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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眼看着许青珂被景霄挟持而去,脸色很难看,握着剑的手掌青筋暴起,对闻讯赶来的赵娘子说了一句话。
“这次之后,公子身边换一个人,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赵娘子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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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距离邯炀才多远,郑青城黑着脸给邯炀发了消息,看着寂静的黑夜,暗道景霄反了,许青珂又出事,一文一武皆断了根基,这蜀国王朝还能持续多久?
已有大厦将倾之相。
先不管蜀国邯炀有何反应,左右许青珂是被景霄安在马上一路疾奔的。
跑回官道后,竟跟从未停下的大军集合了。
也是,大军的速度肯定比不上单马的速度。
一集合,大军将领对许青珂可谓虎视眈眈啊,似乎觉得己方叛出邯炀都是她害的似,但景霄一提手,就把许青珂放了马下,指着不远处的马车,“是你自己上去,还是我扔你上去?”
许青珂荡了下有些乱的衣摆,抬眸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马车,上去。
从容不迫,视煌煌大军于无物。
这样的气度,让原本恨意轻蔑的将领们莫名心虚,再想对方不用几年就位极人臣,这样的人物也的确不是可以轻视的。
难怪侯爷非要掳来。
“侯爷,我们真要将此人带到……”
一个将军开口问,却没能得到回应,因此时景霄似乎有些失神。
“嗯”景霄反应过来说了这话。
这一路各州肯定也会被调兵遣将追击,但他曾是第一军侯,各州情况如何,他当然知晓,今日这一遭是早已谋划好的,目光锐利,胸有野望,但他骑马在最前,却下意识看了下手掌,指尖摩挲了下,依稀记得之前搂着那人上马的时候,手中触摸到的纤纤细腰。
细腰细腿,玉立如竹,官场上的人都晓得许青珂身体单薄纤细,却不知亲手触碰后——这般纤细柔软,无骨似的,而且身体上总隐约含清香……
景霄沉默良久,捏了缰绳,抽打骏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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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许青珂知道今夜此事是她自己犯了一个错,她低估了景霄此人的疯狂,也低估了此人对她的在意,更……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她只知道自己已经落入景霄手中,作为人质,她可以翻盘的概率太小。
但……她捏了下袖子内扣里面藏着的东西,阖上眼。
更凶险的也不是没遇到过,还不至于让她六神无主,左右这个景霄绑了她也定是有所图的。
有所图就是有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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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马车上是许青珂习惯的事儿,大军走的路线也比较偏门,这一路遇上的阻碍很少,起码许青珂没感觉到外面有什么大动静,这景霄对蜀国太熟门熟路了,若是给他时间,他要反了这国另立新朝也不难,可他也不缺时机啊。
许青珂这几日鲜少跟对方照面,直到五日后,她看到了塞北孤烟。
这人的根基果然已经搭建好了。
这里是——边城回川。
第192章 枯血,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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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回川是蜀国防御里面的重要一环; 但素来非景霄镇守过的; 他的势力能达到这里,而且让对方守将甘当下属打开城门迎接他进入,这样的本事,是许青珂还未设想到的。
但现在知道了。
景霄在白日大摇大摆入边城; 大军汇合守军,庞大的军力足以镇守整个边城屹立不倒,许青珂的马车缓缓行过; 却见边城的子民振臂欢呼景霄归来……
许青珂撩着帘子; 暗道霍万这王位坐得可真够窝囊的; 怕是边城回川被景霄霸占自立的消息传回去,那厮得吐血三生。
想到如此,许青珂反笑了笑。
这一笑落入刚好骑马往后来的景霄看见了,后者惊讶,似乎愣了下神,但很快沉声问:“这一路来可没见许大人笑过一次; 此时不知有什么可让你发笑的,莫不是这回川为我景霄所有; 在你看来; 很是可笑?”
许青珂并不怕这个人; 嘴角依旧噙着笑,“只是为侯爷欣喜罢了,寄人篱下还不如自立为王,以后还可日夜给人添堵; 为人在世,不就图个畅快?”
她本是随口一句,景霄此人却是个疯子,从来都特立独行,“你以为本侯想离开那地方?若非不得已,谁舍离开故土,就算再想自立,本侯想要的也只是北地那块地方,可惜霍万那狗贼不肯给。”
他说这话的时候,若有所思盯着她,是试探。
许青珂:“那君上可做了一亏本的买卖,若是可以,我倒想跟侯爷换。”
“你都在本侯手里,北地还能跑了?”
是的,北地距离这里不远。
许青珂不在言语,直接放下了帘子,隔绝了景霄的目光。
城主府就是为景霄所有,许青珂想了下曾经过手的蜀国各地回文,其中提及回川的没有任何问题,可见这一城是被情报完全封闭了的。
马车入了城主府,有人带着许青珂到了一屋子,这待遇可真好,偌大的屋子,极好的摆设,雕栏玉砌,清雅流风,若是不考虑许青珂乃为阶下囚的身份,以她的官位也担得起这样的奢华。
“许大人日后就宿在这屋,若有差遣,唤小的们便是。”这些军将看景霄对许青珂一直十分优待,也曾设想过侯爷自立的话,自然要找一个帮忙治理的肱骨之人,而放眼整个蜀国,还有人比过许青珂吗?
没有!
侯爷好生霸气啊!
