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隅一带,几乎就是被两道险峻山脉所包裹起来的独立王国。从北方进入萨摩藩的山路,极为蜿蜒险峻,沿途险要关卡甚多,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处……如果当真有顽强的敌人沿路设防,层层阻击的话,估计就算连续强攻一个月,也未必能够突破到藩内腹地。
不过,此时的天下已定,孤悬西南的萨摩藩也已经差不多打成了寡fù之国,再没有了丝毫的战意。在全藩豪族大半倒戈的情况之下,这些自然屏障基本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哪怕偶尔有几个疯狂排外的死硬分子,铁了心要拉着人马出去跟巨熊军团干仗,通常最多不过是刚走到半路上,就已经被全副武装的乡邻们给一顿胖揍赶了回去——你想要切腹殉主没人管,但要是不幸被你的袭击行动给连累到,惹得新朝廷大发雷霆,那可怎么得了?找死也没有这种找法啊
就算你这疯子不要命了,我们还想多活几天呐
因此,到了4月7日的清晨,菲里。泰勒少将就已经站在了鹿儿岛城的郊外,遥遥眺望着这座残破不堪的港口城市,以及更远处的海湾之中,那座樱岛活火山的壮丽景sè。
而同期南下的帝国远东舰队,更是早已下锚停泊在了鹿儿岛的港口外,不时往街町间发shè几枚炮弹。
说起来也真是讽刺,作为岛津家的世袭居城,岛津家都已经降服了,这座鹿儿岛城却还要坚持抵抗。
根据当地土豪的通风报信,菲里在战前得知,自从巨熊军团浩浩dàngdàng地开拔南征以来,原本散落于周边乡野之间的落难jī进派武士,以及极少数萨摩本土的铁杆强硬派,为了避免被各个击破,全都拖家携口地汇集到了鹿儿岛,预备在这里进行最后的抵抗。
——事实上,他们并非没有想到过,这场防御战的最佳策略,应该是将战场放在萨摩藩北部的重重山岳之间,借助崎岖的山峦和险要的隘口进行布防,这样就可以借助整个藩国作为大后方。而若是纵容敌军长驱直入,一路进抵鹿儿岛城下的话,就再也没有任何周旋余地了。
无奈这些防御者本身也是刚刚渡海过来的外地人,既不怎么熟悉地形地势,又缺乏统一的指挥和组织,和萨摩本地的豪族之间,关系也很糟糕——足足上万名身无长物的难民,一下子涌进萨摩藩,顿时没吃没穿,这几个月全是靠着打家劫舍、威胁勒索的办法在过日子。与本地人之间已经彼此冲突了不知多少回,现在却想要在突然间就握手言和、同舟共济……这难度实在是未免有些太高了。
如果在没有得到本地人支持,就贸然深入山间布防的话,这伙可怜的勇士很可能会在巨熊军团抵达之前,就已经被本地豪族的sī家部曲给抄了后路。
因此,他们只能退缩进鹿儿岛城,坐等敌人的来袭。
目前,叛军据守在鹿儿岛的兵力规模,总计约有三千名武士,再加上这些武士的亲属家眷,和鹿儿岛町的残余市民,大概能凑出一万三千多人。
由于原藩主居住的城堡面积有限,又在去年佩里提督指挥的炮击之中坍塌了很大一部分,迄今尚未修复,实在是挤不下这么多人。因此,守军的大部分兵力都布置在鹿儿岛町的街区内,并且利用最近的这几天时间,抢修了街垒,挖掘了壕沟,储备了淡水,又从四郊乡村劫掠了大量粮食、鱼干,分散在町内各处囤积起来,准备与来犯的敌人进行逐街逐屋的巷战。
——通常来说,在复杂的城市地形之中,展开绞ròu机式的残酷巷战,是弥补杂牌民兵与正规军之间巨大的战斗力差距,挫败强敌战斗意志的最有效途径。
由于不愿意在此处付出太多牺牲,所以看着城中守军这么一副铁了心想要做缩头乌龟的架势,菲里顿时感到有些挠头,想要以赦免他们为条件,派几个人过去试试看能不能劝降……不料,却被随行督战的三井龙姬大xiǎo姐坚决喝止,声称绝不能饶恕这些挑起战luàn的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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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毁灭了全国三分之二人口的内战,表面上看是因为那位志大才疏的仁孝天皇在煽风点火,实际上却是由于各地的旧派武士不肯接受新时代的到来,拒绝向我等财阀让出政权,竭力想要恢复自己的绝对统治地位,这才打着效忠天皇的幌子,对我方的权威发起了挑战。
而能够坚持到现在这个时候,都还不肯放下叛旗的武士,绝对是死硬派中的死硬派,属于思想上不可救yào的那一类人。我们的任何宽恕和让步,都不会得到这些家伙的感jī,而只会被他们视之为软弱。纵然他们迫于形势,暂时蛰伏,只要我们的军队一撤,这些人绝对又会逃散到四方,掀起新一轮的战火
因此,为了天下的长治久安,我们必须要给所有野心家送上一个血的教训让他们看看造反的代价有多么惨重简单来说,就是不要再妄想兵不血刃,而是必须清除和摧毁眼前的一切阻碍。如果有必要,就请杀死这里的每一个人,摧毁这里的每一座建筑,抢走这里的每一件财物……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无情地摧毁这座叛luàn之城的任何一切”
带着一脸“天真纯洁”的微笑,三井龙姬大xiǎo姐在本阵之中朗声侃侃而谈,虽然嗓音甚是清澈甜美,但字里行间却都透着浓浓的血腥味,连她身边的菲里。泰勒少将,都听得当即打了个寒战。
——这岂不是等于要求攻城部队“只杀不降”、“以儆效尤”吗?
