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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范文生尴尬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听传教士说过,也见过所谓呢绒,不过那东西似乎不适合大明的需要……”
“糊涂!”张恪冷笑道:“不适合难道不会宣传吗?呢绒虽然没有丝绸飘洒,但是胜在保暖耐磨。做出的衣服笔挺有型,又岂会没有市场,我已经准备给部下士兵每人制作一套。试想一下,得胜之师,一身笔挺的呢子军装,披红戴绿,鼓乐喧天,向太庙献俘。你们说会不会引起一股风潮,人人争相穿着!”
“会,当然会!”大胖子黄德禄商业神经最敏感。顿时觉得有些门道。
“张大人,纺织呢,呢绒,可是要羊毛的,大明哪有那么多的羊毛?”
“大明没有,难道鞑子也没有吗?”张恪笑道:“他们有大量的牛羊,羊毛基本上就是废物,我们买过来,织成呢绒。再卖出去。初期按照每年二十万匹计算,每一匹十两银子,扣除成本,至少能赚一百五十万两。本官在锦州还有码头。能够卖到朝鲜和日本,往返之间,又能赚一笔。你们每年靠着走私能赚多少,可有这个来钱容易?”
张恪早就琢磨过毛纺。账目也算得明明白白,这时候抛出来,翟福等人顿时眼前一亮。
“张大人果然心思机巧。小老儿佩服,只是朝廷禁止和鞑子贸易,只怕……”
“怕什么,你们不是天天做生意吗?”张恪笑道:“炒花部已经答应归顺大明,到时候我们就让炒花部充当中间人,在山西和辽东建造纺织作坊,这块暴利就由我们平分,几位意下如何?”
三个人面色严峻,到了墙角,嘀咕了几句,范文生冲着张恪拱拱手。
“张大人,我们还有选择吗!只要作坊运作起来,我等保证绝不向草原卖一点东西!”范文生咬牙切齿说道,仿佛割肉一般。
“不,你们理解错了。张某不反对和鞑子,甚至是野猪皮贸易。但是要有个规范,丝绸、茶叶、瓷器随便卖,粮食和铁器就必须精打细算,不能让鞑子吃着咱们的粮食,拿着咱们的铁器铸成的兵刃,回过头杀我们自己,几位说是也不是!”
张恪的目光格外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三个人都是老江湖,但是也觉得浑身不自在,老脸通红。
“张大人教训的是,我等谨记在心。”
见三个人十分恭顺,张恪从桌案上拿来一份文书,送到了翟福的手里。
“这是我亲自撰写的计划,分析了兴办毛纺作坊的种种,你们拿回去看看吧。”
翟福如获至宝地塞进怀里,小老头脸上也带着笑容。
“张大人不光领兵打仗天下一绝,就连做生意都是如此厉害,真是让人敬佩。没说的,从此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张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
“哈哈哈,话说到这里,我也退一步,二百万两赔偿的银子我可以不要。不过你们要借我三百万两,半年之后,如数奉还。”
“借钱啊!”
范文生面色凝重,突然说道:“张大人,您可是有办法半年赚二百万两?”
“差不多吧,还要看运气!”
范文生若有所思地说道:“张大人,小人斗胆问一句,大明皇家银行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没错,那就是我的主意!”
天啊!
范文生失声惊叫出来,看着张恪的眼睛全都是小星星,恨不得立刻磕头拜师。
“老范,有病啦?”
“你才有病呢!”范文生白了黄德禄一眼,冷笑道:“老黄,你虽然懂得赚钱,可是和张大人比起来,就是天上一颗星星。”
“那不是挺亮的吗?”
“我的意思是有你没你差不多!”范文生抖了抖衣袖,躬身施礼,恭敬地说道:“张大人,学生想请教大人一些要紧的事情,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平时心高气傲的范文生面对张恪,就像是学生一般老实,其他两个人对张恪越发好奇了。
“哈哈哈,我对自己人一贯是大方的,不过……是不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你们鼓动那么多乱兵来找麻烦……”
“对,对,对!”
翟福急急忙忙起身告辞,带着人一溜烟儿前往范家的宅子,晋商的真正领袖。范永斗正等在大堂。
几位顶盔挂甲的副将参将正在摇头晃脑,喷着吐沫星子。
“范先生放心,张恪才多少人马,只要有我们一出手,保证杀得鸡犬不留。不过,范先生,张恪可是钦差,杀了他后果可不小,您看……”
“嗯,几位安心就是了。范某会……”
“慢!等等!”
翟福气喘吁吁跑进来,直接到了范永斗的面前,一把拉住他。
“先别急,我们有话说……”三个人推推搡搡,把范永斗推到了后面,大堂上只剩下傻愣愣的几个军头……
“奇才,当真奇才!”
范永斗拿着计划书,反复看了几遍,用力摔在桌面。
“张恪的确不简单。说他点石成金也不为过!你们知道我看过之后的想法吗,我更想杀了他,好独吞暴利!”
翟福笑着说道:“大东家,老头子也想过。不过张恪可是狠茬子,他一口气杀了三百多闹事的官兵!我们还当他想撕破脸皮,破釜沉舟呢!没想到这小子是向咱们示威,他的心眼太多了!”
范文生急忙说道:“大哥。翟先生,张恪的本事不只如此,那个皇家银行更是无本万利。若是能参与其中,才是真正挖到了金山银山呢!”
“老八,皇家银行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此事是司礼监掌印张晔负责,他办事滴水不漏,我只是听说是用钱套钱。半年多时间,给宫里送了一百五十万两,利润之大,令人咋舌。”
范永斗在地上转了几圈,拍了拍大腿,叹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看来咱们要和张恪好好合作了!”
