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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而过,孙仲的项上人头立时脱颈而飞。孟寻真身形在空中一下转折,探手抓住孙仲的人头,翻身又向竟陵城的方向飞掠。江淮军失了主将,军心大乱,被他轻轻松松突围而出。
回到竟陵城头时,孟寻真高举孙仲人头,运起残余的真气高喝道:“竟陵必胜,江淮军必败!”
城上将士见了孟寻真在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神勇,无不热血沸腾,胆气倍增,再看城下有些茫然失措的江淮军时已觉殊不足畏,听到孟寻真喝声,当即齐声应和狂呼:“竟陵必胜,江淮军必败!”
孟寻真虽因功力损耗巨大而手足发软,脸色苍白,神情却是轻松无比。他转头对冯歌笑道:“此刻便是方庄主的死讯传来,应该也无大碍了!”
第三十二章乘雨袭敌
山雨欲来,黑云压城。
经过十天的惨烈战斗,竟陵的城墙已残破不堪,表面更被烟火和鲜血熏染成一幅交织着黑暗与血腥的地狱图景。
孟寻真手拄玄铁重剑站在城头。虽然他的身躯依然挺如松柏、稳如山岳,但身上那件素来整洁的青衫上分布着多处血渍,其中大部分来自敌人,但也有三处来自他自己身上的伤口,显示出这十天的守城之战对于他来说绝不轻松。
当日孟寻真在阵前斩杀杜伏威麾下大将孙仲。这在有效地振奋了城内将士的士气的同时,却也更有效地激怒了杜伏威,引得他不计成本地发起了对竟陵城的全面攻势。
幸好老将冯歌用兵经验老道,指挥安排稳健周密,不留丝毫漏洞给敌人,又加上如今的军心已经恢复,因此这十天来却也堪堪抵住江淮军攻势。而孟寻真明白行军用兵非自己所长,便集中精力对付敌人中的高手。这十天中,杜伏威多次派出精锐高手混杂在攻城的士卒中发动突袭。这些高手不止一次地凭借强悍的身手攻上城头,但每一次都是尚未来得及扩大战果,便被闻讯赶来的孟寻真以雷霆手段诛灭殆尽。凭着单人独剑斩杀敌军中近百高手的骄人战绩,孟寻真已被全城军民奉若神明,成为安抚全城人心的定海神针。
在此期间,竟陵城内还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动乱。被软禁起来的钱云使计逃出,纠集了一般心腹手下。大肆宣扬孟寻真这“外人”居心不良,更将方泽滔之死硬栽到他的头上,打起为主子复仇的旗号,要来抢夺竟陵的指挥大权。
孟寻真正为帮忙守城而忙得焦头烂额,见此人全然不顾大局地跳出来捣乱,一怒之下亲自出手,挥剑斩下了钱云的首级,以雷霆手段将一场内乱扼杀于初始。有了钱云的前车之鉴,城内其他一些别有居心的将领大为震撼,纷纷收起小心思。老老实实地听从冯歌的调遣。全心全意地投身守城之战。
眼看得天色将晚,攻了一天的江淮军开始后撤,今日的攻守之战算是告一段落。老将冯歌从城下走了上来,经过十天的激战。他亦是满面烟尘。战袍染血。来到孟寻真身边。冯歌先抬头看看天色,叹道:“看来今日果然有一场大雨,坚守了这十天。终于等到破敌之时!说来惭愧,那虚行之竟陵任职已逾一年,却无一人不知道他竟有这般料事如神、运筹帷幄的手段。如此埋没人才,难怪他会灰心离去。”
孟寻真对此事未予评价,转开话题问道:“人马准备得如何?”
冯歌脸上现出振奋之色,点头答道:“五百精兵,皆已收拾停当,只待与敌人厮杀。这十天来,不管战事如何激烈,老夫都严令他们不得登城参战,只管养精蓄锐,每一个都憋了满肚子的火气,听说今日可以出城杀敌,兴奋地如一群饿狼嗷嗷直叫。”
“如此最好,”孟寻真非常满意,抬头又看看愈发阴沉的天色,悠然道,“我方据城而战,又是军民齐心,已经占了地利与人和,唯一缺的就只有‘天时’了。”话音未落,一道耀目的银白电光撕裂乌云密布的长空,随即又炸响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
紧随着雷声,当时便有黄豆粒大小的雨点簌簌地劈头打下,不过盏茶时间已成铺天盖地的倾盆大雨。
“好一场及时雨!”孟寻真鼓掌喝道,“破敌便在今朝!”
