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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士兵则是整齐划一,长枪如林,雪亮的枪尖透着浓烈的杀气!相比义州的长枪兵,一点都不差,凶悍骠勇之气甚至犹有过之。
好兵!
吴伯岩态度顿时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难怪大人会如此重视,真是想不到,大明朝最能打的士兵不在九边,不在京营。竟然是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四川土司兵,真是无奇不有啊!
“两位将军太客气了,在下准备好了酒食,请到宁远歇息。我家总镇很快赶到。”
秦民屏忍不住挠挠头,苦笑道:“朝廷刚刚提拔做了守备,当不得将军的称呼。”
吴伯岩一愣,随即笑道:“就当小弟提前叫了。凭着两位手下的精悍,要不了多久,就要高升将军!”
“借您吉言!”
三个人有说有笑。在吴伯岩的带领之下进入宁远,先前往驻扎的营地,两大排整齐的营房,里面正冒着浓浓的烟。
“营房空闲了许久,前天才让士兵们收拾,要是不够暖和,还有火炉。”
秦邦屏走进营房,把手放在火炕上,滚烫!
从四川到辽东,他们走了好几个月,一路上几乎都睡在帐篷里,甚至有露宿山林的时候。热乎乎的炕头,睡上一宿,什么疲惫都没有。
“好,真好。吴兄太够意思了!”秦邦屏笑道:“告诉孩儿们,能好好睡个觉了!”
“别忙,知道诸位远道而来,我们准备了晚宴,还有热水洗澡,另外若是有弟兄身体不舒服,还有军医官。放心,全都免费!”
敢情人家都准备好了,秦家兄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热情,但是他们只能客随主便。
长途跋涉的白杆兵安顿下来,坐在热气扑面的军营里,一个个咧开大嘴,憨厚地笑着。
“诸位军爷,热水来了!”
有人把洗脚水送来,白杆兵都有些傻眼了,上一次洗脚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双脚插进热水里,舒服的眼中流出了泪。
秦邦屏和秦民屏每一个营房走过去,只见水汽弥漫之中,士兵们舒服地清洗尘垢。长途跋涉,他们的脚上血泡都是一层接着一层,渐渐的竟然变成了类似马掌的硬皮层。出了山海关,不少人脚上被冻伤了,青紫红肿,甚至皮肤溃烂。
每逢有伤的士兵,军医官都会拿着药膏,亲自帮着清理,上药,包扎……
看到士兵们感动落泪的模样,秦民屏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哥,你说那位张总兵到底是谁啊,怎么对咱们这么好?”
“你问我我问谁去!”
秦邦屏摇摇头,说道:“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只要咱们能办到的尽力就是了。咱们白杆兵不欠人情。”
……
焕然一新的白杆兵士兵在引领之下,来到了校场上,顿时眼珠子碎了一地。
只见校场上已经支起了上百个烤肉架子,每个架子上绑着一只肥羊,下面是旺盛的炭火。一边烤着,一边涂抹香料。只见烤色泽枣红,娇艳欲滴,提着鼻子一闻,就让人食欲大开。
秦邦屏看在眼里,迷惑之色更胜,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其他士兵更是不敢动弹。能管得住腿,却管不住大家伙的眼睛,全都盯着烤全羊咽吐沫。
“哈哈哈,秦将军,怎么不合诸位的口味吗?”
伴随着爽朗的笑声,张恪在吴伯岩的陪同之下,出现在校军场上。
熟读史书的张恪自然知道白杆兵的大名,更是为浑河血战扼腕叹息。
天启元年,大明集中各地精锐,包括四川的白杆兵,浙江的戚家军,云集辽沈。和建奴大战。
白杆兵算是大名最好的长枪手,和戚家军又是最好的火铳手。两支人马,在浑河实现了梦幻组合。
不到一万的士兵,力战数倍于己的建奴铁骑,双方战损比例相当!
这在野战之中,几乎是不敢想象的,比起徒有其表的广宁铁骑,白杆兵可以拍着胸脯说他们没有战败,只是被消耗光了!
