赠的镀金指挥棒,取来几个器皿,摆在桌面上,示意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年轻人摆出形势图。
“维顿尼在卢西塔尼亚以东的地方,处在河川和山脉间,与远西班牙辖区以奥西尔城为枢纽,当地部族都是极为酗酒而野蛮的,他们时而遵守格拉古法,时而违背,成群结队地劫掠奥西尔,前往彼处的有数条道路。。。。。。”萨博凯穆斯说的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