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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见状一起大骂,更有几个年轻小子捋着袖子要上前揍他,那男人满脸漠然,两只手轻轻一推,就把他们牢牢的定在外面,嘴里说道:“天杀的是世道不好啊,我爷俩活不下去了,等我先杀了八八儿给各位大爷们取个乐子,凑够了银子,交给哪个好心的大爷,我也抹了脖子爷儿俩一起去,各位乡亲父老,能否赏两个小钱,让我爷俩凑够俩口棺材?”
围观的人心里都有种负罪感,又被眼前的惨状惊呆,即使最吝啬的人也纷纷解囊相助,我知道这里一定有古怪,还是心疼那八八儿,扔了十两银子进去,不一会儿落了一地的铜钱银子,那男人冲着我深深地望了一眼,也不去捡,而是慢吞吞的把装着八八儿血肉的盆和头颅收进了一个乌黑的箱子里盖上,这才步履蹒跚的过来捡钱,人们少见的没有离去,沉痛的看着他,足足一袋烟的功夫,才收拾好了,一脸茫然的坐着不动,大家心怀不安,许多人上前相劝,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了一杆烟袋,并不理睬众人,嘴里不停吞吐着烟雾。
沉重的气息压抑着四周的人的神经,男人忽然掐了掐手指,站起来一踢箱子,嘴里骂道:“八八儿,爷们给了钱了,你还不赶快出来谢谢大家吗?”
箱子里一动,盖子嘭地打开,被砍成碎片磨成血浆的八八儿笑吟吟的跳了出来,绕着场子做了个罗圈揖,清脆说道:“感谢各位大爷的捧场,谢谢各位大爷的捧场”。众人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见那八八儿没死,转而还是发出震天的叫好声。八八儿和那男人挑了胆子,翩然走了,邱波眼尖,见八八儿的的右肩上赫然一只鹰头纹身冲他眨着眼睛。
走了没几步,忽然闪出了几个当兵的,拦住了爷儿俩,威吓着要爷俩随着他们走了。
芊芊忽然焦急的叫道:“这几个人身上有常洵的味道,快跟上他们。”邱波拉住我说道:“不行,民不与官斗,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只有无奈地用了催眠术,要他自己回客栈,我则是借了小妖得灵力,隐了身跟着他们去了,那男人的眼若无其事的往我隐身的方向扫了几扫,就转向了几个大兵,满脸堆笑。他难道还能看得到我?
当兵的走到了一所深宅大院,恢宏的气度比起福州城的许家,强盛了不知多少倍,我本想随着他们进去,却不料被大门上门神的眼睛紧紧盯注,竟是再也走不动一步了。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毛神也敢拦我,瞪起了天眼,就要打破他的元身强行走进去,不想芊芊是道行浅薄的妖,身上只是有淡淡的妖力便被门神察觉,受不了门神的威势,惶惶然脱离了我的身体,我本来被门神定在门外,芊芊一走,身体便不再受门神的控制,猝不及防顿时冲了进去。这份狼狈激起了我的怒火。
回头看后面小妖停在门外可怜巴巴的看我,他也不敢走进来,芊芊朝门神哀求道:“两位真君,这宅子里有小妖要找的人在,还请真君大人通融一二放我进去寻了就走,绝不敢耽搁。”
两个门神厉声喝道:“大胆妖孽,这府里也是你能去的,快些走开,不然本神定要打得你魂飞魄散。”我听了更加愤怒一步跨了出来,就凭你们两个真灵不在的画像也敢大言不惭地称神,真是无知又不要脸呐。
这么一个高门大户不知道有什么古怪,我也不想生出是非,从身上摸出一堆溪钱,(溪錢等同人類用的硬幣;就如古時候的銅錢。有人說溪錢內的孔就如銅錢的設計一樣。溪錢通常是用來拜祭陰人用的;但有時拜大神或陰神時也會用上),谁料两个门神坦然受了,却仍不放芊芊进去,这实在出是太欺负人。我就是想息事宁人也不行了。
两个阴灵不过是建宅时布下的五岳镇宅符临时召来的门丁,灭掉也不会有什么妨碍,天眼过处,恰好看到南岳符就埋在门槛下面,罩定了不让动弹,念动咒语请出了土地,着他去帮我揭了南岳,土地是一个衣着华贵的老者,拄着龙头拐杖。真不愧是南京城这种地方的土地公,日子过得看来不错。见我是一个小孩,不觉神情一板,责怪道:“哪家的小孩,没事出来胡闹。”
我轻轻跺了一脚,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照我说的办就是了。”土地公这才想起是我把他召唤出来的。神情恭谨了几分,他的这份脾气想是南京城的人们惯出来的。我心说你要是敢不听话,信不信马上拿火烤你。
“小神法力低微,揭不开高人布下的符咒”。我说道不用你揭,你只要带了我下去就好,土地公颤颤巍巍,一副老迈得要被风吹走的样子,我可知道底细,能在南京城做土地公的会是简单的人物?
