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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会出现‘棉荒’、‘纱荒’、‘布荒’之类的情况。不过陛下请放心,这只是暂时的情况。待到华北、东北棉花丰收之后,问题便会迎刃而解。倒是现在市面上有不少印度布、南洋布、倭布充斥市场。草民以为朝廷最好在这个时候限制一下布匹的进口,防止‘夷布’,夺取我‘汉布’的份额。”王罡一个抱拳回复道。
“夷布充斥市场?怎么会这样呢。我中华的汉布历来不都是远销各国的吗?”孙露难以置信的吃惊道。照理说如今中华帝国的轻纺业技术远高于周围的邻国。而女皇陛下更是依靠这汉布起家的。因此在改进纺织机械方面,无论是政府,还是民间都下足了工夫。又是纺纱机,又是织布机的。要说外国布会反倾中国市场,这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却听一旁的陈家信接着进言道:“回禀陛下。我朝的汉布确实曾一度远销南洋、印度、朝鲜、倭国等国。可现在中原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故而对布匹需求也在逐日猛增。然则正如王副会长所言,由于棉花等原料的短缺,造成纱荒、布荒。如今的汉布光是满足我朝国内的需求都不够,更别说远销海外了。国内的汉布既然满足不了百姓的需求,自然是要从海外进口棉布的。王副会长说夷布抢占汉布份额,未免夸张了一些。现在正是非常时期,从海外进口棉布,就像进口粮食一样是为了解百姓的燃眉之急。自由贸易向来就是我朝贸易的宗旨。草民恳请陛下放宽棉布进口的门槛。”
39 论关税众商针锋对 纳进言女皇展宏图
同是闹“布荒”在场的商贾们却分成了截然相反的两个阵营。一方是以王罡为代表的江南布商,极力主张限制“夷布”进口,不让外夷借此机会趁火打劫。另一方则是以陈家信为代表的南洋闽越海商。他们以自由贸易为由要求朝廷降低纺织品进口的贸易壁垒,以求解决目前中原市面上出现的“布荒”问题。
显然双方的这种分歧由来已久。这不,陈家信的话音刚落,王罡便针锋相对的驳斥道:“陈会长此言差矣。棉荒、布荒都是暂时的问题。只要江南、华北等地的棉田一丰收,问题自然就会迎刃而解。若是只为了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便贸然地放任夷布充斥我中华市场,势必会对我朝的汉布进行排挤。听说陈会长早年也做过棉布生意。那应该更清楚当年汉布之所以能远销南洋、倭国、印度等国,并不是说汉布的质量超群,而是出于汉布低廉的价格低。因为咱们是用机器纺纱,而其他国家则是用手工纺纱。成本和效率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若是论质量的话,印度的纱布棉布才是最好的。可现在中原出现棉荒,棉价、纱价、布价都一个劲的跟着往上涨。试问失去了价格优势的汉布如何面对印度棉布的竞争。”
“印度布比汉布质量好这在下当然知道。人家用手工捻出来线比我们用机器捻出来的都要牢。说白了就是我们种出的棉花没人家的好。正所谓优胜劣汰,好东西自然就会有市场。以前中原闭关锁国,实行海禁,老百姓才不得不使用粗劣的麻布、棉布。而今我朝广开国门,船队纵横四海,世间的富饶之物我中原都唾手可得。凭什么放着外头的好东西不用,一定要让老百姓用自家出产的粗布呢。”陈家信不敢示弱的回敬道。
“那陈会长的意思就说,咱们的棉花没人家的好,咱们捻出来的线没人家牢。咱们这些中原的纱厂布厂还是趁早关门,连布都不用织了。干脆等着你们海商从夷人那里进口夷布直接使用喽。”一个纱厂主冷哼着讽刺道。对于闽越海商贩卖大量的印度棉布到中原的举动,江南的布商早已恨得咬牙切齿了。可是现在的棉价偏偏就是这么不争气。说是等中原棉花丰收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但靠天吃饭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万一再碰上个灾年,棉花歉收,那江南布商们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好在目前他们手中尚还留了一张底牌。那就是海关的关税。有了关税这道坎多多少少能为国内的棉布拉掉点差价。让那些个印度布不至于太过嚣张。此刻闽越海商想要拉低关税的门槛,放更多的印度布进中原。这又怎能不让在场的布商们奋起反击。
布商觉得自己势弱,海商同样觉得自己委屈。关税对他们来说非但不是保护锁,反而碍手碍脚的铁镣铐。眼看着国内布价、纱价日益见涨,国外又有大量物美价廉的纱布棉布等着脱手。可现在却因为海关的原因入不了关。就算入了关,还会因为关税的原因被抽掉一大部分利润。而那些布商还一个劲地叫嚷着要加税。海商们当然不会就此束手。紧接着便有海商冷笑着反诘道:“非也,不织棉布,诸位还可以种桑养蚕。这不是你们江南最拿手的东西嘛。一匹丝绸可值好百十来匹布的价钱呢。”
眼看着好好的一场新品展示会转眼成了布商与海商的争论场,作为东道主的方以智心头立刻就泛起了不快。心想商贾就是商贾,一点儿礼数都不懂。竟当着皇帝的面为了几匹棉布争得面红脖子粗的。这成何体统!但一想到女皇对商贾向来纵容,以及陈家信那半个皇亲的身份,方以智最终还是压住了心头的火气。却见他向众人欣然劝解道:“诸位今日来此主是参观研究院的新品。至于关税的事还是去上国会请愿商讨后,再向内阁提建议吧。”
“去上国会商量!都商量了好几个月了,连个声响都没有。”一个年轻的海商不满道。正如他所言闽越的海商早就让上国会的代表提交过相关的议案。可江南的布商在上国会中同样也有自己的代言人。一来二去之下,双方谁都不肯让步。议案僵在了上国会,江南各海关也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越发等不及的海商们便想出了借今天参观的机会直接面圣请愿。在他们看来,好歹女皇以前也是个海商,应该会给他们做主的。
姑且不论海商们的阐述是否说动了女皇。至少他们的此刻的言行举止已然引起了方以智、堵胤锡等人的强烈不满。真是太过分了,简直没把朝廷的威严放在眼里。早就看这些商贾不顺眼的堵胤锡,当下便冲上前怒斥道:“大胆!圣上面前岂容尔等如此放肆!”
