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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更意外的是这个许青珂对人心的把握,对他的心思、对蜀王的心思都堪称剔透,他似乎低估了这个许青珂。
朝会结束,蜀王召见了许青珂,傅太何也在,这个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最近是真真被劳累到了,脸色都有些苍白疲倦,眼底乌青很明显,看到许青珂又来了例行一次的夸赞。
但夸着夸着就夸不下去了,因为被夸的人清华淡然,仿佛显得他十分之猥琐,再加上蜀王眉头越来越紧……
他闭嘴了。
蜀王这才说道:“傅太何,你昨晚到那护城河之地,可是找到言士郎了?”
其实傅太何已经汇报过了,但这次是要说给许青珂听的。
就是这个问题不太善意。
傅太何有些为难跟尴尬,“还未找到言大人,但可以断定有第三方人马劫走了言士郎。”
他观察到许青珂似乎并无惊讶,显然,这个人也到过那地方,当然也查看出来了。
“属下让水性好的人下水,捞到好些人的尸身,料想当时肯定发生了极惨烈的激战,两边人马都死伤惨重,但有一方还是赢了,将人带走。”
蜀王冷着脸,“你没说查到谁带走了言士郎,若只是这些,寡人要你何用?”
傅太何又跪下了,许青珂看了他一眼,说:“以微臣的观察,应该是第三波人带走了言士郎。”
蜀王目光一闪,“何以见得?”
“对方能准确拦截到劫狱一伙,便是洞察先机,势必会在实力上碾压对方才敢行此事。微臣只是从那第三波人马的主使者方面考虑,若微臣是他,非万全不会行事。”
蜀王点点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黄雀必然是吃定了螳螂的,那你可知谁是螳螂,又谁是黄雀。”
许青珂很简单得摇头,“微臣并不知,但料想要么是言士郎威胁到了他们什么,怕惹祸上身才想杀人灭口,要么就是想从言士郎身上得到什么,以此作为底牌,若还有一种可能性便是言士郎自己的人马来救他,但若是言士郎真有这般强大的人马,早知自己入廷狱无生还机会,他是有足够的时间跟机会从邯炀脱身的,不至于被抓入廷狱。”
所以只有那两种可能,而对于这两种可能,蜀王是有怀疑对象的,第一种,不外乎景霄那伙人。第二种……三皇子或者太子!
君王素来没有玻璃心,对于手底下第一权臣跟儿子的“异心”,他也没有太过恼怒,只是深沉,“许青珂,寡人要你全力调查言士郎,要确保他已死……”
不是确定生死,而是确保他已死。
许青珂垂眸应了。
“不过你手底下能用的人太少,有些人也都是酒囊饭袋,那秦夜武功身手不错,且还未调派要务,就先随你去吧,你且帮寡人看看他的能耐如何。”
这其实是让许青珂帮忙看他的衷心。
文官之上,蜀王想重用无根基的寒门子弟,武官之上,他只信任他挑选出来的人,一旦一开始被他不信任或者厌恶了,后来要被用就艰难了。
但如今他显然对秦夜有些动摇了——主要是军权之上,景霄已经太过强大了,急需分化军权。
秦夜是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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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跟傅太何一起出的皇宫,这个人总有几分卸掉了重担的轻松感,路上好生跟许青珂拉了关系,言外之意便是让她好好查,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但都是空口白话。
论推诿责任,这位太尉的确是蜀国之最。
许青珂也就顺手接下了对方这一示好,至于能不能派上用场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两人刚要出宫门,却见到两个皇子。
太子,三皇子都在,正要一起骑马出宫。
“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不知是要何处去啊。”傅太何这人一**起来就是话多,这两个皇子各有算计,去何处还能明说?
但今日还真明说了。
“朝中要事如今有几位大人费心力,作为儿臣无以踢父王分忧,只能在即将到来的兽原秋狝上用心了。”
三皇子一向会说话,这番话言辞恳切,听得许青珂两人都差点信了。
“三弟说得对,父王知你有此心,必定也会很欣慰。”太子不如三皇子会说话,但他名正言顺,事实上,朝中任何有好事儿,都该是太子第一个享好处,毕竟是储君。
这番话就是有些居高临下的,好像他跟蜀王才是一个圈子的,而其他人都是外人。
霍允彻淡淡一笑,并不恼怒,又看向许青珂,“许大人是要去调查言士郎了?”
许青珂颔首,因有要事在身,加上宫门外的秦夜已经在等着,她便是离去了。
看着许青珂离去的背影,霍允彻若有所思。
这个人是真的越来越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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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人,没想到能有与你共事的机会。”秦夜站在马旁,看着许青珂,姿态有些闲散。
这个少年时就出名但被放逐到荒凉边城的将军是一个相当不好相处的人,他几度跟许青珂接触,但如今依旧保持冷漠距离,但又不乏试探……
试探之一就是他牵来一匹马,“这是在下亲自挑选的马,还算不错,大人可放心骑着。”
让许青珂骑马?她的确是能骑,那是以前,如今还真没人敢让她骑马。
这人却是……
“多谢秦将军,但我身体不好,骑一次就虚一次,还是算了。”
秦夜淡淡道:“可这样的话大人如何能跟上部队,也会耽搁调查吧。”
许青珂:“在战场上不都是让厉害的人先冲锋吗?像我这般废柴的文人,就该躲在后面,偶尔帮忙出出坏点子……”
她不咸不淡又理直气壮的,愣是把秦夜给弄无言以对了。
呵呵,邯炀之内是哪些人传颂说这位许大人清华儒雅,人品高洁的?