与此同时,竟陵城外三十里的一座山丘后,寇仲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挑起大拇指向虚行之赞叹道:“行之兄神机妙算,不让武侯诸葛,小弟拜服!”
在寇仲的身后,一排排手持刀剑的飞马牧场战士昂然伫立,任凭大雨劈头淋下而不动如山。
被寇仲称赞的虚行之撑着一柄雨伞,淡然笑道:“在下却要佩服仲少的魄力,居然敢舍了所有的战马,放弃骑兵的巨大优势,将飞马牧场名扬天下的骑士全部当做步卒来用。”
寇仲苦笑道:“行之兄不要在小弟脸上贴金。若有的选择,小弟自然愿意用骑兵来欺负人。只是我们此次破敌以突袭为主,骑兵的动静太大,纵使有这场大雨掩护,也难以做到接近江淮军大营而不被发现。但步卒的冲击力远远逊于骑兵,结果究竟如何,小弟这正芳心忐忑、心如鹿撞呢!”
一旁终于在大战前赶来会和的徐子陵被他夸张的言辞逗得捧腹大笑,随即伸出拳头为他打气道:“骑兵有骑兵的优势,步卒有步卒的优势。两者孰优孰劣,全看统帅的用兵手段。仲少你不是自称已经尽得鲁师兵法真传且青出于蓝吗,今次正好拿老爹来试一试手段!”
“好!承子陵吉言,今夜我便用老爹来试刀,并正式告诉天下人,寇仲来了!”得到好兄弟的鼓励,寇仲勇气倍增,伸出拳头与徐子陵的拳头碰了一下。说完一番豪言壮语,他反手一把将骆方扯到身边,问道:“那句暗语定要让每一位兄弟牢牢记住。若有人忘了,等下在黑暗中混战时被自己人砍了脑袋,那可冤枉之极。”
“放心,你寇爷造得那句暗语保证每人忘得了。”骆方忍俊不禁,“人家骂人,要么骂‘去*你*娘*的’,要么骂‘滚*你*娘*的*蛋’,要么骂‘操*你*奶*奶*的’;偏你造出一句别扭之极的‘滚*你*奶*奶*的’。真不知一个人要无聊到怎样地步才会在这上面别出心裁。”
“方哥儿可不要冤枉好人,这暗语可是老孟那家伙想出来的。”寇仲连连摆手道,“不过这句暗语确实妙到了极点。在混战中喊将出来,敌人多半只会将其当做我方战士在厮杀时随意爆出的一句粗口,同时也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敌人误打误撞地喊出这句暗语。”
在几人谈话的时候,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因为大雨滂沱,火把难以点燃,寇仲等人完全陷入黑暗之中。寇仲有些担心地问徐子陵道:“子陵,此刻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你确定可以领我们寻到江淮军的大营吗?”
徐子陵笃定地答道:“仲少放心,这几天我已将路线地形牢记在心,便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况且近来我修行有些进境,渐渐生出一种奇妙的灵觉,即使闭上双目,身周事物也如在眼前,你只管跟着我走便是。”
虚行之听说徐子陵竟练就如此异能,脱口赞了一声:“《长生诀》能位列四大奇书,果然非同凡响。”
寇仲则是信心倍增,当即下令道:“出发!注意一个跟紧一个,绝不可掉队!”