门也没关上,反正有官军严密镇守,绕是许青珂这样的娇弱身体插翅也难逃。
她也不急,坐下后倒了一杯丫鬟送上来的茶,看了下茶水样色,闻了闻才喝下,片刻后,抽了一本书看。
景霄处理完一些交接事务,在入夜时才有空暇前来。
“见过侯爷。”门口军将行礼,景霄甩袖子,让他们退下,他们一走,才显得这个独立的院落其实有些偏僻了。
可景霄抬眼看向坐在书桌后面的看书的人,又觉得这么大的院落,这么宽敞的屋子,她在,便又有几分中心荟萃的玉色流光。
“还有闲心看书,就不怕本侯一刀斩了你?”
“侯爷费心把我带到这个,总不会是为了找一个好地方斩我吧。”
许青珂放下书,“像我们这种人,做任何事都必有所图,侯爷不妨直说。”
景霄进屋,坐下,也倒了一杯茶,茶已经有些凉了,他并不在意,喝了一杯后才开口。
“你就不问问为何我能找到你,并把你掳来。”
许青珂:“有人报信。”
景霄笑:“是的,有人报信,你身边也不是滴水不漏,而且报信的这个人还给本侯提了一件事,让本侯大为震惊。”
许青珂抬眼看她,“愿闻其详。”
景霄:“那个人说你是个女人。”
许青珂手指点了下桌面,面色不动,“那侯爷可觉得耻辱了?”
“本侯不信有一个女人可以如此厉害。”
天下间有哪一个男人可以承认呢,让一个不到二十五的女子位极人臣。
“这天下间有如此心计的女人已经死了,你不是她,自然不能,可本侯也是一个有问必解的人,也劳烦许大人沐浴换衣,让本侯见见分晓。”
说吧,景霄还指着衣柜那边,“里面有一套衣物,你换吧。”
他没有亲自上前脱许青珂的衣服,似有几分不信,又有几分猜疑,还有几分对许青珂的忌惮跟尊重。
或者说他怕惹怒许青珂,让她破罐子破摔。
不过难道这样许青珂就不生气了,让她换上女装——假如她是男子,一个位极人臣的男子必有与地位相匹配的尊严,换上女装于任何一个男子都是莫大的羞辱,毕竟天下间的男子不是人人都如宫中那被君王囚为玩物的墨子归。
但假如她是女子……
景霄此时反而很冷静淡漠,只点了衣服所在就不说话了,他在等许青珂回应。
但他端详许青珂脸色,却没看到什么异样,波澜不惊的。
“你生气了?”
他问出话后又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对待一个阶下囚,他其实无需这么客气的。
尤其自己还大了她那么多。
景霄心思几度复杂,许青珂却回:“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穿女装。”
这话就突兀了,多奇怪啊。
景霄:“你竟真的是……?”
他好像很难以置信。
“小时候山里和尚说我命贱,难养活,得从小充当女儿养,父母唯我一子,最怕夭折,是以这女装我是穿过的,只是大了倒还未体验过,还得多谢侯爷竟日成全。”
景霄真是什么感觉都有了,皱眉:“许青珂,你真不像一个男人。”
许青珂也皱眉:“不就是因为我长得比你们好看许多,你们才觉得我是女子?如此反而怪我?”
论口舌真不是她对手。
景霄失笑了,“你换吧,本侯猜你哪怕真不是女子,穿起女装来也必然胜似女子。”
他其实已经打心眼里不信许青珂是女人了。
只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到了走廊后,听到屋里那人冷冷说:“让你的人走远一些。”
呵呵,果然还是在意的啊。
景霄这才哈哈大笑,走出去让自己的下属退远了些,其实已是夜色,那些人也是看不太到的。
他走远了些,许青珂在屋里解开外袍,不过她可不听景霄的话,还沐什么浴,换了衣就是了。
这衣……
她拉开衣柜,里面果然有一套衣裙,景霄是贵族出身,见过不知多少美人,皆是绫罗绸缎,他准备的一套自然也是极好的。
许青珂只看了一眼便怔了下,这一套……跟她母亲曾经穿戴的风格有些相似。
她伸出手,抚摸着柔软丝滑的衣面,回忆起幼时的一些过往,眼里漫上长长的阴影。
她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将里面的一颗丹药倒出。
这一颗丹药殷红似血,娇艳夺目。
她将它放入口中,吞下,然后慢吞吞得将原来衣物的腰带内扣打开,将里面封着的一片纤薄刃片取出。
景霄在夜下缓缓踱步回来了,他不怕许青珂逃走,因为城主府内外严防死守,这人娇弱,逃得出这院子也逃不出这城主府,以许青珂的作风,若无万全把握,是绝不会轻易做蠢事的。
但他到了院子里,,隐约看到屋子那侧灯火阑珊,隐有人影绰绰,还有衣摆婆娑的声音。
他顿足,站了片刻才问:“可好了?”
“嗯”里面不咸不淡传来一声。
景霄慢吞吞走过去,进门,侧头看过去一看,当时震惊。
他的确见过许多美人,年少时玩乐不知多荒唐,但在他眼里,那一个两个都是一般的,直到后来他遇见那个人,他才知道这世上真有一个女子会让人觉得这世上也只有她一个女子。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古时有人这样形容水上神明。
他却知道对方之所以为神明,只不过因为对方距离自己太遥远,求而不得。
是的,那个女人,他这一生都求而不得。
每次都距离那么长,又那么远。
最远的一次距离就是她在山上,他在山下,生与死。
许青珂看到景霄站在原地痴怔了很久,然后缓缓走来。
“白……星河……是你……你又回来了……”
他痴痴喃喃,走到许青珂面前,伸出手,手掌要去抚摸许青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