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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丁丁冬”的铃响,一秒钟,十秒钟,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然而,我身边笼罩着的死一般的寂静告诉我,一切已成泡影。我抬起手擦拭一下眼角,就好象那里有泪一样,其实我知道,那里和我的心一样是苦涩干枯的!
我还是很负责任的,仍然不忘给赵警官去个电话,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但至少在形式上我是负责任的,我拨通了赵警官的电话,刚“喂”了一声,那边的声音已经连珠炮般的响起:“李医生,谢谢你通知商诗女士到我们所里来,呦嘿,那个潘天高可真是有艳福,竟然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哇塞,那个商诗,让我看一眼,少活二十年都值,如果还能碰一下,就可以立刻去死了!”说完,还夸张地咂摸着嘴。
我在这头已经惊讶得瞪眼鼓腮了,商诗还真去警察局了?是她主动去的呢,还是听我的话去的?如果是听我话去的,我的电话没有打通,那肯定就是接到我的短信了,也就是说她给我提供的号码并非虚假号码?那为什么她不回我短信呢?当然我宁愿相信她是主动去的,因为我承受不起她看到了我短信却没有给我回短信这样残酷事实的打击,当然,她给我提供虚假号码的打击要更大一些,不过这种打击我刚才已经领略过了,所以更不愿意接受新的打击了。
思绪其实只是一闪念,我迅捷地问道:“商诗现在还在你们那里吗?”
赵警官吧嗒吧嗒嘴巴咽着唾沫说:“走了,大概半小时了!”
我心里刚腾起的希望瞬间就变得冰凉,我的诗已经走了,彻底地走了,给我留下了一个空洞的号码,在她的手机上输入了一个有关我的空洞信息,然后挥一挥衣袖,作别我心头的乌云,摇曳生姿地走了。
电话那头还传来咂嘴声,唏嘘道:“真是没想到,潘天高的老婆竟然这么漂亮!这个商诗简直漂亮到极致了!”
听他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了方露的事,就试探着问:“赵警官,你们提到的那个方露,有没有查到她的什么线索啊?”
赵警官随兴所至,脱口而出道:“方露啊,查到了,没想到,她竟然是我们……”刚说到这里,他好象意识到了什么,警察的警觉心使他突然顿住了,只一瞬,很快就又打起了圆场,接着说道:“她竟然是我们案件中一个比较关键的人物,我们现在正在从各条线索开始突破,相信不久,案情就能真相大白了!”
我心知肚明赵警官刚才要说的下半句肯定不是他后来接的这句,不过我现在心里全是商诗绝然而去的靓影,哪里有心思去管得了他们警察探案的事情。所以他的吞吞吐吐并没有影响我本已低迷的心境,我正要跟赵警官说再见,赵警官却来了一句:“李医生,我听商诗说你认为潘天高的尸体还有可能存活,还要进行研究以期挽救,是真的吗?”
我闻言心里一哆嗦,紧问道:“商诗真地是这么跟你们说的吗?”
赵警官疑惑道:“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听闻此言,我精神大振,想啊,如果商诗真地是这么对他们说的,那表明她应该是相信我的话的,也就是说她给我留下手机号码应该是真心实意希望能听到我向她告知潘天高尸体的有关情况的。想至此,我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问那头道:“赵警官,商诗给你们留下手机号码了吗?”
赵警官惊疑道:“留了啊,怎么啦?”
“您能给我说一遍吗?”我语气十分诚恳。
“难道你不知道吗?那你是怎么通知她的呢?”那头疑问大炽。
“不是,我是把她的号码记在一张纸上,还没记住,现在我突然有点事需要问问她。”
第37章 商诗还会奔赴我的怀抱吗?
“哦,这样啊!”赵警官然后将他记录的号码念给了我听,当我将这个号码再默念一遍以后,我的心已经凄凉如深秋十月的湖水,很显然,这个号码不是商诗留给我的那个号码。
我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下,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李智啊,你怎么喜欢去做这么无趣的游戏呢?很明显,你的游戏中不可能有女主角,可你却偏偏还要一厢情愿地在其中设置一个虚幻的形象,设置也就设置了,可你偏偏还要走火入魔般地信以为真,如果真是信以为真然后自娱自乐一番也还不错,可你偏偏还要时不时地惊醒,做着这样自欺欺人的游戏,你又怎么能感觉到快乐呢?醒醒吧,一切都是虚幻的,回到现实中来吧!
赵警官将我拉回了现实,他问我:“假设这是一起刑事杀人案件的话,尸体应该是要进行病理解剖的,所以我想跟你确认一下,从医学角度看,你真地认为潘天高还没有死,还可能复活吗?”
我本来已经万念俱灰,心想反正商诗也不想认识我,不愿意和我接触,我还死乞白赖去研究那个潘天高的尸体干狗屁用。就在我想回答赵警官让他将那个潘天高拿去剖了算了,心里又始终割舍不下心头那份荡气回肠的爱恨情仇,最后转念一想,这个房地产商人潘天高自己天天颠鸾倒凤地抱着商诗那样的大美人做爱,却害得我睡着一口棺材盒子连个可以做爱的女人都没有,商诗大美人对我不屑一顾不也就是因为她已习惯了潘天高身上满身浓厚的铜臭,哪里还适应得了我身上一体平淡的书香?罪魁祸首就是这个潘天高,现在他终于栽在我手里了,我怎么能轻易将他放过?就算我得不到他老婆的身体,我也已经得到了他的身体,就算我不能蹂躏他的身体,我也可以研究透他的身体,我要让他复活,要他亲口告诉我,他是怎么离奇死去的,然后我再将这种离奇方法在乌云笼罩的天空释放,使天底下所有象曾经的潘天高那样正在残害着亿万辛苦工作着的劳动人民的恶狼在一夜之间全部离奇死去,当然,这个潘天高也会再次死去,然后乌云就被驱散,广大劳动人民们终于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云破天开、晴空丽日的舒爽日子,终于可以挺直他们被恶狼和吸血鬼吸干了的身躯朝着清风徐徐的空气吐出一口浊气。说不定到了那一天,一直被乌云蒙蔽了心智的商诗,终于甩脱了乌云的束缚,还会高歌猛进地奔赴我的怀抱呢!
