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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治把最后的话说完,大殿里面死一般沉寂。
他的心七上八下,张恪交给他的办法已经都用了。究竟是死是活,就看天启的一念之间了。
对于死刑犯来说,最难受的不是当头一刀,而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这滋味太难受了。没一会儿徐治的后背就湿透了,整个人仿佛桑拿大虾一样,别提多难受了。
其实不只是,天启也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从登基之日起,天启就穷得叮当响,广宁之战结束大半年了。张恪和有功之臣都升了官,可是普通士兵的赏银还没有发下去。甚至正常的粮饷还差了一半。
当然朝廷没发,可是张恪神得很,早早就把赏银发下去了。就算朝廷不给粮饷,义州兵也饿不着。
可是天启的心里不是滋味啊,都说张恪拥兵自重,寻常百姓雇佣帮工的还要给钱呢!朝廷拿不出粮饷,怎么让人效忠!
话又说话来,张恪做大还不是怪那些大臣。当初王在晋干的好好的,非要换成孙承宗。也亏是自己的老师,平时夸夸其谈,满肚子兵法,可是真正碰上了建奴,就跟耗子遇见猫,输的连内裤都没了,到了最后,还要张恪力挽狂澜,要不然金銮殿只怕都归了鞑子!
天启越想越怒,他真有心一道旨意,把衍圣公安律给办了!可是理智告诉他只会捅马蜂窝。
那些天天找毛病的言官不会善罢甘休的,天下士林也不会答应。
剽悍如太祖爷,神勇如成祖爷,尚且要对孔圣人客气三分,他又能如何!
看着天启苦大仇深,眉头都拧在一起,张晔顿时暗叫不好。他旁观者清,徐治的一番表演,无非是让天启迁怒孔家,一怒之下对孔家下手,他就有了活路了。
天启在外人看来,醉心木匠活,偏听偏信,是个糊涂皇帝。张晔却清楚,皇帝并不笨,只是脑筋转得慢而已,只要给他时间,会想明白轻重的。
想到这里,张晔低低声音说道:“主子万岁爷,都过了子时了,您该歇歇了,明天还要早朝呢!”
“哦?”
天启猛然惊醒,揉了揉额头,说道:“好吧,带徐大人到偏殿休息。派遣人手好生保护徐大人,出了一点差错,朕唯你是问!”
深宫之中也不保准啊,张晔点头领命。
……
一场秋雨一场凉,昨天后半夜开始下雨,一直没有停下来。
坐在轿子之中的大人们手里捧着汤婆子,身上披着狐裘,武装到了牙齿,一些老病的大臣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也只有这时候,京城的老少爷们才会感叹名利不如闲。
其实很多大臣已经请了病假,可是今天他们却万万不敢不来。尤其是翰林院、国子监一类的清水衙门,官员们没钱养轿夫,只能徒步上朝,美其名曰安步当车。
手里的油纸伞挡不住风雨,下半身都湿透了,从脚底板涌上来一股子凉气,走这一路,少说肾虚十年。
他们不顾妻子的幽怨,一脸神圣的光芒,仿佛教徒般虔诚。他们要主持正道,要为孔老夫子讨回公道。
别说是一场雨,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拼了!
京城的官员来的前所未有的齐,午朝门外都沾满了,大家义愤填膺,攥着拳头,就等着上朝,为国除奸,一个个都攒足了劲头,这等好……额不,是大事,岂能落后。
就在所有人攒足了劲头,想要抢头香的时候。午朝门开放,从里面走出一个绯红袍服的太监,走到了所有官员的面前,清了清嗓子。
“有上谕:朕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罢朝一日,有本章交给通政司,诸位爱卿请回。”
老太监说完之后,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大臣们反应的时间。等到大家伙想要争辩的时候,老太监已经进了午门。外面只留下几个蓝袍的小太监收本章。
数百位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卯足了劲头,竟然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差点闪了腰。
有些人愤愤不平,可是有的人也受不了大雨,偷偷交了本章,赶快回家烤火喝酒去了。
“启禀圣上,司礼监一共收到通政司奏本三百八十五本,其中三百七十本是参奏山东巡抚徐治,替衍圣公鸣冤的!”
