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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我们还没有到壮汉说的谷地。风已经几次想掀翻我们的车,我第一次为自己的体重高兴。汉子也有些着急了,出去看了几次,回来总是说快到了。我疑心他在安慰我们,不想让我们在死前惊惶失措。
风更大了,骆驼的速度慢了下来。我想起自己的几次受伤,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近的和死亡面对面。
“下车,走,拉骆驼。”汉子下令道。
我没有迟疑,问题交给专家,那是我父亲教给我的经商秘诀。
“你过来,到这边来。”汉子冲我喉到。但是被风声淹没了不少。
我听话地换了他指定的位置,风对我的冲击力果然小了不少。我们拉着缰绳,一步步往前走。我几乎都要崩溃了,前面也是一望无际的沙海。不过很快,我就只能闭上眼睛,埋着头往前蹭了。风更大了。此时,我知道为什么骆驼的眼睛会退化成膜,为什么它们的皮肤象砂纸。窜进我衣领的沙子像刀一样凌迟着我。
“……”汉子不知道说了什么,音节被风吹散了。
不过我马上欣喜起来。前面树立着数百米高的石壁,只要到了它背后,我们或许能躲过身后的沙尘暴。
此时的能见度太低了,不足十米,所以我知道,只要再跨出几步,我的生命就再次回到我的手里。
终于,天地间一下子干净了。我甚至不习惯风的呼啸一下子就消失了。脸上全是黄沙,连睫毛上也是厚厚一层。拍落头发上的沙子,我感觉就像脱了一顶厚帽子。
此时,我才开始打量这个让我再世为人的天地。本以为只是戈壁,不料却是一个中空的小山,刚才进来的那道缝就是唯一的入口。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是我们这些人类可以理解的。我可以想见,千万年前,我们的先人,在九死一生之后,对庇护自己的自然是何等的敬畏。
那汉子拉着骆驼靠边停下。从车底抽出三根大木头,思量了下,又塞回去一根。把木头扔在空地上。我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只是看着。娃娃脸从怀里掏出两块石头,就着那木头打起来。原来是要点火。没有一个能点火的法师的确很不方便。
那木头好像很容易点燃,而且点燃之后可以烧很久,看起来就像以前城里用的木蜡烛,不过在烧的时候有股甜味,说明不是一种树木。
“你叫什么名字?”那汉子问我。娃娃脸一惊。我也受宠若惊。
两天前,我就问他们的名字。娃娃脸刚要答我,却被这个汉子截住了。他说:“萍水相逢,过了就过了。以后在卡城也记着,多问早死。”吓得我以为他们是黑道上的。后来也就不敢再多嘴了。
现在,他居然先问我了。看来共生死可以给人相互间的信任一点都不假。
“我姓乔,乔木的乔,单名一个林字,双木林。”我答道。
“我叫康广,他叫张辉。”看来他已经接受我了。或许还可以和他聊聊。像他这样拼搏在生死边缘的人,一定有不少故事。
我对张辉笑笑。他也刚好在对我笑。是个可爱的人。
“你们好,再次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对康广说。
“没事,好心有好报。这不,要不是你,我们也活不了。”康广淡淡地说。
“那沙尘暴也太厉害了。”我感叹道。
“是呀,你看北京的那沙尘暴多厉害,那还是城市呢。蒙古那块,说是荒漠化,有这里整个大陆都是沙子厉害?那不能比啊。”张辉有机会就会说话。他老大没有反应,又摸出刀子刻他的木人。
“这里到卡城还有多远?”我问道。
“如果不算上沙尘暴,两天就到了。”康广告诉我。
这个世界还是太大了,交通工具的落后,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两天,四十八个小时,从中国到美国都可以打个来回了。
“哦。这沙尘暴要多久才过去啊?”如果是十天八天的,我们不还是要死在这里?
“难说,我有一次被埋在外头了。结果沙尘暴当夜就过去了。所以没死。不过也有人困死在城里的,沙尘暴刮了几个礼拜,城里能吃的都吃了。里面的人活活饿死的。”康广告诉我,让我吓了一条。
“哦。卡城的全名就是叫卡尔塞克特?和游戏里的一样?”我问道。
“你记性还真可以啊。就是那个名字。我到现在都背不下来。嘿嘿。”张辉的话让我更吓了一条。我好像是不该记这么清楚的。
“呵呵,当然,我小时候那记性还要好,五百字以内的文言文,读一遍就差不多能背下来了。”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脸红,第一次自卖自夸,还夸得这么离谱。虽然过目不忘的人很多,但是我还算不上。
连康广也看着,表示怀疑。我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又问道:“卡城是怎么样的?”
