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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石氏被堵得哑口无言,又是恼火,又是诧异,穆清婉不是一向口笨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伶牙俐齿了?
穆清婉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石氏不好追她,只得忿忿地跺了跺脚,朝厅里去了。不过没多久,便见她满面怒容地出来,气冲冲地朝二门去了,想来是没能达成目的。
穆清婉朝窗子外瞥去一眼,继续翻看时间轴。她知道,同于家的这门亲事,最终还是会退掉,不然也不会有施天赐什么事儿了,只是,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退亲,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既然是施天赐出的主意,一定没好事吧?她心里一急,将时间轴连翻几页,终于找到了地方——在前一世,由于于家强行退亲,又不说明理由,害得她被全县人耻笑,即便放着大笔的陪嫁,也足有大半年无人上门提亲。
半年的时间嫁不出去!可不正是中了施天赐的圈套了!此时的他,穷困潦倒,寄人篱下,自知即便上门提亲,穆家也不会搭理他,因此才使出了这一招,防止她在他成功之前,就嫁给了别人。
这亲,不能这样个退法!但于家已经开始动作,一切将会沿着历史的轨迹前行,悲剧又将重演,她该怎么办才好?!
第169章 危机感
“哪有人欺负她,不过是我说了她两句。”端木芬侧身挡在了青禾身前,又以眸角余光示意她退下。
青禾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偏挤上前道:“周小娘子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咱们小娘子就要叫她们欺负死了!”当下也不顾端木芬的拦阻,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全抖了出来。
又把恁根银钗递给周又宜看,她自己则瞅着端木芬道:“当年小娘子为了买这支钗,做了小半年的荷包。这要当了出去,还不知甚么时候赎得回来呢。”
周又宜在听青禾说话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几变,端木芬一面赶青禾下去,一面向周又宜强笑道:“你别听她胡扯,一点小事罢了。”
“小事?”周又宜挑起两弯新月眉,“都这样了还小事,你不敢开口,我替你去问着她。不过是大伯母托她照管照管,她还真当自己个是当家主母了!也不瞧瞧自己是甚么身份!”周又宜一面说,拔脚就往外走。
“你这是做甚么。”端木芬急了,死死拉住她,“我家里甚么个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原是无依无靠投奔来的。大夫人托我做点事,就这般沸反盈天的。叫大夫人听了去,不说大嫂子不好,反倒显得我借故使性子。就是姑妈在太夫人面前也不好看。”
周又宜是太夫人的侄孙女,她父亲周得韬自小没了父母,养在太夫人养在身边,名虽姑侄情逾母子。二十岁不到得中进士,娶了宗室翁主为妻。
周夫人又生得体弱,成亲多年也未产下一儿半女。直到了三十岁上下,方有了周又宜,偏又难产,虽保得女儿,她却香消玉陨。
周得韬一个大男人哪里照顾得来女儿,再则圣上又钦点了他河北道观察使,太夫人哪里舍得小孙女跟着父亲往北疆苦寒之地去吃苦。
故此巴巴的把小孙女接到身边来,亲自抚育。太夫人看她,比着庶出的孙女、孙儿还宝贝。
母亲是宗室翁主,父亲又是封疆大吏,还有太夫人万般怜惜。周又宜在侯府的尊贵体面,与长房嫡孙不相上下。
岳氏区区一个庶媳,她自然是不看在眼里的。
