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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菡琢磨出点味来,谈家念书氛围相当浓厚,看样子谈内史稀罕读书人,光瞧那三个侧室,就不是寻常的莺莺燕燕,言谈举止都挺雅观。
所以她方才故意露怯倒是露到了点子上,再加上生辰不好,大概跟谈家也没什么缘分了,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放了一半,专心观摩起院子里的风景。
“你们这里的娘子,平日里都有什么好玩的吗?”
沈令菡想了想,“其实跟你们玩的也差不多,就是没那么文雅规整。”
“不规整好,我就喜欢不规整的。”谈二拱到花草丛里摸索一气,掏出了一只花球来,“看,鞠球玩不,在家里没人陪我玩,可无聊了。”
这叫鞠球啊,不知道还以为是绣球。
“阿芷所谓的玩,是怎么个玩法?”
“就是这样啊,我表演给你看。”
沈令菡给她让开道,正想欣赏一下洛阳贵女们是怎么玩鞠球的,就见那只花里胡哨的球咻的一下贴着她脑袋飞出去,穿过了花草石山,亭台楼阁,自杀似的朝着天边滚滚而去……
沈令菡:“……”
“哎呀糟糕,怎么又飞了,我可就剩这一只球了,侍女们都不敢再给我做了。”
谈二不要形象的朝着绣球飞去的地方跑,沈令菡摸着噗噗跳的小心肝,好家伙,差点儿让她踢花了脸。
这谈二娘子,恐怕是真二。
花球一路往后面小厨房处飞,两个小娘子跟在后头追,直跑到了井池子边,那球好死不死的落在了一个水桶里,谈二看一眼就泄了气。
沈令菡却注意到井边围着的几个人,两个打扮贵气的小郎君在中间起哄架秧子,三两个家下人架着个人正往水缸里摁,不知道是在闹着玩还是欺负人。
洛阳城的高门里头,还流行大冷天把人浸水缸的把戏?
“二哥,四弟,你们又在玩什么那?”
谈二不准备捞球了,拉着沈令菡过来看热闹。
原来是府上的两个郎君,谈二她二哥谈逊,约摸十四五的模样,看累了热闹坐在井边翘着二郎腿,她四弟只八九岁的样子,却是上蹿下跳的兴奋,时不时就想过去亲自动手。
而被摁在水缸里的郎君也不大,头沉在水里半天不见反抗,看着怪可怜的。
“你们府上都是这么玩的?”沈令菡没见过这样的世面,接受无能,怀疑不是她眼瞎看错了,就是他们都有病。
谈二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嫌弃还带点尴尬,“没有啊令娘,闹着玩的,二,二哥,你们怎么又跟他闹上了,家里有客,回头仔细大哥说你。”
谈逊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有客就有客呗,还碍着咱们家事了,这遭瘟的地方,水井都不能多打一口,喝水都喝的膈应。”
“就是!以后不准让他来用井里的水,我娘说了,会染病!”
四郎丁点大的人,说的煞有介事,好像让人家沾一口,明日整个琅琊郡的人都能中毒死光了似的。
“谈二你玩你的去,别跟大哥多嘴听到没?”
“不是,你们……”谈二直跺脚,她瞄了一眼沈令菡,心说怎么偏偏就非挑今日寻事。
沈令菡直勾勾盯着水缸里的小郎君,他怎么一动不动的,这不是要出人命吗!
“二哥你是不是骗我,他明明就是个哑巴,到现在也不吭声,忒没劲。”四郎沉不住气,一把拉开一个下人,上去就死命掰水缸边上的手,尤嫌不过瘾,跳起脚来摁他的脖子,“我就不信你不吭声,快喊一声饶命,我就放你出来!”
不晓得是他人小力气不够还是怎的,压了两下居然没压动,那郎君纤细的脖子梗住了一动不动,让施暴者显得很尴尬。
那一瞬间周遭静了静,皆愣怔的看着。
“噫!水缸里的鱼还怪好看的,能让我也看看吗?”沈令菡背着小手好奇的走过去,仿佛没瞧见这场闹剧似的。
她这个府上来客,在旁边站了半天也没人拿正眼瞧她,估计谁也没把她放眼里,更没料到她还能多管闲事,此时倒是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她,她一来,水缸边上的两个家下人不得不让开了道。
这位客人有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我看你瞧了半天,肯定好玩,也让开给我看看呀。”沈令菡拍拍水缸沿上苍白的手,那手是用着力气的,证明人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就是就是,二哥你们改天再玩闹,令娘第一回到咱府上来,还没好好看看那。”谈二拼命的跟她二哥打眼色。
谈逊面色不善的打量了沈令菡一眼,倒是没说话。小四郎不干了,“什么嘛,真扫兴,哪来的穷酸丫头,我还没听他出人声呢。”
沈令菡没管那俩小豆丁,她试着把手伸进水缸,刚一碰水面,水里的小郎君就呼啦抬起了头,可能是有点喘不上气,手撑在水缸沿上一时没动。
头发上的水吧嗒吧嗒往下滴,沈令菡从波澜的水影里看见了一双明亮如皎月的眼睛,以及一张格外白皙精致的脸,她忍不住歪头端详他。
小郎君可真好看啊,可是他的眼睛……没有神。
正文 003小瞎子
还没瞧清楚的,人家就走开了,沈令菡愣了愣,不死心的又看向他,看着他慢慢走向井边,摸到了那两个水桶,还摸索着把水桶里的球捡了出来。
小四郎见他要走,上前一脚踹倒了其中一个水桶,“让你喝!让你不长记性!以后不准跟我们用一口井。”
正要再踹另一只的时候,沈令菡喊了一声,“哎!你们刚来怕是不晓得吧,咱们琅琊郡连着两年大旱,最是不能浪费水的,夜里会有水神钻被窝哦。”
小四郎一个激灵从头抖到脚,尤似水神钻了裤裆,瞬间尿意上涌。
“真,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不信你再踹一桶试试,看夜里有没有。”
这哪还踹的下去脚啊。
小四郎年纪小,一下就唬住了,谈逊明显不吃这一套,他多瞅了沈令菡两眼,细长的眼里带着几分阴郁。
“小四咱们走,去看看大哥回来没有。”
两人一并家丁都散了,只留一片安静跟狼藉。
沈令菡紧走两步撵上小瞎子郎君,偷偷告诉他,“这里往东不远就有条河,水很干净,我们平时也会去打水的。”
谈让顿了顿脚,没吱声,也没看她,担着水继续走。
“你听得见就好办了,方才你是不是练憋气那,很厉害嘛,有这才能不如来我家啊,待遇肯定比这里好,他们这么欺负人,太可耻了,你来我家,我罩你啊!”
