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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铜锁给我打个电话,他在电话里支支吾吾,斟字酌句,吞吞吐吐。我听得纳闷:“咋了你?”
“有件事我觉得必须告诉你一声。”铜锁道。
“怎么了?”
铜锁咳嗽一声说:“慧慧约我这个周末出去玩。”
我顿时炸了,刚要嚷出来,忽然觉得没意思。慧慧和我本来就没关系,她爱找谁就找谁呗。
铜锁继续道:“我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告诉你,如果绕过你去和她约会,我觉得特不地道。”
我意兴阑珊:“叫你去你就去,我知道了。”
铜锁叹口气:“可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话说的我就有点生气了,这是很明显在鄙视我的审美。慧慧曾经也算是我的女神,当时的我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里供着,铜锁可好,居然说没兴趣。
铜锁也知道自己措辞有问题,他说:“你别多想啊,慧慧不是我的菜,我就是喜欢不起来。可她吧,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特别恳切。我这人心肠软,不去又不好,这样吧稻子,你和我一起去。到那她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如果她足够聪明的话。”
我想想答应了,我也想看看慧慧吃瘪的样子,这也算是恶趣味。
到了周末,铜锁开车拉着我到了约会的广场,还没下车就看到慧慧和黄丽在那等着。铜锁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路数,怎么还带个电灯泡。”
这时,两个女孩看见我们车过来,拍拍车窗,铜锁摇下车窗。慧慧说:“铜锁不好意思啊,黄丽想去一趟华兴寺祈福,把你约来,我们一起去吧。”
我在旁边笑得打跌:“铜锁啊,原来人家是蹭你的车,自作多情了吧。”
慧慧一眼看见我,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怎么也来了。”
铜锁无奈,把车门打开,慧慧和黄丽也不客气,直接钻进去。我们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郊外的华兴寺,别看天冷,今天可能赶上了什么法会,入寺的山路上人流如堵。我和铜锁陪着她们进了庙,黄丽特虔诚,居然买了五百多块钱的香,我们看得目瞪口呆,铜锁一个劲劝她别花冤枉钱。
黄丽说,拜佛烧香一定要虔诚,五百元不算什么。
她带着我们每个大殿都进去,看见佛像就磕头,一百一百往功德箱里塞钱,还从义工手里领了一大堆宣扬因果报应的小册子,上面全是怪力乱神,看得人菊花都疼。
从庙里出来,我粗略算了算,就溜达这一圈,黄丽捐了能有一千多吧。不过看她眉头舒展,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和铜锁也没说什么,有钱难买我乐意,钱花到了人舒服了,就算没白花。
自打这天之后,每到周末,黄丽和慧慧必然叫上铜锁,铜锁就带上我。黄丽带我们去拜寺庙拜道观,她可能是上网查攻略了,把这座城里周周边边那些大庙小观都调查清楚,逢寺就进逢神就跪,大把大把捐功德钱,算命抽签买檀香珠的钱还都没算。
本来以为她可能是有了信仰,可一件事的发生,让我觉得这里有很大问题,她似乎有些病态了。那天在寺里,我看到香火鼎盛,笼得佛殿如雾如云,觉得场景很美,随手拿出手机拍照。让黄丽无意中看见了,这丫头几乎歇斯底里,把我骂得狗血淋头,非说我在佛殿前拍照是侮辱神明,死了要下地狱。
我说,我拍照也是为了宣扬佛法,拿回去给朋友看,大家一看这地方漂亮,然后都来参拜。我这算功德一件。再说你又不是如来佛,你凭啥说我下地狱。
我们就在那吵吵,一群人围着看。铜锁摆摆手:“我说两位消停消停吧,你们在佛堂前吵闹,这才是对佛祖的大不敬。求同存异,慧慧你陪黄丽再去转转,来,稻子跟我走。”
我气的浑身哆嗦,骂骂咧咧:“我大周末的不休息陪着你们乱转,最后还下地狱了,什么玩意,马来隔壁的。”
铜锁点上根烟,抽了一口说:“下次我是不来了,她们爱找谁找谁吧。稻子,我怎么觉得黄丽有点不正常,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病?”
