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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原突然轻声笑了起来。“回想起来,真的是魔球。因为不知道它甚么时候出现、甚么时候消失,和我的意志无关。我认为这是上天心血来潮送给我的礼物。上天想要给没有甚么才华,却全心全意投入棒球的男人尝点甜头,所以送了这个礼物。”
“那你是怎么教武志的?”高间问。
“只能在不断尝试中摸索,因为连我自己都没有完全掌握。”
“武志同意吗?”
“他不同意也没办法。”芦原回答。
正如芦原对高间所说的,在传授时,只能不断尝试、不断摸索。武志从学校放学后,在石崎神社内持续摸索、练习。不只武志努力学,芦原也拚命教。一方面是被武志的热情所影响,只要想到可能是最后一次做和棒球有关的事,他就忍不住全心投入。
但是,他无法重现“魔球”。芦原也回想着以往的感觉投球,却没有发生任何奇迹。白球直线前进,直直落下,彷佛以前的事只是一场梦。
芦原也是在那个时候遇见了北冈明。那天他陪武志练习结束,在回自己公寓的途中,被北冈叫住了。
北冈自我介绍后,问他为甚么和须田一起练球。因为北冈有事去武志家找他,得知他在神社后跑去一看,发现他们两个人在秘密练球。
芦原只好对北冈说出了实情,但当然隐瞒了爆炸计划的事,只告诉北冈,他们正在练自己以前投过的变化球。
“如果是这种事,他应该告诉我。”
北冈有点落寞。
“他好像打算学会变化球后再告诉你,因为接那个球也不容易,捕手也要接受特别训练。”
“有那么厉害吗?”北冈似乎很惊讶。
“因为是魔球啊。”芦原故意吓他。
“魔球喔……”
“但要先学会才行。”
“甚么时候可以学会?”北冈问。
“不知道,可能永远都学不会。”
芦原补充,他不是在开玩笑。然后,要求北冈不要告诉武志,他们曾经聊过这些话。因为他们约定,在“魔球”完成之前不告诉任何人。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某个星期五,武志出现在芦原的公寓。
“我做了这个。”武志在芦原面前摊开一张纸,那张包装纸的背面画了某种设计图。
“这是甚么?”
芦原看着图问。他只看到四方形的箱子中放了弹簧。
“简单的定时点火装置。”武志若无其事地说。
“点火装置?”
芦原惊讶地看着设计图。虽然是用手画的,但上面写了详细的尺寸。武志指着图纸向他说明。
“从这个部份把电线拉出来连结乾电池,然后在这个空间放乾冰,等时间一到,乾冰就会升华殆尽,自动打开开关──就是这样的构造。”
“原来如此。”芦原说完,用力吞着口水。
“只要你按这张图做好定时炸弹,之后的事全都交给我来处理。”
“你甚么时候要用?”
芦原问了武志计划执行的日子,武志不假思索地回答:“三天后。”
三天后,芦原一大清早就心神不宁,他关在自己房间听收音机。武志没有告诉他关于计划的任何事。芦原告诉他甚么时候放置、要把炸弹放在哪里,但甚么时候爆炸,由武志决定,而武志却只字未提,只说交给他处理就好。
芦原无心做任何事,只能等待收音机播报这条新闻。在等待时,他清楚地发现自己内心渐渐产生了罪恶感。他无法估计那么多炸药一旦爆炸,会造成多少人的伤亡?会有多少人送命?更担心可能会波及和他完全无关的人。
一看时钟才发现快中午了,芦原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爆炸时间取决武志买了多大的乾冰,但这才想起,武志没有告诉他要去哪里买乾冰。
时间在忐忑不安中一分一秒地过去,芦原心跳不已,手上的汗擦了一次又一次,仍然不停地流。
但是,他没有听到东西电机爆炸的消息,直到晚上才从新闻中听到,有人在东西电机放置了不会爆炸的炸弹。
“这是怎么回事?”
翌日武志上门时,芦原质问他,但武志若无其事地说:
“我只说会帮你放炸弹,但从来没有说过要引爆。”
“……你骗了我,一开始就打算骗我。”
“我不是在骗你,只是想要满足你的报复心。你昨天的心情怎么样?”
“……”
“是不是感到后悔?是不是觉得不应该听我的怂恿?是不是想到有人因为自己而送命,觉得很害怕?一旦有这种念头,你的复仇也完蛋了。”
芦原咬着嘴唇瞪着武志,虽然很懊恼,但武志说得没错。他虽然为自己被武志耍了感到生气,但这样的结果也的确令他松了一口气。
“所以,”武志说,“赶快忘记不愉快的事,专心教我投球就好。等我进入职棒,拿到一笔签约金后,会好好酬谢你的。”
说完,他露齿一笑。
“告诉我一件事,”芦原说,“既然你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为甚么真的去放炸弹?如果只是为了和我谈条件,只要假装去放炸弹就好。”
“刚才不是说了吗?”武志说,“因为和你约定好要放置炸弹,我向来遵守约定。”
之后,他们继续展开特别训练,却仍然没有进展。选拔赛结束后,武志又来找他,说要暂时停止和芦原一起练球,他打算和北冈一起特训。
“北冈想和我一起练球,所以我就答应了。他好像知道我和你一起练球的事,似乎之前偶然在神社看到了。”
“是吗?”芦原点点头。“或许换一个人,练习会比较顺利。”
“我可能改天还会再来拜托你。”
“随时欢迎。”
“谢谢你。”武志说。
“彼此彼此啦。”
“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芦原双臂抱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回想起来,他这个人很有趣。”
高间转动着手上的原子笔,然后,用笔尖指着芦原。
“你有没有看选拔赛?就是开阳高中的那场比赛?”
