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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阴寒之气给她的感觉是惬意的、舒适的,有那么片刻她感觉自己全身都是晶莹剔透的,仿佛身体从里往外都被清洗了一遍。
她的三觉变得更加灵敏,这是鲁天柳在阴寒之气入体后首先肯定的事情。因为她的左手中指竟然在繁杂的“腾龙行云纹”中间摸出很浅很淡的一行竖列文字:“俗僧应文之墓。”这几个字她连摸三四遍,不是为了研究思考这“俗僧应文”是谁,而是这六个字给她超常触觉不一样的回应。六个字中的“应”字相比而言稍稍突出一点点来,这一点点的差异就是摸索了一辈子的盲人都不一定能觉察出来。可是鲁天柳行,而且是刚刚才行的。
鲁天柳的手指在“应”字上停住,似乎是不由自主地停住;鲁天柳的手指在“应”字上按下去,似乎是不由自主地按下。所有一切就像一棵垂柳在风中拂扫脚下的墓碑一样自然。
那坟帽的圆形顶盖悄悄滑开,露出一只古锈斑斑的玉盒,发出幽幽然的弱光。这光线很弱,却足以让鲁天柳看清玉盒盖子上面那个飞焰的刻纹。面对这玉盒子,鲁天柳觉得似曾相识,因此她想都没想就伸手将玉盒从坟帽中取出。
也不知为何,自从鲁天柳踏上这坟茔的顶面,竟然就像个不懂坎面的木瓜,全不顾坎子家的规矩与忌讳。她的动作是莽撞的、急切的,可神情却是那么从容和自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鲁天柳的感觉是正确的,这下面虽然有阴气,却没有污秽霉涩。坟茔是洁净的,没有坎,更没沾过血腥。看来这坟上的菟丝藤到今天为止都不曾有机会吸到一个活物的鲜血。
鲁天柳将那玉盒从对襟衣服的空隙中揣到让菟丝藤畏缩的怀中,贴肉而放。这玉盒的温软和刚才她抚摸坟头时一样,让她觉得惬意舒服。
剩下的几个落水鬼动了,一起往坟茔围拢过来。它们刚一动作,鲁天柳马上就感觉到了,但她没有任何办法。虽然她有极度敏锐的三觉,却没有极度快速的动作,她只能抓住坟头的圆柱,静静感觉那些怪物的行动,以便尽自己所能做最后的纠缠。
落水鬼不是冲着鲁天柳来的,它们先从各个方向围拢在坟茔的下方,然后回到与坟茔水平的方位,往一个方向用力游动起来。
到坟茔下方是为了提起些长条东西,那些东西发出“叮当”的金属声响,很像是链条之类的物件。那些东西应该很是沉重的,这点鲁天柳从它们被提起的声音以及落水鬼游动的声音可以知道。
此时鲁天柳真的像是踏在一个巨龟背上,随着落水鬼游动,那坟茔也像个巨龟慢慢游动起来。原来落水鬼们在拉着坟茔移动,它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就在此刻,她听到了更为巨大的声响。那声响就像是在这片水域的四周引爆了炸石开山的药雷,不是一个,也不是四个,而是一个接一个绕水域整整一圈。听得出,这响声极有规律,方位也极为圆整,就从这些方面来判断,该是有什么巨大的坎面动作了。
拉动坟茔的落水鬼对这样的现象反应很大,明显慌乱起来,但它们没有停止游动,依旧向着一个方向全力地游动着。坟茔的移动速度在加快,因为周围不断有落水鬼汇聚过来,与开始那几个落水鬼一起拉着坟茔往前游去。
前面的一处地方有斑驳光线从上面落下,鲁天柳借助这不太明显的光线以及自己清明的三觉,将这下面正在发生的状况弄了个明白。
原来自己脚下踩着的是个水下移茔,这坟茔的四周有许多条粗重的链条,而那些落水鬼正牵着链条将坟茔拉走。
鲁天柳见过移茔,那是在云南独龙江边,那里有些氏族依旧用水葬的方法。用原木搭建一座矮小屋形的筏子,将死者放入其中,随急流而走。像这样沉于水中的移茔鲁天柳没见过,只听说过。陆先生就曾经和她讨论过类似事情,说是风水学中有将上辈先人坟茔安置重宝后没入水中,以期后代能发达。这一般都必须是具天龙命相、灵龟命相、神鲤命相的先人祖辈,但其实具有这样旺豪命相的,就算不沉水下,寻个藏风聚气的中上阴宅地,也可以佑护后世得福。特别是具天龙命相的,那一般是皇家正统血脉。如果采用这样的葬法就只可能是蒙难失势之龙,流落在江湖民间的皇家血脉,而且还是存有某种目的,必须隐匿踪迹不能为人所知。
想到这里,鲁天柳忽然再次摸了摸坟帽上很浅很淡的刻字:俗僧应文?一个和尚,也就没有子孙后人,无须图他龙气荫庇后世。那这样的葬法是为了什么?是在逃避什么吗?还是要隐藏什么?
