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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不是小事情,先前估计的流寇会朝着东面而去,是因为东面的兵力薄弱,看来皇上也想到了这一点,下旨要求山东巡抚朱大典协助剿灭流寇,堵住了流寇朝着东面流窜的道路。
所有人都在沉思。
这个时候,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难道说历史还是沿着原来的轨道前进,那么二十多天后,一件大事情就要发生了,这件事情引发了朝廷巨大的震动。
稍稍犹豫了一下,郑勋睿迅速做出决定,且不管那么多,先行安排再说,也许这样的安排,会引发洪承畴的愤怒,但一切都要以事实来说话。
“荥阳和郑州的东南西北四方方向,都有大军包围过来,我早就说过,流寇肯定会想办法突破,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朝着北面突破,可以进入山西和北直隶,西面突破可以进入陕西,朝着南面突破可以进入湖广,朝着东面突破,可以进入山东和南直隶。”
“流寇还没有胆量朝着北直隶突破,那样他们将遭遇到更多大军的围剿,至于说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早就做好了准备,唯一就是山东和南直隶,山东方向的朱大人,协助剿灭流寇,肯定会做好一切的准备。”
“如此看来,唯一没有做好准备的,就是南直隶了。”
“南直隶的富庶,流寇很清楚,他们若是出其不意的进入南直隶,攻城拔寨之后,必将得到大量的补给,就算是不能够在南直隶立足,也可以从容的撤回北方,他们在南直隶得到了补给,力量将更大的强大。”
四周鸦雀无声,这是一个可怕的预测,若是流寇进入到南直隶,恐怕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更加要命的是,郑勋睿的家乡也在南直隶的江宁县,谁知道流寇会不会发疯,去进攻南京啊,朝廷不会想到,南直隶不会想到,洪承畴更不会想到,如此出其不意的动作,也许真的就会发生的。
郑勋睿的预测是异常精准的,没有谁怀疑,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等着下一步的安排,既然郑勋睿想到了这种可能性,那就肯定会做出相应的安排。
“车箱峡之战,让流寇移动的速度更快,而且不会在某个地方长时间的停留,皇上下旨要求朱大人协助剿灭流寇,这个消息,流寇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会知晓,他们肯定会做出相应的安排,选择进攻南直隶,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若是他们取得成功,那么朝廷六路大军合围的安排,悉数付诸东流,就算是跟随在流寇身后追赶,为时已晚。”
“郑家军改变行军路线,过了潼关之后,朝着东南方向前进,经过汝州府、南阳府,进入汝宁府,大军在新蔡县集结,观察流寇下一步的行动。”
郑勋睿刚刚说完,徐望华开口了。
“大人,此次剿灭流寇的行动,由洪大人统一指挥,迄今为止,洪大人的信函没有到来,没有明确大军朝着什么方向行军,大人可以自行做出安排,属下预计,洪大人绝想不到流寇可能朝着南直隶的方向突围,更想不到流寇会进攻南直隶,如此情况之下,属下预计洪大人下一步的命令,肯定会要求大军朝着荥阳、郑州和开封的方向集结。”
“徐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朝廷派遣的各路大军合围,郑家军和榆林边军若是跟在后面,不能够起到丝毫的作用,况且流寇也不会等着在荥阳和郑州挨打,当从移动的速度方面来说,六省的各路大军,远远比不上流寇,郑家军和榆林边军速度倒是很快,但人数明显不够,冲在最前面,遭遇流寇多路的合围,损失肯定是惨重的,这种赔本的买卖,我不会做。”
郑勋睿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众人从他的意思之中听出来对洪承畴的不满,这种不满是有道理的,如此重大的行动,千里奔袭剿灭流寇,事先居然没有做出任何的部署和安排,这样的态度怎么可能获取胜利。
“我已经计算过路程,从延绥镇出发,抵达新蔡县,三千里地,如此长距离的奔袭,后勤方面必须有足够的保证,此外我们的行动,尽可能的保密,大军从延绥镇出发之后,只管加快速度前进,不要管其他几路大军的行踪,至于说洪大人的命令,我来对付。”
安排完毕,众人散去歇息,徐望华和郑锦宏留下来了。
“郑锦宏,苏从金那边的联系,必须要抓紧,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准时获取苏从金送出来的情报,延安府各地的驿站,要做好一切的准备,必要的时候,采取非常的手段,也要将情报准时送达,你是中军统帅,重点负责了后勤保障事宜,大军改变行军路线,让粮草供给的困难增加很多,这些困难必须克服。”
“马上给郑凯华写信,要求他准备足够的粮草,朝着凤阳府的方向运送,如此大军的粮草供给难度能够减轻很多,江宁县距离凤阳府不到五百里地,郑凯华运送的粮草必须在正月初五之前运达定远县,在定远县等候我们的消息。”
郑锦宏有些紧张,徐望华已经明白了郑勋睿的意思。
“大人预计,流寇是准备进攻凤阳府吗。”
“徐先生,你说的不错,我预计流寇会选择进攻中都凤阳,而且他们会以主力部队展开进攻。”
徐望华的脸色有些发白,若是郑勋睿的预计是准确的,那么郑家军和榆林边军将面对空前巨大的压力,中都凤阳真的有失,那就不是小事情了。
“徐先生,一路行军的时候,你跟随在我身边,此次行军,速度很快,希望先生能够坚持,事急从权。”
“大人放心,属下能够坚持,绝无问题的。”
