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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耀缓步走上前来，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萧安国。
“这件事，本无对错。”萧安国又说道，“不过是立场不同。但是，你身为我萧家少主。就应该站在自己家族一边，否则，你对不起萧家死去的列祖列宗，你对不起你死去的父母，你更对不起灵山脚下村庄被十孽棺虐杀的那所有人！”
“是真的么？”我握着拳头。没有转过脸，依然看着前方，问道，“楚老师，是真的么？”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楚天耀说。
“我只想知道真相！”我吼道，“你是引我入行的人，你跟我说，我们是兄弟朋友，同一战线……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告诉我，是真的么？”
楚天耀也沉默了，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道：是，是我们干的。
“为什么？！”
“萧家不能做大。”楚天耀冷冷的说，“萧家是以复仇为目的，做任何事都不折手段。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们暗中策应十孽棺主人，又和乌衣道搞在了一起。现在搬出无对无错的说法，不过是在逃避责任而已。”
“呵呵，我没有心情和你们辩论。你们不过是惧怕我萧家崛起。”萧安国说道，“你们害怕，你们对萧家的迫害全都转嫁回到你们自己身上，仅此而已。但如今，一切已经是势不可挡！”
他们依然在争辩，而一旁的我，已经看清楚了目前的态势，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也全都在我脑中徘徊，很快就慢慢连成了一条线。在他们沉默的片刻。我再次开口，说道：我算是明白了。萧家早就知道破坏萧家祖坟的不是刘庆，却一直放任不管，还制造出萧家祖坟被毁，萧家祠堂内乱不断的假象。就是为了迷惑灵山十部……
我抬起头，盯着萧安国，说道：你萧家越是混乱，灵山十部里的赵家、徐家就越是蠢蠢欲动，两派分化就越发严重，你早就知道，灵山十部必然会因此分歧越来越大导致内乱。而且，赵家也必然会因为萧家的所谓混乱，而想要趁虚而入。你们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想要等灵山十部进入萧家地界后，把他们一网打尽，对不对？
“猜得没错，但注意你的言辞！”萧安国说道，“你是萧家的一员，何来你们萧家一说？”
我不理会他。转向楚天耀，说道：但我不明白，你们……明明已经做了毁坏萧家风水的事情，为什么却要反对攻打萧家祠堂，还因此和其他家族互相厮杀。你们为了什么？！
“为了你。”楚天耀淡淡的说。
“我？！”
“你师父的想法很简单。”楚天耀说道，“萧家不是你该久居之所，一旦萧家祠堂内乱，祖坟风水脉断，为了保护你这萧家的独苗。就必然把你送到城区。他一直劝你趁着这个机会离开本市，但你却从未听过。他迁就你，所以从未想过要贸然攻打萧家祠堂。为了你，他才会选择保守的方法。”
“呵呵，说得好听。”萧安国厉声道，“打感情牌么？没想到，你们楚家人也会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们的意思是，灵山十部分裂两派的本质矛盾，是萧云造成的么？呸！灵山十部的矛盾，本质上是利益纠葛，你们每人身上都逃不过一个利字，否则，十孽棺主人为何一杀一个准？否则，老钟头又何苦为了唤醒族人，要诛杀自己的亲属。来强行拉钟家人下水？！”
我怔住了，彻底怔住了。
老钟头当初是怎么三四钟家二姨的，又是怎么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躲过监控逃离围屋的，一直是困扰我的谜团，而现在。萧安国只是一句话，就轻易将一切点破了。老钟头是故意的，那个时候他是清醒的，他杀死自己的亲属，是想拉钟家人下水……与十孽棺主人抗衡……
这样的选择，又当是多么的悲哀？！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扭头去看钟家众人。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钟小川、钟雯他们都在场，只是钟雯道行低微，这个时候看样子已经是昏昏沉沉。
钟小川也瞪大了眼睛，似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钟家的那些所谓当家的，老钟头的兄弟们，这个时候都站在钟小川身后，表情无比的茫然。
萧安国大概是看出了所有人的反应。冷笑着说：还有多少谜团是你们不解的？我可以一一告诉你们，当然，除了十孽棺主人的事。这十数年来，我一直在研究你们灵山十部的关系，你们的一举一动，你们的所作所为，甚至你们的内心所想，我都一清二楚。你们必败！
“那霍家呢？！”我又想起了霍念秋，这一刻，我似乎又清楚了心中的一大疑团。说道，“霍家，也在你们的算计之中！”
“自然！”萧安国说道，“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这时候，霍静也冲入人群中，站在我身边，挽住我的手臂，我没有甩开她。
“那我明白了。”我咬牙说道，“霍念秋给吴宽买聚阴之地，暗害吴宽，却不愿吴宽身死，都是为了威胁某个人，这个人，应该就是某位三清山的高人。因为吴宽和三清山的弟子有些渊源，所以那高人受制于此，无暇顾及灵山十部的争端。龙虎山、三清山与灵山同气连枝，自然也不敢随意插手。”
“这你就猜错了。”萧安国笑着说，“你说反了。龙虎山的那帮尸位素餐的家伙们，他们可不希望灵山动荡，更不希望引起政府插手，所以他们，可是竭力维护我萧家的，也是竭力阻止灵山的联盟来侵犯我萧家的！”
