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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一时间,我右手的抢也顶到了他胸口,实际上子弹没有上膛,保险也没有开,但是黑暗中对方未必能知道。
“是我。陆南天。”黑暗中的人说,确实是陆南天的声音。
我很恼火,还是用枪指着他:“你想干什么?”
陆南天道:“把枪给我,私人购买和持有枪支是违法的!”
“我只是用来防身,绝对不会用来为恶,你明白我的为人。”
陆南天道:“不论你是什么目的,持枪都是违法的,现在我就应该拘捕你。正是因为我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故意犯法,这一次我不抓你,把枪给我就算了。”
我好不容易才弄到一把枪,不甘心就这样交出去,语气放缓和了一些:“陆警官,我面临生死危胁,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人,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买枪,我答应你不是迫不得己绝对不开枪。”
陆南天的声音变冷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时另几个警察已经控制住了阿贵,一个警察问:“陆队,你那边怎样了?”
陆南天道:“这里的事交给我,你们先走。”
众警察虽然有些犹豫,还是押着阿贵走了。我知道陆南天是给我面子,否则就直接把我也抓走了,但我不领这个情,如果不是他,没人会发现我找阿贵买枪,他完全可以好好地跟我为,为什么要用手铐来跟我打招呼?太过分了!
“既然你可以不抓我,这就说明法外还有人情,为什么你不能再放宽一点点,让我留下枪?你不说没有别人知道,这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却有可能救我一条命!”
陆南天冷然道:“不行,你把枪给我,就只是意图购买和持有枪械,还没有既成事实,也没有对社会造成危害,所以我可以不抓你。如果让你持有枪械,那我就是执法犯法,你有可能对无辜的人造成伤害,纵然你不开枪,万一落进别人手里呢?”
我很愤怒:“你早就知道我在通过阿贵买枪了,却不阻止,偏在这个时候来抓捕,这又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借这个机会把贩卖枪支的人一网打尽,好让你又立一件大功升官发财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功劳簿是用别人的鲜血写成的?”
段凝芷和老婆婆走出来了,段凝芷道:“真卑鄙,之前我还以为他是好人呢。”
陆南天默然无语,老婆婆说:“阿贵这孩子虽然好逸恶劳,贪图小便宜,心肠还是好的,这十几年来没人敢这进屋子,只有他给我送饭,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你们不能抓走他啊!”
陆南天道:“我作为执法者,没有选择的机会,但你可以选择,要么把枪给我,要么一枪打死我。”
我不可能开枪,不论他多顽固和死心眼,他还是好人,而且是警察,无可奈何我只能垂下了枪口。他拿出钥匙打开了手铐,把手伸到我面前,我只能把枪给他,但是我真的不服:“警察先生,如果说一把枪在我手里会危害社会,我会的法术可以造成比这把枪更严重十倍、百倍的危害,你又该怎么办?如果我没有了防身的武器,被坏人杀了,那么你又能做些什么?”
陆南天愣在那儿,我不想再看到他了,关上大门把他顶了出去。
我们转身往里面走,门外传来陆南天的声音:“我们的法律在不断完善,正是因为还不够完善,所以我们要努力,从自己做起,从每一件事做起,如果每个人都遵纪守法,就不会有犯罪。”
我真不知是该笑他天真,还是赞赏他坚持正义,这个理想是不可能实现的,但这个世界也需要他这样的人。
罢了,罢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手枪未必能起作用,也许我把安全寄托在一把手枪上本身也是一个错误。
回到屋里,我劝老婆婆放心,阿贵是被我逼着去买枪的,罪名不会太重,不会关太久。要是警方重判了他,我会想办法,大不了我去投案自首,减轻他的刑罚。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你去顶他就不必了,让他吃一点苦头也好。只是你往后少跟官府的人来往,我们学的是法术,他们学的是法律,理念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古往今来,修道者和走江湖的人都不愿与官府走太近,不是没有原因的。”
“是,我明白了。”
以前老骗子清风也告诫我不要与官方的人走太近,我并不太相信,现在有深刻体会了。作为修真者或者江湖中人,都有些特殊的能力,快意恩仇不愿受拘束,既使是正派的人也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遵守法律和道德,那么与执法者走到一起就必然会有冲突。当然还有信仰的问题,一边是无神论者,一边是与鬼神打交道的人,势如水火,怎能谈得拢?
第三十二章寻找老柳树
第二天的报纸和各大媒体都有报道,昨晚警方捣毁了一个制、售枪械的犯罪团伙,缴获大量仿制枪械。
我很气愤,陆南天果然利用我和阿贵又立了一个大功了,但是我心里也有那么一点赞同陆南天的观点,如果这些枪械散发出去,会让很多蠢蠢欲动的人心胆怒张,造成更多混乱和伤亡。我发现我有时很矛盾,不想那么守规矩,但我又想做一个好人,也许人本来就是矛盾的动物吧?