不过她虽素来任性而为,不似端木芬这般诸多考量。可听了端木芬的话,倒也止住了步子,想了一回,让步道:“放心,我只问她讨金线,旁的不多说。”
“你真要是为着我好,就使人去买几支金线回来。这件事悄无声息的过去就罢了。”
周又宜替自己去讨金线,固然能讨得来。可岳氏吃了这个闷亏,心里定是记恨自己的。她不好冲周又宜去,岂有不冲自己来的。
自己已经不知何处得罪了她,惹得她这般与自己为难。何苦又再添一桩事。
只是这些话就是说给了周又宜,依她的性子也是听不进去的。因此端木芬只得死死拉住她。
“我买金线来容易,可是不叫她知道个厉害,她还当你好欺负。”依着周又宜的身份,她不去欺负人家,已算是厚道,又怎肯让人白欺负了去了。
故此,说话间她便甩开了端木芬的手,拔脚就往外走。
端木芬连喊了几声,也唤不住她,只得急急的跟了上去,心里黙念,但愿莫闹出甚么大事来才好。
此时,岳代兰歪在屋里雕“卍”字纹的榻上,用着午后小点。
“少夫人,端木小娘子到底是替大夫人办事,咱们只管扣着金线不给,倘或误了事,只怕大夫人要埋怨少夫人呢。”润娘换了手炉里的银灰炭,放到岳代兰面前,小声地劝道。
岳代兰的娘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累代世宦之家。岳家夫妇四十岁上才得了幼女,又长得玉雪可爱,活泼聪明。父母兄长看她是如珠似宝,未免娇养溺爱的有些过了,以至于性情尖刻,言语傲慢。
岳氏夫妻深知女儿的秉性,本想着给她说一户寻常人家,再多陪些妆奁,自家姑娘就是骄傲些,旁人也不好多说甚么了。
说曾想,岳代兰十六岁恁年与长嫂出府春游踏青,好巧不巧碰上了陆英,竟是一见倾心。凭是说谁家,都哭闹着非陆英不嫁。
岳家父子深知自家高攀不上陆侯府,只是拗她不过,才厚着脸皮请官媒去说。
陆英虽是侯府长房长孙,却吃亏在是庶出。生母不过是侯府家生的小娘皮,素来不招陆爵爷待见,连带着对陆英也不大上心。
好在嫡母傅氏,看他与亲生的差不多,对他的婚事颇是上心。打陆英十四岁上,就托了官媒四处打探,只没一家钟意的,不是嫌人家门第过低了,就是嫌人家姑娘小家子气,也有几家宗室旁支的翁主,颇是不错,傅氏又是觉着人家出身太过尊贵了,怕儿子受媳妇的制。
因此高不成低不就的,拖了好几年。
岳家着官媒上门,傅氏思量着,岳家门第虽不甚高,可也是书香世族,父子又都在翰林院供职,心下便有几分的钟意。便邀了岳家母女过府,见岳代兰不仅人品出众,言谈举止也斯文大气,更添了几分欢喜。
因商之于爵爷,陆爵爷哪管这等闲事,只说,“你看定了便好。”因此,傅氏才做主,定下了这门亲事。
岳家自知门户低了人家许多,惟恐女儿嫁过去受气,因此妆奁上是添了又添。出阁恁日,整整六十八台嫁妆,绵延数里,好不让人羡慕。
陪嫁的养娘,除了岳代兰自小随身的玉京外,岳夫人赶着买了四个极干净秀气的小养娘不算,还特地把在自己身边长大,极是细致稳妥的养娘,名唤润娘给了女儿。又再三再四地嘱咐润娘道:“小娘子是直肠子,性子又爆燥,往后你要多劝着才是。”
只是岳代兰哪里是个听人劝的性子,况且她进门没多少日子,傅夫人就把府里的事交了她大半。
恁些个养娘老姆起先是不放她在眼里的。岳代兰吃了几回亏后,激起了性子,动了几回板子。
有打对的自也有打错了的,家下人等虽有怨言,可是傅夫人不做声,明里暗里又都是向着少夫人的,便也只有各自忍了。
不上一个月,岳代兰就把家中管事人等收得服服贴贴。经过此事,岳代兰越发觉得自己手段不凡,是个当家的主母了。
润娘起先看不过时,还劝她两句。却被她当众骂了回来,渐渐便也就不做声了。
只是这一回非比一般。倘或误了皇后的生辰,大夫人岂能轻放过自家夫人去。故此润娘才趁屋中无人之时,小心翼翼地劝了一句。
然她话声未了,岳代兰厉眸一瞪,啪地声将一副雕着福寿绵长的银箸,拍在案上,细长的柳梢眉立了起来,冷声道:“事情的轻重还用你来告诉我!我自然有分寸的。”说着又冷嗤了声,俏媚的眉眼间荡起浮云般的冷笑,“谁叫恁小娘皮闲着没事做好人,不叫她吃点苦头,我怎出得了心头这口闷气!”
