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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在现实那张大网之中,被压抑得久了,一旦拥有了挣脱那张大网的力量,李无情心中无拘无束,向往自由自在的心态,格外明显。
萧冷揪住那人问道:“你们从何而来?”
那人早已魂不附体,拎在萧冷手中,软绵绵一堆,浑似全身没了骨头,听他喝问,战战兢兢地道:“小……小的从……从剑门关来。”
“剑门关?剑门关如何了?”
萧冷问道。
“张……张何将……将军被一个……鞑子一……一箭射……射死,关……中群龙无首,被……被鞑子破了。”
那家伙已经吓破了胆,有问必答,言无不尽,“如今……蒙古兵前锋已达泸州……我们正……正撤往合州……”
“大王,我都说了,你放过我吧,我家中还有妻子……”
“也罢,放过他吧。”
萧玉翎看他泪流满面,忽然生出恻隐之心。
萧冷嘿然一笑,突地将他提起,随手飞掷出去。
这一掷力大无比,那人不偏不倚撞在一棵大树上,顿时脑浆四溅,颈骨碎裂,抽搐两下,眼看不活了。
萧冷冷笑道:“我此来是要里应外合,助皇上成就大功,岂能让这人泄露了我的行踪。”
“你,你……这个疯子!”
梁文靖看得满地尸首,忽然之间热血上涌,忍不住叫道:“他……他已经求饶了啊……你……”
萧冷森冷的目光落在梁文靖身上,阴恻恻地道:“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梁文靖一愣,结结巴巴地说:“你……杀……杀求饶的人,就是……就是不对!”
萧冷心头怒火腾起,嘿然道:“浑小子,看来你伤势当真痊愈了吧,也好,我也等得不耐烦了,看看你如何在我的海若刀下,走过三刀?下马吧。”
梁文靖看着萧冷的阴狠神情,也有了惧意,但一看地上尸首,却忍不住心头一热,道:“不错,我伤已经好了……”
话音方落,只见一道蓝光撕破虚空,梁文靖坐下骏马发出一声悲鸣,四肢齐根而断。
从马上翻落下来,眼看背脊便要着地,梁文靖右足忽然在地上一撑,矫然腾起,一个翻身,左足落地,又是一个翻腾,如此乍起乍伏,端地矫如神龙,重复三次,稳稳站在两丈开外。
萧冷双眼一眯,海若刀带着刺耳的厉啸,再次向梁文靖挥了过去。
“修罗灭世刀”第二式“海啸山崩”气势惊人,两丈之内,尽是海若刀的虚影,如浊浪滔天,又如泰山压顶,大开大阖,向梁文靖卷了过去。
梁文靖的心神,只凝在了最初那一点刀光上,任其如何暴烈,他却像一叶轻舟,顺着萧冷的刀锋,起伏不定。瞬息之间,从那连绵不绝的刀势中,遁了出去。
“好!”
萧玉翎不由自主叫了起来。
这一声落在萧冷耳里,却似乎挨了无数个嘴巴,羞愤到了极点,不由得一声长啸,刀势一变,杀气凛然。
海若刀破空而至,梁文靖避无可避,在旋转之中,一掌拍在了海若刀的刀背之上,让刀锋偏了一寸,从他的腋下穿了过去。
萧冷刀势不止,刀锋一转之下,使得梁文靖立足未稳,从空中落下,跌了个鼻青脸肿,倒地不起。
“你能挡我两招,已胜过神仙渡上那一群废物。”
萧冷胜券在握,不慌不忙地道:“可惜……”他摇了摇头,“你还是挡不了我第三刀。”
官道上忽然响起马蹄声,萧冷微微皱眉,扭头看去,只见十来个骑士风驰电掣般赶了过来。
“哼,麻烦!”
他眼里狂焰跳动。
十来骑赶至,为首一人勒住了马匹,那是个须发花白,身形魁梧的老者,阔口隆鼻,太阳穴高高突起,肩头露出缀着红缨的剑柄。
老者是峨眉派刘劲草,江湖人称“仙人剑”,是一名准一流的高手。
刘劲草看到遍地官兵尸首,神色震怒,目视三人,沉声道:“这是何人所为?”
