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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恪由于是急行军,没法携带红衣大炮,他只带了十门佛朗机炮,还有数量众多的虎蹲炮。这些火炮野战不错,可是攻坚能力不强。不过好在皇太极的军营外围只是用低矮的土墙围了一圈,防御同样稀松。建奴的土木作业本来就不强,他又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对付城里的士兵。
炮声隆隆作响,第一轮的十枚铅弹打过去,有三枚命中土墙,顿时砸出了二十几米的大口子,其他的落到了里面,慌乱之中的建奴被迎头拍成了肉饼!
炮声不断,建奴的土墙成片成片倒塌,里面的人被剥下了外壳,变得无助慌乱,他们匆匆忙忙冲到外面,隐藏在四周的鲁密铳手无情地叩响了扳机……
建奴不断被击毙,根本不敢冒出头。
明军趁机推着独轮车,把战壕填平,开辟出攻击的路线。
“哈哈哈,孩儿们,跟着我冲!”
贺世贤扬刀立马,奋勇冲出,被岳托打得灰头土脸,让贺世贤在小辈面前丢了脸,他卯足了劲头要找回来。
贺世贤手中大刀六十斤出头,借着马力抡起来,是勇不可当!他催马跃过寨墙,突入建奴之中,大刀斜劈,从一个白甲兵的肩头砍进去,在软肋出来,身体被劈成了两半。
建奴还在惊恐,贺世贤挥手一刀,一颗人头又飞上了半空。猛虎杀入羊群,所过之处,尸体遍地。
后面的家丁倍受鼓舞,紧紧跟着贺世贤,替他挡住两旁的刀剑。贺世贤只管向前冲锋,不在乎杀敌多少,关键是把营寨冲破搅乱,因为杀人的活儿后面有人去做……
张恪指挥着长枪手在前,火铳兵紧紧跟随掩护。
一排排的长枪,遇上了慌乱的建奴,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士兵们只是机械地举枪刺杀收回,周而复始,遇到了难啃的骨头,后面的火铳手就会出击。还没有哪个建奴能挡得住火铳的攻击,哪怕是穿成了人肉坦克,他们也扛不住强大的子弹动能。
……
一个牛录章京向皇太极报告,他扑通跪在了皇太极面前,一张口,没等说话,哇的一口,喷出了暗红色的血块,嘴角抽动两下,倒地而亡。
皇太极吓了一跳,他认识这个牛录章京,萨尔浒大战的时候,此人身手十几处伤,还死战不退,事后被封为巴图鲁!
皇太极急忙到了尸体前面,这次没有众多的伤口。只是在后背有个拇指大小的地方,向外冒血。有人划开了盔甲,皇太极终于看清楚了,伤口是不大,可是铅丸把甲叶子打进了身体里。
甲叶子凹陷变形,深深嵌入脊柱旁,肋骨震断,肺脏都碎了……
皇太极不由得倒吸口冷气,吃惊地低呼:好厉害的火铳!
“四贝勒,不好了。明军杀过来了!”
啊!
皇太极脸色格外难看,他对着手下厉声说道:“你们这个狗奴才,还看着干什么,赶快去迎敌!”
甲喇,牛录的章京他们慌里慌张,招呼手下。
可是贺世贤来回冲杀,建奴早就乱套了,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只能茫然的乱窜。撞上了火铳兵,他们就死到临头了。
义州兵可算是撒了欢,多数人超水平发挥,竟然有人十息左右打出一枪。如此的高速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建奴的噩梦,仓皇的鞑子只有被枪毙的份儿。踏着他们的尸体,义州兵飞快地涌向城下。
……
城外打成了一锅粥,于伟良扶着垛口。一面笑着,一面咧嘴,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却挡不住心头的欢喜。
“好,打得太好了,没给老子丢人!”
看着于伟良的兴奋劲头,手下人不解地问道:“大人,您知道城外是谁?”
