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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话音还没落,便看到帐前大将蒋钦大步走进来,禀报说:“主公不好了,子布先生遇刺,已然是遭受不测了!”
“什么?”孙策闻言一下就站起来,结果牵动了肩上的伤口,顿时疼得闷哼了一声。
“伯符切勿动怒,切勿动怒。”周瑜赶紧劝住孙策,又问蒋钦道,“公奕,怎么一回事?子布先生好端端的怎会遇刺?”
蒋钦摇摇头,答道:“具体怎么回事,末将也不知。”
周瑜又问道:“子布先生又是在哪里遇的刺?可曾逮住刺客?”
蒋钦回答道:“子布先生是在巢湖边遇的刺,刺客有两人,都跑了,不过中军司马邓当已经带人去追索了。”
“走,去湖边!”孙策早按捺不住了,说完就冲出了大帐。
可遗憾的是,当孙策、周瑜在蒋钦、周泰两将的护卫下赶到湖边时,却只见着了张昭的尸体,有军士将张昭的首级拾回来,缝合在了颈上。
孙策一下就跪倒在地,抚着张昭尸体嚎啕大哭:“苍天哪苍天,你这是折了我孙氏的羽翼呀,你这是折了我孙氏的羽翼呀!”
孙策的身后,周瑜、周泰、蒋钦等人也是恻然。
张昭投入孙策麾下的时日虽短,可做出的功绩却是有目共睹。
张昭所献的屯田法,不仅有效安置了三十余万淮南流民,更给江东军的府库增加了大量的耕牛、农具以及钱粮。
只等巢湖屯田完成,江东府库每年更可收入稻谷数百万石,从此再军粮短缺之虑,这样的成就,简直堪称奇迹!
然而,眼看着巢湖屯田就要结出硕果的时候,张昭却遇刺了。
周瑜叹息了一声,上前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伯符还请节哀。”
孙策踉跄着起身,问蒋钦道:“公奕,你方才说邓当已经追索刺客去了?”
蒋钦上前一步说:“回禀主公,是的,邓当本部骑兵曲的三百骑兵也追去了。”
周瑜说道:“伯符,这恐怕不是一伙普通的刺客,极可能还会有人接应,邓当只带了三百骑兵,可能会有危险。”
孙策目露狰狞之色,喝道:“周泰,蒋钦。”
周泰便也上前一步,跟蒋钦并排而立:“末将在。”
孙策道:“即刻回营,点起本部兵马,随某前去接应邓当。”
周瑜道:“伯符,你箭疮尚未痊愈,医匠曾有嘱咐且不可骑马……”
“公谨休要多言。”孙策制止周瑜,咬着牙说道,“子布以国士待某,某当以国士报之,某要亲手斩下刺客首级,以告慰子布在天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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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湖通往居巢的官道上,正在上演追逃大战。
袁否右肩吃了一箭,半边身躯几乎丧失知觉,只顾打马狂奔。
邓当恨极了袁否,在后死命追赶,袁否骑术虽差,马却神骏,邓当骑术虽好,胯下战马却不及袁否坐骑神骏,追了半天都始终无法追上。
看到前方官道两侧都是密林蒿草,邓当心头骤然间涌起莫名的不安。
邓当已为将多年,也算身经百战,知道穷寇莫追、遇林莫入的古训。
但邓当委实又不愿意放走刺杀张昭的凶手,当下急中生智,厉声喝道:“贼子休走,且吃某一记流星锤!”
邓当却是在使诈,他根本不会使用流星锤,甚至没带弓箭,毕竟当时他只是去送酒,又不是出征,带弓箭做什么?也就阿蒙那愣头青,因迷上了弓箭,所以时时刻刻都不忘在身边备好弓箭,以备随时练习。
袁否却不知道邓当在使诈,当下本能的往旁边躲闪了一下。
袁否因为负了伤,右半边身体原本就不怎么听使唤,这一下直接就失了重心,从马背上一头栽下来,这一摔却直接把他摔个七荤八素。
邓当见状大喜,当即也翻身下马来杀袁否。
不等袁否起身,邓当便扬起环首刀照着袁否颈上猛劈下来。
眼看袁否就要身首异处,邓当身后骤然响起一声断喝:“匹夫休要伤害吾主!”