梁文靖见那群人不听劝阻,一味近前,不禁大是焦虑,叫道:“不可上前。”
“为何?”
老者道:“地上官兵是谁所杀?”
口气之中,甚是愠怒,身后众骑士也纷纷下马,掣出刀剑,站了个半圆,对三人怒目相向,逼了过来。
萧冷微微冷笑,身形倏地一闪,失了踪迹,只见一缕蓝幽幽的刀光,在半空中飘忽而过,血花四溅,一名褐衣少年双目凸了出来,身子失去了生命的支撑,软软倒在地上。
第七十章 分道
萧冷出手两招,连毙四人,众人无不骇然,齐声惊呼,纵身后退。
萧冷岂容他们逃遁,挥刀而上。刘劲草怒叱,长剑疾出,分刺萧冷三处大穴。
这三剑又快又准,颇有名家风范。以萧冷之能,也不敢大意,回刀一圈,挡下三剑。
“呆子。”
梁文靖突听萧玉翎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走啊!”
梁文靖一愣,回头一看,只见萧玉翎站在身后,美目中尽是关切之意,低声道:“不要你说书了,快逃啊!”
梁文靖知道这一走,只怕无缘再见,“我……我……”说不出话,泪花只在眼里打转。
萧玉翎看出他心意,眼里也有些发涩,但情形危急,一跺脚,几乎叫出来:“快逃啊!”
梁文靖点点头,正要拔腿逃走,突听得一声惨叫,掉头一看,一名骑士被萧冷斜劈成两片,残躯在地上痛苦地扭曲。
萧冷杀得兴起,放声长啸,刀法如龙,瞬间劈出三刀,两刀攻向刘劲草,一刀直奔身后一名骑士。
那名骑士眼看漫天刀光落下,一时间血凝如冰,心儿提到喉间,正以为必死,忽见白影一闪,倏地锲入刀光之中,双掌一分,拍向萧冷。
梁文靖和刘劲草二人联手,一正一奇,竟将萧冷的攻势生生刹住。
一时间,只见得三条人影忽来忽往,起落不定,一旁的骑士,无一插得上手去。
斗得十余招,萧冷渐渐稳住阵脚,刀势暴涨,如江河惊涛,破堤而出,而梁文靖根基不稳,内力渐弱,此消彼长,他与刘劲草顿时落了下风。
连走了数记险招,梁文靖气息一乱,踉跄向前跌出,萧冷乘势一刀斜劈,直向他颈上落下。
这时,一支长箭破空而至,锐利的箭头直指萧冷的面门,萧冷急忙圈回海若刀,挡开来箭,只觉劲道沉雄异常。
还未明白,二箭又至,萧冷连闪带打,六箭纷纷落地,不待刘劲草与梁文靖掩上,一声长啸,横掠数丈,立在一棵大树之后。
“薛家兄弟到了。”
三骑如风,奔驰而来,马上三人手挽长弓,形容剽悍。
“嗖嗖嗖”,三箭齐至,萧冷身形微晃,双手如挥琴鼓瑟,将羽箭接在手中。
权衡之下,萧冷嘿然冷笑,迈开大步,向马匹走去。
一名骑士悲愤地叫道:“此人杀了这么多人,不可放他离……”
话音未绝,口舌僵住,只见一支羽箭,深深没入他喉间,一缕血线从他后颈激射而出。
一时间,无人敢动,眼看着萧冷跃上马匹。
萧冷眼神凝在梁文靖身上,嘴角微微一斜,似笑非笑,道:“这次是你命大。”
刘劲草横剑踏上:“你想走么?”
“我走又如何?”
萧冷阴恻恻应了一声,竟然不顾众人,兜转马匹。
众人心情激愤,就要上前追赶,梁文靖伸手挡住道:“今日已经死了许多人,你们也见过他的手段,若要拦他,徒伤性命!”
