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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被野狐丸给骗了,怎么就是不懂呢?他根本不把士兵的性命当一回事啊。」
「士兵的性命?可笑,区区一条命,在大义之前不过轻如鸿毛。」
「你说的大义是什么?」
「让我等全族脱离你们的暴政。」
「暴政是什么意思?我不记得对你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我忍不住插嘴。
「我等具有高等智慧,原本应该与你们拥有对等权利,却被你们用恶魔之力夺去尊严,受到畜生一般的对待。只有将你们从大地上消灭,才能恢复我等荣耀。」
「消灭人类?你们真以为办得到?」觉激动地高喊,「虽然你们化鼠靠著狡诈偷袭残杀这么多人,可是还有一个人活著,就能把你们杀光!」
「只要你们口中的野狐丸,解放英主史奎拉与我等同在,还有上天派下降临阵中的救世主在,你们说的事就不会发生。」
「救世主?你说那个恶鬼?」
「恶鬼……?恶鬼是你们才对!」
趴著的化鼠猛力一踢,直冲向觉。
霎时三人咒力交错,闪出虹彩,化鼠像碎石般飞向洞穴尽头,撞上裸露的岩石。
「糟糕!」
觉不禁大喊,但为时已晚。化鼠折成两段,明显断了气。
「这家伙是想自尽才会扑上来啊……」
「够了,走吧。」新见先生催我们快点离开,「我们不能在这里拖拖拉拉,富子大人有最后的吩咐,你们必须尽快赶到清净寺。」
我们汗如雨下,气喘吁吁地走在狭窄的地洞,应该有某个地方可以通往地面。觉乐观地认为恶鬼应该无法用咒力下降到大洞,所以应该逃得掉,但如果恶鬼迅速结束大屠杀,就有先绕到出口的危险。我回想起十四年前的夏季野营,当时我和觉也被迫在化鼠地洞中徘徊。我总以为人生没有比那更绝望的时刻,但与现在相比,不过是牛刀小试。
无数人被杀了,不知双亲是否平安。现在恐怕连我们的町都不复存在。
我拚命忍著不让眼泪流下来。
不可一世的高人日野光风先生、镝木肆星先生都已经殒命,我们完全没有任何手段对抗恶鬼。但现在还不能放弃,在无望的时候坚持到底才测试得出一个人真正的坚强,现在正是考验的时刻。
我不能输,因为富子大人选择由我接任,她把町交给了我,这是我唯一的心灵依托。
在化鼠洞穴里走两百公尺左右,我们发现通往地面的纵坑,出入口开在树根间并用杂草巧妙掩蔽,它们竟然在町旁干这种事,胆子大得令人咋舌。
我们先确认附近没有恶鬼与化鼠部队才钻出洞穴。
原本应该从最近的水道搭船逃走,但町上为了避免喷炭兵入侵,抽乾大多数水道,剩下的运河干线肯定会被敌军盯上。迫不得已,我和觉徒步前往利根川主流,并在这里与新见先生分道扬镳。
「祝两位平安无事。」新见先生紧握著我俩的手。
「新见先生不一起来吗?」
觉希望他回心转意,但新见先生摇头。
「不了,我必须前往公民中心,这是富子大人的吩咐。」
「可是就算现在去广播,不也太迟了?恶鬼几乎把茅轮乡里的人都……」
「我不清楚是否已经太迟,但就算一个人听见我的广播而逃走,就不算白费工夫。」
新见先生心意已决,我们终究在此分别,也是死别。
我俩拨开杂草登上山丘,害怕恶鬼随时从身后出现,冷汗直流。回头一看町上正冒出几道诡异的浓烟。
我们一边前进一边注意化鼠的埋伏,像从医院回到町上一样,进度缓慢。
千辛万苦离开茅轮乡的时候,我们听见活动中心的广播声随风而来。