……
前一刻剑拔弩张,下一刻就风平浪静。
张恪和晋商迅速达成了协议,以毛纺业换得晋商暂停对鞑子贸易,日后的贸易需要知会张恪,确保商品无害。
最大的障碍拔出,剩下的就好办了,勾结鞑子,贿赂东林的罪责都由王登库一人扛起。其余七大晋商答应给王家留下一成的产业,外加五十万两银子。
黄克缵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意,老头卯足了劲头,还想继续查下去,把为非作歹的晋商一网打尽。
奈何,老头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张恪不帮他冲锋,锦衣卫也不动,就他一个光棍司令,是孤掌难鸣。老头只能把怒火都撒在了东林党身上,狠狠弹劾了刘一璟和李三才,说他们勾结商人,靡费巨万,结党营私,祸乱朝纲。更兼着里通外国,私放敌酋,罪行昭彰,罄竹难书……
“老大人,非是晚生无胆,只是晋党根基深厚,再加上朝廷新旧交替,内忧外患,若是骤然兴起大狱,只怕后果难以预料,天下立刻就乱了。”
“哼,不要说了!”黄克缵不耐烦地摆摆手。
“任凭你小子舌绽莲花,老夫也不是傻子,你和晋商有什么交易,老夫懒得问。此次回京之后,老夫就上奏乞骸骨,回家养老。”
黄克缵一甩袖子,把张恪一个人扔在了客厅……
由于张恪和晋商达成了协议,晋商断尾求生,所有矛头全都指向了东林党。
“东林书院到底花了多少钱?”“用这些钱干了什么?”“东林打着讲学幌子,以利益笼络士人,所谋者何?”……种种质疑,全都指向几位东林大佬。
刘一璟的府邸,十几天前的几个人又聚在了一起。
韩爌把桌子拍得震天响,破口大骂:“这帮老西儿太无耻了,明明他们惹出来的事情,和我们一点关系没有,结果要我们承担后果,他们都溜了!魂淡,无耻!”
刘一璟脸色阴晴莫测,咳嗽了几声。
“象云兄,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为了东林计,老夫只有辞去次辅一职。”
“啊,季晦兄,你可不能认输啊!你走了,我一个人如何应付方从哲!”
刘一璟阴森森一笑:“老方有把柄在我的手上,他也跑不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天降大任
天启元年的正月,大明朝堂波诡云谲,凝重的让人窒息。
张恪领着人马,押解王家一干人犯进京,一路上他和王体乾,五太保洪石柱有说有笑。唯独老头子黄克缵是一句话也不说。张恪对此老心怀歉意,本来晋商的事情就是他闹出来的,结果半路他撤梯子,怎么说都有点对不起朋友。
眼看着距离京城还剩下半天的路程,张恪鼓足勇气,想骂就骂吧,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催马到了黄克缵的车前面。
“部堂大人,晚生恳请赐见!”
一句话说完,马车里没有一点动静,还在继续前进。张恪顿时吓了一跳,大冷天,长途奔波,别是老头身体出了问题!
“停车,停车!”
张恪拦住马车,急忙撩开了车帘,黄克缵正襟危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部堂,您没事吧!”张恪急忙伸手去探鼻息。
“还死不了!”
听到老头出声,张恪讪讪缩回了手。
黄克缵双眼在张恪身上来回逡巡,半晌突然叹道:“永贞,老夫决心致仕,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面了,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请部堂赐教!”
“嗯,你上车吧,咱们边走边说。”
张恪老老实实点头,坐在了黄克缵对面,车队继续向前。轱辘碾过积雪,嘎嘎作响。
“永贞,你是老夫见过最聪明,最有才华的年轻人。可是你也最不像一个年轻人!”
张恪被说的老脸发红,两世记忆加起来,差不多有四十年,他的确不年轻了!
“晋商说白了就是一颗毒瘤,天下财富十之七八落到了他们的手里,每每想要课税。就有人说与民争利。可是加征天下百姓的赋税,就是天经地义,哪怕把老百姓逼反了也在所不惜,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
黄克缵说着恶狠狠盯着张恪,愤恨地说道:“多少年来,这次的机会最好,只要揪住王家不放,把范家、翟家、黄家都拉进来,不说一举全歼,也能让晋商损失惨重。竟然轻轻放过。你不觉得可惜吗?”
老头的吐沫星子都够洗脸了,张恪心里却不以为然。一切斗争最后都要讲究实力,他和晋商差距太大,贸然死拼,搞不好完蛋的是他们。政治斗争之中从来都是保护自己远胜过干掉敌人,玉石俱焚那是海瑞那种人喜欢的事情。
“部堂大人,晚生斗胆说一句,晋商固然是毒瘤,可是朝廷的大弊不除。倒了一批人,还会出来另一批,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黄克缵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夫子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错失这次机会,恐怕再也没有了!老夫提醒一句,你和晋商达成了什么条件老夫不知道,可是万万不能当真。不然有你吃亏的!”
最后这句提醒张恪是真的听了进去,的确如此,他和晋商合作。就是与虎谋皮,不过这一步他不得不走。
天启元年到了,历史脚步越来越近,袁县令,孙老师这些混世魔王很快都会出现在辽东。没有足够的力量,根本就混不下去……
“多谢老大人提醒,晚生铭刻肺腑!”
车队刚刚进入崇文门,突然一队人马冲来,领头的是一位穿着大红蟒袍的中年太监。王体乾眼睛毒,来的人正是魏朝,说起来他和魏忠贤还抢过客妈妈。九千岁是成年之后才受了一刀,看起来更有男人味,成功抱得美人归。从此之后,魏朝就和王安走到了一起……内廷的乱斗,丝毫不亚于外廷。
“上谕!”
听到这两个字,大家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