天启小脸铁青,动了衍圣公,就一窝蜂上来了,朕的江山风雨飘摇,怎么没见你们这么齐心!
天启故意不上朝,就想看看人心如何,眼见得官员如此,他越发怒不可遏。
“去,把魏大伴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太监雄起
清点了所有奏本,只有大学士魏广微、兵部尚书崔呈秀、通政使洪敷敎、户部福建清吏司主事邓文通等寥寥十几个人没有上书攻讦徐治。
尤其是邓文通在奏折之中特别写到财政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请求皇上开源节流,并且列出了十八项举措,每一条都切中要害。
天启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本,感到了强烈的无力感。
一个区区衍圣公,不就是拿了孔家的铺面,把私自吞并的田产清点出来。光是如此,就激怒满朝文臣替孔家鸣不平,恨不得要诛灭九族,喝血吃肉。
可是大明江山呢,去岁光是亏空就有五百万两之巨,遍地烽火,内忧外患,这帮人从来不知道想办法。
嘴上说着致君尧舜,可是君父在他们心里永远比不上道统!是啊,有千年的道统,没有千年的朝廷,哪怕是改朝换代,衍圣公一直安然无恙,相反越活越滋润。
那些孔孟之徒呢,也没有见他们都殉国了,大多数人还是改换门庭,继续吃香的喝辣的,指望着这帮人替大明江山效力,简直缘木求鱼……
天启仿佛是参透了什么玄机一般,脸上涨得通红,在地上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着:“如此朝臣,如此朝臣……”
“老奴参见主子万岁爷。”魏忠贤匍匐在地上,磕头行礼。
“起来吧。”天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魏大伴,满朝文官上书,你可知道了?”
“主子,老奴都听说了。”魏忠贤躬身说道:“京中议论纷纷,都说山东巡抚徐治太过分了,有辱斯文,要治他的罪。”
“哼!果然是异口同声啊!”天启一甩袖子。突然问道:“魏大伴,听说你进宫之前,家里很苦啊?”
魏忠贤老泪横流,跪在地上,痛哭道:“主子,老奴家中贫寒,媳妇跟着受不了穷,先跑了。后来女儿饿得哇哇叫,老奴一狠心,就送给别人了。到了后来。没有实在活不下去,就给了自己一刀。所幸进了宫,伺候主子,才有了今天。老奴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老奴就是您的一条忠心耿耿的老狗啊!”
天启长长叹口气,苦笑道:“魏大伴,妻离子散,卖儿卖女,果然不是假话!朕听说能进宫的人百中无一。那些进不来的无名白岂不是更加凄惨!天子脚下上期如此,推而广之,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有多少百姓水深火热。朝不保夕。辽东有建奴作乱,西南有土司,中原诸省遭了灾荒,还有白莲教煽风点火。我大明的江山已经是千疮百孔。风雨飘摇了!”
啪!
天启的猛地拍在紫檀的桌案上,震得上面的奏本哗啦啦掉下。小太监急忙蹲下身体,伸手捡起。
“不许捡!”天启咬着牙说道:“朕的臣子只有他们的圣人。没有朕这个皇帝!徐爱卿惩治衍圣公府没有错,不光没错,还有大功!”
魏忠贤伺候天启,还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愤怒。
偷眼看看一旁老神在在的张晔,九千岁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凉气。这家伙究竟说了什么,把皇帝气成这样啊!
作为天子的走狗,魏忠贤没有任何迟疑,急忙磕头说道:“主子仁慈,体恤万民,是天下苍生之福。”
“魏大伴,朕想重新清丈田亩,打击巨室,徐治开了一个好头,就先从山东做起,让孔家把所有田亩都吐出来,还给百姓。”
魏忠贤不由得嘴角抽搐,清丈田亩岂是容易的事情!