落水鬼们拖着移茔已经到了那些斑驳的光线直射范围内,浑浊暗淡的光落在鲁天柳的头顶,让她心中升腾起很多的希望。她双腿在坟顶上一蹬,身体直冲向一个透光的空隙。此时嘴里的猪尿泡内已经没有多少空气了,她要想继续随移茔前行找到些答案的话,就必须尽量节约尿泡中的空气。于是鲁天柳决定到水面上去换口气,然后再下来跟着落水鬼们行动。
当然,鲁天柳心中最期望的是这些落水鬼可以带她逃出生天。不是她狠心要丢下其他的人,而是鲁家的规矩就是这样,各派坎子家的规矩也都是这样。因为只有你逃出坎子,出了生天活了命,才有带出坎子秘密的机会,才有可能救出其他的人。自己还没能逃出就感情用事去救其他的人,最终只能是将自己性命一起留下。坎子家要用理智和智慧制造坎子,也应该用理智和智慧逃出坎子。
再说鲁天柳现在有一只移茔顶帽中取出的玉盒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东西十分重要,就像这驭龙局相中的龙宝一样重要。有这个在手再去救其他人的性命也许会变得简单。
鲁天柳是撞开一层不算薄的冰面冒出头来的,出来后她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这池塘一眼就能看出是园子里用来养睡莲和金鱼的。可是这里的水怎么会如此寒冷?而且奇怪的是水面上没有冰层,而在水面下一尺多的深度倒有冰层。这应该是用极寒之物先将水面冰封,然后再在冰面上浇上水。
半天的经历告诉鲁天柳,这座园子之中什么奇怪事情都会有。所以她对这些已经提不起兴趣,也没时间在这些问题上费什么脑子。可是等她再次没入水中,朝已经移动到前面去的移茔游过去的时候。一股寒流袭来,差点将她身体内的热血都冻成冰。
有怪异!在这水下某个地方有能够制造出极度寒冷的东西。这里不止是片绿黑的水域,还是一片极度寒冷的水域。很难想象,如此黑冷的水中藏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邪妖恶魔。
移茔不动了,落水鬼们都四散着躲避寒冷去了,只余下那坟茔在水中一起一伏地飘荡着,而且在坟茔的表面迅速起了一层薄冰,幽幽地透着白光。
寒冷的水域和其他水域的区分是十分明显的,鲁天柳手脚并用,从那股寒冷中挣脱出来。她的三觉已经在磨练中迅速提高,所以她感觉出这里冰寒是斜着分布的一部分区域,而自己从井中刚下水时遇到的冰寒,则是靠水面的一层分布的,可能是作用区域的集中度不同,这里比刚下井处还要寒冷许多。
鲁天柳要想从水道下找到脱出的希望,就必须依靠这些牵拉移茔的落水鬼,只有它们最熟悉这水里的环境。于是她再次冲入寒冷的水域,往那移茔游去。
果然是比井口更加寒冷,但由于鲁天柳这次是有着心理和生理上的准备才冲入其中,所以觉得还能承受。而且她清明的触觉还感应到,那寒冷度似乎在一点点地减弱,虽然这减弱的程度是极不明显的,但确确实实是在减弱。即便如此,鲁天柳的面颊、嘴唇还是迅速青紫起来。
在寒冷的水中她的动作多少要缓慢些僵硬些,等到了移茔旁边时,鲁天柳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承受不了了,在这样的深度她已经弄不清哪里才是不冷的水域。她只能用力睁着有些麻木的眼皮艰难地张望,寻找其他可区分的标志。