我看他:“你这嘴真够损的。”
铜锁吐出口烟圈:“你别误会。我说的精神病不算贬义词,只要精神心理上有疾病的,都算精神病。你一个,我一个,满大街的张三李四全都有精神病。你敢说你一点心理问题没有?我的意思是,这个黄丽是不是得了什么强迫症。总感觉她做事吧,有股歇斯底里的味道,做什么都做极致,这很像强迫症的症状。”
他抽着烟又说:“这样的女孩我是不敢招惹的,本来还想泡泡,现在一看算了吧。一旦惹上她,能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身上,想往下扒可以,连血带肉能给你拽下一大片。”
我到不以为然,铜锁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他考虑问题的角度永远都是能上还是不能上。
铜锁说到做到,自从那天之后,慧慧再怎么找他,他也不出来了。推脱有事。一来二去也就算了。没有铜锁这个润滑剂,慧慧更是不可能搭理我,我这心里还酸溜溜的。
想想这些日子,虽然烧香拜佛,可也算游山玩水。工作了一周,大周末出去走走,其实也挺不错的。这项活动一停,我还真有些惋惜。
我时常关注黄丽的微信,看看她周末又去哪里拜佛了。既然我去不了,只能借助她的眼睛继续旅程吧。
这个黄丽也不知在哪拜了个上师,见天发上师的语录,有时候还有佛教的歌曲。刚开始还能看到她信息下面有留言,像是和朋友在交流,到后来一个留言也没有,估计把好友都吓跑了。
老发这样的信息,谁都受不了。我也就不再关注,好好过自己日子才是正经的。
又到了周末,我盘算着干点什么好,突然手机铃声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黄丽打来的。自从那次佛殿拍照的事件之后,我和她产生了矛盾,很久没联系了,她又有什么事?
说实话,可能是受铜锁的影响,加上她那些朋友圈的信息,我觉的这人有点不正常,不太想招惹。
想了想还是接通电话,问她有什么事。
电话里,黄丽倒是很热情,像是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间隙。她问我:“罗稻,你听说过和合术吗?”
“没听过。”
“是茅山术里的一种法术,专门测姻缘的,而且……”她顿了顿。
“怎么了?”我问。
“据说这门法术能让浪子回头,让负心的男友重新回到身边。有个师姐已经帮我联系到一个会做这种法术的师傅,你陪我去吧。”她一字一顿说。
“负心的男友……”我喃喃,毫无征兆中我的后脖子突然冒凉风,有点不寒而栗。那位抛弃黄丽的前男友仁兄,你算是倒了血霉,黄丽准备出手了。
第九章茅山和合术
说实话,我是真想拒绝,可“不”字到了嘴边又咽下去。这个黄丽我是真有点害怕了,甚至连拒绝她都不敢。按说她一个弱女子,手无寸铁,又没有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为什么怕她呢,我还真说不清楚。就是一想到她,浑身就发毛,宁愿顺着也不愿得罪她。
我想了想说:“我也想陪你,可慧慧看我就不顺眼……”
“就我们两个。”黄丽说:“我不想麻烦别人,可我自己去又有些没底。罗稻,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唯一信任的男人,你就陪我走一趟吧,好吗?”
我叹口气:“行吧。”
我们约好了时间。
很快到周末,碰头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次要拜访的师傅是茅山派的。据说这师傅开这个买卖很多年了,专门处理男女感情问题。黄丽说,据那位师姐告诉她,这位茅山派的师傅非常厉害,经过他作法,那浪子回头的负心汉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号称陈世美克星。
这次没人开车送了,我和黄丽坐着公交车过去。听她说了这些,我劝她:“男女感情讲究顺其自然,能处就在一起处,不能处就和平分手呗。就因为放不下,通过这些巫术搞的风风雨雨,何必呢。”阵在肝号。
说完我就后悔了,黄丽直愣愣看我,声音慢慢高起来:“他把我玩了,这怎么算?他让我的孩子流了,这怎么算?就这么完了?可能吗?!我这辈子就毁在他手里了!想就这么完,哪有那么便宜的,等着吧!”