第三十三章竟陵大捷
借着大雨与黑夜掩藏行迹,孟寻真率军潜行到江淮军大营的近处。
“杀!”孟寻真玄铁重剑随一声暴喝挥出,摧枯拉朽地撕裂了江淮军大营的营门,当先闯了进去。
“杀!”那五百竟陵军中精选的战士紧随其后。这十天来,他们目睹身边的战友在城头与敌人浴血厮杀,自己却只能在城下看着,每个人的心头都压抑这一蓬炽热的火焰。今天这蓬火焰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尽管冰冷的雨水不停的浇在身上,却难以使他们早已沸腾的热血冷却半分。
“敌袭!”江淮军大营中有巡夜的士卒听到动静,但大雨中火把不燃,黑漆漆地双目如盲,既不知敌人来处,又不知来敌多少,心中一片惊惶,只能声嘶力竭地狂呼报警。
孟寻真寻声音而去,挥剑乱斩。玄铁重剑所到之所,搅起一片血水,随漫空的雨水四下飞溅,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那五百战士四散开来——事实上在黑暗与大雨中要保持阵型不乱亦绝无可能——他们各寻方向前进,遇到人后先骂一句:“滚*你*奶*奶*的!”若对方没有反应,便毫不客气地一刀斩下;若对方以同一句粗话回骂,则心有灵犀的收刀转身再寻对手。
江淮军一来没有料到一直苦苦守城的竟陵军竟有胆量出城偷营,二来在黑暗之中将不见兵,兵难寻将,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江淮军的士卒们在黑暗中只听到身边接连不断的兵刃交击与惨叫之声,心里愈来愈慌,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要被敌人摸到身边一刀斩杀。随着心中恐惧的不断放大,越来越多的人陷入疯狂,为保全自身,他们也不管身边是敌是友,只要有人接近。便毫不留情的出手攻击。与孟寻真动手的时间不差先后,寇仲和徐子陵亦由江淮军大营的另一边杀了进来。在无边的黑暗与狂暴的大雨中,乱势如瘟疫般在江淮军的大营中迅速蔓延,不久整座大营彻底陷入混乱之中。
孟寻真一路遇兵斩兵、遇将斩将,剑下无一合之敌,渐渐闯入敌营心腹重地。黑暗中感觉前方出现一人,他习惯地骂了一句:“滚*你*奶*奶*的!”
“你是谁?”那人被孟寻真骂得呆了一呆,下意识地出声问道。
既然判定了对面之人是敌非友,孟寻真自然不会客气,玄铁重剑的剑身透出丝丝乏人肌骨的凌厉剑气。斜斩那人腰肋。
“好胆!”那人一声暴喝,一双大袖齐飞。左边的衣袖如一朵飞云般缠卷重剑,右边的衣袖则卷起无数雨滴,势如金刚巨杵,挥击对手面门。
孟寻真知道遇上敌人中的高手,剑势随机而变,玄铁重剑如一条滑溜之极的泥鳅从那人的缠卷而来的左袖下脱出,而后剑身上扬,剑尖挑中那人右边的衣袖。
那人亦随之变招。右袖下压,左袖上提,双袖在与孟寻真重剑一触的瞬间,神乎其神的连续鼓胀和收缩三次。化去了剑上的真气。随后他双臂上下一合,只听“叮”的一声清脆声响,原来那人双袖之内暗藏兵器,他出其不意地使出。将孟寻真的重剑牢牢锁住并运劲回夺,口中喝道:“撒手!”
孟寻真轻笑一声道:“未必!”玄铁重剑忽地发出一阵“嗡嗡”的鸣响,厚重的剑身剧烈震荡起来。将夹着剑身的一对兵刃震得稍稍松脱,轻轻松松收了回来。他从对方武功中猜到其身份,收剑退后几步,凝声问道:“‘袖里乾坤’杜伏威?”
“正是本座!”那人沉声回答,又道,“你手持重剑,剑法又如此精妙,当是‘剑仙’孟寻真无疑了。阁下好手段,借这场大雨反守为攻。从我大营背后夹击的,应该是我那两个不孝的干儿子与飞马牧场的援兵罢?本座兵争天下,所向披靡,想不到竟栽到你们这几个后生小子手里!”
孟寻真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本就是世间不移至理。”
“狂妄!”杜伏威一声怒喝,双袖齐展,千万滴雨水被他气劲鼓荡,如千万颗钢铁弹丸向孟寻真射来。他本人则紧随其后,袖舞如云,暗藏乾坤,尽展平生绝学。
孟寻真左拳虚击,发出一记阴柔拳劲将射来的雨滴震散,右手玄铁重剑从心所欲地演化出无数精妙招式迎击杜伏威的“袖里乾坤”。
两人以快打快,霎时已交手数十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