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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着远处聚集起来向这里飘近的黑雾,濛濛细雨让她身上的白色套装湿黏的紧贴,展露出她的玲珑有致。身后脚步声接近,她不必回头也能知道走来的那人是谁,她等了他多少年,她就怨他多少年,可怨他这么多年后,再见面,她发现自己对他只有无尽的想念。
“白小姐,你不参加会议吗?”殷铣撑了把伞走到她身后,那一瞬间细雨、断桥的景象让他一阵晕眩,殷铣不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可以很肯定,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肯定,眼前那个女人他认得,牢牢印在他心底一生一世,从第一眼开始。“不了。”摇摇头苦笑。会议前,她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帮凡人,因为她不想再让他背叛、出卖一次,可是再见到他那一眼后,她一颗心便再也忍不住的倾向他,还是那个木讷得不懂体贴、不懂情趣的男子,可是那双深情的眼睛,就好像回到那年飘着细雨的断桥上,他们之间情爱纠葛了数百年,岂是一句放下就能放下。
“素……”殷铣靠得更近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喊她,只是,那一声叫唤,让她整个人像是活了起来的发亮,他知道就是这个神态,才让他在第一眼时,就不可自拔的爱上她,这是场延续了数百年的一见锺情。
“我不记得前世做过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我甚至不能确定我前世是不是跟你有关联。”殷铣苦笑,在这种时候,他终于明白自己并不特别,他也是个平凡人,除去了殷家道术之外,他跟何弼学没什么分别。
“我知道你是……恨或不恨,已经不重要了。”素靠在殷铣身旁,头倚在他肩膀上,谁能料想到,轮回了几百年之后,他们又在细雨纷飞中重逢了。
才见面不到一天,就有个女人亲暱的倚在自己身旁,若在平日,殷铣肯定冷言冷语的拒绝她,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那种熟悉的感受竟然让他有点想念,也许这就是殷坚为什么喜欢赖在何弼学身旁,一种叫舒服的感觉。
黑雾向着他们快速飘近,素的脸色一变:“情况有点不对劲!你快去通知其他人赶紧离开!”反手将殷铣推进屋子里。一瞬间,黑雾中冒出无数只惨白的手捉向素,殷铣符纸一射,火龙冲向黑雾,趁这个空档将素拉进屋,大门才刚关紧,夺魄勾魂似的拍门声大响。
“怎么一回事?”听见楼下的嘈杂声,殷琳蹬着高跟鞋快步下楼,反正那个会议暂时讨论不出结果,还不如学殷坚一走了之来得心情愉快。
“不清楚,外头有一阵黑雾想攻击我们。”素看了殷铣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心情不由得开心起来,也许他真的没有背叛过她,一切只是场误会。
“我们?‘殷琳挑了挑细眉,眼神好玩的在素跟殷铣之间溜来溜去,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位比殷坚还要更难亲近的年轻男子耳根都窘得泛红了。
“什么黑雾?”比殷琳先一步离开会议的殷坚,从厨房的方向穿了过来,他原本料想以何弼学的习性,九成九是躲在厨房里想办法烧热水沖泡麵,结果竟然扑了个空,真是次次都给他意外的惊奇啊!
第22楼
殷铣跟素两人对看一眼后摇摇头,他们都没遇过这种情景,而殷坚跟殷琳则想起身体被夺回后的殷司,他也是一团黑雾,满是怨念、恨意的黑雾。
“雾里面冒出许多只手,看起来好像有无数的人被埋在黑雾里,我强烈怀疑这个村子曾发生过什么事?”素微皱起秀眉,不禁担忧起殷铣的安危,看来她真的是命中注定欠了这个男人几生几世的情,再也没办法还清。
“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你说严不严重?”殷琳翻出包包里的银制粉盒状的小罗盘,果然转动得毫无章法,这里的磁场紊乱到极点。
“我想,你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虽然白尾村的运势快要逆转,但正是这种关键时刻,怨念会反扑得更厉害。”素幽幽说着,殷琳同意的点点头。当初她就不是很赞同到这里开那什么鸟会,要不是这些妖怪们贪图这里即将改变成地灵人傑的运势,她打死都不会到这里来。
“小侄子,你去找何同学跟吴进,我们先避一避,至于那些不是人的……喔!我不是指你,那些妖怪们,随他们去搞吧!”
面无表情的何弼学硬拉着吴进快步下楼,他开始觉得有点噁心、反胃,通常出现这种反应时,多半是又撞上啥了。
“何同学,怎么了?”被硬拖着走的吴进好奇追问,跟在他们身后的青则是频频回头,看来她也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淡淡的、浅浅的怨,慢慢自厕所渗出。
“何同学!”前来找人的殷坚,没好气的唤了一句,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对方竟然—把将他推至墙边,跟着就是一记深吻,喔!好吧!那根本不算吻,殷坚贪婪的吸吮着如甘露般的灵。
“呼……舒服多了!”何弼学得逞似的笑了起来,甚至还舔舔嘴角,不明白他满意的是摆脱了沾染的恶灵还是那记热吻。
“我是垃圾桶吗?”殷坚扬扬眉。一开始何弼学还会很介意自己被当成‘饭票’似的养活殷坚,可久而久之,这傢伙竟然利用起殷坚来摆脱那些灵,这对他的工作助益很大呀! “别那么小气嘛!这是双赢的局面啊!”何弼学笑得极开心,深深的酒窝让他样貌瞬间又多可爱了几分,殷坚举起双手佯装投降,他对小动物天杀的没辙。
“你死哪去了?我不是叫你别乱跑吗?”拽着何弼学的手肘,殷坚片刻不停的继续住下走,他们必须先离开,何弼学就算有长生石护身,他还是个平凡人,更别说还有殷琳的心头肉,比何弼学更没战力的吴进,真搞不懂带他来干嘛?