“难道我们兄弟就白死了不成。”
一人恨声大叫。
梁文靖道:“总比死光的好。”
众人哑然,刘劲草脸色铁青,向萧冷扬声叫道:“阁下可敢留下名号,峨嵋刘劲草若是不死,必向阁下登门讨还这笔泼天血债。”
萧冷嘿了一声,也不答话,双腿一夹,纵马向前,萧玉翎望了梁文靖一眼,眸子里透出一丝落寞,拍马跟上萧冷。
望着地上同伴尸体,刘劲草不禁落下泪来,道:“更没想到今日一战,我峨嵋一派,竟然死伤过半,当真是劫数,这位公子,你可知那黑衣男子是什么来头?”却见梁文靖不答,便道:“公子为何不言?”
“公子?”
梁文靖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尖道:“你是指我吗?”
众人皆是一愣,薛容眼光忽然落到梁文靖腰间的九龙玉令上,神色一变,再仔细端详他的容貌,忽然“啊呀”大叫出声,滚下马来,伏地颤声道:“千岁!”
其他人大惊,面面相觑,刘劲草迟疑道:“薛兄……”
薛容大声道:“淮安王驾到,尔等还不拜见?”
薛容心存私念,一心要在淮安王面前立功,而且,若能护送梁文靖到合州,经略使王立也会对他另眼相看,说不定就此踏入仕途。
“属下对千岁一片赤胆,天日可鉴,能为千岁效命,薛某就算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薛工、薛方也唾沫飞溅,各表忠心。
刘劲草也看出便宜,道:“薛家兄弟箭法超绝,必能保千岁安然到达合州,刘某虽然不才,也愿附骥尾,为千岁尽力。”
梁文靖彷徨无计之下,只得无可奈何“嗯”了一声。
众人见他答应,甚大欢喜,刘劲草留下一名门人处理后事,又命两人联络友人,探听白朴等人下落,自己与薛家兄弟拥着梁文靖前往合州。
刘劲草一干人成了惊弓之鸟,一路上格外小心,处处提防,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如此一来,却苦了梁文靖,毫无逃走的机会。
李无情远远地跟着,见他们如此作为,心头好笑,却又悲哀,堂堂中原汉人,如此畏惧蒙古人,可悲可叹。
近月许时间,李无情一直跟着梁文靖,保证他的安全,并没有乘马而行,而是以凌波微步赶路。
会了凌波微步之后,李无情专门去学习易经,专研其中的卦象,虽尚未深入,总算有了一个皮毛的了解。
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熟能生巧,千里奔袭,李无情对凌波微步已经很熟悉了,不知不觉之中,理解更深一筹。
如此,距离凌波微步提升到一级,虽尚有距离,却也不远矣。
另外,凌波微步不单单只是轻功步法,还可以修炼武者的内力,月许时间下来,李无情大致增加了一年功力。
这段时间,李无情的收获还不止如此,每当休息之时,李无情勤于修炼北冥神功,他知道自己的资质未必很好,便只有勤能补拙了。
初习北冥神功之后,李无情吸收了数年内力,已经感到难以掌控了,之后,才不敢继续吸纳更多的内力,免得出现内力焚身的状况。
段誉出现那种情况,先有天龙寺的诸多高僧帮其镇压,后有六脉神剑疏导内力,才可无忧的,而李无情没有这种条件,自然不敢作死。
第七十一章 蒙军杀至
薄暮时分,忽听得阵阵涛声隐隐传来,绕过一座山峦,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条细水,穿过翡翠般的山谷,蜿然汇入大江;这时候,西边残阳未落,东方圆月初上,日月交辉,照着长江碧水,浩浩荡荡,咆哮奔流;那两岸山峦,险峻起伏,万木葱茏,蜿蜒向西而去,没入晚霞深处。
见此奇观,梁文靖心胸为之一畅,竟忘了眼前烦恼。
正出神之际,突听薛容叫道:“千岁请看,那里便是合州城了。”
苍茫暮霭中,一座黑黢黢的城池,依山傍水,似头庞然怪兽,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