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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过花坛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好像有个白色的人影从跟前飞快的闪了过去。可等我仔细往四下看,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以前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多了留下了后遗症,总之接下来不足两分钟的路程,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盯着我,整个人后背都是毛毛的,非常不踏实。
胸腔紧紧提着一口气,加快脚步终于到家了。我多一眼都不敢看黑黢黢的楼道,转身关上了门。“啊!”然而就在开灯的一瞬间,一张惨白的脸毫无征兆的,猛的出现在了我跟前,还是把我给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倒抽了口凉气,险些没摔倒。
等看清楚来人是谁后,紧跟着从惊吓变成了愕然:“小白?”
眼前的人可不是小白吗?一头利落的银白色短发,一双猫儿眼似的大眼睛,白皙到过分的皮肤,和还透着几分稚嫩的五官,一眼看上去,不过只是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少年而已。
但在意识到小白的身份后,愕然又立马变成了迫切的询问。好似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我从呆滞中猛的醒过神,几步上前就拽住了小白的手:“小白,你是来告诉我凤渊的消息的,对不对?凤渊有消息了,是不是?”
“嗯。”太过激动的我,却没注意到小白的神色不大对劲,低着头,声音沉沉的,也不敢看我一眼,“是的,凤王大人,有消息了。”
“快告诉我,他怎么样了?”我抓着小白的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我终于等来了凤渊的消息,“他身上的伤好了没,冥王有没有为难他,闫重烈他们有没有……”
“小红叶!”不料我絮絮叨叨的一大堆问题还没说完,就被小白低喝了一声,直接给打断了,“你,忘了凤王大人吧。”
“啊?”一时间愣是没反应过来,我茫然的看着小白,嘴巴机械的一张一合,“你说什么?”
“我说……”小白顿了一下,像在竭力克制着,终于抬起头,目光定定的对上了我的视线。
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眶红的都快成烧红的烙铁了。这滚烫的烙铁,把那些还没来得及溢出眼眶的泪水蒸发掉的同时,也狠狠的灼伤了我的眼睛。
我盯着小白,不知不觉指甲陷进了他的手臂,自己都还没察觉,就听他一字一顿,无比缓慢的说道:“凤王大人让我转告你……忘了他,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就当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你他妈给我闭嘴!”几乎是同时,我松手推开了他,连退了几步,将两人之间拉开一段距离,“我是让你来告诉我他的消息,不是让你来这里挑拨离间的!”吗女上号。
“他明明说过,要我好好活着,等他回来,怎么可能会说出让我忘了他这样的话?”是啊,打死你我都不相信,凤渊会说这样的话。
这么不可一世又霸道专行的人,恨不得拿根铁链时时刻刻将我拴在身边的人,怎么可能大发慈悲的让我把他给忘了呢?
还开始新的生活,我呸!我他妈才不稀罕新的生活!我只要有这个蛇精病的,和从前每一天一模一样的生活!
“小红叶,你冷静点,听我说。”小白试图上前,被我制止了,“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说,我听着。”我沉着脸,面无表情的回应道。心里甚至已经开始在怀疑,眼前这个小白是不是冥王,或者闫重烈派来的细作,在故意对我传递虚假消息,好让我主动放弃凤渊。
“你昨天夜里,是不是梦到凤王大人了?”然而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就立马打消了我对小白的怀疑……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梦到凤渊的事?
但紧跟着而来的另一个问题,却让我的心再度揪了起来:“凤王大人送你的手链,是不是断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被自己收起来,贴上藏在口袋里的珠子,怔怔的问。
“因为,是凤王大人亲口告诉我的。”在我错愕间,小白上前扣住了我的双臂,仿佛怕我会承受不了他后面的话,要给我支撑一样,“昨晚上,你并没有做梦,凤王大人真的来了。”
“你是说,真的是凤渊?”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无意识的跟着小白的话机械的往下说,“既然他回来了,又为什么要走……”
“这就是我今天过来找你的原因。”小白扣着我的手指蓦地一下又收紧了几分,一双大大的猫儿眼,透着几分怒意和无奈,又夹杂着深深的担忧,“我这次之所以能出来,也是凤王苦心安排。”
“即便他再三警告,让我不要告诉你真相,但就在刚才见到你的一刻开始,我就决定,豁出去了!”说到这里,小白目光变得决绝起来,盯着我的眼睛,无比严肃的说道,“小红叶,凤王他,快死了。”
一百十七、告诉我,怎么做
“你是说,凤渊……死了?”相信我,人在受到极度打击的一瞬间,是完全木讷的,迟钝的,大脑做不出一点反应的。就像此刻的我一样。只能机械的重复小白的话,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没死。”因为我的话,即便是这样凝重的氛围。小白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随后他又黯然的补充了一句,“不过,也快了……”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的耐心,冷静,理智,被小白的模棱两可,前言不搭后语全都消耗殆尽,一咬牙。仰起头猛的咆哮了一声,“你他妈倒是快说啊!”
