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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福娃背到路角的一个小饭店里,将他放到凳子上的时候,他已经停止了哭闹,只是肩膀还在一耸一耸,鼻子还在一抽一抽,两眼无神地望着正前方的空气,任由进进出出的食客好奇的眼神随意落在他的身上,生命的气息已然剩不下多少了。
我抿着嘴唇,眼睛潮潮的,心里涩涩的,很不好受,不过,我知道我自己得挺起来,这个孩子失去了他的商阿姨,我如果还倒下去,那他刚获得的幸福立刻就烟消云散,马上又变成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这对他实在是太残忍了!
我给他叫了一碗面条,外加一盘酱牛肉,给自己要了一碗汤,实质性的东西我是肯定吃不下了。
我扯掉筷子的包装纸,拉过他的小手,把筷子放进他的掌心,他的小手指自然地蜷曲,把筷子松松垮垮地握住,却没有行动。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平静地说:“孩子,别饿着了,快吃饭吧,吃饱饭才有精力回家!”
听到我的话,福娃收回视线落到我的脸上,小眼睛瞬间又红了,却坚定地摇头说:“不,叔叔,我不想回家,我要在这里等商阿姨!”
我怕他真犯起拧来不肯吃饭,所以只好哄着他说:“好,好,福娃乖,福娃吃饱了饭,然后就有精力一直在这里等商阿姨了!”
福娃听我这么说,小眼睛一眨,觉得有道理,眼角动了动,握住筷子的手就用上了劲,见到了生机,我赶忙率先垂范,端起碗来美美地喝了一口汤,并夹起一块牛肉狠狠地瞧起来,虽然满嘴生疼,满心苦涩,但我要替商诗照顾福娃,这样做还是值得的。
福娃被我挑拨起了希望,生命之光又重新在他的身上闪耀,逐渐恢复了对食物的欲望,而且哭了半天,他也确实饿了,他将筷子伸进面条里,先小心翼翼地吃了几根,逐渐地,他就埋头哧溜哧溜地苦吃起来,面条的热辣弄得他满头大汗,我捡起一张纸巾给他擦了擦汗,静静地看他吃了一会,心里感觉到了一点安定,我就掏出手机给冷欣月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我们俩谁都没有开口先说话,就如同空气中有一条无形的信号通道连接着两头的沉默和忧伤。
我的周围其实很热闹,电话那头冷欣月的背景也是喧哗的,但我们此刻感知到的却只有沉寂,彼此那种从心灵里升起来并且静静交融在空气中的沉寂。
好半响,我周围的食客都歪头好奇地看我的时候,我才沉着地说:“欣月,商诗姐又被他们抓起来了,你知道吧?”
冷欣月就静静地回答说:“知道了,他们下午通知的公司!”
我接着说:“你现在能过来接我们一趟么?”
冷欣月顿了顿说:“别过来了,他们不让见的!”
我苦笑道:“我知道,我和福娃就在他们的门前,我想让你过来接一趟!”
冷欣月那边顿时陷入沉默,接着她好象在转圈的样子,因为背景声在不停变换方位,然后她的声音就有点惊讶:“你们在哪里呢?”
我不明就里,仍然平静地说:“就在他们这里啊,公安局这里啊?”
冷欣月声音有点发急:“我知道,我问你们具体在门前哪个位置,我怎么没看到你们?”
我愣了愣道:“难道你也来了吗?”
冷欣月回答道:“是的,我就在公安局的门口!”
我说:“那你等会!”
然后我就挂了电话。福娃也已经吃完了面条,还剩了几片牛肉。正在怔怔地看着我。
我叫老板结了帐,一把拽着他的手匆匆走了出去。拐过路口,横过马路,就远远看到了警察局门口马路边停着一辆车,冷欣月的身影还有点模糊,斜斜倚靠在车身上,形成一团黯淡悲凉的尘雾。
第208 决定在高墙下伴守商诗
我拖着福娃的手,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生怕一不小心会触发她那种黯然的神伤。逐渐走得近了,也就看清了,冷欣月的视线其实一直在跟着我们,不知道她的神思有没有一直跟着我们,反正直到我们来到她面前,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我拍了拍福娃的头说:“叫冷阿姨!”
福娃很听话地叫了一声“冷阿姨!”
冷欣月的身形微晃,那看我们的视线里才出现了她的眼神,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着福娃抿嘴笑笑,“恩”了一声。
福娃可能觉得他冷阿姨的声色有点不正常,不自觉地往我腿根靠了靠。
我轻声问道:“欣月,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冷欣月已经逐渐回复了一点心志,眼睛里无限落寞的样子,轻叹一口道:“我想过来看看商姐,我知道他们不会让见的,但我还是想在离商姐最近的地方静静地呆一会!本来我一会还想去找你们的,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我只有苦笑无声,默默地看着她。
冷欣月象意识到什么似的,将水汪汪的眼珠子一转,头一歪,声音便带了点活力:“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商姐?”
我无奈摇头道:“你都没有见到,我怎么能见得到?”
冷欣月脸上浮现些许失望,接着,她又咧了咧嘴,嘲笑道:“你不是一般人啊,你还有天上人间护驾嘛!”
这时节,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算是服了她。我只好摇头苦笑道:“这次天上人间不灵了,以前没有上头的严令,赵警官还敢动动下边,这次上边有令、下边就不敢了!”
冷欣月被我逗乐了,呵呵笑了一下后,就苦巴着脸说:“李医生,为什么这些官老爷这么关注这个案子呢?是不是就因为潘天高是个大款?他们这么重视,商姐会不会因此被重判啊?”