“那还用说,能把火铳玩得这么溜儿的,除了张恪那小子还能有别人吗!”于伟良眼圈又发红了,他向不少人求援,可是却是最远的张恪前来救他。
人情冷暖,心里自知。
“永贞,从今后我姓于的唯你马首是瞻,有违此誓,苍天不容!”
于伟良暗暗发誓,一转身,大声说道:“弟兄们,憋屈了一个月,还忍着吗!大家跟着我出城,杀奴!”
“杀奴!”
“杀奴!”
……
疲惫不堪的士兵像是打了鸡血,他们宰杀了仅有的战马,有的人甚至来不及等马肉煮熟,他们趴在伤口处,猛喝鲜血,用匕首割下温热的肉,塞到了嘴里。
生肉下肚,从四肢涌起一股力量。
于伟良领着头冲出了抚顺,他们呐喊着,冲向了建奴的营地。疯狂的杀戮开始了,他们比起义州兵更加凶狠,更加不在乎。
一个月时间,眼睁睁看着兄弟手足战死,大家心中积蓄着太多的戾气,需要释放。
“鞑子,受死吧!”
有个士兵刺透了建奴的胸膛,建奴倒在地上,不停的挣扎。他抽出了匕首,狠狠刺进建奴的双眼,眼珠子被生生挖了出来,建奴疼死过去。
举着血淋淋的眼珠,士兵放声嘶吼。
“柳兄弟,鞑子射瞎一只眼,哥哥替你挖两个!”
光是杀人已经不能发泄士兵的怒火了,他们点燃了一座座帐篷,火焰在军营蹿起。慌乱之中的鞑子不断被烧伤烧死,看着他们在哭喊挣扎,最后被吞没,士兵们就像是吃了顺气丸一般,别提多舒服了!
“四贝勒,情况不妙啊!”
皇太极淡黄的面皮已经变成了白色,猎人和猎物已经掉转。由于分兵,他手上的力量已经不够了,又被内外夹攻,局面就更糟糕。他根本没法集中力量,只能被动挨打。
嗖!
不知从哪来的一支箭,正好钉在了护卫的咽喉,鲜血像是箭一样射了出来。
“走!”
皇太极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了这个字,他拨转枣红马,向着东北方向就跑,贝勒都走了,其他人还留着干什么!
建奴纷纷逃窜,张恪和贺世贤追了一段,可是皇太极已经走远了。
“娘的,属兔子的,溜得挺快!”
“当断则断,果然是雄主!”
贺世贤和张恪两个人相视一笑,正在这时候,于伟良也赶了过来,什么也不用说,他和张恪来了一个熊抱,于伟良鼻子发酸,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哈哈哈,于兄,幸好你结婚了,不然嫂子才不要一个丑鬼!”
“她敢!”于伟良被张恪一句插科打诨的话,说得笑了起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让她当寡妇,就算是福气!”
于伟良说着,从马鞍上拿下了一大包公文印信,哈哈大笑起来:“永贞,你可没我的运气好,看看这是什么!”
第二百四十六章杀张恪去
迈步走进抚顺,满眼狼藉一片,房舍四分之三被拆毁,砖头房梁都用来守城了。失去家园的百姓一家几口人挤在墙角,瑟瑟发抖。他们的眼神格外的麻木,空洞的仿佛没有一切,哪怕是刀斧砍在身上,也不会感到痛苦,死亡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刘全秀受命到城中探查情况,沿着斑驳的小巷往前走,路上不时能看到骨头,最初还以为是牛马的,可是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人的……
刘全秀当过抢掠的土匪,他连鞑子的老人孩子都不放过,经常自嘲是要下十九层地狱。可是,看到了遍地的人骨,他真的恐惧了。
不管他怎么控制,手还是不停地颤抖,额角冒出了汗水。
咬紧牙关,拾起一截腿骨,骨头灰暗,一头还有一大片清晰的牙印,刘全秀的面前出现了一片画卷……
被饥饿折磨的人,状如游走在人间的厉鬼,他们在地狱之城飘荡,吃掉一切可以吃的东西,就连他们的同伴也不例外,这条腿骨就是他们吃过丢下的。
食物越来越少,就在刚刚,饿昏了头的人再度捧起了骨头,像是狗一样,用力啃着,哪怕是能多汲取一丝的养分,延续卑贱的生命!