“小红叶,你别急,我说我说!”像是怕我随时会冲进厨房拿把刀来砍他一般的,小白微不可查的吞了下口水,看着我的眼睛又垂了下去,压低声音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地上,安安静静的听小白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与此同时,我也终于了解到。在我备受煎熬的这三个月里,凤渊在冥界,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吗女史才。
原先,我只是听宁小雪她们提起幽冥死地,即便不了解里面的真实情况,也知道绝对不是个好地方。却从来不曾想象过,里面究竟可怕到什么地步。
换而言之,幽冥死地对于冥界的人来说,就相当于是我们眼中的十八层地狱,是一个绝对忌讳的禁地。
冥界的人,只有在犯下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时,才会被冥王打入幽冥死地。
具体的来说,幽冥死地其实就是一片森林。里面只生长着一种叫“傀”的树。这种树没有叶子,没有树根,也不需要空气和养分。通体乌黑而冰冷。同时,伸手触及树干,不似我们通常认为的坚实粗糙,却像人的皮肤一样光滑柔软。
没错,说到这里,想必大家应该都已经猜到了……每一个进入幽冥死地的人,魂魄都将被封印在这种叫傀的树里。
这也同时说明,我曾经不可一世,乖张冷傲的蛇精病凤渊,并没有因为是冥王的儿子,而得到特殊待遇,也被一同封印在了傀里面。
对于进入幽冥死地的人而言,永不超生不过是一个抽象的概念,真正令人望而生畏,又真真切切可以感受到的,是里面极度恶劣的环境和永无休止的折磨。
终日弥漫着无法驱散的毒雾,带有强腐蚀性的雨水,和经常无端燃起烈火的大地,换做是我们任何一个普通人,其中随便一样,就能要了我们的命。然而这些,也仅仅只是毛毛雨。
在里面,每一棵封印着魂魄的傀,都要遭受万钧雷霆之苦。每隔一个时辰,紫黑色的闪电便会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剑,破开乌压压的云层,硬生生的将傀树劈成两半。那一刻,伴随着皮肉焦烂的味道,整个幽冥死地都笼罩在一片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偏偏又看不到一个挣扎的身影。
等到痛不欲生的雷击之后,那层早已变成焦炭的树皮便会慢慢剥落,随后立起树干,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愈合成原来的模样。
这样看似顽强的生命力,说穿了,不过就是为了忍受下一次雷击做准备而已。
如此无休止的,周而复始的切肤之痛,我不敢想,也不愿想,为了我,凤渊已经整整忍受了三个月之久。
可即便凤渊落到这个地步,闫重烈还是不肯放过他。想趁着凤渊势如山倒之际,彻底将他从冥界抹煞。
也就是在昨天夜里,冥王收到狐族邀约,离开冥界,将一切事务交给闫重烈暂代三天。闫重烈觉得时机已到,便擅自命人往幽冥死地中,投放了大量的“荼蝉”。这种蝉,是专门为吸食傀中的魂魄而存在的。即便侥幸不被吸食,被封印在傀里面的魂魄也会被荼蝉口中的剧毒所伤,魂魄一旦受损,不出几日便会灰飞烟灭。
因为数量实在过多,幽冥死地中大部分傀都中了招。而凤渊虽然没有被荼蝉吸食,却也结结实实的被咬了一口。所以如今没有一丝灵力的他,才会性命堪忧,危在旦夕。
“等等!”听到这里,我松开攥紧的拳头,目光探究的盯着小白,沉声问道,“你说凤渊昨天被荼蝉咬了,又说我昨天做的不是梦凤渊真的来了,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凤渊去了一趟幽冥死地,灵力没有恢复,反倒学会分身术了?我当然不信!假如小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说明他在撒谎。起码这两件事之中,有一件是假的。
“小红叶,凤王大人送你的手链,珠子的颜色是不是全都变了?”面对我毫不掩饰的质疑,小白也不恼,不答反问,“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串手链,是用什么做的?”
用什么做的?这个问题我倒还真没想过。我茫然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是凤王大人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二十三片逆鳞。”小白看着我,神情无比肃穆的说道,“所以手链上,残存着凤王大人的一部分灵力。”
“昨晚,他就是通过手链,从幽冥死地出来见你的。”
那也就是说,凤渊在被荼蝉咬伤,危在旦夕的情况下,还在想着要来见我最后一面,而耗尽了手链上仅存的一点灵力?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可比真相更残酷的,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后知后觉,和什么都做不了的无能为力。
“小白,告诉我!”我猛地伸出手,指甲死死的嵌进了小白的手背里,一字一顿,不容拒绝的问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把凤渊救出来?”
我知道,小白既然敢冒大不韪,背着凤渊的初衷,把真相告诉我,就一定有救凤渊的办法。至少,他也不愿意看着凤渊就这么死在幽冥死地,死在闫重烈的手中。
“办法倒是有一个,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果然,听到我这样问,小白只是稍稍踟蹰了一下,就叹出一口气,颇为担忧的说道,“毕竟冥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搞不好也许就……”
“让我做好死的心理准备吗?”我凄凄的扯了下嘴角,口中像吞了一把黄连,心里又像灌了一大缸陈醋,整个人又苦又酸,“如果不是答应凤渊要好好活着,或许我早就已经死了。”
“与其让我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倒不如拼尽最后一丝希望,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