当得知白杆兵北上进入辽东之后,张恪就知道那场宿命的交战已经不远了。
根据种种迹象判断。老奴甚至可能比历史上提前下手,更大的血雨腥风不再遥远。张恪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帮助白杆兵,让他们打得更漂亮,最好能摆脱全军覆没的凄凉结局。
秦邦屏见到张恪,也被对方的年纪吓了一跳。
看样子恐怕比起自己儿子还要年轻,竟然高居总兵之位。猛地,秦邦屏想起了最近风头最盛的一个人物……
“敢问大人可是在广宁痛击鞑子的张恪张大人?”
“正是本官,若是我说的不错,两位应该是马夫人的兄弟吧?播州之乱。马千乘和秦良玉贤伉俪用兵如神,连破杨应龙部,战功赫赫。试问我大明的土司当中,谁人能比得过秦马两家。本官久仰白杆兵大名,没想到你们到了辽东,正好让本官尽尽地主之谊。”
张恪一番话说出,秦邦屏和秦民屏总算是解开了心中疑虑。原来是张恪仰慕他们的战绩,才盛情款待,看来大明还是有识货的人。
不过相比广宁大捷。张恪的战功,义州兵的战力,更加白杆之上。
秦邦屏老成持重,最敬重英雄,他急忙给张恪施礼。
“张总镇过誉了,我等深受皇恩,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倒是张总镇年少有为,战功彪炳,让人好生钦佩。”
“哈哈哈,别忙着吹捧了,羊肉老了就不好吃了。”
张恪刚说完,早就按捺不住的白杆兵嗷的一声,像是一群饿狼扑了上去。平均三十个人一只羊,围着肥美的羊肉,大家直接从怀里掏出了匕首,看上那块就割那块,嘴里塞满了羊肉,根本无暇说话,只能听到大口大口吞咽的声音。
秦邦屏一口气啃光了一只羊腿,这才想起来。
“张大人,羊肉可不便宜,如此招待,下官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张恪微微一笑:“秦将军,羊肉在其他地方或许值钱,可是别忘了我们刚刚打败了好几万鞑子。我派遣骑兵攻击草原,抢掠了大量的牛羊,吃不了的羊肉都冻了起来。眼看着冰雪消融,要是不赶快吃光了,只怕就坏了。”
秦民屏笑道:“当真如此?那我可要多吃一点!”
说着伸手抓起了第三支羊腿,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白杆兵在宁远停留了三天,又要继续北上,张恪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赴死,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大人,沈阳来信了。”
“是谁的?”
“于伟良,于大人的!”
张恪急忙从马彪手里接过,展开书信,浓重的血腥气直刺鼻孔,是血书!张恪眼前一黑,仔细看去。
永贞兄,见此信时,弟或许已然捐躯殉国,倘若如此,请兄代为照看家人,小弟不胜感激。若小弟侥幸活着,请兄念在往日情分上,发兵相救,万余将士性命系于兄一人的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至于写血书?”张恪眼睛都红了,当初在奉集堡联手对敌还历历在目,怎么转眼就要生离死别一样!
马彪急忙说道:“启禀大人,送信的士兵说袁应泰派遣于大人袭击抚顺,他攻下了抚顺之后,就被皇太极领兵围困,向巡抚杨大人求援,杨大人不理。于大人才派人突围,一路到了广宁。大人,咱们不能不管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出奇制胜
接到于伟良的血书,张恪是越发感到奇怪,按理说于伟良要求救,上面有总兵,巡抚,经略,甚至是朝廷,怎么也找不到不在战区的总兵!
不过于伟良出身广宁,又和自己在联手作战,是一起扛枪的兄弟,绝对不能不管。
“把送信的士兵叫过来,我要好好问问。”
马彪转身离去,不多时带来一个黑瘦的年轻人,身上的鸳鸯战袄破旧不堪,有几处黑色的斑块,明显是血痕。进来之后,跪在门口砰砰磕头,放声大哭。
“救救我家大人吧,求求您大发慈悲啊!”