嗯,也可以解释为“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
而前来通风报信的几个萨摩土豪,更是全都已经吓得面无人sè,磕头如捣蒜了。
“……摄政大人,还请摄政大人开恩啊我等愿意亲自进城去说降那些叛贼,只是还请摄政大人三思。这鹿儿岛乃是我藩唯一的繁华商港,从建成至今,足足huā了几十代人和五百多年的时间,才发展到现在这样的规模。可若是按照您的打法……这鹿儿岛町可就要化作一片焦土和墓地了啊”
“……战争即地狱发动战争的人必须付出血的代价唯有如此才能震慑住后人如果有必要使这座城市变成一片墓地,以换取整个国家的安宁,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尽管这几个家伙把头都磕得渗出了血,可惜三井龙姬却早已是铁石心肠,对此寸步不让。
“……为了震慑全天下的暴徒们,我一定要在今天让这座鹿儿岛町变成地狱让所有挑起这场战luàn的人,无论男人还是nv人,老人还是孩子,穷人还是富人,都刻骨铭心地记住今天的惩戒”
说到这里,她又低头瞟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那几位萨摩土豪,用一种冰冷刺骨的奇异语调,朗声对他们呵斥道,“……而且,我还要让萨摩国这块自古就桀骜不驯的土地,从此牢牢地记住一百年,甚至是一千年——永远不要再妄想发动叛变永远不要再妄想挑起战争因为战争就是地狱”
“……这个……摄政大人,您要严惩叛党,借此震慑天下,以求长久安泰,这自然是无可厚非。但在鹿儿岛的城下町里,除了各藩luàn党之外,还有几千名被裹挟的市民和乡民,他们可都是无辜的啊”
尽管三井龙姬已经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但还是有人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可否请您稍微宽限一点时间,让我等可以设法周旋一二,想办法把这些无辜之人nòng出来?”
然而,对此这样的说法,三井龙姬依旧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无辜?战争中没有无辜者他们至今依然留在城内,甚至出力帮助叛贼修工事、运补给,本身就已经是附逆之罪了只有用最彻底的屠戮和毁灭来警示世人,才能让人们不再抱有侥幸心理,不再有胆量跟叛党同流合污……唯有如此,才能得到真正的和平”
而原本同样主张劝降的菲里。泰勒少将,见状也只得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开始发布作战命令。
“……命令信号兵发出旗号,引导海军舰队对目标区域发动覆盖式炮击陆军各梯队进行最后的战前准备,等到海上的炮击结束之后,便立即投入攻城作战”
二百四十九、鲜血の结末(下)
事实上,对于三井龙姬竭力主张的残酷屠杀,菲里也是能够理解其中奥妙的。
对于旧幕府和现在的长崎朝廷,以及一切掌握着国家的执政者而言,那些活跃于各地民间,唯恐天下不luàn的激进派武士,其实就跟恐怖分子或邪教徒差不多。
——当时局还算稳定的时候,这些人就偷偷地搞“天诛”、刺杀之类的破坏活动,在民间竭力制造恐怖氛围和恐慌心理,动摇官府的统治根基。等到时局终于被搅luàn之后,他们便立即化身为“义军”将领,四处大抢大烧大杀,以最残酷最卑劣的手段,来达成打击统治者威信,制造社会动luàn的目的。
因此,从古至今的统治者都得出了这样一个教训,就是绝对不能跟恐怖分子谈条件
如果能够一次xìng将这些恐怖分子的骨干,在鹿儿岛城彻底湮灭,国内也就能因此安稳很长一段时间。而造反者全家死光的残酷惩罚,也能让各地潜藏着的野心家们生出几分怯意,让新的战争不至于被再一次轻易挑起,人民可以少经受一些战祸,国家也能少承受一些劫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像这样果决的屠戮,对于整个国家而言,其实才是真正的仁慈——打个比方来说,就相当于切除肿瘤一样,一时虽痛,却能够避免病灶扩散到全身,直至不可救yào的境地。
然而,这理解归理解,但眼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巨熊军团,就要在这场巷战的绞ròu机中被削掉一大块,并且还有消耗掉大量万里迢迢运过来的宝贵弹yào,菲里也不免觉得有些心疼……
幸好,还有一批新近归降的炮灰可用,他便心安理得地让这帮家伙先上去打头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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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众人事先的预料,这场鹿儿岛攻防战,从一开始就打得极为惨烈。
这些困守孤城的激进派武士们,虽然装备粗劣、缺枪少炮,并且无组织无纪律,连一个公认的首领都没有,但是在极度绝望的驱使之下,依然仿佛磕了兴奋剂一般,发挥出了至少百分之三百的战斗力。
因此,菲里。泰勒少将派出的第一波攻城梯队——约摸一千名在半路上临时收编的山贼、土匪、流làng汉和本地豪族私兵,连最外边一圈临时挖掘的狭窄壕沟都没能摸过去,就被一通箭雨和铁炮luànshè,外加无数弹弓打出的碎石,吓得屁滚niào流地逃了出来。由于畏惧遭受军法处置,其中一部分人甚至没有返回本阵,而是直接逃散到了四周的荒野之中,一溜烟就没影了。
看看这些不要钱的炮灰似乎不太顶用,菲里只得投入了在镰仓招募的一万本地新兵,权作实战训练。
由于这些新兵的战斗力较弱,武器装备也挺差,其中一大半的人甚至还拿着冷兵器,为了替他们扫平障碍,除了舰炮从海上的轰击之外,布置在郊外的野战火炮阵地,也发shè了足足三个基数的实心弹和开花弹,连最后一点极为珍贵的白磷燃烧弹,也都统统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