紧急警报,紧急警报,恶鬼出现,恶鬼出现。姓名与种类不详,可能是库洛基斯Ⅰ型或Ⅱ型之变种。恶鬼可能是可能是库洛基斯Ⅰ型或Ⅱ型之变种。恶鬼攻击茅轮乡,造成多人牺牲。重复一次,恶鬼攻击茅轮乡,造成多人牺牲。请各位尽快避难。还留在町中心的民众请立刻撤离,町周围的民众也请离开町上,尽量逃往远处……
是新见先生的声音,觉紧抓我的肩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到公民中心,想必是不顾碰上化鼠与恶鬼的危险拚命赶路。
广播一直重复相同的内容,这里要提到恶鬼的正式名称拉曼库洛基斯症候群,又分为拉曼Ⅰ至Ⅳ型的混沌型,以及库洛基斯Ⅰ至Ⅲ型的秩序型。混沌型与秩序型的破坏杀戮方式不同,避难方法也不同。
广播内容突然转为老旧的唱盘音乐。
老旧唱盘当然不可能保存上千年,我们用咒力将音轨复制在陶盘上,乐声与远古录音时一模一样。
音乐是德弗札克交响曲《来自新世界》第二乐章第一节的《归途》。不知道新见先生为什么会选这首曲子,故乡都危在旦夕,怎么还会想起黄昏时分叫孩子们回家的歌曲呢?乐曲没有歌词,但我听著那旋律,脑海中清晰回想起来。
日落远山边
星散夜空间
今日工已毕
心清气神闲
夕阳晚风吹
阖家乐团圆
乐团圆
暗里篝火光
焰势愈趋小
宛若催人眠
光暗火渐消
温婉掌心护
陶然入梦乡
入梦乡
《归途》的旋律就这么持续重播著。
「看来新见先生也离开公民中心了……我们也出发。」觉催我快走。
「嗯。」
离日落还有段时间,但听到这旋律就不由自主想起黄昏光景。这时我突然想起,公民中心的广播电力来自乡里唯一一座发电用的水车,但现在水道几乎都被抽乾。
所以新见先生还在公民中心,靠他的咒力才能广播这些内容。
我很想告诉觉,但觉的侧脸凿刻著沉重的神情,或许他早就发现这件事。
我们默默往前走,穿过乾涸的水道往利根川前进,眼见离公民中心已经有好一段距离,《归途》的旋律也变得模糊不清。
剎那间,旋律断了。
我闭上眼睛,咬紧牙根死命忍住泪,深深叹一口气。
新见先生听见富子女士指名我当继承人,或许是为了让我们安全逃往清净寺,刻意把恶鬼引到相反方向的公民中心。
但我再也没有机会确认这件事了。
我们避开干线运河穿过原野,绕一大圈才到利根川,映在眼中的利根川清澈宽广,从没这么美过。我们开始在附近找船,但船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最后找来三棵倒木,用咒力组合起来做成木筏。
我们随著水流摆动,逆流而上,过去二十四小时内的事情一点都不真实。
我好希望这是梦,绝对是梦。但全身无数擦伤挫伤,还有难以忍受的疲惫都在吶喊这一切是现实。昨天整晚没睡,脑袋昏沉,根本无暇理清接连不断的惊骇事件。
不知不觉,我进入冷漠麻木的境界。
千年后,我们所有人都将消失无踪,有些人连今天的事情都不记得,那我现在拚命忍住恐惧,痛苦奋斗,又有什么意义……
「早季,应该就在附近了吧。」
一时间,我还不懂觉在说什么。
「你还记得入口在哪里吗?」
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觉问我认不认得通往清净寺的入口。
「……不知道,我只记得好像看过那边那棵槐树。」
清净寺的位置不是秘密,但平时不会特别公开。我们都搭著没有窗户的屋型船前往接受通过仪式,不知道从哪条水道进入河流,又在哪里转入水道。我任职异类管理课,曾经与鸟兽保护官一起做现场探勘,好几次顺道参访清净寺,知道利根川边有路可以直达清净寺,但怎么都找不到确切处。
「怪了,我也记得是在这边没错啊。」
「怎么办?」