“喔喔……快走、快走!”何弼学的反应再次出人意料,他比殷坚更积极的想离开。倒不是因为他怕了,说正格的,人活到他这个份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一只手从马桶里伸出来是吓不倒他的,有点尴尬倒是真的,不过既然自己来这里不是为了拍电视节目,而且重点是要说服妖怪们站在凡人这一边,联合力量来对付殷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情况下,还是别铁齿的乱撞比较保险。殷坚、何弼学两人一前一后跨下楼梯,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
那种温暖的黄灯光晕再次普洒在客厅里,那个同样也有深深酒窝的小小孩,瞪大了不成比例的眼睛盯着楼梯口,盯着殷坚跟何弼学。
“小学……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吗?”温柔的女声再次靠近,越过殷坚所站的位置,心疼似的拥了拥那个小小孩。
“妖怪……”小小孩眉头一皱,脸皱得跟只包子似,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殷坚很受打击的瞪了何弼学一眼,后者无辜的耸耸肩,他是觉得就算红眼、尖牙的殷坚还是很帅,但对小朋友而言就比较挑战了嘛!
“小学,不可以说谎!这世界上没有妖怪!”那个漂亮又温柔的女人微拧起眉的警告,小小孩哭的更厉害,完全没想到三头身Q版的何弼学哭起来会这么惊人,小孩子的肺活量实在不能小看。
“他没有说谎,这世界上有很多事并不是看不见就不存在。”突然又有另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插入,何弼学完全摸不着头绪,可是殷坚一见到那人模样,睑色立变。
‘你认得他?’何弼学用口型询问着,殷坚点点头。
‘吴进他爷爷,神算无遗,吴移。’殷坚同样也用口型无声的回答,虽然他怀疑这根本是两个不同的时空,但就是莫名其妙的会跟着何弼学干这些蠢事。
‘吴进他爷爷?他来干嘛?’何弼学惊讶,虽然殷琳开玩笑的说过吴家也会有人来这里瞎搅相,但真的证实还是好惊讶。
“你……你是那个打电话说可以帮助小学的人?”那位温柔的女子拥紧自己的儿子,神色戒备的瞪着眼前陌生的老人。
“是的!你能找来这里,真的不简单。”吴栘慈爱的微微笑。这世上最勇敢、最伟大的可能是一种叫作‘母亲’的生物吧?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有妖怪鬼灵,但她还是为了儿子的将来,努力的替他寻求解决之道,没有哪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最后因为精神耗弱而住进疗养院。
“……其实……是小学找到这里……”微微一歎,那位温柔的女子再次拥了拥自己的儿子,知道他特别、知道他与众不同,一方面是为他感到骄傲,另一方面,见他被看不见的东西吓得半夜大哭,身为母亲的她却束手无策,她心里唯一的愿望只想让她的儿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我想也是,这个村子磁场太特殊了,以令公子的特殊体质一定会被吸引,我也是想来见识一番才约你们在这里碰面。请别担心,令公子虽然命中多劫,但绝无大碍。”吴栘揉了揉小小孩的头发,睿智的目光却直射向殷坚跟何弼学,惊得他们俩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这位神算无遗的老头子,该不会在当年就算出了他们今日的时空交错?好可怕的功力……
“你说有办法可以帮小学?你知道他的问题……”
“我知道,就如同我在电话里所说,天地间的所有定数都逃不过吴家的算盘,他的命格如此,不管你相不相信他看得见的东西,这是无法摆脱的。”
“我相信人定胜天,没什么不能改变的!”外貌可能有些纤弱,可这名温柔女子却有着股过人的固执、坚定,殷坚看了看她,再看了看身旁的何弼学,他确实被教养得很好,那种乐观、坚持的信念即使是殷坚也自歎不如,嘿!如果是何弼学魂飞魄散了,他怀疑自己有没有那个决心跟勇气找去阴间将人拖回来哩!
“是的,我相信你是这么坚强,你真的有个很特别的儿子。”吴栘伸手揉了揉那个小小孩微卷的头发,沉吟了半晌,下定决心似自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状似葫芦的玉器。
殷坚跟何弼学两人失声尖叫,玉葫芦在这里?……喔,这是过去。
“你的儿子很特别,他生来就与众不同,只能说,你嫁了个不平凡的丈夫。”吴栘低声笑着,那个温柔女子则嗤的一声翻了翻白眼,不以为然之中又带点骄傲似的俏皮。
她也许不明白吴栘这番话的意思,但殷坚跟何弼学则很震惊,这有可能就是为什么何弼学可以触摸长生石的最大原因,他父亲那里真的拥有帝皇血脉的血统,再加上他前世‘差一点’是那位唐朝的无头公主,老天,他岂止与众不同,他真的生来就是具雷达,负责聚集玉器跟长生石。
“这个护身符可以让他不再被那些东西干扰,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就算是缘份吧!这个玉葫芦就当是见面礼。”吴移慈爱的笑了笑,将玉葫芦塞进小小孩小小的手掌里,那位温柔女子连忙想退回,吴移却摆摆手的离开。
他不知道那个小小孩会不会将玉葫芦挂上,吴家的算盘无法推算出这样的变数,他只能在他戴上、或者不戴后,推算出结果。如果他戴上了,玉器的本质将会阻隔他对灵界的吸引,或许,他就不再有机会凑齐其他部份了,这就是吴移想要的变异,试图修改人间被毁灭的变数,即使成功机会很微小,他还是不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