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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否一眼就认出来,这员大将正是孙策。
袁否于城头上抱拳作揖,朗声说道:“伯符兄,别来无恙乎?”
“袁否小儿!”孙策看到袁否,一对虎目霎时就红了,喝道,“汝以诈死计辱某在先,阴害子义性命在后,某今日对天盟誓,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袁否微笑道:“伯符兄这么说,可就有些过了,彼者某以死间计瓦解尔等四家联兵,却是为了救寿春数十万百姓于危难,何来辱你之说?至于太史慈,乃是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正所谓兵不厌诈,何来阴害之说?”
所谓阴害,就是暗害的意思。
孙策语塞,旋又勃然大怒道:“袁否小儿,任尔舌灿莲花,某也绝不饶你!等某打破龙亢小城,必取你项上狗头祭奠子义在天英灵。”
袁否哈哈大笑道:“小弟头颅在此,伯符兄尽管来取便是。”
孙策以枪尖遥指袁否,喝道:“今日天色不早,这颗狗头就暂且寄尔项上,等明日,某定来取尔狗头。”
说完,孙策拨转马头往回走。
孙策其实很想现在就攻城,可惜江东军已经连续急行军将近两个昼夜,将士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这个时候驱兵攻城无疑是极其愚蠢的,而且也是极不负责任的,孙策虽然年轻却已经带了七年的兵,当然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伯符兄慢走,不送。”袁否却长揖到地,做足了姿态。
等孙策走远了,袁否的脸色却一下阴沉下来,冷然说道:“孙策小儿,辱某太甚,今晚某要好好的教教你,如何尊重人。”
袁否疾言厉色,底下的大臣却没几个人附和。
等回到了灵堂,只剩下袁否、纪灵还有金尚三个人时,纪灵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刚才他不在人前质疑袁否的决定,那是为了维护袁否的个人威信,现在对袁否提出他的建议,却是他作为臣子的责任和义务。
纪灵对袁否说道:“公子,劫营之事还需三思哪。”
金尚也一并劝道:“是啊,公子,江东军虽说远来疲惫,可毕竟是久战之师,孙策更是身经百战,不可轻敌,万不可轻敌哪。”
纪灵又道:“公子若非要劫营,则由末将率一支精锐前往劫营即可,公子尚有重任在肩,断然不可以身犯险。”
袁否嘿嘿一笑,低声说道:“纪将军,元休公,你们真以为某今晚要去劫营?”
“呃?啥意思?”金尚和纪灵对视了一眼,顿时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刚才在人前,袁否可是信誓旦旦,非要今晚去劫营,可现在却跟他们两个说,他根本就没有劫营的打算,这是怎么回事?
袁否没有解释,反而问纪灵、金尚两人道:“纪将军,元休公,某问你们,现在江东军已经兵临城下,我们再来清除异己是否还可行?”
纪灵说道:“怕是不可行了,这时候大肆清除异己,则各军将士势必人心惶惶,届时不需江东军来打,我们自己就乱了阵脚了。”
袁否又道:“那么,某再问纪将军,如果不清除异己,我们能否打赢这一仗?”
金尚摇头道:“当然打不赢,张勋、冯氏的残余势力肯定会在江东军攻城最紧之时趁机发难,陆勉也极有可能临阵倒戈,如此,我军必然凶多吉少。”
袁否又道:“那么,某再问元休公,此时弃城转进是否还来得及?”
金尚答道:“怕是也来不及了,此时我军一旦弃城,江东军势必衔尾追杀,我军原本就人心惶惶,江东军一追,则必然兵败如山倒。”
袁否嘿然说道:“清除异己则不战自乱,不清除异己则必然战败,弃城而走,同样也是死路一条,这岂不是说,我们除了束手待毙就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纪灵、金尚默然无语,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好像的确就是这样。
袁否嘿嘿一笑,说道:“某却坚信一句话,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刚才在城头上,某还真的想到了一条退敌之策。”
纪灵、金尚同时问道:“什么对策?”
“劫营。”袁否微笑道,“趁夜劫营。”
纪灵、金尚愕然说道:“公子,你把我们搞糊涂了,一会说要劫营,一会又说不劫营,现在又说还是要劫营,这营到底动还是不劫啊?”
袁否哈哈一笑,说道:“劫营当然是假,趁机清除异己、伏击江东军才是真!”
“什么,劫营是假,趁机清除异己、伏击江东军才是真?”纪灵、金尚面面相觑,明显有些跟不上袁否的思维。
袁否耐心的解释道:“纪将军,元休公,刚才在城头上,某公然宣称要去劫营,并且到了子夜时分,某果然点齐羽林卫及纪将军所部兵马前去劫营,如果你们是张勋、冯氏的亲信或者是暗中与孙策亲善的人,你们会怎么做?”
纪灵道:“张勋、冯氏的残余势力怕是会趁机发难。”
金尚道:“若是暗中与孙策亲善之人,怕是会及早通知孙策,令其早做防备。”
袁否嘿嘿一笑,又说道:“好,咱们先不说孙策会如何反应,咱们先说张勋、冯氏的残余势力及暗中与孙策亲善的势力,接下来这双方势力又会怎么做?”
纪灵道:“末将就直说了吧,陆勉肯定会献城,雷薄、陈兰却不会,他们肯定会趁我们与江东军混战之际,劫走张勋、冯氏以及袁耀。”
金尚道:“伏义说的没错,应该就是这样子。”
袁否道:“再然后呢,再然后他们会如何做?”