我听得满头冷汗,心想这位不知名的黄丽前男友,你自求多福吧。这也是你的劫数。都说恶女人是男人的大学,真是一点错也没有。黄丽现在满腹戾气,就算不通过巫术,用其他阴毒的法子,也能整得那男人生不如死。
好好的男女朋友,最后整的像杀父仇人一样,欲啖之而后快,这何必呢。这也提醒我,以后找对象,首要条件就是善良。女孩如果心不善,长得再漂亮,像朵花一样也不能要,吃男人不吐骨头啊。
不过,这事细想想也不能全赖黄丽,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小子也是,有什么事该承担责任你就得承担,跑你能跑哪去,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世界上有很多事是过不去的。
我和黄丽坐的是本市最长的一条公交线,跑了两个半小时才在城乡结合部下车。下车之后,两条腿都软了。我发现一个规律,凡是高人都喜欢住在穷乡僻壤,找他们一趟,能费老鼻子劲了。
我们两个拿着地址按图索骥,找到一栋住宅楼,爬到四楼。对了门牌号,摁动门铃。时间不长,门开了,还没看到人先听到一阵咳嗽声。
门里站着一位穿着一身黑色唐装的老男人,大概五十多岁,满脸都是疙瘩肉,浑身的气场阴森逼人。就这个造型,不用多了解,一看就是常年和阴气打交道的。
“找谁?”
黄丽赶紧说:“我找陈玉珍陈师傅。”
那老男人不停地咳嗽,把门打开:“进来吧,我就是陈玉珍。”
这男人实在让人不舒服,我不敢离他太近,觉得心里毛毛的。黄丽先走了进去,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进去先换鞋,走进去才看到房间还算亮堂。我们进来的这是间客厅,靠墙摆着黄木的古董架子,上面放着精致瓷器,桌椅都是仿古的,两扇大窗开着,透着风,房间里不冷不暖,让人很舒服。
这间房间里比较特别的是墙上挂的那面镜子。镜子是正方形的,但挂的方式非常奇怪,并不是方方正正挂着,而是一角冲上,一角冲下,两角在中间形成一条平线,也就是挂成个棱形。
镜子对面的墙上,还悬着一张古代的水墨画,画的主体是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不知是什么人,想来可能是陈玉珍一派的祖师。
陈玉珍别看一副凶相,倒是很客气,让我们上座,还泡了茶。告诉我们,现在里面有个客户,等做完她的,就来接待我们,稍等片刻。
黄丽好奇问,那客户是来求什么的。
陈玉珍笑笑:“这个客户的老公有了外遇,求我做个和合术,挽救他们的婚姻。”
“陈师傅你真是积德行善。”黄丽说。
陈玉珍呵呵笑,没说什么,进到里面的屋子。
我和黄丽在这喝茶,很长时间不见陈玉珍出来,我有些不耐烦便悄悄说:“黄丽啊,你觉没觉得这地方有点阴森森的。”
黄丽瞪我一眼,小声说:“别乱说。”
我看看她,这丫头算是掉进这里了,甭管什么信仰乱七八糟信一堆,还特虔诚。跟她说也说不明白,我索性放下茶碗,站起来溜达。
看看古画,又照照镜子,溜达到古董架子前,瞅了瞅那些瓷器。走着走着,我忽然看到架子后面有东西。我眼皮子跳了跳,冲黄丽招手,示意她过来看。
黄丽走过来问:“什么啊?”
“你看。”我指着架子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