想至此,我竟然完全被一股神奇的使命感鼓荡开来,我因为激荡而对赵警官颤声道:“是的,凭医生对生命的直觉,我认为潘天高可能还活着,我想对他的躯体进行研究,如果真有一天能让他复活,就不仅创造了一个医学的奇迹,你们的案情也就彻底真相大白了!”
赵警官略一踌躇道:“虽然我对你说的还是将信将疑,不过依据你们对潘天高事件的描述,其实就算对潘天高的尸体进行病理解剖也对案情的进展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就支持你的想法,也许真能创造奇迹呢!这样吧,你在研究过程中碰到任何新情况,都请及时和我们沟通,我们通力配合!”
我淡淡一笑,说了声“谢谢支持!”再道了声“再见!”,就道别了这个专案组。我不想和他们有太多的瓜葛,也许源于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印象,如果这个死者是个普通平民,他们有那么大的动力和积极性来抓捕凶手吗?他们至今为止都在为潘天高的死而牵肠挂肚,而从来没有为那对可怜母子的下落而焦急不安,虽然他们也要寻找那对母子,但是动机却依然只是为寻找潘天高的死因之迷。也罢,就让他们去寻找他们的有关潘天高的社会死因,而我去寻找我的有关潘天高的生理死因吧,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最好永不相干!
我回到病房,找到胡医生说:“老胡,对不起了,以后不能替你值夜班了!”
胡医生脸上光影略闪,稍后就平静地看着我,等我下文。
我说:“你也知道,我三十一岁多的人了,又是一个不找小姐、没有老婆的人,做爱的黄金年龄已然消逝,现在还不抽空找个老婆的话,马上就要超出法定做爱年龄了,那我这辈子就真是白活了!”
胡医生咧了咧嘴,说:“老李,赶紧全力以赴找老婆去吧,我也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你,我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度过了最黑暗的时期,孩子也一岁半了,能爬能跑能跳了,老婆生了孩子全身发福、脸上长斑,想甩我都没门了,真是多亏你帮我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我基本上通过拖垮敌人的意志已经巩固了后方防线,我终于可以接过你的冲锋枪来到医学前线冲锋陷阵了,去吧,小伙,趁着精子还没有完全溃散,去开辟你的后方战场,在落叶即将凋零的深秋去开放你的第一春吧!”
胡医生一番充满真情的调侃触动了我内心深处,我觉得自己眼眶都有点湿了,我眨了眨眼睛,抑制住了这股酸劲,对着胡医生爽朗一笑,用尚残留在体内未去的喜气调笑道:“老胡,谢谢你的鼓励和支持,我想,如果我有机会在某一天压在一个愿意做我老婆的女人的身体上,我脑子里想起的也应该是你吧!”
胡医生会心大笑,一拳擂在我淫荡的肩膀上,笑骂道:“别乱想,别乱想,专心致志找你老婆去吧!”
第38章 这天晚上我入驻了太平间!
这一天晚上下班后,我没有去太平间,而是径直回我那个租住的棺材盒子。一方面以后可能就要一头扎在太平间很少回家了,现在得回去把接下来几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交给那个房东阿姨,孩子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年头学费书杂费乱七八糟的可不少钱,可不能让那对可怜的母子被钱难住了;另一方面,说真地,虽然我是学医的,骤然进入太平间过夜我还真是有点胆寒,还好,正好我现在租住的这个阳台改造的房间跟太平间里的那些棺材颇有几分神似,我可以先睡在它里头适应适应环境,找点感觉,积累一夜的心理能量,那再进入太平间就应该能够心平气和了。
虽然下班时早已过正常下班点了,但远处的天空还悬有一团紫红和金黄交缠着的云团,我感受着这个城市黄昏时最后的亮色,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个城市的亮光了,心里不免就是一阵凄然的抖动。黯然回到那个灰暗破旧的五层民宅楼,爬到那个属于别人的家,打开房门的时候,房东老太正在厨房里做饭,一股炒菜的清香钻入我鼻子,谗得我直咽口水,房东听到开门声,放开大嗓门欢快地喊着:“儿子,你回来了啊!”这声亲切的呼唤弄得我心里痒痒的,温馨感觉直接在心头碧波荡漾,就好象我真地是这个妇人的儿子一样。多年在外孤独漂泊,我确实是渴望能拥有这么一种平淡的生活,能有个可以基本容身的房子,在我下班的时候能有个女人在屋里头制造着生活的气息,感觉到我的温度以后然后象废话一样地喊一句“你回来了啊!”,当然,前缀最好是“老公”,如果实在不行,象这个妇人喊的“儿子”也挺不错,可惜的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苦苦挣扎了三十一年,现在我来到的不是自己的房子,妇人嘴里喊着的儿子也不是我,而且更为沧桑的是,我此时还正在为明天睡入太平间远离这个人世做着最阴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