166。道战
“那么，正是因为他们受到霍家的威胁，所以变得无暇顾及灵山十部的内斗。”我说道，“所以赵家才敢在这个时候放心的带人来攻打萧家祠堂，你也正好守株待兔。这一切，也是你计算好的！”
“是。”萧安国说道，“这正是你作为萧家少主，应该学习的东西！计算，策划，纵横捭阖！你空有好体质，空有好眼力，性子却总是直来直去。胸无城府，小聪明不少，大聪明没有。你的路还很远，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待我处理完眼前这些人，再慢慢教你，教你如何成为萧家真正的主人。”
“我不要学你那一套阴谋诡计！”我吼道，一步步往后退，霍静伸手扶住了我。若非如此，我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呵呵，站立不稳，还要敌人的女子来扶。”萧安国说道，“萧家败落，合当如此！”
“你……”
“事情已经清楚了。”萧安国说道，“你今天，必须在萧家与他们之间做选择。我给过你第三条路，想过要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但是，是你自己选择回来面对的，那今天，就……”
萧安国拐杖一顿，又是一股劲风，自他的脚底三开，如波浪一般一层层的扑面而来，我们所有人都再次被冲得不断后退。
萧家的术法，我从未学过，也完全不知道套路。
这个时候，萧安国大概是为了示威，我还没有做出选择，他的拐杖已经向楚天耀袭去，楚天耀挥手抵挡，掌中顿时旋出一柄长剑，与拐杖相撞的片刻，萧安国退了半步，楚天耀连退几步，才站定身形，手里的长剑化气三开，又在另一只手掌中聚合。
他二话没说，低声袭向萧安国的腹部，萧安国以拐杖头顿地，老迈的身体，居然直接翻到了半空中，落在楚天耀对面，稳稳当当。
而且，落地的刹那，脚底灵气环状三开。
楚天耀扑空之际，回转身形，但这个时候，萧安国已经连续踏出三步，转身又撤后两步，走成了一个V形状，我从来未见过这种罡步的走法，似乎萧安国在八卦中给自己造了一道死门，无论左右前后，都是凶门所在的位置，他却依然从容。
楚天耀与他还有几部的距离，挥手抛出手中气剑。
萧安国不能后退，否则是自入死门。
而半空中的气剑，一瞬间由一道寒光。化成了数道剑刃，同时向萧安国袭去。我却看见，萧安国的嘴角冷冷一勾，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接着，奋力旋转拐杖。那粗重的拐杖，一下子就像是螺旋桨，转成一个圆环，飞过去的剑气被纷纷打散，有一些甚至窜到了他的身后，而身后死门的灵气，直接吞噬掉了那些剑气。
紧接着，萧安国抽出一枚黄纸，一把法盐抛向空中，褐色的法盐，五行属土，黄纸在与法盐相遇的时候，无风自燃，刹那间，一个萧安国，却变成了三个，三个身影，同时向楚天耀袭去。
“泥菩萨术……”我身旁的霍静，忽然低声说道。
我盯着那两人，不由得问道，那是什么？
霍静说：我听说，是萧安国……也是萧家的绝技，以法盐与沾血黄纸施咒，造出施法者的分身。或者说根本不是分身。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几个人，那几个人虽由土秽塑成，却因灵气充沛，能在短时间内，释放出与本体一样的道法灵气来。一人，即可称为一阵。
说话之间，三个萧安国，同时出手，已经逼得楚天耀无路可退，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萧安国封住了他几乎所有的退路。还与他交换了身形位置。
这一刻，我才明白，萧安国走的罡步，那身后的三道八卦凶门，是为对手准备的，这个时候。无论楚天耀走哪里，都必然要对上萧安国，但一后退，就会陷入凶门之中，八卦凶门，不仅仅是影响气运，弄不好的话，会让被施咒之人死于非命。
我憎恨被欺骗，但这一刻，我依然为楚天耀捏一把汗。他即便是对上刘庆，也从来没打得这么狼狈过。终于，他的体力开始透支，一个没站稳，肩头结结实实的挨了萧安国一杖。不过，楚天耀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后退，也没有倒下，只是单膝跪地。一手撑住地面，另一只手狠狠在肩膀上一按。我当时就听见嘎啦一声骨头的声响，我知道，他把自己脱臼的手臂直接接了回去。而后，他迅速站起身来，伸出两只手指。另一只手捏出一张符纸，吟道：聚气合道，散气凌虚，聚散阴阳，生化万法！着！
这最后一个字吐出的片刻，手里的黄纸已经被弹了出去。同时，另一只手双指向前一点，半空中的黄纸，呼地一声，瞬间燃烧殆尽，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却浮现在空中，天目之下，我看见，那长剑上符文流转，蓝色的光晕时隐时现。
“虚剑诀。”霍静惊呼，“楚家的绝技！”
又是绝技，我听得心惊胆战，看来今晚，这两人都是在拼命了。
而那把剑浮在空中的刹那，我感觉，与其说萧安国被震慑了，倒不如说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似乎看见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东西。
半空中的长剑，向萧安国袭去，他用拐杖一挡，灵气凝聚的长剑，居然在触碰拐杖的一刻发出了金属才能发出的剑鸣声，萧安国虽然挡住了剑的锋芒。却踉跄后退，而那把剑则翻滚着到了萧安国的上方，再次朝他天灵盖袭去，萧安国拐杖在手中一翻，再次一挡，拐杖头恰好打在剑身上，那长剑却又像是活了一般，并未落下，更未散去，翻了几转，完全绕着萧安国漂浮飞行。
不一会儿，萧安国的身上，居然添了几处血痕。
“楚天耀，居然能伤的了萧安国……还是在这种逆境下？”霍静再次惊呼，“他的道行，真的只是护法后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