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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
“你不要问了。总之,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将结束。到那时候,咱们一家五口才算是真正的团圆。”
女人不再说话。
夜,更深了。
(8)
接下来的三天,老陈一直把自己反锁在木偶制作室内赶制一具木偶,一具真人大小的男性木偶。此时此刻,制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木偶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开着两个半球形的窟窿——他还缺少一对鲜活的眼珠做点缀。
木偶商店对面300百米处,是一幢五层高的居民楼,顶层的房间里,几个神色紧张的人正聚拢在窗前,借助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平凡木偶商店。
其中的一个中年男人,将布满血丝的眼睛从望远镜上移开,转头盯了一眼身后那个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一支接着一支抽烟的男人。
“你能保证,就是他?”
身后的男人扶了下眼镜,将烟蒂掐死在烟缸中,站起身道:“我敢保证,就是他,肯定错不了!”
他就是三天前找到老陈,自称是“镇木偶剧团导演”的张亚力。
中年男人眼睛眨动了两下,似乎是在为某件事而犹豫不决。最终,他举在半空的手猛地落下。
“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反正案子拖到现在,一点眉目都没有,上头逼得凶,就死马当活马医吧!立即破门而入,实施抓捕!……小吴,把那人的资料拿过来,我再看一遍。”
一个面孔稚嫩的男青年急忙递过来一个档案夹,那里面是老陈的所有资料。
中年男人阖上档案夹,率先朝门口走去,众人跟在他身后纷纷出了门。
木偶制作室内,老陈一边用酒精洗着粘满油漆的双手,一边欣赏着那具即将完成的木偶。对他来说,那是他最后的杰作。他眯着眼,看着他,眼神中蕴涵着古怪的笑意。
“一切都要结束了,到那时候,一家五口才算是真正的团圆……”
忽然,他似乎听到外面传来某种响动,眼神中蕴涵的笑意顷刻间便消失无踪。
“居然来得这么快?不过……一切都晚了,呵呵……”他轻笑了几声,快步来到那具木偶前,举起了双手……
“砰”的一声,厚重的大门被硬生生撞开,中年男子一马当先冲了进来:“陈东明,你涉嫌四起谋杀,呃……”
中年男人被噎住了,他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不光是他,身后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老大,那些惊恐的瞳仁里都印着同一幅血淋淋的画面。
——老陈的脸上,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此时却有着两个血肉模糊的黑窟窿,鲜血正从里面大量地涌出,流淌下来。然而他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出痛苦,反而有着一种解脱般的快慰。而他的手中所拿的东西,分明是一队新鲜的眼球,正摸索着放入木偶的眼眶中……
在制作室的一角,一张特制的木头大床上面并排躺着四具木偶,分别是小男孩、女人、老头、老太太。在灯光的照耀下,它们的眼睛炯炯有神。
“你们来晚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一家五口总算团圆了!呵呵呵……”
然后,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前,那里插着一把刀。
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生命在消失。
被镰刀腰斩的麦子。
被浓药毒死的瓢虫。
他的消失微不足道,跟高丽饭馆后院的树杈上被勒断了气的狗没什么两样。
(9)
自从老婆孩子因车祸去世后,陈东明彻底变了。变得与世隔绝、沉默寡言、深沉内敛。其实,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些东西。那是一团火,一团愤世嫉俗、不顾一切的怒火。
他恨透了那个肇事后逃逸的司机,恨透了那些无为的警察,恨透了那一个一个幸福而又美满的家庭——如果不是那起该死的车祸,此时此刻,他也应该是某个幸福家庭的男主人。
然而现在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于是,他开始制作木偶,他觉得只有这些没有知觉的“人”才不会伤害他。
事情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生的。
几个月前的傍晚,老陈走在一条偏僻的街道上。街道上人流稀少,他看到街道两旁的居民楼里无不透出温暖幸福的灯光。那一瞬间,他的愤怒到达了顶点,他觉得那一扇扇透出灯光的窗户,是命运向他翻起的白眼。
他忽然跪倒在地,垂着头,双手掩面抽泣起来。
良久——他缓慢地抬起头,他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嘴角带着令人恐怖的弧度。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占据了他的大脑,积压已久的愤怒幻化出另一个他。
这时,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笑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家……
一个多月间,小镇上接二连三地发生离奇命案。先是一个男孩的尸体在公园的假山上被发现,接着是一对早起晨练的老夫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双眼都被残忍地挖去。而与此同时,陈东明有了一个新家。
一个特殊的新家。
只是,这个新家还缺少一位女主人。
几天前,当陈东明见到前来买木偶的张亚丽时,他知道他的新家将变得完整。晚上,他照着名片上的号码,给张亚丽打了个电话,约她到镇上唯一的一家酒吧见面……
至于张亚力,他的真名叫王力,是张亚丽的丈夫。与妻子同是镇木偶剧团的导演。
妻子一夜未归,他连续拨打电话却无人接听,发短信也不回。敏锐多疑的天性使他立刻感觉到可能出事了。于是他来到平凡木偶商店调查妻子的行踪。那张印有“张亚力”字样的名片,其实是张亚丽印制名片时错印的。
当王力进入木偶商店,他的视线却被橱窗里摆放的那四具木偶牢牢地吸引住了,他们都有着与其他木偶不同,却异常逼真的眼睛。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这些眼睛……
他猛然想起一个月前报纸上登出的那一系列命案,死者都被残忍地挖出了双眼!他们分别是一对老夫妇,和一个男孩。而眼前……却多了一个女人。他忽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10)
东明回到家,阔别已久的家。推开门,一个活泼的身影跑过来拉住他的衣角。是他的儿子:“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此时此刻,妻子、母亲还有父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他,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睛里,无不闪动着幸福温暖的光辉。一瞬间,东明泪流满面:“是啊!我回来了,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幻婴
叶儿似乎被什么东西所吸引,目光变得呆滞。她慢慢走到窗前,透过玻璃,她看到院子里花坛的上空,有一团磷光在飞舞着,还隐约夹杂着婴儿的哭声……
一、玩偶统统被砍掉了脑袋
1
米红旗斜靠在沙发上闷闷不乐,昨晚发生的事仍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回。四年了,整整四年了——每年的十一月十二日晚八点整,他老婆叶儿就会硬拉着他来到院子里的花坛前做那件事。这在他看来,根本就毫无意义,简直是无聊透顶!