下一刻,邓当便听到了脑后传来尖锐的破空声,然而,邓当竟然不顾身后疾射而至的箭矢,手中的环首刀去势不变,仍向着袁否疾斩而下。
生死关头,袁否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脚踏地猛然一蹬,整个人往后滑出。
一霎那间,邓当的环首刀便已经斩下,却斩在了袁否两腿之间,袁否便感到裆部猛然一凉,心忖完了,这下既便侥幸不死,小弟弟只怕也是不保了。
然后,袁否便看到那员江东武将朝他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江东武将倒下之后,袁否才发现他背部插着一枝狼牙箭,竟被徐盛一箭穿心。
急促的马蹄声中,徐盛飞马赶到,又翻身下马惶然说道:“公子,公子可安好?”
袁否明显还没有从骤然失去小弟弟的巨大打击中恢复过来,抬头愣愣的看着徐盛,不言也不语。
徐盛却以为袁否已经遭了不幸,不觉失声痛哭起来。
好一会,袁否才终于回过神来,试着活动一下双腿,咦,没事?再咬着牙低头打量自己的两腿中间,尼妹,竟是虚惊一场,敌将这一刀竟然只劈开了他的战袍以及贴身犊裤,他的小兄弟却毫发无伤,只是已经暴露在外,一览无遗了。
袁否长出了一口气,忽觉浑身酸软,当下对正在痛哭的徐盛说道:“文向你哭啥?快过来扶某起来。”
徐盛的哭声便嘎然而止,抬头呆呆看着袁否,问:“公子,你没事?”
“废话,某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快扶某起来。”袁否没好气的训斥道。
徐盛闻言大喜过望,赶紧过来将袁否搀起来,刚扶着袁否上到马背,身后忽然传来潮水般的马蹿声,回头看时,却是大队江东骑兵追上来了。
第72章长记性
当阿蒙带着大队江东骑兵赶到,两名刺客已经远远逃入了山谷之中,现场只剩下他的姊夫邓当两眼圆睁躺在地上。
邓当没能杀死袁否,死不瞑目。
阿蒙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喝道:“追,给某追!”
阿离立刻站出来阻止,厉声道:“不行,不能追!”
阿蒙用杀人的眼神瞪着阿离,厉声道:“阿离你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遍!”
阿离毫不畏惧,回瞪着阿蒙,厉声道:“兵法云,穷寇莫追,遇林莫入,你没看见前方山谷两侧都是密林?万一有埋伏怎么办?”
“兵法?埋伏?”阿蒙道,“那不过是两个刺客。”
阿离道:“刺客怎么了?刺客难道就一定不懂兵法?”
“也罢,那就不劳你大驾,我只带本部骑兵去追!”阿蒙勒马回头,冲身肃立的江东骑兵厉声喝道,“右队的儿郎们,随某来!”
右队的百余骑兵轰然应喏,旋即跟着阿蒙扬长去了。
“阿蒙你回来!回来!”阿离连声喝止,却根本喝阻不住。
“这个混不吝,早晚闯出大祸!”阿离唯恐阿蒙遭遇不测,只好带着本部两百多骑兵也跟着追进山谷之中。
追进谷中没有多远,便猛听得两侧山坡上杀声大起。
阿离急抬头看时,只见两侧山坡上已经冒出了黑压压的袁军甲兵。
遂即十几团巨大的、正在熊熊燃烧的草球便从两侧山坡上滚落下来,一下就塞断了江东军的退路。
不好,中埋伏了!
