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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大人招待的太好了,我更铭记肺腑!”祖宽之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小老儿斗胆请问,您还要杀到什么时候才肯罢手?”
张恪翘着二郎腿,笑道:“可不是本官要杀人,而是这些人叛变朝廷,自己找死!更何况,鲍承先鲍将军刚刚送来了公文,各位想不想看看!”
这帮人战战兢兢接了过来,一看之下,当场有两三个人直接昏了过去。
原来鲍承先请示张恪,要去宁远等地平叛,势必诛杀一起敢对抗朝廷的。在鲍承先的后面,还有二十几个军官署名了。
透过薄薄的一张纸,他们分明看到了一群磨刀霍霍,贪得无厌的小人!
鲍承先每灭一处叛乱,就能得到三成田地,浮财大半也是他的。干了几票下来,他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没了岳父和媳妇能如何,大不了再娶一个,多少漂亮姑娘全都任他挑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其余退到辽东的将门子弟也红了眼睛,凭什么就鲍承先一个人发财,他们怎么能错过。
而在这些人背后,也站着一批士绅大户,似乎投靠了张恪,就能保住原本的待遇,还能抢掠作乱地主的钱财。
死道友不死贫道,富贵险中求,大不了就拼了吧!
在张恪的有意操纵之下,局势终于演变成了士绅的内斗,张恪几乎没有了压力。
“鲍将军平叛有功,我已经上奏朝廷,封他做宁远总兵。”张恪促狭一笑,“专门负责宁远剿匪事宜,大家以为如何?”
不要啊!
这些天下来,鲍承先从最初的排斥,到接受,再到后来的疯狂,既是被逼的,也是被丰厚战果吸引的,这样的人到了宁远,他能干什么可想而知。
就算没有叛乱,也会想方设法,制造叛乱,好大开杀戒,大发财源!
宁远是祖家的根基,万万不容有失,祖宽之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
“大人,万万不能让鲍承先去宁远啊,他已经丧心病狂,不可救药了啊!”
张恪笑道:“好,祖老先生,我可以不让鲍承先去,可是平叛总要有人手吧,您愿意吗?诸位愿意吗?”
还是逼着自相残杀的那一套,老夫要是答应了,保证就成了鲍承先第二。堂堂祖家,几代将门,又岂会轻易上当!
祖宽之毫不犹豫拒绝,可是他偷眼看了看身边的人,顿时就傻眼了。不少小子的眼睛都红了,像是一群饿狼。名声值几个钱,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才是真的!
凭什么祖家占了那么多好处,要是他们和叛乱扯上关系,岂不是祖家的财富有三成都是我的了!
自私是人的天性,在实际利益面前,原本的联盟不可避免地四分五裂起来。大家瞬间都变得警惕起来,生怕旁边的人会捷足先得,获得张恪的青睐。可是让他们张嘴,他们又担心落下恶名,被戳脊梁骨。
前所未有的尴尬,进退维谷,折磨得大家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张恪看着这帮人,心中不免得意。能把世家大族逼到这个程度,绝对足以自豪了。张恪当然有心斩草除根,把他们全都干掉,辽东就剩下一个人说了算。
可是现实毕竟不能任凭他为所欲为,昨天锦衣卫送来了消息,难产的辽东经略终于有了人选,那就是兵部左侍郎王在晋!
张恪连夜研究了此人的履历,发现王在晋绝不简单,他是万历二十年进士,当过中书舍人,各部监司全都干过,出任过江西布政使,山东巡抚,还总督过河道漕运。
明朝的部堂高官多数都出自翰林词臣,一辈子都在京城混资料,巴结上峰。这样培养出来的人物多半都不食人间烟火,不足为虑。
可是王在晋有丰富地方经验,当过布政使巡抚,行政能力,眼光见识,绝对远超普通官僚。
想起前世著名的公案,孙承宗和王在晋辩驳,到底是谁把谁问得哑口无言!凭着直觉,倒霉的多半是从象牙塔走出来的孙老师!
