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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晓慧看了我几眼,忽然抓起了她的包,掩面跑出了我家。
就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我觉得时机到了。于是,我再一次走到了阳台上,正好看见曾晓慧哭着从我家的单元楼道里跑了出来。我无限惆怅地看着她,心里忽然涌上了一阵莫名的凄凉。
曾晓慧是我从教二十几年来,最赏识的学生。她不但敏而好学,尊师重道,而且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十分的快。无论面对什么难题,她都异常冷静,并且总能找到行而有效的方法来分析并解决问题。这样的才能使得她总能完成一些困难的课题。
不可否认,曾晓慧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真的希望在她毕业后能招她当研究生,并将我的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她。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正在我沉思之际,曾晓慧回头看了我一眼。四目相接的一瞬间,她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扔了包,发了疯一样地重新奔进了楼道。她离开后,一个高瘦的男人从楼道旁的草丛里窜了出来,拿了曾晓慧的包并迅速地逃离了现场。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了一阵开门的声音。是曾晓慧回来了。难道她发现我的意图了吗?我寻思着,赶紧转身将阳台的门反锁了起来。
就在我扭下门锁的一刹那,曾晓慧奔到了阳台边。她哭着叫着,拼命地拍打阳台的门,可是我却铁了心,掏出了裤包里的一次性火机,点燃了身上的汽油。
一缕星星之火在我身前亮起,并很快燃了起来。狂肆窜起的火苗像一块毛毯瞬间包围了我的身体,随之而来的是灼热和针扎一般的刺痛。我完全没有了意识,挣扎了一会儿,便像一个大火球一样,一头从阳台上栽了下去……
烧成这样,我以为我永远不会醒了。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三天后,我竟然又一次睁开了眼睛,并且第一眼就见到了我的救命恩人。
他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一双晶亮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睿智的光芒。他告诉我他是附一院烧伤科的木医生,负责我的治疗。
治疗?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我想死,根本不需要治疗!所以,我并没有领木医生的情,我拒绝了他的治疗。一连几天,我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拒绝服药,拒绝打针,甚至也拒绝吃喝。我用这样一种极端而决绝的方式来继续着我未完成的自杀。
可是木医生似乎比我还坚决。我不打针吃药,他就给我打带有安眠成分的针水,让我睡觉,然后趁我睡着的时候悄悄喂我吃药,帮我打针;我不吃饭,他就强行给我注射营养液,借此来维持我的生命;更甚者,他还利用我的昏睡,悄悄地帮我进行了植皮手术。
我当然不愿意配合。所以每一次醒来的时候我都要发飙发狂,粗鲁地扯下针头,并对木医生破口大骂。但是,木医生从来没有跟我争辩过,依然我行我素地实施着他的计划。
不得不说,木医生医术精湛,就算称他为再世华佗也不是一种过誉。而其我发现他身上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耐心和韧劲,就像一头不发一语,俯首耕耘的孺子牛,这种超人的品质,注定了在这场医生和病人之间的战争,他将笑到最后。
就这样挨过了一个多月,虽然我的脸彻底被毁容了,但我的命还是被捡了回来,而且我想要寻死的念头,也在木医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渐渐开始动摇了。
又过了一个月,我想要轻生的念头彻底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变得干瘪无力了。
到了第三个月,我的身体机能已经开始逐渐恢复了。虽然还不能下床走路,但我的手已经能动了。而且,我确定,它们是我自己的手,它们不再拥有可怕的自我意识,而开始服从我大脑的指挥了。
等到第四个月,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而这时我也对木医生也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情。
一方面,我感激他,敬佩他。虽然一开始我并不愿意活下来,但他却挽救了我垂危的生命,并让我放弃了寻死的念头。他救了我,不仅仅是我的生命,还有我的心。所以,不管从哪一个层面来说,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另一方面,我也对这个寡言少语的男人产生了深深的好奇。我不知道医院是怎么安排的,但在我接受治疗的这四个月中,除了木医生,我没有见过其他任何的医护人员。木医生一个人照看了我的全部,他又当医生,又做护士,有时还兼职护工。
在我病情最严重的那几个晚上,他在我的病床旁边支了个椅子,整夜的陪着我,也不讲话,就像一尊雕塑一样。但是,当我在疼痛中惊醒,被并发症折磨得呼天抢地的时候,他这尊雕塑又会马上回复成扁鹊,动作利索地救我于生死。
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支撑这个男人让他为我如此尽心尽力?伟大的医德?不,不至于。我总感觉,在这个男人的心里有更重要的理由,这个理由足够分量,让他不辞辛劳,废寝忘食地来照顾一个素未蒙面的病患。
但是,我没有开口问他,也没有将我的疑惑表现出来。我在等,等他亲口跟我说这个理由。而且我有一种感觉,他也在等,等待一个契机,亲口跟我说他的理由。
我们的等待,又持续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大概在我入院六个月以后,那个契机终于出现了。
第二十二降。寡言医师(下)
月8日,天气异常的阴冷。
那天早上,木医生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我的病床边,为我进行了例行的检查。整个家检查的过程中他依旧沉默寡言,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微微有些发颤,脸上也比以往多了些神采。
木医生一边检查一边向我所说着我的病情,但我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声音比以往多了些不易察觉的迟疑。
那天的检查持续了15分钟左右,比往常延长了许多。之后,木医生便弯腰将医疗器械收回了他的医药箱中。他一边收,一边不时地回头看我,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他始终没有开口,一直到所有医疗器械都整理完毕后,他才忽然直起了身子,看着我,说道:“下午你就可以出院了。”
我坐在病床上,不发一语的看着木医生,心中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涌起太多的波澜。实际上出院的事,我早猜到了。
半年多以来,在木医生精心的照料下,我康复得极快。除了面目狰狞以外,我的各项生理机能已经恢复得和一个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我可以自己吃饭,自己上厕所,甚至可以自己洗澡了。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完全放弃了轻生的念头,而且脾气也平和了很多,不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了。对我来说,出院只是迟早的事。
见我久久不语,木医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从内衣里掏出了一张相片,塞到了我的手上。
我接过照片,看了看照片上的男孩,问道,“他是谁?”