刘全秀再也不敢想下去,他微微仰起头,两滴泪水从眼角涌出,顺着腮边落到了尘土中。
“大人,那边有几个百姓!”
刘全秀豁然站起,面色铁青地走过来。
街角有间破败的茅草屋,砖石建造的房子都被拆光了,只有草屋幸存了下来。轻轻一推。两扇院门就倒了,刘全秀大步流星地走进去,猛地推开房门,一股白气伴随着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只见五六个人……姑且称之为人!围坐破铁锅的前面,锅里热水沸腾,几条状如麻杆的东西在里面煮着……那是人的四肢!
在他们的旁边胡乱放着一具失去手脚的尸体,空洞的眼睛睁得老大。活人和死人的目光竟然是出奇的一致。
面对冲进来的刘全秀,几个人像是受惊的鸟兽,发出近乎野兽的叫喊。他们顾不得翻滚的热水。抓起里面的手脚,大口大口啃着。没有抢到的人竟然张口咬向同伴,咬开了干瘪的血管,腥臭的血液满嘴都是,他们仰天嚎叫,竟然好似野狗。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地狱般的一幕从人间消失了……
“启禀大人,城中百姓人竟相食,已经。已经……”刘全秀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止不住流淌下来。
张恪一阵愕然,一旁的于伟良痛苦地五官扭曲,他突然举起了巴掌。
啪啪啪!
“都怪我。都怪我无能啊!我对不起抚顺的百姓!”凄厉的吼声,如同受伤的野兽。
所有见证这场惨烈战斗的士兵无不低头落泪,大家像是孩子一样,嚎咷痛哭。
昔日繁荣的抚顺。竟然变成了人间的炼狱,是谁把他们逼到了今天的地步?
怪建奴,怪朝廷。还是该怪他们自己!
足足哭泣了一刻钟,张恪伸出手拍了拍于伟良的肩头:“于兄,岳武穆说过,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既然生逢乱世,大将军不得不如此!”
“不!”于伟良斩钉截铁地说道:“永贞兄,该死的时候,我于伟良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从攻打抚顺开始,就是错误!都怪袁应泰和杨涟,他们为了自己向皇帝夸下的海口,明知鞑子设计,还逼着我们跳进来。五千弟兄,如今剩下的还不到两千人!三千多人命,还要城中的无数百姓!他们何其无辜!”
“我,我要弹劾袁应泰,弹劾杨涟!”于伟良像是疯了一样,破口大骂:“老子拼了所有的功劳,老子拼了这颗脑袋,不把他们弄死,我决不罢休!”
于伟良疯狂地发泄着,贺世贤等他喊完了,突然叹了口气。
“于贤侄,说句不客气的,我们武将在人家的眼里就是一群奴仆,你想弹劾杨涟,别幼稚了,你的奏折永远都不会送到皇上的面前。就算是送去了,皇上也不会看一眼的!”
于伟良瞬间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蹲坐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无声地哭泣更显凄凉。
“于兄,要对付袁应泰和杨涟等人不难!”张恪冷静地说道。
“永贞兄,你一定有办法!”于伟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用力扯住张恪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帮我,除掉杀人的昏官,我给你磕头了!”
“起来!”张恪一把拉住了于伟良,脸色严峻地说道:“要想让别人把我们看成人,我们就要先把自己当人!承平年月,自然文官吃香,可是眼下是乱世,我们武人就该杀敌建功。有了功勋,有了地位,手里有了权力,区区几个穷酸文人算什么!我问你,当年的徐达,常遇春,他们会怕文官吗?”
“当然不会,就算杀几个,也没什么!”于伟良用力点头,说道:“永贞,我明白了,关键还是自强!让自己更有分量!”
张恪笑着点头:“没错,不过于兄你放心,袁应泰和杨涟两个人我一定会拿下,不干掉这种眼高手低,油盐不进的榆木疙瘩儿,谁都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