给堵胤锡这么一喝,在场的众商这才意识到自己当着皇帝的面如此争执,实乃大不敬之罪。放在以前那可是要杀头的。一想到杀头,所有人脖子当下都觉得凉飕飕起来。紧接着便刷地一下统统匍匐在地颤声告罪道:“陛下恕罪。草民该死!”
然而这一次的孙露既没有像从前那般和蔼的劝众人起身,也没有像堵胤锡想象中的那样厉声呵斥。此时她面容冷峻,只是冷冷地扫视着众人默不作声。过了半晌后才渡到早已冷汗淋淋的陈家信面前开口问道:“你说要降低关税,进口棉布充实市场?”
“请陛下做主。”陈家信大气都不敢都喘一声的应和道。
“那你呢?要提高关税,限制棉布进口?”孙露回头向另一边跪着的王罡问道:
“全凭陛下做主。”王罡同样低着头回答道。
“那你们呢?你们的意思同他俩都一样吗?”孙露环视众人问道。一干商贾将头压得更低了,没有一个人回答。诡异的沉静充斥着整间房间。就连一旁被女官抱着的俩个皇子也跟着安静了下来。眼见众人都不作声响,女皇冷哼了一声带着双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展览室。看着众商贾真的惹怒了女皇。堵胤锡等人心中不由一阵畅快,不屑与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官员们冷冷地白了商贾一眼后也跟着拂袖而去了。偌大个展览室里只剩下了紧趴在地上的商贾以及还在冒着热气的蒸汽机。
科技宫外的长廊上,方以智和堵胤锡三步并做两步地赶上了女皇的御驾。刚才孙露动怒的表情着实让他们吓了一大跳。此二人还是第一见到和蔼的圣上发如此大的火呢。好在这“火”的对象并不是自己。两人也乐得见那些嚣张的商贾吃瘪。却见方以智小心翼翼的凑上前进言道:“陛下息怒。都怪那些商贾,他们实在是太不懂礼数。”
“是啊,陛下您可别为了几个草民气坏了身子。关税事关社稷根本就不该是他们这些草民应该插嘴的。臣以为这次一定要严加惩戒。好让他们日后张个记性,不要妄议朝政。”堵胤锡紧接着提议道。
然而对于堵胤锡痛心疾首的进言,孙露却并没太在意。她似乎还在思考着刚才展示室里的争论。却听她冷不丁的回头向方以智文问道:“方大人,上国会是否将有关调节纺织品关税的提案提交给内阁啊?”
“回禀陛下,上国会没有向内阁提交过这方面的提案。但臣等对此也有过一些耳闻。据说在上国会里关于是否调节关税的问题,也是各执一词。想来那些商贾见不能在国会上说服对方,故而才想请陛下圣裁。只是他们不懂礼数,刚才冒犯了陛下。这事如今闹得如此厉害。臣以为陛下还是应该亲自出面解决此事,以免夜长梦多。”冷静下来的方以智沉着的回答道。
“哦?那两位卿家觉得应该如何处理此事呢?”孙露颔首问道。
“回禀陛下,臣以为此刻朝廷应该快刀斩乱麻,禁止进口夷布。也好早日绝了那些商贾的想念。”堵胤锡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在他看来一切的源头都是那夷布惹的祸。既然如此干脆不进口,不就一了百了了嘛。反正天朝地大物博。就像那些布商所说的只要棉花丰收了,还怕没有线织布吗。
“陛下,臣倒是以为应该适当的对关税进行调节,以适应现在特殊的情况。待到棉花丰收之后,在行恢复原来的关税。毕竟一味的堵截不是长远之计。”方以智沉吟了一下回答道。其实他还有一句潜台词没有说。那就是朝廷虽能提高关税,却绝难查禁沿海相应的走私。实事上,目前的东南沿海已经出现了棉布走私。只是众人心照不宣罢了。
又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建议。孙露在心中不由苦笑了一下。作为一个来自21世纪的人,她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与想法。虽然一直以来孙露都极力撮合这个古老的国家对世界敞开大门。可在这件事上她却更偏向于王罡等人的建议。一个国家确实需要开放,那是指思想的开放、文化的开放。以开放的心态去吸收他国优秀的技术和政治经验。但绝不是指对外开放市场。三百年后的经验与教训告诉她。“自由贸易”只可能对世界霸权国家有利。并且这种推广自由贸易的政策必须得是他国对霸权国家开放市场,而不是霸权国家将自己的市场对人家开放。论国力,如今的中华帝国确实算得上是世界强国。但尚未达到日不落的程度,更别说称霸世界了。所以孙露一直以来鼓吹的“自由贸易”,说到底还是希望单方面开放他国的市场。
但出于利益的驱使和对“自由贸易”的曲解,就眼前来看有关解除贸易壁垒的呼声显然不小。棉布事件仅是一次集中的体现罢了。可正如方以智所言一味的堵截并不是长远之计。国家可以暂时用强制性手段继续压制棉布的进口。但问题的真正解决最终还是要依靠布商、海商、朝廷三方妥协的。对此孙露尚未想出一个完全的解决方法。而她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偏袒任何一方,因此拂袖而去便成了她刚才的选择。一想到以后会有更多类似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