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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学圃道:“既是如此,她的来历,你为何不去问你的师兄?”
沈珊姑道:“我大师兄已失踪了。”
孙学圃动容道:“失踪……失踪以前呢?”
沈珊姑幽幽道:“以前我自然也问过,但他却是不肯说。”
孙学圃道:“他既然不肯说,你为何定要问?”
沈珊姑恨声道:“我大师兄终身不娶,就是为了这女子,我大师兄一生的幸福。可说都是葬送在这女子的手里,为她朝思暮想,神魂颠倒,数十年从未改变,但她却显然对我大师兄漠不关心,她给我大师兄的,惟有痛苦而已。”
孙学圃道:“你要找她。就是为了要替你师兄报复?”
沈珊姑咬牙道:“不错,我恨她……恨她。”
孙学圃道:“你恨她,可是为了你很喜欢你的大师兄?若不是她,也许你早已成了你大师兄的妻子,是么?”
这没有眼睛的人,竟也能看穿别人的心事。
沈珊姑像是被针刺了。扑地坐倒,又站起轻轻道:“我恨她,还有一个别的原因。”
孙学圃道:“什么原因?”
沈珊姑道:“我大师兄这次出门的前一天晚上,曾经接着一封书信,然后就坐在这画像前,痴痴的坐了一夜。”
孙学圃道:“然后他出门后就没有回来?”
沈珊姑道:“不错,所以。我想我大师兄的失踪,必定和她有关系,那封信说不定就是她搞的鬼,能若找到她,说不定就能找到大师兄。”
孙学圃默然许久,缓缓道:“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秋灵素。”
“秋灵素’’这三个字说出,屋里的沈珊姑还未怎样,窗外的楚留香这一惊却当真非同小可。忍不住去看韩文,韩文也是有些不可思议,为何?
因为天鹰子包袱里所瞧见的短笺:“还君之明珠,谢君之尺素。”那短笺下的名字,岂非正是“灵素”。
这封绝情的短笺,莫非并不是写给天鹰子的,而是写给灵鹫子的。灵鹫子“失踪’’后,天鹰子就和沈珊姑起了同样的怀疑,为的也是要找这女子。
想到这里,楚留香不再犹疑。准备飞身掠入了窗户,可一只手却按住了他,韩文已经窜了进去。
沈珊姑只觉眼睛一花,面前已多了个人。她霍地后退,贴住墙壁,厉声道:“你是谁?”
昨天夜里,她并没有看清韩文的样貌,此时的韩文也不同于昨日的冷冰冰,笑得相当的灿烂,道:“姑娘千万莫要吃惊,在下此来,也正和姑娘的目的一样,也是来寻访这位秋夫人秋灵素的。”
沈珊姑耳听得如此,缓下来,道:“你为何要找她?”
她瞧了韩文两眼后,连身上的最后一分警戒之意都松懈了,但一双眼睛却仍是瞪得大大的。
韩文却也知道她瞪着眼睛,只不过桌要在他面前显示她眼睛的美丽而已,并没有什么凶狠的意思。
所以他嘴里也支吾着道:“只因在下和秋灵素也……”
说到这里,他瞧清了桌上的画。他语声骤顿,整个人也有些……呆愣,这画上的女子,眉目宛然,栩栩如生,果然是人间的绝色,这画上的女子竟和他在西门千屋里所瞧见的那幅是同一个人。
西门千屋里四壁萧然,只有这幅画,可见他对这女子必定念念不忘,他至今也是独身,想必是为了她。而灵鹫子竟为她出了家。到目前为止,韩文已知道至少有三个男子为她神魂颠倒,那就是西门千、左又铮和灵鹫子。
她若是写封信要这三个人去为她死,这三人想必也是毫不迟疑的去了。而此刻,这三个人果然都已死了。
沈珊姑眼睛盯着韩文,道:“你认得她?”
韩文松了口气似的,道:“我不认得她,也幸好不认得她。”
孙学圃道:“不管你们是谁,你们都是来打听她的下落的,现在,我已告诉了你们,你们也可以走了。”
沈珊姑道:“她现在在哪里?”
孙学圃黯然道:“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或许我应该说,自从那天晚上后,我就没有再听过她的声音。”
沈珊姑跺脚道:“你只是告诉我她的名字,那又有什么用?”
孙学圃道:“我所知道的,也不过只有这么多。”
韩文目光移动,忽然道:“你说你曾经为她画过四幅像?”
孙学圃道:“不错,四幅。”
韩文道:“你可知道她画像为何要画四幅?”
孙学圃道:“那时我也奇怪,普通人画像。都只画一幅,她为何要画四幅?等我为她画到第三幅像时,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可曾告诉你?”,韩文有些好奇的问道。
孙学圃叹道:“她告诉了我……她说,她要将这四幅画像送给四个男子,这四个男子都曾经和她有过一段……一段情感,而此刻。她却要和他们断绝来往了。”
韩文咂了咂嘴,道:“她找你这样的名手来画像,为的就是要将她的美丽尽量保留在纸上,再送给那四个男子,这样,她虽然离开了他们。他们却再也忘不了她,她要他们每一次瞧见这幅美丽的画像时,都要为她痛苦。”
沈珊姑咬牙道:“好毒辣的女子,她的目的果然达到了,我师兄每次瞧见她的画像时,都像是被刀割般痛苦。”
韩文道:“现在的问题是,她为何要和他们断绝往来?”
沈珊姑道:“当一个女子不惜和四个爱她的男子断绝来往时。她通常只有一个原因。”
韩文目光流转,道:“什么原因?”