木医生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答道,“我的一个朋友的儿子。他在民大读书,我希望你能帮帮他。”
“帮他?我一个残废,能帮他什么?”木医生的话,让我觉得好笑,以我的状况,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更别提助人为乐了。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帮他!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请你一定要帮他!”木医生说着,神色激动地拉住了我的手。
我看着他的眼睛,在那里面看见了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急迫的渴望和最真挚的恳求。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了这半年来支撑着木医生的那个理由——他想救活我,然后,让我帮助照片上的那个人。
事情到了此刻,已经容不得我拒绝了。我欠他的是一条命,就算要我用命来还也是应该的,何况只是要我帮一个人。想到这些,我对着木医生点了点头,“你要我怎么帮他?”
木医生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话,而是转身从他经常坐的椅子下面取出了一个黑色公文包,塞到了我手里。
“所有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请你一定在暗中跟着他,保护他!如果他遇到什么危险,或者被什么诅咒缠上了,我相信您一定有办法!”木医生说着,声音哽咽了。
我不忍心再追问了,点了点头,径自跳下了病床穿上了鞋子。
木医生帮着我整理了衣着,提上了给我的公事包,然后带着我七拐八弯地出了病房。一路上,我们相对无语。我一直安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我所住的病房位于一栋十分空旷的楼内,里面很潮很暗,有一股霉味,光线也不好,只有一扇黑洞洞的小窗,像一只独眼,漏着一丝光线。走出病房,是一片空地,四周生满了荒草,一条曲折的石径小道,像一条蟒蛇一样蜿蜒在地上,连接着一栋老旧的房子,房子的侧面挂着一块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太平间”。
一瞬间,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半年间,我从来没有见过除我以外的其它病人,更别提医生和护士了。因为除了死人,没有人会呆在这个地方。而活人对太平间这类地方都胆战心惊,不愿意接近它。这可以理解为活人对死人的恐惧,也可以理解为生命对死亡的恐惧。
按照常理,医院断然不会做出这么离经叛道的安排。这么说下来,是木医生把我藏在这里的了?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带着这个疑问,木医生将我带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库,并引领我来到了一辆黑色的吉普牧马人前,打开了车门,并将钥匙交给了我,“现在,这车是你的了!”
我满腹疑问地看着木医生,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顺从地接过了他递来的钥匙,径自爬上了车,并系上了安全带。
“这个别忘了!”离开前,木医生把那个黑色公文包交到了我的手里,语重心长地说道,“一切都交给您了!拜托了!”
说完这句话,木医生替我关上了车门。我对他点了点头,插上了钥匙。发动引擎前我下意识地往后照镜里看了看,木医生已经失去了踪影。
我漫无目的开着车行驶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大红的灯笼高高的挂着,我才意识到那天正好是农历的除夕。我在一个红绿灯口被堵了很久,看着满街喜庆的红色,心里才渐渐暖了起来。
我将车开到了海埂大坝边上,并在那里打开了木医生给我的公事包。
公事包里的东西并不多,而且块头都不大。我一件一件地将那些东西从公事包里取出来,渐渐明白了木医生的意思。
我从公事包里拿出的第一个信封,里装着一张死亡证明和一张公墓的购买合约。死亡证明的开出时间是月27号,而公墓的购买日期是月4日,并且两件东西的主人都是我——宝翁,明白点儿说,半年前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并且我的阴家坐落在凤凰山公墓。
收好了第一个信封,我从公事包里拿出了第二个信封。这个信封是三个信封里最大的,里面装着一本存折,一张医院证明,一张假身份证,一本假的户口本,一本房产证,一本土地证,还有一串钥匙。
我先打开了那本存折。里面七位数字的金额,立刻让我吃了一惊。然后我又看了看户主的名字,是一个叫李飞的家伙。然后我又看了看那张医院证明,里面简要的说明了一个叫李飞的男子因为一场火灾毁容的惨痛事实;那张假身证上贴着我的照片,名字却叫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