就见土地公手中的拐杖轻敲地面,带着我没入了土里,有了他得帮忙,土里和地面上没有差别,到了那道南岳符的上面,低头伸手揭了去,回到了地面。我也不预备与他作亲戚,喝退了他
两个神气活现的门神,好似无所觉,依旧不知死活得拿着明晃晃的兵器挡着门口,我冷笑一声;鼓起双腮,取了五方之气在嘴里,轻轻吹了出去,两个高大得门神风筝般被吹得连翻着跟头后退,一回儿无影无踪了。大门上只留了两张画来。
我还隐着身芊芊也能嗖得缠到了我的胳膊上,小妖的身子在颤抖,在我耳边嘀咕着说自己害怕。我叹了口气,他这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亏我事先借了他不少的灵力,还能维持着隐形,施施然走了进去。芊芊急急说道:“就是这里,是这里,常洵就在这里。”
这里应该是什么政要所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放眼过去尽是人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的家。要如此戒备森严。
那父子俩被带进了后院,我慢慢地找了过去,就见一个五十多岁师爷模样的人在那男人面前指手画脚,听了才知道,这家主人是革命zf的权要,明天就是老妇人八十大寿,师爷吩咐这爷俩弄几个好看的戏法,严重的警告说,不能再老人面前弄那砍头、砍手的戏法,别把老人家给吓着。
那汉子憨厚一笑道:“这位大爷,咱爷俩可只会这些,你说的那些花活还是找别人吧。”
那师爷三角眼一瞪骂道:“好个不识好歹地走江湖卖艺的,找你是看得起你,五爷的堂会你也敢挑三拣四,惹恼了他,中国再大,也没你容身的地。若是好好的耍,老太太高兴随便赏你点就够你们两个穷鬼吃几年了。”说完甩手就走,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吩咐道:“你们和他说,要是不听使唤,就给这俩人上点眼药。”
那男人看着师爷的背影冷笑道:“师爷,您老人家可要走好,天高地大,千万别拌着您老人家。”
话音才落,师爷的脚突兀地踩进了一个深坑,就听腿骨磕巴一声响,显是断了。那师爷疼得一脸大汗,回头看着那男人的眼睛气急败坏说道:“死变戏法的,敢害你爷爷,好好好,你们去给我把他们绑了,先打一百棒,打断他们狗腿再说。”
那男人听了连声喊冤枉,当兵的如狼似虎地奔了过来,就要绑了爷俩,忽然一个人踱了进来,沉声问道:“什么事,大吵大闹的?”
当兵的急忙行礼道:“汪先生,这变戏法的父子俩,害得刘师爷摔断了腿。”刘师爷在一旁惨叫着:“汪先生,你可要给我做主,我是被他们害了啊。”
胳膊上一紧,原来是芊芊紧紧的缠住了,奋力的扭转,差点没扭断我的胳膊,我恼恨掐了它的尾巴,低低的喝问道:“你疯了吗?”