“那卡城啊,可大了。是我走南窜北见过的最大的城。”张辉换了个姿势,打算大开口戒。
“其实啊,我们说的卡城,不是游戏里的那个卡城。游戏里的那个卡城,其实就是我们说的那个卡城的一小部分。”他的话简直像绕口令。
“我来说吧。”康广打断他。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思路。
“你才来,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以后自己一个人也要当心。”听他的语气,到了卡城就要和我分手了,太好了,那时我去找陆彬。唉,其实也是我的疏忽,如果当时和陆彬签了精神契约就方便多了。
“我是三个月前来的。当时我出现的地方就是卡尔塞克特城。让我大开眼界啊。已经有人来了,他们带我认识这个世界。后来,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还有一些人,不是在卡城出现的。是在卡城附近的小城里出现的。因为一个人,所以就在沙漠里乱走。运气好点找到了卡城,运气不好的,大概就死在外面了吧。”他说“死”字的时候没有一丝波动,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后来,我们这些人就创立了一个公会,说是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齐心协力活下去。”
“就是汉唐帝国?”我知道汉唐的势力在沙漠,所以这么猜。
“不是,叫博爱谷。因为卡城是在一块谷地里的,风沙小,那谷地也没有过沙尘暴。我们起博爱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大家在这个世界可以像兄弟一样,爱每个人,同时也爱这个新的世界,即便你不想呆在这里。所以啊,卡尔塞克特被我们改名叫博爱城。”
“后来人越来越多。卡城很快就满了。我们的确齐心协力,在卡城周围建立卫星城。把卡城围在中间。一共有三十多个区,商业、工业和住宅区都是分开的。还有两个区靠近水源,我们找到了一种作物,像麦子,就在那里开垦。”我猜,这大概就是应伟俊说的三十六大城。
“大家都是文明人。而且玩这个游戏的,很大一部分都是有工作的人,还有就是学生。真正的职业玩家比较少。每个人都出谋划策,一起流汗,这个社会发展得很快。”他停了很久,像是在考虑该怎么说。
“可是,人心的丑陋面也就暴露出来了。当初带我的人,当然因为资格比较老,又对大部分人施惠,很自然地成了公会的领导层。一个月后,博爱谷已经有些规模了。却发生了怪事,一天,出去打猎的十个人,只回来了四个。说是碰到了沙漠巨蚁暴动,挡也挡不住。死的六个都是公会内阁成员。所以,一下子,公会只有连会长在内的三个内阁成员了。”我开始怀疑是排除异己的陷阱,听康广这么说,估计他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没几天。内阁里就有人以这次狩猎为由头,说什么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因为现在的生产力极其低下,所以不应该施行民主政治,要求改变社会形态。当时不知道怎么,居然还有不少人拥护,没几天,在卡城,会长宣布,博爱谷改组汉唐帝国。他担任首席执政官。两个内阁成员出任帝国内阁左右大臣。博爱城又改回了卡尔塞克特。”
从城的更名就可以看出,那些人根本就不想再实行民主政治。他们甚至希望民主博爱就如此在沙漠中湮灭。比之南修罗,我现在更厌恶汉唐帝国。哦,当然,现在南修罗已经是华夏共和国了,正在推行民主政治。或许,等我到了卡城,就可以看到他们的宪法了。
“再后来,帝国整军经武,不少小公会迫于武力屈服于汉唐,成为汉唐的子公会,被强迫离开原来的城,迁居到卡尔塞克特。更远一点的城和公会,汉唐帝国的军力还没办法控制,就派出使节要求屈服,设立行省。我们其实就是在三个行省之间做生意,准确地说是贩卖海盐。”
“汉唐帝国一共多少人口?”我很好奇。
“包括行省在内,一共,大约两百人不到一点吧。”
看来应伟俊上次说的还是比较客观。如此算来,加上共和国那边的两百人,以及零落四散的小公会,这个世界大约就五六百人口,而且还在自相残杀。完全是当初游戏时候的平均在线人数。而且看到现在,都是《魔剑》玩家,难道真的和玩了那个游戏有什么关系?
高中生物课上的一句话让我有点悲哀,说的是:一个物种,个体数量低于一千个单位的情况下,属于濒危物种,很容易绝种。人类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对于一直担心人口爆炸的人类来说,因为个体数量太少而绝种,似乎太过讽刺。
看到我的脸色一下变得悲哀,康广当然知道我在想什么,道:“这个就是宿命,这里没有一个人有好结果。我们就是上帝开的一个玩笑。”
张辉一直没有说话,难得他也心情沉重。
“算了,我们也别想那么多了。自己能活着就活着吧。总是好死不如赖活,对吧。”
只有火烧着的木头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一股淡淡的甜味在山腹里回荡。
“你有女朋友吗?”张辉又开始了。据他说,他实在不甘心,自己也算仪表堂堂,又事业有成,就是要求高了点,谈了几个对象都黄了。现在这里连个女的都看不到,只能干等着断子绝孙。
我也没有谈过恋爱,一直觉得那不过是浪费时间。现在给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余淼。她的长相不过是清秀,绝对不是美丽,尤其是莫远君在一边的时候。若说温柔贤淑,杨晓慧也要比她强多了。但是现在,我只是想起了这个小妹妹,也可能是自己真的喜欢她,也可能只是同情她的遭遇。要分清楚太难了。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由我来守夜。虽说我知道自己大病初愈,不该劳累。但自从那天那个可怕的恶梦以后,我对睡觉都有了恐惧感。像现在,我刚从鬼门关转回来,更不敢入睡了。
背对他们,隔着衣服,清清摩挲着那个皮口袋,回忆起和余淼相处的短暂时光,居然咧开嘴笑了。
一只大手拍在我的肩头,“醒醒,我们该上路了。”是康广,我居然在守夜的时候睡着了。自己也很不好意思。不过他们只是对我笑笑。
昨天的聊天让我们之间的关系亲近不少。今天一上路,张辉的民歌也大声唱出来了。后天,我们就可以到达传说中的卡尔塞克特城了,当然,那只是对我的传说。
早上的太阳柔柔地发着金光,就像一个满头金发的女郎梳理着她的头发。张辉见我看得出神,对我说:“这太阳也有讲究,像你就看不出门道。”语气里满是得意。
我不禁大奇,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