我心中顿时淌过一阵无言的苦涩,看来冷欣月的法律意识也并不是特别强,要么就是她本能地想在心里弱化事件的影响而给自己施加安慰,毕竟,杀人偿命,这点法理常识在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是明晰的。
所以我只能悲叹道:“关键不在于潘天高是大款还是小丑,关键还是我们商姐错了,潘天高再无耻卑鄙下流,她也不应该亲自动手整她,她应该求助于她的佛祖,让佛祖替天行道,念动他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咒,灭了潘天高!”
冷欣月悲苦一笑说:“你还真挺冷静的,好了,现在不去说这些没用的话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了解商姐到底怎么样了?我咨询了公司的法律顾问,他们说聘请律师可以见到商姐的,我们可以向他们提出给商姐请律师!”
我无奈叹道:“可惜的是,只有商诗姐本人或者她的家属可以替她聘请律师,商诗姐的家属至今杳无音信,而商诗姐自己又不肯聘请,咱们的商姐,只怕要与咱们无缘今生了!”
冷欣月惊道:“什么?商姐不肯?她为什么不肯呀?”
我冷冷道:“还能是什么呢?她肯定是执意认罪伏法,觉得折腾也没什么意义了呗!”
冷欣月顿时半张着小嘴,两眼慢慢蓄满了泪花,最后带着哭腔喊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呀?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争取一点机会啊?难道我们就连得知她的情况都不可以了吗?”
我痛苦地摇了摇头,仰头望着夜空,天上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是依靠着城市的光景反射出一片暗红紫黑的夜幕,一点一点地沉下来吞噬着这个城市的色彩。
冷欣月静静地喘息了一会,突然又对着我气愤地喊道:“都怪你,你这个懦夫!”
我的身体应激似地颤了一颤,不解地看着她,惊道:“欣月,你别太激动了,这跟我是个懦夫有什么关系吗?”
冷欣月咬着嘴唇悲鸣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商姐留给你的时间或许不多了,让你赶紧行动,可是你却畏畏缩缩、犹豫不前,你要早行动了,早跟她结婚了,你成为她的丈夫,不就可以替她做任何事情了吗?真是被你害死了!”
我被冷欣月这话刺激得不轻,浑身不停地颤抖,在寒冷的冬夜里,我的身体失去了一切温度,心脏也开始冷凝。
冷欣月说得没错,因为我的懦弱,时间错过了一个天然的节拍,如果商诗将来真地走了,那么最终没有和她在人间结婚,将成为这个尘世感天动地的遗憾,当然,我也可以追随到阴间去和她弥补,但那已经是后世的事情了,前世的事情成为缺憾几成定局!
冷欣月看着我森冷寒凝的眼神也有点害怕了,扯了扯我的胳膊小心说:“好了,我也是一时激动才这么说的,你别多想,天这么晚了,咱们回去吧!”
我心里盛满了艰涩的苦酒,但是对着冷寂的夜空我却流不出眼泪,我默默看了一会正前方后,回头对冷欣月寂然一笑道:“没事,不是因为你!不过,欣月,我这次得求你一件事!”
冷欣月愣神道:“什么事?”
我平静道:“以后,你下班后就回别墅帮我们照看福娃,好么?”
冷欣月怔道:“我?照看福娃?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我淡然一笑,静静道:“我刚才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要你来接福娃回去的,外边太冷,孩子的身子骨太弱,不能呆得太久!他在家里也需要人照看!”
冷欣月惊呼道:“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晚上不回家了?你要?”
接着,她一脸惊疑地看着我。
我无奈笑笑,对着她坚毅地点头说:“是的,我晚上不回家了,我要在这里守侯商诗姐,就象你说的,我要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静静地感知她温暖的存在!”
冷欣月眉眼瞬间闪过一丝凄色,然后就咬着嘴唇默然地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了。
福娃却赶紧表态道:“李叔叔,我不回去,我也要在这里陪着你!”
这个机灵鬼,他明明是想在这里守侯他的商阿姨,却打着幌子说是要陪我,小脑瓜子主意还真多,我不由凄然一笑,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说:“傻孩子,你身子还没有完全复原过来,熬不住夜寒的,听话,跟冷阿姨回家去,等你冷阿姨将你照顾好了,再过来陪叔叔和阿姨,好吧!”
福娃嘴角一瘪,急声道:“不,叔叔,我身体已经好了,我没问题的,你瞧!”
说完,他还挺起瘦弱的胸脯象模象样地拍了拍以示他的矫健。
我无声地笑笑,一把拽过他的小手,又毫不避嫌地一把拽过冷欣月的小手,将她们的手放在一起。又用我自己的宽大手掌将她们的手包住,暗暗用了一下劲,试图给她们以心的力量。
我对冷欣月决然地说:“欣月,拜托了,请帮我们照顾好福娃,好让我能全力应对,在这人生困苦时期,我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冷欣月眼角的泪花一阵闪烁,眼泪就扑簌簌挂了下来。
我感觉到手心里她的手增加了弯曲的力度,这就表明,她听进去了我的话,而且,她是打算帮我了!
我终于吁了一口气,要不,因为福娃的存在,我还真地难以做到了无牵挂地陪伴在商诗左右。而我知道,此时商诗内心里不知有多么孤独,我默默的守侯,她一定能够通过心灵感知到,正如她所言,彼此亲密的人,可以感知彼此的灵魂,那么,身心早已经交融的我们,就一定可以穿透尘世的一切空间,让灵魂交缠在爱的无边空际里。
我撒手放开对她们小手的合抱,她们的手臂自然就垂了下来,但是没有分开,我用手推了一把福娃,福娃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居然推不动,这个孩子,还有点犟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