芊芊这才发觉不对,连忙松了送,语无伦次的在我耳朵里说道:“他……他……他就是常洵啊,他就是常洵啊。”
我愤恨的说道:“他是朱常洵,你确定没搞错,我看他的年纪最多十七八岁,身上没有一丝儿修道人的气息,怎么会是你认识的朱常洵。”
芊芊喃喃说道:“没错,一定是他,我和他一起五百年了,即使肉身化成了灰我也认得,怎么会看错,常洵,常洵。”
年青男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双眼放着光芒,往我们藏身的地方扫了几扫,却是没有什么发现,对那刘师爷温言说道:“他们是穷苦人家,怎么敢惹你。”又吩咐当兵的扶起了他,搀了回去,要当兵的把那爷俩放开,“对不住了,老人家,明日是老夫人的大寿,还要请你费心了。”那男子见了汪先生,神情竟也是一紧,点头称是。
汪先生吩咐了手下,弄了一些吃的来,给这爷儿俩充饥,等到了晚上才能好好吃点,早点休息便了。
迈步走了出来,若有若无的回头看了几看,嘴角挂了邪意地笑,缓缓地往前院走去。芊芊急忙要求我跟了去。这个人面像看似温文尔雅,谦恭有礼,可我总觉得他在掩饰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脸奸佞之象,偏要装成一个谦恭君子,这性子倒是真的和芊芊说的朱常洵的感觉一样。
那对诡异的父子俩眼里闪着异样的光,互相看了一眼,转身走了,临走显然也是感觉到了我,虽然是后背对着,我还是能感到二双森然的眼睛恶狠狠得给了我一个警告,只是如今我来不及理会,带了芊芊去往汪先生追去。
忽然一个年纪比汪先生大些的男子迎面走来,远远的拱手道:“秋彦兄哪里去?”汪大人本来面沉如水,倾刻满脸堆笑道:“芝泉兄倒是少见,何时来的南京,有何公干?兄弟不曾得到消息,等回可要罚你三杯。”
段芝泉朗声大笑:“每次遇到秋彦兄,总要被杀的丢盔弃甲,这回是老夫人的八十大寿,兄弟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两人亲热地好似千年不遇的知己,勾肩搭背往前厅走去。
如何让芊芊和汪秋彦相见,真的要好好筹划筹划,那个叫段芝泉的人紫气凝闪,贵得不能再贵,我绝对不能惹,心说汪秋彦算有本事,看来已经开始触到了权力的边了。段芝泉气势如虹,不过能是他复明的助力吗?
后院那古怪的两父子。吃完了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再没有做出什么事来,我和芊芊商量能不能先回去,等晚上再来,可惜这痴心的妖此刻象是掉了魂儿,只是在嘴里念叨着:“常洵、常洵、你竟然冒险转世去了,一个不好就要魂飞魄散啊,怎么那么傻,唉,也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我寻到了后院的花园,在一株才发芽的垂柳下躺了,小妖见了熟悉的水,欢喜得就要下水,我大喝一声;“脱了衣服再下。”小妖乖乖得脱个精光,一头扎进了水里,半天也不上来,我则是百无聊赖的闭目养神,春风扑面,也不知道这家人什么来历,单是塘边的一块灵璧石,怕就够了外面一户普通人家吃上十年了,只这么一座园子,要花多少人力、物力、时间才能建得起来。
人比人真是没法比,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升斗小民只求能有个温饱也不可得,高高在上的人,汇聚了天下的财富还不满足,有权势的人一句话决定天下人的生死仍觉得权柄不大,为之服务生出无数的言语来劝解天下人安贫乐道。更有和尚的经义说人生而苦,活着就是赎前世罪,劝人逆来顺受,不要反抗。狗屁,这些言词不过是想要分一杯羹给自己而已,人为了自己就要不择手段。只不过有些人成功了成了有道德的人士,有些人不成功就沦落成了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