有这么个能人跑到辽东,等于头上多了一道紧箍咒,张恪也不敢折腾太过分。
他本来想着驱使鲍承先等人多杀一些大户,等到民怨沸腾的时候,再把鲍承先等人干掉,平息民怨。如此一来,无主的田地都成了张恪的,他就可以划分屯垦,充实力量。
在张恪的眼里,鲍承先等人就是马桶,装满了就扔到,一点不用怜惜。可是王在晋要来了,不能不收敛一二,而且要尽快让辽东恢复安宁。
……
张恪默默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契约,放在眼前,忍不住叹道:便宜你们了!
“祖老先生,本官也不强人所难了,唯独有一点,田地你们要让出来,佃农要让他们自由流动。”
这话一出口,大家脸上都跟吃了苦瓜一样,别提多难看了。
“诸位,等我把话说完了,我也不白要你们的田,本官出钱购买!”
张恪说着举起一张契约,笑道:“本官虽然没有银子,可是手上颇有一些盐引,天下之利,半数在盐。一亩田一年到头,不过是几斗租子,把土地当成命根子,实际上能捞到多少钱?你们谁都经营不少商铺产业,光靠地里刨食,谁也发不了大财!”
被张恪说穿了秘密,在场的众人也不敢反驳,目光全都落在盐引上面。谁不知道食盐的利益,若是真能插手其中,就算把田卖了,似乎也可以考虑,不知不觉间,态度就松动了。
看着他们伸长了脖子,垂涎三尺的德行,张恪轻笑道:“我这不光有盐引,还有纺织作坊的股本,就是织呢绒的,究竟有多赚钱,你们心里清楚!两样,你们自己选吧!”
“啊!”虽有人的嘴巴都张大,再也闭不上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经略王在晋
世上就没有算无遗策的,张恪也不例外,他满心以为呢绒能在明朝大卖。而且他还精心设计了从军队开始的营销策略。
不过这一次他失算了,虽然义州兵穿着笔挺的呢绒军装亮相,百姓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可是也仅止于此。
真正代表明朝社会时尚的还是宽领大袖,飘洒若神仙的文人,他们显然对厚重的呢绒没有兴趣。即便是有人喜欢新鲜东西,尝试一下,也会惹来朋友的嘲笑,难道想当丘八不成?
在这个时代,军人是地地道道的贱业,高贵的读书人可不能和他们扯到一起。
初次尝试碰壁,晋商和张恪之间也出现了分歧,张恪坚持要大力宣传,打开市场。晋商则是主张动用关系,强迫发给九边军将,充当军服。
晋商实力浑厚,凭着强大的关系,果然卖出去不少,维持了织机的运转。而义州一方,痴痴打不开市场,几乎停滞。
寄予厚望的财路眼看着要打水漂,张恪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好在事情有了转机……
方芸卿在跑日本和朝鲜的商路时,知道张恪的难处,就采购了半船的呢绒,不过想试试水而已。
呢绒运到了朝鲜,引发的轰动简直超出了方芸卿的想象。
朝鲜达官显贵结伴而来,衣着华丽的妇人抓着呢绒,眼睛简直冒出了小星星。她们毫不犹豫掏出了真金白银,疯狂抢购。
不到两天时间,几乎卖光了。价钱被抄的翻了十几倍,方芸卿是彻底惊呆了。在大明乏人问津的东西,怎么到了朝鲜就成了抢手货。
方芸卿心思细腻,她偷偷打听了一番,终于弄清楚了奥妙。
朝鲜向来以小中华自居,对于天朝衣冠崇拜到了极点。看到呢绒之后。还以为是天朝新式的衣料,岂能不垂涎。
再加上朝鲜气候偏冷,厚实保暖的呢绒正好遂了愿。
方芸卿第一次感受到了天朝两个字的分量,难怪那帮读书人都臭屁臭屁的,还真有自傲的本钱!