润娘听了这话,清丽的眸中不免闪过一丝震愕。原来,她的百般刁难,不过是为了年节时的一点小事罢了。
第170章 黑暗城堡
穆清婉坐在书案前,不自觉地连连敲着册页,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刚顶替本尊重生,就面临着这样的难题,真是比小说还小说了。
不行,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为自己谋划谋划,至少,得出趟远门,揭穿于家的真面目——说到这里,就得责怪本尊了,身为穆家长房独女,家里又有钱,却连个亲信都没有,唯一的一个贴身丫鬟,还被穆清莲给陷害了,至今仍丢在庄子上。
身为未嫁女子,手中无人可用,真可谓是聋子瞎子瘸子……穆清婉哀叹一声,心想,如果过了今天,她还没能想出辙来,就设法自己去跑一趟,反正横竖都是个死,总得在死前争一争才好。
“三姑娘!三姑娘!”
正琢磨着,她娘康氏跟前的小翠儿连跑带走地冲进她房里来,哭丧着脸大叫,“太太又受欺负了,您赶紧去呀!”
太太?她娘?又受欺负了?到底不是本尊,穆清婉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愣地问:“谁欺负她了?”
小翠儿把脚一跺,哭道:“还能有谁,自然是罗姨娘!”
哦,罗姨娘。她怎么忘了时间轴上的提示了,她那便宜爹,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平日里流连烟花柳巷也就罢了,还因为康氏没能生个儿子,就不把她当回事儿,任由他娘和亲戚们欺负她,就连家里的妾室罗姨娘,都敢骑到她头上撒野。
说起这罗姨娘,也是个奇葩,她本是二房媳妇,也就是穆清莲已逝亲娘的亲妹妹,三年前,因为爹娘去世,又没个兄弟,只得来投奔姐姐的婆家,穆家本来看在她已逝姐姐的份上,是想要给她说一门正经亲事的,但没想到,她放着好好的正妻不去做,却跟穆长光搅在了一起,没过多久,就成了他的妾。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把穆长光迷得神魂颠倒,前面的几个妾,都送了人,只独留下她一个。她因为自己只是个妾室,非常不满,尽管穆长光私下答应过她,等她一生下儿子就休掉康氏,把她扶正,但她还是心有不甘,时不时地就跑到康氏面前,寻个由头大吵大闹一番。既然嫌妾室低人一等,当初又和穆长光搅在一起作甚?这份心思,还真是得寸进尺的很。
不知道她今天,又是因为什么在和康氏吵闹,穆清婉被小翠儿拖着手,一路小跑到了正房。
厅里,罗姨娘当真叉着腰,口中骂骂咧咧:“若非你生女不教,于家怎会见天儿地朝咱们家跑,害得我们大家都不得安生!”
康氏瑟瑟地缩在椅子一角,满脸惧怕,一声也不敢吭,似被逼到无路可逃一般。
康氏不是正妻么,怎么怕起小妾来?!
果然,每个渣男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受气的包子女,天涯诚不欺我!
穆清婉就不明白了,康氏论样貌,论身份,论娘家,哪样不比罗姨娘强些,凭什么要怕她?就算穆长光不是个东西,她也还有娘家撑腰,有必要怕一个妾怕成这样?!
一个软弱到这种地步的女人,真的就是她娘?她刚才还想着,她这故事还挺适合写成小说的,可这设定也太尼玛不科学了!一般的网文,不都走温馨家庭路线么,再不济,起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