“当、当——”
沉闷的钟声打断了米红旗的思绪,他扭头看向靠墙的老式座钟,时间是下午四点整。他纳闷地想:平常的这个时候,儿子米丁总会缠着他讲故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股凉飕飕的风从窗外灌进来,轻轻地拂过米红旗的脖颈,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忽然间,他感到心脏像受到了电击,一下子绞成一团,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儿怎么也咽不下去。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心脏病又犯了。
米红旗哆嗦着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摸索了一阵。还好,速效救心丸还在。他取出药瓶,将剩余的药粒一股脑地倒进了嘴里。
几分钟后,米红旗的脸色由白转红,呼吸也逐渐变得均匀了。
2
时间回到六年前。
米红旗的第一任妻子去世后,经人介绍,他认识了现在的妻子,也就是叶儿,两人闪电式结了婚。米红旗经营一家法律顾问公司,叶儿在一所小学当老师,两人都有着稳定的收入。可以说,两口子的小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结婚一年来,一直没有孩子。为此,夫妻俩几乎跑遍了C市大小不孕不育专科,可医生给出的结果始终是:叶儿子宫移位,终身不育。
两人为此痛苦不已。
那一晚,雷电交加,夫妻俩不知为了什么忽然争吵了起来。一向温柔贤惠的叶儿像忽然中了邪,指着米红旗的鼻子破口大骂,还抄起一把菜刀比画,结果造成米红旗心脏病突发,送进了医院。要不是抢救及时,他恐怕活不过当晚。
事后,米红旗问起那晚发生的事,叶儿竟毫无印象。
米红旗觉得这事很蹊跷,有心弄个明白,但又怕妻子感到内疚,只好作罢。
时隔几个月,又发生了一桩蹊跷的事,被医生宣判为“终身不育”的叶儿,竟然奇迹般的怀孕了!
好友们说这是老天开眼,叶儿更欢喜到了得意忘形,只有米红旗的心里隐隐有着一丝担忧:明明是终身不育,怎么就怀上了呢?
十个月后,叶儿产下了7斤重的白胖小子。米红旗的担忧随之烟消云散,兴奋得连翻了两天两夜字典,眼圈都熬黑了,最后给儿子取名为米丁,取米家添丁之意。他还特意找到做保险的老同学徐明,为妻儿投了巨额保险。
一眨眼,米丁已经四岁了。
这四年里,米红旗的生意越做越顺,叶儿更是春风得意,从一名普通教师坐上了校长的宝座。在他们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米丁的缘故。
四年里,米红旗的心脏病总共犯了三次,最近一次发作,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要不是这次忽然发病,他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心脏有病这回事了。
可是,好得差不多的病,怎么又忽然犯了呢?
3
“爸爸!爸爸!快来呀,我好怕!”
儿子的惊呼声骤然响起。
米红旗猛然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他从沙发上坐起身,下意识地伸手朝头顶摸去,触手竟是一片湿滑,原来头发已被冷汗完全沁透了。这时厨房里传来油烟机的轰鸣声,很显然,叶儿正在准备晚饭。
米红旗摸了摸胸口,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跳速,他不禁长出了口气。
“爸爸!快来呀,我好怕!”
儿子的惊呼声又响了起来。米红旗急忙抬起头,便看到米丁脸色苍白地站在楼梯旁,正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古怪的光泽。
“乖儿子,爸爸现在身体不太舒服,去找妈妈好不好?”米红旗无力地说。
米丁摇了摇头,表情异常坚定。
米红旗只好站起身,拉着米丁上了楼梯。
卧室门前,米丁说什么也不肯进去,浑身发抖地躲在米红旗的身后,仿佛屋子里有吃人的怪兽正等着他似的。米红旗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苦笑着朝卧室里望去。
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只见米丁房间的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玩偶。变形金刚、火车侠、圣斗士……就连前不久米红旗特意从国外给儿子带回来的原版维尼熊——它们都无一例外地被砍掉了脑袋。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米黄色的小台灯,光线有些暗,那些被斩首的玩偶躺在书桌下的阴影里,看起来非常诡异。
“米丁,这是你弄的吗?”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