“再然后?”纪灵道,“再然后陆勉会献城,张勋他们会弃城逃跑。”
金尚也点头道:“伏义说的没错,应该就是这样子。”
“不,两位错了,某却认为他们会打起来。”袁否摇头道。
“他们会打起来?”纪灵蹙眉道,“不可能,他们应该不会如此不智。”
袁否继续摇头,说道:“纪将军,元休公,你们忽略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一样最重要的东西?”纪灵皱眉道,“什么东西?”
金尚却是若有所悟,说道:“公子是说,传国玉玺?”
“没错,传国玉玺!”袁否嘿然说道,“孙策此来,名为报仇,其实根本就是奔着传国玉玺来的,陆勉如果真要投靠他,就必然会想着拿传国玉玺做进身之阶!而雷薄、陈兰在劫走张勋、冯氏及袁耀之后,也必定会想着顺手带走传国玉玺!”
纪灵、金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子看到了一丝凛然之色。
不知不觉之间,公子否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样的程度,现如今,他的心思之缜密已经远远超过他们两人了。
第33章忠义
离开袁术灵堂之后,纪灵和金尚都有些感慨。
走着走着,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对方,然后同时想要开口说话,不过看到对方想要说话,两人却又同时停住了口。
两人同时住口不说之后,接着又哑然失笑。
纪灵微笑摇头道:“元休公,你先说。”
金尚也没有谦让,问道:“伏义,老夫忽然间觉得有些不认识公子否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纪灵喟然道:“在下也深有同感。”
金尚轻声说:“在老夫的记忆中,公子否性喜静,甚至就连说话都不太敢大声,可现如今,他不仅敢于身先士卒、决胜沙场,更敢于孤身出使曹营,无论胆气、勇略,都堪称老夫生平仅见,而且,其心思之缜密、洞察之入微、用谋之诡谲,直令人叹为观止。”
纪灵皱眉道:“元休公,在下却认为公子的用计过于冒险,万一不成,我军立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冒险?何止之冒险!”金尚摇头道,“不过,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没有。”纪灵摇头道,“除了按公子所说行险一博外,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所以,这便是最好的选择。”金尚又道,“而且老夫认为,公子对孙策、张勋、陆勉以及雷薄、陈兰等人的性格判断极其合理,虽不敢说全中,只怕也是相差不远,伏义,就让我们拭目以待此战之结果吧。”
纪灵默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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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袁否,在纪灵、金尚离开之后,又召见了徐盛。
袁否在灵堂里跟徐盛说了很长时间,但是谁也不知道袁否跟徐盛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是在离开灵堂后,徐盛便带着三百羽林卫悄然出城,谁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日暮时分,华佗兴冲冲的进了灵堂。
“公子,醒了,那个人醒了。”华佗说道。
“哦,醒了么?”袁否愕然道,“太史慈的命还真是硬呢。”
原来,那天太史慈并没有被杀,而只是受了重伤,但伤势真不是一般的重。
袁否无法想象,太史慈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下来,可见人的潜能真是无穷,只要求生意志足够强,任何奇迹都有可能发生。
“走,看看去。”袁否当即起身前往后堂。
袁否走进后堂时,太史慈已经在两个宦官的搀扶下坐起来,不过此时的太史慈,浑身上下都包裹着白色纱布,就连脸上也不例外,看起来整个就是一个木仍伊,不过,一双眼睛却流露在外,虽重伤未愈,却仍是威凌依旧。
袁否冲太史慈浅浅一揖,笑道:“太史将军,在下有礼了。”
太史慈自然没办法回礼,他也不想回礼,冷然道:“为何救某?”
袁否道:“因为在下不想看到一代绝世名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殒落。”
“绝世名将?”太史慈哂然说道,“你这是在为你自己脸上贴金么?”
太史慈已经败给袁否,袁否却说他是绝世名将,的确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
看到太史慈嘲讽袁否,一边的小若榴忍不住了,蹙紧秀眉责问道:“嗳,你这人好生无礼,公子好心救你,你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反而……”
“若榴。”袁否轻轻喝住小若榴,又对太史慈说道,“将军完全不必有此想法,更加不必因为下蔡之失而耿耿于怀,下蔡之战,在下之所以能够小胜一局,却是因为在下对将军有足够的了解,而将军对在下却一无所知,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只此一点,在下就已经占尽先机了,将军以为然否?”
太史慈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袁否的说法。
的确,下蔡之败,太史慈完全是败在了轻敌之上,因为战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袁否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压根没把袁否放在眼里,如果现在再让太史慈与袁否重打下蔡之战,太史慈相信结果将会截然不同。
袁否又道:“将军且安心养伤,以后事我们以后再说。”
说完,袁否转身就准备离开,太史慈便忍不住开口说:“且住。”
袁否的嘴角立刻绽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不过当他再转过身来时,脸上却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谦恭之色,说道:“不知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公子。”太史慈勉强喊了袁否一声公子,又道,“你的活命之恩,在下终有一日会回报于你,而且必定会千百倍的回报于你,不过,公子若是以为施以活命之恩就能够使在下改弦易辙、投效于你,那你可就错了。”
袁否微笑道:“在下其实不想这么早就与将军提及这个,不过既然将军已经提起,那在下就不妨明言了,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且住。”太史慈打断袁否道,“公子以为自己是明主吗?”
袁否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不过马上就脸不红心不跳的接着说道:“不错,单以当下而论,某兵不过数千将不过数员,地盘更是一寸也无,果然算不得明主,然则,将军焉知某就没有咸鱼翻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