很快,鲁天柳确定了行动的步骤。她先潜到了移茔的下方,边游边退下手臂上的回头绳扣,瞅准一根铁链的头子将绳扣套上并收紧,然后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只落水鬼游过去。
虽然鲁天柳现在已经冻僵到无法感受寒冷,但舍弃移茔躲避寒冷的落水鬼眼下的位置肯定是在不冷的区域,所以只要找到落水鬼也就能逃脱出极寒的范围。
脱出了寒冷水域,鲁天柳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有些瘫软,她轻轻地荡在水中,单臂划动,往前慢慢游动。牛筋绳那头拉住的链条确实沉重,她的力量只能将链条稍稍提起。
鲁天柳只能采取其他的方法,她放长牛筋绳,突然翻身往旁边落水鬼的脚下游去。那落水鬼没有动弹,大概是因为它搞不清楚鲁天柳到底要干什么。鲁天柳在水里的动作速度并不快,但却是异常灵活的,她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行动方向。
落水鬼看着鲁天柳从自己脚下过去,它正要回头继续注视鲁天柳要往哪里游去时,鲁天柳突然改变方向,一个之字形的绕向,面对面地出现在落水鬼的面前。
落水鬼受惊了,迅速往后游动,迅猛有力,可是游动中落水鬼感觉到脚下异常的沉重,而扣住链条头子的牛筋绳也在不断受力抻长。
鲁天柳在绕向朝上的过程中,将牛筋绳做好的—个双环扣套在了落水鬼的脚脖子上。
一个落水鬼的力量似乎还不能将移茔拖动起来,于是这只落水鬼明显表现出惊慌和挣扎。这情况惊吓了其他落水鬼,一群猴子般的影子一下子窜游出好远。但这情形只持续了瞬间,那些影子就又窜回来,它们围住自己的同伴,拉住它试图挣脱背后的绳子。
移茔动了,在几个落水鬼的拉扯下缓慢地移动了。这情形可能让落水鬼们意识到些什么,它们的拉动更加用力了。
旁边一个黑影迅疾地窜到移茔的下面,捞起一根链条往前拉动。鲁天柳看得见,是一只落水鬼。大概是因为那移茔有一部分已经移出冰寒的水域,所以它便迅速上前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越来越多的落水鬼拉起了移茔的链条,移茔再次像个巨大的鼋龟一样往前移动起来。
移茔又朝前移动了好长一段距离,鲁天柳发现这下面不止是一个河道,而更像个湖泊,范围十分宽阔。于是她伸出手掌,推波而出,然后聚气凝神,超常的触觉竟然没有感觉到水波的异常波动,这说明出去的水波没有碰到任何阻碍。
越往前,水质好像越浑浊了,水面上还有许多东西在不断往下掉。
虽然水下很是黑暗,但行进的过程中,鲁天柳还是看到一些物件,那是些高大的方形柱子。那些柱子有的岿然不动,有的摇摇欲坠,看形状和大小和刚才吓走落水鬼的方形黑影差不多。
前面又有一些光线从上面照射下来,像是许多灰白色的方形格子,格子里好像还有红光闪烁。鲁天柳再次朝上面浮去,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换气的机会,前面的路还不知道有多远。
她从一个方形格子冒出头来,这次没有撞到冰面也不寒冷,可是上面的情形却让她大吃一惊,因为她看到了这所宅子的正厅厅楼和已经烧得焦黑的轿厅。啊!自己竟然是在四水归一的天井下面。
刚才陆先生在天井中如卧泥沼地伏在青石院面上,原以为陆先生情形和自己三觉获知的一样,这下面有阴晦怪异的东西在抓挠撞击。现在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