随后到了日本,情况也差不多,同样受到追捧。
墙里开花墙外香,朝鲜和日本的商路打通,呢绒一下子成了紧俏货。
义州的纺织作坊昼夜赶工,还不够卖的。不得不扩充忍受,增加织机,甚至从大同采购,把晋商的那一份也买了过来。
如今纺织成了义州最赚钱的生意,连带着家里有个织工,就仿佛考中了秀才一般,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盐和呢绒,两个最赚钱的行业摆在大户们的面前,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张恪会如此大方。一个个激动地来回搓手。
“大人,您不是逗我们吧?”
张恪翻了翻白眼,讥笑道:“你们当本官愿意吗?舍命不舍地的东西,毛都白了。还想上蹿下跳的闹,你们当本官手里的刀生锈了不成!摸摸自己的脖子,有没有建奴硬?”
几句话虽然带着讥诮,可是在场人都听了进去。尤其是祖宽之更是浑身哆嗦,鬓角汗水流成了河。
他们总觉着士绅大族是朝廷的根基,法不责众。只要他们抱团,就没人敢来硬的。
可是张恪就是不信邪的,他竟然驱使鲍承先等人当先锋,半个月间就杀戮无数,要不了多久,刀就会砍到他们的脖子上!
想到这里,每个人都暗暗捏了一把汗。
“多谢大人宽洪大量,小的们感激不尽!”
张恪背着手,在众人面前缓缓踱步,笑着说道:“人人都知道我张恪杀了不少人,以为本官飞扬跋扈,嗜杀成性!可是诸位可曾知道,张某从来都是有钱大家赚,你们去河湾村,去大清堡看看。义州的军工作坊承包出去多少活计,就连城堡都可以交给商人修造。真心跟着我张恪的,绝对不会吃亏,同样两面三刀我也不会客气,你们懂吗?”
“懂,懂,我们都懂!”这帮人战战兢兢,乖得和孙子一样。
张恪沉吟半晌,继续说道:“不少人都是耕读传家,本官心里清楚。可是你们想想,百姓都变成了你们的佃农,一点税赋都不用交,本官的部下吃什么,喝什么?一句话,土地的事情你们让一步,我保证不让你们吃亏。还有人想当地主,你们随便买地去,只要不在辽东,本官还愿意给大家帮忙!”
“言尽于此,愿意合作的,把田产报上来,去偏厅折算成股本,签好文书,咱们就是朋友,要是还想守着老黄历,后果如何,你们自己清楚!”
说完之后,张恪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满屋子的士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该怎么办,是舍弃祖传的家当,还是另投新欢,重新开始……
足足沉默了半个时辰,还是站在门口的吴襄最先站了起来,拔腿往外面走。
“吴老弟,你真想好了?”
吴襄嘴角抽搐几下,叹道:“犬子才十二岁,总不能让他没了爹吧!”
一句话满屋子都愣住了,是啊,足有半个月没回家了,还不到乱成什么样子。祖宽之晃着苍白的脑袋,念叨着:“胳膊拧不过大腿,拧不过啊!”
……
士绅大族都选择了妥协,乖乖交出了田地和佃农,至于还有一些小地主,张恪可没心思跟他们谈,也没有那么多股本去赎买。
一句话,跪在地上唱征服,不然张少保弄死你!
没有大家族牵头,零碎的士绅根本没啥战斗力,乖乖投降。辽东的田地终于都落到了张恪手里,百姓也是一样,彻底洗牌的时刻终于到了。
吴伯岩送祖宽之等人出了大营,一脸歉意地说道:“少保和中丞大人本来是要亲自送诸位的,可是不巧,经略大人刚刚到了广宁,不得不去迎接。诸位放心,佥的约书绝不会改变,咱们一切按规矩办!”
吴伯岩说完,催马就跑。留下了一群傻愣愣的家伙!
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有人一拍大腿,痛苦地狼嚎。
“娘的,老子被耍了!”
这些士绅大户终于明白了,张恪怎么会突然变了脸,肯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