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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蓝未然一直若有所思地搅拌着咖啡，叶辰希忍不住微微一笑，道：“怎么了，师父？”
蓝未然抬起头来，看着叶辰希说：“小叶，我问一个比较大胆的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可以吗？”
叶辰希说：“什么问题？”
蓝未然沉默片刻，才说：“我知道你一直很感激我当年从训练营里发掘了你，你年少的时候我对你的影响比较大，所以你才会对我这么好，因为我是你最尊敬的师父，你对我只是师徒之情……我说的对吗？”
叶辰希并没有回答，反而微微笑了笑，端起咖啡来慢慢地喝了一口。
蓝未然追问道：“对吗？”
就在此刻，服务员突然端来了香喷喷的牛排，叶辰希便微笑着把蓝未然最喜欢的牛排摆在了他的面前，柔声说：“饿不饿？先吃东西吧。你最爱的牛排，两份都是你的。”
蓝未然：“……”
这逃避问题的态度其实相当明显。蓝未然又不笨，叶辰希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也就意味着答案是另一个——并不是单纯的师徒之情，更不是单纯的欣赏和尊敬！
对上面前的青年深邃而温柔的目光，蓝未然的心跳顿时乱了节奏。
——难道真给猜中了？！这家伙真的对师父有别的想法？！
蓝未然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良久之后，才尴尬地说：“小叶，你的想法，是不是太……”
叶辰希笑着打断了他：“太什么？”
蓝未然：“……”这让他怎么说才好？！
叶辰希收回笑容，低声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们暂且不谈这个，好吗？”
蓝未然微微皱起了眉头。
叶辰希平静地道：“不管我是什么想法，知道真相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反正我们分隔两地，你在长沙、我在上海，也不会彼此影响。接下来还有很多场艰难的比赛，你跟我都要为自己的战队负责，一切等这个赛季结束再说，你觉得呢？”
蓝未然：“……”
那一刻的叶辰希，不再是记忆里那个脸色苍白、性格孤僻的小徒弟，反倒是个成熟稳重、颇有担当的男人，是落花辞的现任队长，他这一番话让蓝未然根本无法反驳。
没错，接下来还有很多场艰难的比赛，现在可不是讨论私人感情的时候，叶辰希选择把这个话题押后处理，对蓝未然而言也是好事，至少不用现在就面对让他头痛的压力。
蓝未然对上他认真的目光，只好笑了笑说：“好吧，不说这些了，先吃饭。”
不管叶辰希对他是什么想法，蓝未然知道——叶辰希对他不会有恶意。
或许有点喜欢吧？毕竟自己是他少年时期对他影响最大的一个人，但具体喜欢到了什么程度，是对师父的喜爱、还是夹杂着别的什么，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以后再说。
蓝未然本身就是拿得起、放得下、想不通就懒得纠结的个性，很快就把这件事给抛去脑后，眯着眼睛拿起了刀叉，享受他最爱的牛排大餐。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那一脸满足的样子，不知道有多让人心动。
叶辰希温柔地注视了他一会儿，这才转移话题：“下一个对手是七星草，依旧由你指挥吗？”
蓝未然摇头：“七星草肯定是刘川指挥，打老肖他比我更有把握。倒是沧澜那一场会由我指挥。”
叶辰希微笑着道：“你们战队也真够奢侈的，指挥都能换来换去，估计以后的队长们要头疼死了，遇到龙吟战队，不仅要研究你们的战术部署，还要猜指挥到底是谁。”
蓝未然笑着说：“是啊，头疼的事情就留给他们吧，反正我是一身轻松，下一场我不上了，我跟刘川轮流休息，正好趁机练一练队里的几个新人。”
叶辰希看着师父脸上轻松的表情，忍不住道：“你在龙吟战队一定过得很开心吧？”
蓝未然毫不犹豫地说：“嗯，龙吟战队的氛围挺好的。”
叶辰希说：“那就好。按照赛程的安排，两周之后我们会再次在长沙交手，到时候如果还是由你指挥，我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失手，师父你可千万不要大意。”
蓝未然抬头看他：“这是技术性套话吗？提前打探下一场的指挥是谁？”
叶辰希扬了扬唇角：“这都被你发现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低头吃晚餐。
其实，很多话不说出口，相处起来才会更加轻松。
叶辰希并不是胆怯到不敢表白的人，刚才的那一刻，他甚至冲动地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可是，只要冷静下来想一想，他还是舍不得打破目前这难得的温馨气氛。
蓝未然一直把他当成当年的小叶子，对他没有任何的防备，愿意把很多的心里话都告诉他这个徒弟，他们之间的亲密和默契，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这就够了。
至于将来的事……叶辰希想，或许等师父打完比赛再说吧，到时候自己也不用担心会影响到他。
作为深爱他的人，应该以他的感受作为首要的出发点，蓝未然好不容易回来，从来没有拿过奖杯的他正想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证明自己，这个时候去影响他的情绪，反倒是一种罪过。
反正等了这么些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叶辰希愿意继续等一等。
或许有一天，他会等到蓝未然回头发现他、甚至接受他。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不再考虑任何比赛的压力和外界的评价，毫无芥蒂、轻松愉快地在一起。
那是叶辰希梦想中最大的幸福。
第162章289＋290
第289章、牵手
吃完晚餐时已是六点，龙吟战队集体订了八点半的机票飞长沙，蓝未然本想提前去机场，没料刚走出餐厅就接到他妈妈王可茹的电话，耳边传来的女人的声音熟悉而柔和：“今天的比赛我看了直播，你们打得很好。这次打算在上海待几天？要是有时间就回家吃顿饭，我今晚的飞机回上海。”