“我没看,但从广播中听到了。是不是须田投出不像是他风格的再见暴投那一场?”
“你对那个暴投有甚么看法?不认为那就是你的变化球吗?”
“那个喔……”芦原偏着头说:“因为我没有亲眼看到,所以没办法评论,但若果真如此,就代表他在紧要关头完成了魔球。不过在那个局面下,他会冒这种险吗?”
“那天,北冈写下‘我看到了魔球’几个字。至少在他眼中,最后的暴投就是你和武志练习的‘魔球’,所以才提出陪武志一起练习吧?”
“也许吧。”
芦原不禁想道,在那个紧要关头试投新的变化球,的确很像是须田会做的事。
“好……”高间站起来后,又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芦原开了口,“魔球的事已经知道了,炸弹案也搞清楚了,但你有一件事说了谎。不,也不能说是你在说谎,只能说是隐瞒。你花了很长时间告诉我们的这些事,只是在这个最大的秘密周围绕圈子,你刻意避开了这个部份,难道不是吗?”
高间说完之后,侦讯室陷入一种诡谲的沉默中,只有充满尘埃的空气缓缓地在地板上流动。
“我隐约知道你为甚么要隐瞒,也充分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避而不谈,”高间又静静地说:“关于武志右臂的事。”
2
田岛恭平停下写功课的手眺望窗外。窗外的电线杆上有好几条电线,后方是月亮和星星,有几片云挡在月亮前。
他的眼前浮现出须田武志的脸。也许是想到明天要社团练习的关系。
想到棒球的事,田岛就感到头痛。往日的回忆似乎突然褪了色,自己之前都在干甚么?
老实说,田岛已经没有勇气再握球了。自从得知那件事后,他就不想再握球了。
他是在之前红白战时发现了这件事。在和队友争执时,直井一句不经意的话提醒了他。
没有了须田的右臂,就甚么都不剩了──
虽然他是说“开阳甚么都不剩了”,但田岛考虑到了其他事。对须田本身来说,一旦他失去了右臂,等于失去了一切。
他的这种想法是有根据的。首先,名叫高间的刑警暗示须田正在密集地练习变化球。须田投了那么多快速球,从来不依靠变化球,为甚么突然开始练变化球?是不是发生了甚么,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球威有限?
其次,北冈向图书馆借的那两本书的书名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那两本书都是关于运动障碍的内容。田岛去图书馆找了类似的书。《运动与身体》、《运动外伤》、《运动障碍对策》──他发现最近北冈曾经借过所有这些书,他显然在调查运动障碍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须田的右臂或是右肩出了问题?──这是田岛得出的结论。再仔细想一下,就觉得合情合理。比方在北冈死后的某一天,三年级的社团成员聚在一起开会,当时泽本说了一件事。北冈在安排训练比赛时,曾经打算让田岛和泽本搭档,做为先发投手。虽然泽本以为北冈这么说是在嘲笑他,为此感到愤慨,但也许北冈并非在开玩笑,而是出于真心?会不会是北冈为了减轻须田的负担,所以打算这么安排?
多年来都是一个人投完整场的须田在紧要关头面临了悲惨的命运,为了克服这种不足,他试图学会“魔球”做为自己手上的王牌。
悲伤再度向田岛袭来,那是他难以了解的伤痛。他和须田并没有特别要好,事实上,田岛甚至不了解须田的死,究竟为他带来多大的悲伤,但此刻的哀痛却如此真实。
田岛把自己的推论告诉了刑警高间,勇树也在一旁陪同。刑警和勇树认真地听他说到最后,刑警不时点头,发出感叹的声音,但勇树自始至终不发一语。
田岛不知道自己告诉刑警的话是否正确,至今仍然不知道。
可是,田岛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刑警,因为那个推理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所以他无法说出口。
但是──田岛心想。
但是,那个刑警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因为在道别时,刑警的眼神很哀伤。
3
前往手塚麻衣子家的途中,高间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开口。必须设法突破她的心防,让她说出实话,但他想不到有甚么好方法。
今天早上他联络了开阳高中,没想到麻衣子仍然请假。他想找森川了解麻衣子的情况,结果森川也请假了。
“听说手塚老师今天要去长野的亲戚家,会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森川老师可能去送她了。”
接电话的事务员很多嘴,但也因此向高间透露了重要的消息。于是,他和小野两人急急赶往麻衣子的家。
来到麻衣子家门前,高间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有人轻声应了一声打开门,麻衣子探出白皙的脸来张望。她一看到高间,立刻张大了嘴巴。她脸上已经化好妆,可能正打算出门。
“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你,可以吗?”
“呃,这个……”
她似乎很在意屋内的情况,高间敏锐地察觉到了。
“森川也在吗?我们并不介意他也在。”
她又看了一眼屋内,关闭的纸拉门打开了,森川探出头。
“果然是你?”他露出苦笑。“又有事要找她吗?”
“一点小事,”高间说,“可以打扰一下子吗?”
“没关系,对吧?”
森川说服麻衣子。麻衣子低头不语,随后小声地说:“请进。”
房间内整理得很干净。矮桌还留着,但高间之前来这里时看到的书桌和柜子都不见了。麻衣子说,已经卖给二手店了。房间角落有一个大行李袋和一个小型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