谷中的江东骑兵立刻骚动起来。
阿离心头大骇,当即举刀喝道:“全军听令,不要往前,向后突围,原地掉头……”
阿离话音未落,箭矢便已经像飞蝗般攒落下来,阿离将手中的环首刀舞得水泼不进,连续挡落了十几枝箭。
然而下一霎那,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夹杂在密集的乱箭中电射而至。
阿离甫一举刀,便立刻意识到不妙,不过再想改变刀势却已经晚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技拇指粗的狼牙箭就已经贴着阿离环首刀的刀锋滑过,一下就攒入了阿离心口,阿离惨叫一声倒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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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孙策亲率大军赶到,山谷中的战斗早已结束。
追随邓当前来的三百余骑几乎全部战死,就连骑兵曲的军侯邓离也被乱箭射杀,只有邓当妻弟吕蒙侥幸捡回一命。
此时此刻,吕蒙就直挺挺的跪在谷口处。
孙策却是连看吕蒙一眼的心情也是欠奉,这个混帐!
看着山谷之中横七竖八躺满一地的人马尸骸,孙策心疼得直滴血。
这三百骑兵可是江东军最后仅剩的三百骑了,江东并非产马之地,要组建起一支骑兵原本就很不容易,孙策攒了整整四年时间,才好不容易攒起了三千骑兵,可就在这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这三千骑兵却全赔光了。
看着看着,孙策喉头忽然间涌起一股咸腥之气,遂即两眼一黑,从马背上倒栽而下。
周瑜、周泰、蒋钦诸将赶紧抢上来将孙策救起,又手忙脚乱的抬回到大营。
随军的医匠,就是华佗的那个弟子,花了半个时辰给孙策重新包扎好伤口。
再走出大帐,只见周瑜、周泰、蒋钦、吕范等人正眼巴巴的守在大帐外面,看到医匠出来,周瑜便赶紧上前来问:“主公伤势如何?”
医匠叹息道:“小人早就说过,主公百日之内不可骑马,更不可妄动刀兵,你们怎么就不劝阻住主公呢?”
周瑜心里便立刻咯顿一声,惨然问道:“这么说,主公没救了?”
周瑜这话一出口,身后周泰、蒋钦、陈武、潘璋诸将和吕范等人的脸色立刻也变了。
医匠却摇了摇头,叹息道:“那也未必,主公能否熬过这一劫,却是只能看天意了,若是明天日出之前主公能够醒转,且不发热,当可无恙,可若是明天日出之前还不能醒转,或者人虽然醒了,可身体却发热,那么纵然扁鹊再世怕也是无力回天。”
听到这话,周泰、蒋钦、陈武、潘璋诸将便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周瑜却没哭,骂道:“你们嚎什么丧,主公还没死呢!滚,都给某滚!”
赶走了周泰诸将,周瑜一个人进了大帐。
只见孙策双目紧闭躺在榻上,就像是睡着了。
“伯符哪伯符,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周瑜走到榻前跪坐下来,牵着孙策手自语道,“孙氏能有今日之局面多不易?可你若是遭遇不测,公子权年幼,怕是难以服众,好不容易才平定下来的江东四郡,恐转眼之间又要分崩离析!”
孙策却依然双目紧闭,躺在榻上一动都不动。
周瑜衣不解带,在孙策的大帐里守了一整晚。
直到第二天东方破晓,周瑜才被帐外士卒的脚步声惊醒,急坐起察看时,只见孙策依然昏睡不醒,伸手摸了摸孙策的额头,却没有发热。
“伯符,一定要醒来,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周瑜握着孙策的手,在心里默默祈求。
仿佛是听到了周瑜的祈求,孙策果然就醒了。
睁开眼睛,孙策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坐在榻前的周瑜。
“公谨。”孙策冲周瑜苦涩的笑笑,说道,“又让你担心了。”
“伯符,你可算是醒了。”周瑜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哽咽着说道,“今后你可不能再这样率性而为了。”
“公谨,你放心。”孙策牵嘴笑笑,又道,“古人云,在哪摔跤就知道哪里有坑,某都已经接连摔了两跤了,如果还不知道哪里有坑,如果还不知道长点记性,那当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公谨你放心,今后某事事都听你的,再不率性而为了。”
周瑜惶然,说道:“伯符,你快别这么说。”
孙策笑笑,又道:“公谨,你先扶某起来。”
周瑜正犹豫应不应该扶孙策坐起来,医匠却已经进帐,说道:“主公既然已经醒了且没有发热,那便已经躲过这一劫,无事了。”
周瑜长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