蓝未然遗憾地说：“妈，我今晚刚好要跟战队的人一起回长沙，这次时间紧迫，大概见不到您了。”
王可茹微笑道：“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先忙你的吧，比赛要紧。”
蓝未然说：“嗯，等休赛期我再回家看您。”
挂掉电话后，蓝未然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失落，叶辰希轻声问道：“是阿姨的电话吗？”
蓝未然点了点头。
叶辰希说：“别介意，你带队打比赛忙得焦头烂额，阿姨一定会理解的。”
蓝未然当然知道妈妈一定会理解，可长辈能理解是一回事，当儿子的他心里却不太好受——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他就出国去学画画，在家陪母亲的时间少之又少，有时候大半年才能见一次面，这次在上海比赛居然也没有时间等她从外地回来，回想起来，母子两个最后一次一起吃饭已经是很久之前事了。
蓝未然沉默片刻，才说：“你回去吧，我直接打车去机场。”
叶辰希说：“我送你。”
对上青年执着的目光，蓝未然也就没再客气，转身坐进了叶辰希的车里。
机场高速畅通无阻，看着沿路熟悉的风景，蓝未然忍不住道：“赛程安排得太紧，整天飞来飞去都快成了空中飞人。到上海也没时间回家，等休赛期我一定要好好陪陪我妈妈。”
叶辰希微笑道：“你也不用心急，还有一个月这个赛季就结束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蓝未然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当初他是落花辞队长的时候，主场在上海，周末就能回家探望父母。那时候他爸爸每一场比赛都要来现场给儿子加油，还坐在最前排的vip观众席上举着“落花辞加油”的牌子，比赛结束后不论输赢他都会到后台来看儿子，拍着儿子的肩膀简单鼓励几句，落花辞的老队员们都觉得蓝爸爸童心未泯就像小孩儿一样，蓝未然的爸爸也一直说自己是落花辞战队最忠实的粉丝。
如今物是人非，父亲去世已经四年多了，他不再是落花辞的队长，来上海打比赛也不再是主场，父亲也不可能坐在台下给他助威，更不可能看到他赢。
被刘川怂恿着复出，最大的原因是他自己很不甘心，想拿个奖杯来证明自己弥补过去的遗憾。
——可即便自己拿到了冠军的奖杯，父亲也永远都看不见了。
叶辰希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见蓝未然的脸色，就知道他肯定想起了往事。上海，对蓝未然来说是从小长大的最熟悉的城市，却也是最让他伤心和绝望的城市。
当年就是在上海第四次输给华夏，也是在这里亲眼送走他最爱的父亲，所谓触景生情，蓝未然平时看起来总是轻松慵懒的模样，但他也会有难过、沮丧、甚至崩溃的时候，或许也只有叶辰希亲眼见过在医院走廊里情绪崩溃的蓝未然。
想到当年的那一幕，叶辰希不由心疼地握了握他的手，说：“别多想了。”
手背上传来的暖意让蓝未然微微一怔，不太自在地抽回手来，说：“我也没时间多想，就是每次回到上海，都会想起我爸爸，心里不太舒服。”
叶辰希回头道：“是因为你心里的结还没有彻底解开吧？”
“……”蓝未然沉默不语。
叶辰希柔声道：“别再纠结过去，虽然你当初在关键的一场比赛中输给了华夏，可你现在不是重新回来了吗？刘川今天采访的时候也说，龙吟战队对你们而言是全新的开始。既然已经决定从头来过，过去的那些包袱就干脆地放下吧。”
蓝未然微微笑了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我记得以前你特别内向，总是躲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看着我，生怕我会欺负你一样，怎么现在反倒是开口安慰起我了？”
叶辰希微笑道：“这几年当队长练出来的。其实我也不太会安慰人，让师父见笑了。”
对上徒弟温柔的目光，蓝未然心头一跳，赶忙移开了视线。
其实他并不需要语言上的安慰，只不过叶辰希知道他过去的一切，他在叶辰希面前也就没伪装自己的必要，把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会觉得轻松不少。
蓝未然深深吸了口气，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树木。
叶辰希顿了顿，又说：“今年赛制改革，季后赛的所有比赛都在主办城市举行，如果龙吟战队进了季后赛的话，你们就要在上海打很多场比赛了。”
十三赛季的主办城市正好是上海，联盟为了比赛直播方便以及门票收入、收视率等方面的考虑，修改了季后赛的规定，往年季后赛都是直接打淘汰赛，双方主客场飞来飞去，今年的季后赛分成了两个组打双败淘汰赛，并且让所有队伍都聚集到同一个赛场——也就是举办开幕式的上海最大的电竞场馆。
这样一来，季后赛的八强队伍就会在上海赛场进行角逐，也免除了选手们飞来飞去的旅途劳顿。
蓝未然回过头来：“这点我当然清楚，只不过，龙吟战队能不能进季后赛还不一定呢。”
叶辰希笃定地说：“一定能，我对你们很有信心。”
蓝未然不由微笑起来。
其实他对龙吟战队也很有信心，目前龙吟战队在积分榜还是第五名，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龙吟战队进季后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世事难料，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两人到机场时已经七点半了，叶辰希把师父送到门口，微笑着说：“放心去吧，上海这边有什么事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蓝未然说：“嗯，拜拜。”
刚转身要走，叶辰希却突然伸出双手，轻轻抱了抱他，说：“再见。”
蓝未然：“……”
这拥抱告别的方式是不是不太对啊？
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