许青珂不理秦夜,只坐上了马车,秦夜也只能带人先走。
她看着前头秦夜骑马离去的背影,眼眸稍稍阖,此人的确需要留意,但她转头看向宫门。
今日的蜀王明显比昨夜的蜀王镇定许多,是因为血牙的人已经找到了那个湖泊吧,或许已经捞上了言士郎的尸体。
为什么要给他留一个没烧干净的尸体呢。
许青珂贴靠了马车内壁,神色冷漠。
为了让蜀王可让人验尸验明言士郎的真人,以确定他已死。
人死了,却不知是谁杀死的,是不是那个人也知道了那个秘密,是不是也会拿来要挟他。
蜀王内心不安,才让许青珂继续调查,但明面上也是拿她掩饰血牙的存在。
但这次调查表面意义上根本就是狗尾续貂。
景霄关心的是不能让许青珂扯到他的线头,蜀王关心的是到底是哪一方人杀死了言士郎。
许青珂只要满足这两人的需求就可以让这次调查完美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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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河之地,其实已经被调查过许多遍。
脚印车辙印混乱,秦夜一到地方就看到了驻扎此地的刑部之人将水下捞上来的诸多尸身陈列地上。
他看了一眼,的确是很凶残的厮杀,但必然很快就结束,因这些伤口都是一击毙命,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人马。
他若有所思,在凉亭中等了好一会才看到那马车缓缓而来。
这许大人还真是……
第119章 天然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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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么多; 什么痕迹也被踩没了; 也就尸身没动; 地上三排过去的尸体被放在空地上,因为被泡了好些时候; 看起来都有些浮肿,但也不是十分恐怖。
不恐怖; 这是对于他们这些在战场上茹毛饮血的人而言; 秦夜尤记得蜀国那些脑满肠肥之乎者也只会之上纸上谈兵的文官见到几句尸体就连腿好几步且面无土色; 缓过来后还文绉绉来一句:蛮者辱斯文也。
那这位外表看起来斯文又见斯文的许大人又如何呢?
她拿了一根树枝; 挑了一些人的手看,也用树枝移动死者的头颅翻看; 过了一会; 扔掉树枝。
“好了,走吧。”
秦夜还打算等着看许大人“虚弱”的样子,却不想她这么敷衍,刚来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要走了。
他真想告诉蜀王谁才是不忠的刁臣。
“许大人这就要走; 可是不习惯这些尸体了。”秦夜淡淡问道; 许青珂回头看他; “谁家的人会习惯尸体,又非盗墓或者卖棺材的。”
还真是出人意料又分外犀利的反击,秦夜皱眉; 十分冷淡说:“还有我们这些远在边疆的军人。”
“嗯,秦将军很厉害,所以我才放心让你来这里镇场子。”许青珂这话也很随便; 仿佛就等着他卖力似的。
还是很敷衍的样子。
秦夜单手握了腰上的刀,身板挺直,“许大人是把我当劳工了?”
许青珂:“劳工是需要薪资的,秦大人并没有。”
你并没有!分外直接。
明明皮囊优雅精致的人,偏偏言辞要如此粗暴。
秦夜竟无话可说。
但真的很意外她是真的要走了,一点都不开玩笑的样子,他当时也是无语了。
“许大人,你是真的奉君上之命来办案的?还是出来游玩……”
“秦大人见过谁出来游玩还特意看尸体的?”
“那许大人可看出了什么?”
“没有”
“之前听闻许大人观察入微,断案如神。”
秦夜待许青珂总有几分不满,从刚刚就屡屡挑刺,旁边的阿青都有些不满了,但许青珂都习惯了,也不太在意,但也不会次次容忍,所以……
“这种事情,要么是别人骗你,是你自己偏听偏信犯蠢。要么是我骗你,我既骗你,就是真的有所发现,你这样的话也是可笑。”
既说她断案如神,就该知道她的推理逻辑如何厉害,轻描淡写就他秦夜推入了两难的境地。
秦夜眉头皱了皱,“是在下见识浅薄,不知许大人厉害。”
他送许青珂上了马车,却见这人上了马车,回头看他一眼。
“秦将军。”
秦夜抬头看她。
“过犹不及。”许青珂只给他留了这样四个字便是放下了帘子,他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缓缓而行、
过犹不及?什么意思?
是看出了自己是故意为难她给别人看的?
因为为难太过了,容易引人怀疑,比如多疑的蜀王跟景霄。
过犹不及……还真是可怕的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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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炀城繁华,居住人也多,街道交叉,但道路一贯还算宽阔,只除了少数一些街道,但也不意味着这些街道是冷清的,反而还算繁华,道路两旁有摊贩摆摊,各种卖品都有,只是卖品较为廉价,并不高昂,因此来往的多数市井小民。
但近日的热闹注定是不同的,当十几匹高头骏马疾驰而过,马蹄铿锵,马上公子哥们挥舞着长鞭,笑闹扬长而过,但后面被惊吓到的百姓一片混乱,只因不得不避让,匆匆避让总有倒地的,小贩们惊吓恐慌不已。
但总有没法避让的,比如抱着小孩正走在街道中间的老妇。
马上的人看到了,没有选择退让,而是选择扬起鞭子,“滚开,老东西!”
那鞭子朝着老妇过去。
但他这鞭子鞭开了老妇又如何,前头不还有马车挡道吗?或许认为那马车也肯定会给他让道,但……
那鞭子被一个人抓在手中,一拉一拽,那马上的人被拉下马,人如□□一样趴飞而下,看到马前不知可是飞跃下来的青年抬起脚,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