“一路上我们需要商议具体的对策,如何挫败流寇的图谋,如何应对洪大人的命令,事情很多,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若是我们不能够时刻做出调整,就难以取得真正的胜利,也会让大军陷入到被动之中。”
“属下明白,大人做出的判断,历来都是准确的,朝廷中不会有人想到这一点,如此精准的判断,绝非常人能够做出来,属下对大人佩服之至。”
“没有那么玄乎,徐先生,日后你面对此等的事情,只要沉下心来,分析所有的利弊得失,也能够得到如此的判断,很多人其实能够想到这等的可能,但他们害怕承担责任,一切都按照上面的命令来,这样做他们就没有任何的责任,还有一些人,为了保全自身的实力,不愿意冒险,就算是想到了,也不会说出来,更不会有行动的。”
快到子时,大军卯时就要出发,郑勋睿依旧没有安睡,他睡不着,穿越七年时间了,历史的进程没有出现多大的改变,该发生的事情依旧在发生,但这一次的情形不一样了,若是他的预计准确,能够抵挡和粉碎流寇的企图,那么他就真正的改写了历史。
既然穿越了,而且是到明末的乱世,唯有改变历史,才会有美好的未来,随波逐流是不可能的,也是不成立的,崇祯八年正月十五发生在凤阳的事情,他记得特别清楚,但史书上面记载的是高迎祥为流寇的统帅,高迎祥已经被他斩杀,想不到流寇依旧还是顺着原来的轨道发展。
第二百零五章行军路上
站在点军台上面,郑勋睿看着黑压压的将士,振臂高呼,仅仅喊出了一句话。
“兄弟们,我带着你们去打胜战。。。”
这句话犹如春雷,让所有的军士激动,他们不习惯文绉绉的话语,更不习惯长篇大论,对于如此直白的要求和期盼,如此高昂的自信,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崇祯七年十二月二十日,卯时一刻,三万大军离开延绥镇,朝着河南的方向而去。
前军是一万五千骑兵,郑勋睿、徐望华、刘泽清、洪欣瑜等人在队伍的中间,洪欣涛在队伍的最前面,洪欣贵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们行军的速度奇快,十六个方队在官道上疾驰,扬起了漫天的黄沙。
中军一万五千人,绝大部分都是步卒,他们的行军速度也不慢,所有人都是低着头赶路,没有人关心道路两边的情形。
最先出发的斥候,早就在侦查周边的情形,在延安府境内的时候,斥候稍微轻松一些,一旦离开了延安府,进入西安府,他们的注意力就高度集中,责任也更加的重大了。
十二月二十二日夜,飘飘扬扬的大雪开始落下。
前军一万五千人,已经抵达潼关。
子时,雪愈发的大了,大军在潼关安营扎寨,天亮之后出发。
延绥镇到潼关,一千五百多里地,前军三天抵达,完全按照计划好的行军速度前进。
郑勋睿、徐望华和刘泽清等人,冒着大雪巡查,帐篷里面的灯火都没有熄灭,地上已经铺满了白雪,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还有两天就是小年夜了,寻常的百姓早就回家和家人团聚,准备过年了。
郑勋睿看着如此的景色出神,大雪落在了毡帽上、披风上,让他变成了一个雪人。
良久,郑勋睿长叹一声,吟出了一首诗词。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身旁的徐望华,细细品味诗词之后,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赞叹。
“属下早就听闻大人之学识深厚,如此绝佳诗句,也只有大人才能够有感而发。”
“徐先生,我没有想到这些,自从进入朝廷之后,我就没有吟诵过诗句了,我一直认为,诗词都是用来抒发内心情怀的,若是每日里都被诸多的琐事忙的焦头烂额,不可能有时间去琢磨诗词,刚刚情不自禁吟诵诗词,也是想到了战斗之残酷啊。”
徐望华、刘泽清和洪欣瑜等人,看着郑勋睿,没有说话。
“一将功成万骨枯,谁也不愿意厮杀,可有些厮杀是难以避免的,有些血是必须流的,对于流寇,我曾经也是同情的,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走投无路,为了活下去,迫不得已造反,可我后来改变了想法,不再将流寇看作是流民。”
“流民只要得到朝廷的救济和安抚,就能够迅速稳定下来,老老实实的种地生活,可流寇就不一样了,他们当初造反是迫不得已,一旦造反的时间长了,他们的心态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烧杀劫掠,能够轻易得到财富和女人,他们享受到了荣华富贵,不再满足于平静的生活,不愿意付出劳动,不愿意继续种地,哪怕朝廷给与他们粮食,也无济于事,他们的要求更高了,恐怕他们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想要什么。”
“流寇在这个阶段的时候,朝廷必须下决心剿灭,不能够有丝毫的怜悯,可惜犯下这等错误的大人太多,杨鹤与陈奇瑜就是其中的代表,他们的错误不能够饶恕,正是因为他们的鼠目寸光,让流寇认识到了问题,感觉到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够形成更大的力量。”
“流寇在河南的大联合,说明他们的发展进入到了另外的一个境界,朝廷若是继续想着招抚,那就是引狼入室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身的残忍,所以我对流寇是绝不会客气的,或许你们觉得我对付流寇太不留情,以前的几次征伐,对于已经投降的流寇,都毫不留情的斩杀,这好像是有失风度,可我宁愿不要这样的风度,也要天下太平,百姓过上平静富足的生活。”
徐望华被震惊了,他隐隐的感觉到,郑勋睿未来的发展,绝非常人想象的那么简单,这种志向和认识,也不是一般人所具有的。
传令兵急促的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