别说孔家代表的士绅大族,就算是司礼监之中,除了张晔之外,其他四个秉笔在北直隶都有十几万亩的良田。而且分散在各地的藩王才是最大的地主,山东的鲁王,河南的福王,谁没有百万亩良田。
真的要清丈田亩,只会向当年的张居正一般,捅了马蜂窝。就算是有半仙之体的皇上,也承受不起后果啊!
“主子,老奴以为此举万万不可。”
天启的眼睛眯缝成一条细缝,幽幽地说道:“怎么?魏大伴也怕了?”
魏忠贤跪爬了半步,磕头碰地:“主子,老奴的狗命都是您的,岂会害怕,只是老奴以为清丈田亩万万做不得!”
天启眉头紧锁,不发一言,大殿之中死一般的沉寂。
张晔突然站了出来,跪倒说道:“主子,魏公公乃是谋国之言,清丈田亩,重新厘定田赋,影响甚广,不能轻易行之。可是朝廷财政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诚如徐中丞所言,地方百姓拥有土地不足一成,却要承担十成田赋,如此下去,遍地烽火不可逆转!老奴斗胆建议,主子可效法前人,派遣税监矿监,征收过路税,开垦金银矿产,增加岁入!”
魏忠贤眼前一亮,这个方法比清丈田亩靠谱多了。
“启奏主子,张公公所言极是,老奴附议!”
天启沉默半晌,重重点头。
……
就在满朝大臣等着消息,严惩徐治的时候。突然传出两道未经内阁的中旨,其中第一条是命令司礼监向东南诸省派遣矿监太监,增设关卡,收取税收。第二条则是提拔徐治为左副都御使,仍任山东巡抚,清理兼并,安抚百姓。
这两条旨意下达,京城顿时就疯癫了!
矿监和税监是万历死之后,好不容易取消的,现在又派了出去,前功尽弃不说,魏忠贤可比万历年间的太监凶悍多了,向来征收的一定成倍增加,等于是从士绅豪商手里抢肉吃,他们哪能同意!
而第二条更加荒谬,大家要求治罪,结果皇上反而把徐治从佥都御史提拔为副都御使,这一嘴巴扇得真疼啊!
京城霎时间就沸腾了,几乎所有官员都坐不住了,大家串联起来,有的要联名上书,请求皇帝收回旨意,有的扬言要杀了徐治,不让他去山东。
反应最为强烈的就是六科言官,在科长毛世龙的带领之下,他们动用了封驳大权,退回中旨。
这也是朱元璋赋予六科的一项权力,为的是防止后代子孙胡作非为,只是老朱泉下有知,怕会气得活过来,取消这项要命的权力。
不过六科虽然能驳回对徐治的任命,可是却无法阻止矿监和税监,老魏动用东厂和锦衣卫的人马,护送矿监税监南下。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江南苏杭等地,只是魏忠贤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决定竟会引来震撼天下的暴动……(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周顺昌
自从和孔家爆发冲突,杨廷筠就陷入天人交战之中。他宦海浮沉几十年,见惯了风雨。按照他的盘算,拿孔家刷名望是可行的,可是也仅限于让他们出点粮食和银子,最多让出几万亩田产,意思一下就成了。
毕竟几千年来,可没人敢对孔家下死手!
可是张恪这家伙不知道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一出手就不留情面,抢了所有的商行还不说,还要拿走田产。结果愣是逼得朝廷派出锦衣卫,把徐治带走了。
徐治可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投靠张恪的,要是因此陷进去,他对不起朋友啊!
杨廷筠有心劝诫张恪,让他收手。哪知道这位国公爷才刚刚玩上瘾,丝毫没有担心。他继续鼓动难民百姓,围着孔家,大肆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