我正想去找陆南天要人,却收到了陆南天发来的一条短信:昨晚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很抱歉。阿贵今天就可以回家,我有急事离开成都了,保重。
我没有给过陆南天手机号码,但段凝芷告诉过王诚钧,看样子是什么地方又发生大案,陆南天、纪宗常和王诚钧都赶去“救火”了。
我在心里咒骂了一句,把我的枪收走了,他们又全撤了,要是江相派的杀手又来找我,我岂不是很危险?还有傲邪也有可能会回来找段凝芷。
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陆南天属于哪个部门,是什么样的官,他似乎专门在处理离奇又重大的案件,连特警也能调动,应该不是普通的警察。他不是做事虎头蛇尾的人,就这么走了,也没叫我离开,也许是他已经确定对我有威胁的人都离开了吧?这一段时间龙门派和警方高调行事,足以把不敢见光的人吓跑了。
上午九点多,阿贵果然回来了,陆南天说我和阿贵都是他安排的线人,所以阿贵可以不用受处罚……这样一来,又有更多人要恨我了,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既然阿贵没事了,该走的人都走了,我也要专心开始练柳灵儿了。我让喵太给段凝芷作伴,喵太能看到鬼怪灵体,还能看破法术的隐形,警惕性也很高,有它在段凝芷身边我才能放心。我则开始到处跑,准备练柳灵儿需要用到的东西,主要还是找有灵性的老柳树。
老柳树不难找,有灵性的就难找了,而且“灵性”这个东西没有个度量的方法,只能凭各人感觉,很难判断,万一没选好就会白费功夫,让我很头痛。
找了几天没找到感觉良好的目标,这一天我见到有两个老头在路边聊天,随口问了一句哪里有上百年的老柳树。一个老头说他以前住在东效的龙王镇,那里有个龙王庙,庙前有一棵老柳树,他父亲还是小孩时就已经是大树了,绝对有上百年。我精神大振,打听清楚了路线,叫了一辆的士直奔龙王庙。
龙王庙位于一条大河的东岸,在河堤之外紧临着河水,周围种了很多柳树,附近的河滩上有大量一人多高的灌木和芦苇,几乎把小庙都淹没了。我走下河堤,沿着一条泥土的小路往前走,来到了庙门前。
这个庙很小,面积可能还不到一百平方米,有些残破的瓦片已经发黑,红色的泥墙有些剥落,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是从门前磨得很光滑甚至微有凹陷的条石,以及风化比较严重的基石来看,这个庙有很多年历史了,眼前的建筑是最近几十才重建的。庙门紧闭上了锁,里面无声无息,看样子枯水期龙王也被人无视了。
小庙四周都有种柳树,有几棵已经有脸盆大小,最大的一棵在庙门前,一个人都合抱不过来。但是很遗憾,这一棵已经处于半枯死状态,半边树身已经腐朽,今年能不能发芽长叶都是未知数。这样的树老是够老了,却未必有灵性,就像一个重病垂死的老人,还有什么用?
不过庙周围的几棵大柳树还是很茁壮的,树身大体完整,树皮厚而结实,枝条千丝万缕垂挂下来,像是一个“火树银花”的烟花炸开;枝条在风中微微摇摆,又像是美女的一头秀发飘扬,壮观又柔美。
可能是柳树的寿命不长,很少有百年以上的柳树,我之前找了几天都没有见到这么大的,也没有这么茂盛茁壮。一般来说,寺庙都是建在比较特殊的位置,这几棵柳树可能是沾了龙王庙的风水才长得这么好吧?
左看右看,我不知该选哪一棵柳树,哪一根柳枝比较好。我没有天生的灵觉,后天的修为也不高,这几棵柳树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对了,段凝芷感知能力远胜于我,那次她只是碰了一下傲邪的假身,就知道不是真人,请她来一定能分辩出哪一棵柳树更有灵性。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而且今天不适合伐木取材,可以等明天再来。我掏出手机,把几棵柳树的近景远景都拍下来,回去让老婆婆也参考一下。
还没回到家段凝芷就发短信过来了,问我在哪儿,她在老宅里等我回去吃饭。我告诉了她好消息,回到家时正好保姆煮好了饭菜,可以开饭了。
保姆名字叫马芳,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本地人,家就在离这儿不到三百米的地方。人长得挺清楚,手脚也勤快,以前曾到外地打工过,能识时务,唯一的缺点就是嘴比较快,所以我们聊重要的事情都是等她走了之后。
等马芳走了,我拿出手机调出图片给两人看。段凝芷来回看了两遍:“没什么感觉,要去现场看了才知道,而且我们青蚨门只是对鬼魂感知力强,对木性不懂……”说着她望向了老婆婆。
老婆婆道:“我不是鲁班门正式弟子,更不是工匠,也不知木性。如今柳灵儿难练,可能也与鲁班门功法失传有关,都是一鳞半爪,没有完整的传承了。”
段凝芷道:“我师父也说过类似的话,现在各门各派都只剩下一些残缺的东西,真正高深的功法都失传了。”
我想起一件事,急忙问老婆婆:“阿婆,你见过《鲁班门秘传抄本》上卷和下卷吗?”
老婆婆想了想:“你说的书我没有见过,吴家祖上曾有一本《鲁班经》,在文化大革命时被毁了,先夫只是听先翁口传学了一些,后来遇到了你曾祖的师父才得正传,没得到许可不敢著书成册。”
我有些失望,看样子秘笈的下卷在太公的师父手里,现在他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书即使还存在也无处找。鲁班门不会轻传正法,加上这大半个世纪以来玄术受到致命打击和打压,真正的木匠也退出历史舞台,鲁班门是真正消失了。
来四川的路上,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卖旧书的地方逛逛,见过了几种版本的《鲁班书》、《鲁班经》。但都是残本,只有简单的咒法,有许多错误和缺少的地方,语焉不详,故弄玄虚,都没有机关术,显然是略懂皮毛的人整理的,对我来说没有用。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我和段凝芷带了工具出门,本来没有准备带喵太去,可能是它看我们两个都走了觉得寂寞,也跟着出门了。段凝芷想舍不得丢下它,我也觉得打车过去不会被太多人看到,就同意了。
走到外面路口,刚好有一辆出租车过来,我们拦住了车。司机探头出来,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