“身为军人流血不流泪,先把事情说清楚,前面的战局到底如何?”
士兵擦抹一下眼泪,把他所知的都告诉了张恪。
“我家于大人在二月六号接到经略指令,准备光复抚顺。于大人以为冒然出战胜算不大,就上书巡抚洪大人,想要洪大人代为周旋,可是洪大人已经奉调入京,新来的巡抚杨涟刚到任,就巡视奉集堡和沈阳等地,督促人马发动攻击。于大人没法违抗,只能领兵在二月十六号攻击抚顺的建奴。”
“糊涂!”张恪拳头狠狠砸在了红木桌案上,震得壶碗乱撞,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杨涟和袁应泰叫道面前,痛骂一顿!
以明军的状态,根本没有反攻的本钱,能守住地盘就谢天谢地了。而且即便打下抚顺,面对老奴不停的骚扰,也是易攻难守,搞不好就会重蹈萨尔浒的覆辙。
张恪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东林党,从袁应泰和杨涟的举动来看,应该是山西的案子让他们损失惨重,天下群情激奋,东林最看重的节操蒙尘。他们不得不利用辽东战局转移焦点,甚至替他们加分!
从东林党的立场来看,或许是一步解套的妙棋。可是对于大明来说,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于大人如何攻打抚顺,为何又被包围了?”
“启禀大人,于大人率领五千士兵,携带二十门红衣大炮,在二月十七号赶到抚顺城下,趁着夜色发动攻击。抚顺城中守军极少,半夜时分就杀入城中。光复抚顺。于大人急忙向经抚报捷,可是转过天侦察到两万多建奴向抚顺杀来。于大人急忙向巡抚杨涟上报,杨涟没有增派人马,只是严令于大人死守……”
士兵越说越悲痛,喘着粗气说道:“鞑子猛攻抚顺,于大人率领弟兄奋死力战三天,孤立无援,连一个援兵没有,于大人不得不选派夜不收突围。向各处求援。”
负责执掌文书的杜擎在张恪身边一直听着,奉集堡血战的场景历历在目,太阳穴上的青筋崩了起来。
“从二月十七号算起,现在差不多十天了。我们远水不解近渴,怕是于兄弟已经一命归天!”
杜擎眼角挂着伤心泪,愤然说道:“大人,我们要给于大人报仇!”
“别忙。那小子死不了!”张恪盯着那个士兵,问道:“数万鞑子包围抚顺,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杜擎眼睛也瞪得老大。他一把揪住了士兵胸前的衣服。
“小子,实话实说,是不是鞑子的奸细,跑来谎报军情的?”
“不是啊,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杀出来了!”
“还敢说谎!”杜擎提起醋钵大的拳头就要动手。
“慢!”张恪拉住了他的胳膊,苦笑道:“他没说谎。”
“哦,大人,您的意思是?”
张恪仰天长叹,苦笑道:“建奴学聪明了,他们是想围点打援!抚顺就是一个诱饵,借此吸引大明的精锐,然后一一消灭。老奴没有这么本事,多半是皇太极一手设计的!”
张恪的判断没有错,经过奉集堡和广宁两战,大贝勒代善灰头土脸,三贝勒莽古尔泰干脆连脑袋都没了。
建奴刚刚膨胀起来的信心削弱了不少,他们并不敢攻击沈阳和辽阳这样的重镇。经过苦心焦思,四贝勒皇太极终于出了一个主意,就是引诱大明出击,然后再反包围,诱使明军同他们野外决战。
守城战或许有困难,可是野地浪战,他们还是有充足把握的。老奴对着这个计划格外欣赏,委以兵权,让皇太极全权指挥……
“大人的意思是于兄弟还死不了?”
“比死了也好不了哪去!”
张恪一屁股坐在了地图前面,凝重地看着。
“凭着抚顺城,最多坚持不过二十天,没有援军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