谈让:“……”
小娘子挺清奇的。
“谢谢,不需要。”
原来不是哑巴啊,那就更好办了,虽然他不怎么搭理人,但沈令菡挺高兴,毕竟又聋又哑又瞎的,也太欺负人了点。
不过可能是真瞎,瞧这路走的。
可惜了可惜了,长那么好看呢,尤其一双眼睛,怎么就瞎了呢?
沈令菡没继续跟着,一路看着他走到一个小偏院,院子比厨房还偏,几乎就要圈到府外了,明显是家下人住的地方。
就冲谈家对待下人的态度看,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令娘!”谈二到底不舍得最后一只球,不嫌脏的又捡起来抱着,“快来鞠球啊。”
“哎,我这就来。”
“令娘,你跟他说什么呢,他又聋又哑又瞎的,能搭理你么?”
为什么谈家人都以为他聋哑那,明明挺正常啊。
“是不搭理我的。”沈令菡疑惑但是没有多说,“你们家怎么招了这么个下人那,看不见又能做什么呢?”
“什么下人,他是谈让啊,我家三郎。”
他居然是谈家的郎君!
沈令菡往小偏院里瞧了一眼,这待遇怕是捡来的吧,比她还不如啊,谈二连声三哥都不肯出口,分明就是当家里没这个兄弟。
她张开了嘴,“真的呀,可是他为什么会这样啊?”
谈二显然不太想提他,不情不愿的说道:“他从小就这样啊,我长这么大就没听他开过口,他娘也是个傻的,脑子不太好,反正我也不太知道啦,大姐从小就告诉我不要管他们的事,说这娘俩命里带煞,生来就是祸害人的,家里人也都不问,自生自灭喽。”
从小就瞎,那也挺可怜的,不过就是有点毛病嘛,至于就嫌弃成这样吗,大户人家里真缺爱。
“哎呀,不说他们了,走,跟我去鞠球,我看看你技术如何。”
“二姑娘,夫人让你们到前厅呢,老爷回来了。”
谈二顿时就垮了,“唉,真扫兴,那走吧令娘。”
看时辰,应该是要留饭了,她是不想留的,但是外祖母肯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果然到前厅的时候,谈内史跟府上三个郎君都在,小四郎正跟他娘撒娇告状,估计是控诉她刚才的壮举,当着谈内史的面,他娘没说甚,就是看沈令菡的眼神不怎么待见。
谈家有一正房三侧室,各屋都有所出,其中大朗跟谈二娘是正房赵氏所生,大娘子是二房的,也就是那位夸沈令菡好看的活泼妇人,剩下二郎四郎,分别是三房四房所生。
至于谈让,兄弟里头是排行老三,抛开他跟他娘不提,眼前这一大家子可谓其乐融融。
谈内史是个文雅人,蓄了一把高深莫测的须,没事就爱捻两下,像是要给胡须过过数,看面相不好不坏,中庸之相。
他刻意打量沈令菡两眼,似是在掂量她肚子里装了几斤学问,“某听闻是沈先生亲自给你开蒙的,都读过什么书了?”
那就是听她外祖母说的。
沈令菡平日里最烦标榜着她爹来衡量她,更烦别人问她读过什么书,因为她连书名都记不住,“我爹也就教我识了几个字罢了,至于读的是什么书,都隔了十好几年了,哪记得住啊。”
谈内史给噎了个仰倒,活了大半辈子没遇上过忘性这么大的人,还忘的天经地义的,要照她这个推断,隔了四十几年的人合该倒贴两本。
看来聪慧过人的沈先生生了个傻姑娘,世事难料啊。
谈内史再看她的时候,不免带了几分惋惜,“那现在读的书总该记得了吧?”
“倒是记得两本,五经啊,论语啊,老庄周易也是知道的。”
沈令菡随口唱了几本书,让谈内史心里又升起了几分期许,“可能随口默几篇听听?”
“可我就只记住了书名。”
谈内史:“……”
他忽然对自家二傻子姑娘生出了几分愧疚,比较起来,她也是很不错的。
“父亲。”大朗谈樾在旁开口,“想来沈先生偏疼独女,不大舍得让她读书,我看沈娘子资质不错,真要悉心培养,定也是个好的。”
谈内史的脸色好了一些。
沈令菡的注意力放在了谈樾身上,十七八岁的年纪,看着非常沉稳,言谈举止十分得体,比其父要出色的多,长相结合了爹娘,温厚儒雅,是个很给人好感的贵公子形象。
只是他干嘛要替她说话,听起来,她读书好坏好像很关键似的,谈内史明明已经对她失望了,却又被他三言两语兜了回来,是该说他心地善良还是多管闲事呢?
这闲事管的有猫腻,还有她爹沈先生何时这样有名了,连远在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