是不是要登陆在附近找找?但如果找错地方胡乱遛达,不仅没好处,还会提高碰上化鼠的风险。
「对不起!请问有人在吗!」觉开口大喊。
「别喊了。要是被恶鬼听到怎么办?」
我连忙制止,但觉摇摇头。
「我也知道很危险,可是恶鬼说不定正追在后面,当然要快点找到寺啊……对不起!请问这里有清净寺的人吗?」
没想到真的从某处传来回应:「请问是哪位?」
「我是在妙法农场生物实验课工作的朝比奈觉,这位是卫生所职员渡边早季,我们受富子大人吩咐前来清净寺避难。」
「请稍等。」
一阵嘎嘎作响,我们木筏正前方的树丛往左右两边分开,现出一条水道通往里面。
「请直接进来。」
出声的人依旧不现身,我们搭著树干做成的粗糙木筏进入水道,身后伪装成树丛的门又关起来。如果仔细审视,伪造工程不大,但没咒力不容易打开,搭船经过也完全不会发现,就算从陆地上来,密林岩石遮掩住道路,让人无法这么容易找到入口。
木筏通过蜿蜒曲折的水道,到一个围著栅栏的码头,我想起这里就是曾经来接受通过仪式的地方,原本应该有更大条的水道,现在应该遭到封锁。
「没想到两位竟然能平安到这里。」
一位双手合十的僧人现身,对我们行礼。
「我是清净寺知客,法号寂静,两位想必十分疲惫,请先好好休息。之后有事情想请教两位。」
知客就是庙里的接待人员,我们登上用栅栏围住的楼梯到寺中的僧房。我们被领往榻榻米和室,立刻有人送上两人份的餐点。虽然只有白饭、腌萝卜和一碗清汤,但对我们来说不输任何山珍海味。我们狼呑虎咽,三、两下吃个精光。接著我们安心地放空一会,我有很多话想对觉说,但怎么也使不上力,好像再度被木筏上那种冷漠麻木的心境附身。
房外有人开口,是刚才那位寂静和尙的声音。
「朝比奈觉先生,渡边早季小姐,虽然两位沿途操劳,还是有请动身前往本堂一趟。」
「好的。」我们异口同声。
我们来到本堂,里面已经聚集众多僧人,正在准备生火作法。
「朝比奈觉先生与渡边早季小姐到了。」寂静师父一开口,本堂全静下来。
「哦,哦哦,来得好啊……」
话是无瞋上人说的。他已经是一百多岁的人瑞,一阵子不见,更加苍老憔悴。
「富子大人……可还安好?」
我不知道说什么,无言以对,无瞋上人从我的表情读懂一切,闭上双眼,什么话也没说。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僧人上前搭话,他的身材像鹤一样痩高,年纪满大,他说自己是清净寺的监寺,法号行舍,监寺的地位仅次于住持无瞋上人,可说是实质上的最高负责人,我总觉得他看来有点眼熟,原来一星期前出席过安全保障会议。
「有件事情务必请两位帮忙,请问哪位有近距离见过恶鬼?」
「有,我们都见过。」
「能否将恶鬼相貌描述给我们知道?年龄几岁,什么长相?」
「恶鬼……年纪大概十岁上下。」
听我一说,众人一片哗然。
「十岁?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年幼的恶鬼。」
「应该还是个孩子,五官端正,一头红色卷发……」
我相信恶鬼是真理亚与守的遗孤,但不知道该不该出口。当我和觉在描述恶鬼外表时,护摩坛已经生起火,火焰直逼天花板,另有数名僧人开始诵经。
「大概明白了,恶鬼是否长得这副模样?」
行舍师父说完,火光中浮现恶鬼的身影。
「是……就是这样,绝对没错!」
我又想起恶鬼出现在眼前时的恐惧,连声音都在颤抖。
「十分感激,两位可以下去了。」
行舍师父说完,与无瞋上人等人一起在护摩坛前打坐,将香油注入火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