沈珊姑道:“那就是她要嫁给另一个男人了,比他们四个好得多的男人。”
韩文拍了拍手道:“不错,女人的心事,的确只有女人才能了解。”
沈珊姑道:“她所嫁的男人,不是有很大的权势,就是有很高的武功,不是有很高的武功。就是有很惊人的财富。”,她瞧着韩文忽然一笑,接道:“自然也可能因为那男子和你一样能令女子心动。”
韩文忍不住调笑道:“姑娘现在动心了么?”
沈珊姑脸红了红,但眼睛却还是直盯着他,媚笑道:“幸好世上像你这样的男人并不多,而钱财她也未必瞧在眼里,所以她嫁的男子。必定是个声名显赫的武林高手!咱们只要能找出这男人是谁,也就可以找到她了。”
她居然将“咱们”两个字说得当当响,却连韩文是谁都不知道。
韩文笑道:“这范围虽然小了些,但江湖中的名人、高手毕竟还是不少。依我看,姑娘不如将这幅画交给我,回家等着,我若有了消息,定去报知姑娘。”
沈珊姑眼睛带着媚笑,身子靠了过去,盯着他说道:“我为何要交给你?我为何要相信你?”
韩文眼珠子一转,恶劣的笑着,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
沈珊姑面色突然在变,倒退两步,颤声道:“是你……是你……你这畜生!”,转过身子,发狂似的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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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俗的恶趣味儿!”,楚留香也进来了,道:“韩兄!你难道就不能干点儿别的?”
韩文叹了口气,道:“天下无敌,谁不寂寞?等你武功能够达到我这一步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我现在正是在让自己收敛锋芒,返璞归真……然后去挑战更高的境界!”
楚留香摇了摇头,像是没听懂韩文说什么一样,轻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卷起了那幅画,然后,就站在桌子前面,瞬也不瞬的凝注着孙学圃。
他那锐利的目光,似乎连没有眼睛的孙学圃都能感觉得出,孙学圃不安的在椅上动了动,终于忍不住道:“你们为何还不走?”
楚留香道:“我是在等。”
孙学圃道:“等什么?”
楚留香微笑道:“等你说出还在为她隐瞒着的事。”
孙学圃呆了半晌,长叹道:“终究是瞒不过你?”
楚留香道:“我知道你虽然恨她,却还是不愿意别人伤害她,但你若还不肯将所有的事说出来,她只怕真的就要被人害了。”
孙学圃果然动容道:“为什么?”
韩文冷冷的说道:“收到你四幅画的那四个人,现在都已死了。”
孙学圃失声道:“死了?怎会死的?”
楚留香道:“我现在虽还不知道他们死因的真相,但却知道他们都是收到秋灵素派人送去的一封书信后而出门被害的。”
孙学圃道:“你……你是说秋灵素将他们害死的?”
楚留香道:“秋灵素既然要他们为她相思一辈子,就绝不会再害死他们,她写信给他们,说不定是因为她有了什么困难,要他们赶去相助。”
孙学圃叹道:“不错。一个女人若是有了困难时,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对她最好的人,也只有这些人才会为她效忠效死。”
楚留香道:“而现在这四个人都已死了,害死他们的人,又接连害死了另外几个人,为的只是不愿我知道他们和她的关系。不愿我也插足在这秘密里,由此可见,她的困难必定还未解决,说不定此刻正在危险中。”
孙学圃动容道:“此事既然如此凶险,你为何定要插足?难道你想救她?”
楚留香叹道:“我若不知道她在哪里,又怎能救她?”
孙学圃默然半晌。缓缓道:“你们方才忘记问我一件事了。”
楚留香道:“什么事?”
孙学圃道:“你们忘记问我,我是在什么地方为她画像的。”
楚留香失声道:“不错,这一点想必也有关系。”
孙学圃道:“出城五里,有个乌衣庵,我就是在那里为她画像的,庵中的住持素心大师,乃是她的至交好友。想必知道她的下落。”
楚留香道:“还有呢?”
孙学圃不再说话。
楚留香收起画像,转身而出,突又回首道:“目虽已盲,心却未盲,以心为眼,难道就不能作画么……孙兄,你仔细想想,多多珍重。”
孙学圃呆了呆。眉目皆动,大声道:“多承指教,请问尊姓?”
这时,楚留香与韩文已去得远了。
窗外阴影中却有一人冷冷道:“他姓楚,叫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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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不对劲儿!”,冲出了数十丈外,韩文突然间叫住了楚留香。
楚留香愣了一下。也是满脸的惊骇,心中只剩下四个字儿——杀人灭口!对!天鹰子的被杀,天强星宋刚……一个又一个人的惨死,这说明在他们的身后。始终有一条尾巴!
“那还等什么!回去看看!”,楚留香大急,抬腿儿便要走。
韩文按住了他的肩膀,道:“兵分两路!我去查看孙老头,你赶紧去乌衣庵,如果那个人要杀人灭口,只怕乌衣庵的人也会惨遭毒手!快!行动起来!”
楚留香二话不说,直奔山下而去,韩文也是身形如电,直扑孙学圃的家,可等他到了的时候,孙学圃已经倒地身亡,他的脖子是被直接拗断的。
看着那一双空洞的眼睛,韩文默然无语,陡然间,他喝道:“谁?”
门外一道身影闪过,韩文追逐而上,那身影倏隐倏现,竟像是故意引他到什么地方一样,这人的轻功绝非常人可以媲美,韩文在一时三刻之内,竟然是不能欺身近前!
追逐之路渐行渐远,韩文的眉头高高的蹙起,心中暗道:我看你想把我引到哪里去。
突听流水之声,远远传来,前面又有道断崖,崖下游流奔涌,飞珠溅玉,两边宽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