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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行在西北数年,他注意到了很多糟糕的情况,失去了哈密卫之后,大明的西北边疆洞开,甘肃陕西四川等地都面临着强大的威胁,不光包括瓦剌各部,甚至有从大食过来的阿拉伯商队,他们做生意,也进行传教,同时还鲸吞蚕食,许多小部落都依附他们。
原本兴旺的西域佛教越发衰败,假以时日,整个西域从文化上都会摆脱对中原的依赖。
恢复哈密卫,经略西域,迫在眉睫。
申时行提出了意见之后,唐毅极为重视。
三秦故地,是中华龙兴之地,汉唐都凭借关中席卷天下,建立起庞大的帝国,西北决不能被忽视。
唐毅立刻决定,任命杨安出任甘肃总兵,同时任命马栋出任哈密副将。另外又掉杨继盛接任陕甘总督,兼任西域经略,聚集兵将,择机出兵,光复整个西域,甚至唐毅准备抢占几处重要的山口之后,一路向中亚发展,然后再从北方南下印度。
纵观三哥的历史,还是非常欢乐的。
只要在北方出现了几万人的游牧部落,能聚集起一万骑兵,并且抢占了北方的天险山口,整个南亚大陆就会快速臣服。
向西发展,拿下中亚,拿下南亚,最好再进军中东,一直打到巴格达……
唐毅不知道他的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这一天,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大明的战争机器要启动了。
当然了,不论是辽东,还是西域,环境复杂,气候苦寒,要想移民看到成果,恐怕要许多时间,没法立竿见影。
要知道中原还有几千万百姓,嗷嗷待哺呢!
“安南!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安南!”
唐毅断然说道,他已经得到了报告,在明军的帮助之下,莫朝已经打败了后黎的人马。守住了北方。
只是莫朝接受了平安的建议,弄得国内人心惶惶,不断逃亡,而且后黎也遭到惨重打击,损失数万之众,双方来回拉锯几十年,早已经是筋疲力尽。
平安在一封信里面告诉老爹,现在的安南最稀缺的资源竟然是身体健全的男人。平安也十五六岁了,遗传了老爹高大的身材,齿白唇红,潇洒俊逸,每次上街,安南女子不加掩饰的垂涎,竟然让他都感到可怕,那就是一帮母狼,要把人都吞下去!
别说平安,就连王寅那样的老头子都被人家垂涎三尺。
猴子已经沦陷了,听平安说他已经收了六个妾。倒是平安和戚安国两个,显得很怪异,戚安国要学他爹,一生只爱一个,至于平安,那小子纯粹是心高气傲,安南的女子都看不上眼,所以才苦苦撑着,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安南气候条件极好,而且很多田地都是新进撂荒不久,只要有人重新开垦起来,就能耕种,半年之内,就会有收获!
移民安南,见效快,收益好,经过研究之后,很快被认为是最有效的策略。
根据唐毅的提议,救灾物资要和移民同意书绑在一起,也就是说,想要拿到粮食和银子,就必须接受朝廷的征调,开赴海外屯垦田地,反之,则只能拿到极少的粮食,根本填不饱肚子。
“万里迢迢,背井离乡,百姓多凄苦啊!”
赵贞吉暗暗感叹,等到内阁会议结束之后,老赵主动留了下来。已经过了饭口,唐毅只是让人煮了点面条,加了两个鸡蛋,一点葱花,一点红油,吃起来喷香。赵贞吉难得胃口大开,吃了一大碗面条。
“大洲公,您不要再来点?”
赵贞吉微微摇头,“老了,齿摇发稀,眼花耳聋,不堪重用了。”
按照往常,对这些老臣,唐毅一贯都是很客气的,这么说一定会挽留,不过这一次唐毅显得很沉默,继续闷头吃着面条,快速把碗里的面和鸡蛋一扫而光。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老夫总觉得让百姓离开生活多年的家园,去海外冒险,一旦水土不服,就会丧命,于心不忍啊!”
唐毅放下了碗筷,苦笑了一声,“大洲公,一个家族要想兴旺发达,就要有人出去闯荡,出去开拓,死守着家里头,一摊死水,就那么一点田,一点地,世世代代生息繁衍,人口不断增加,早晚会不够用的。让百姓去开垦土地,到异国谋生,刀口舔血,的确危险异常。纵然想尽办法,尽量保护他们,也会死伤很多,甚至许多人这辈子再也无缘回到故土,哪怕到死,都会遗憾终身。”
“可是——这是必须付出的牺牲,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味的仁慈,一味的软弱,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唐毅态度坚决。
赵贞吉低垂着老眼,五官紧簇,显得皱纹更加深沉,老态龙钟。
“唉,老夫何尝不知,可是要去海外,总要让有本事的人去吧,一帮灾民都一无所有,食不果腹,逼着他们出海,老夫以为不妥。”
“大洲公,那些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能混得很好,他们又怎么会轻易出去?就算出去了,他们也不会去种地伐木,屯田垦荒。”
赵贞吉又被问住了,老头子沉默了许久,颓然道:“的确了老了,朝廷政务,非是老夫能承担的,元辅,我想致仕!”
第1089章师徒衣钵
衰老是所有人都难以抵抗的一件事情,赵贞吉从去年开始,身体就每况愈下,又经历了囚禁万历,审判李氏的事情,虽然文官集团取得了酣畅淋漓的大胜,老夫子也透支了太多的精力。
而且朝政丝毫没有因为胜利变得轻松,灾害,叛乱,打仗,移民,一件件的事情紧紧相连,赵贞吉知道以自己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老人的经验是很宝贵的财富,可是眼下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赵贞吉积累的经验非但不能帮助他,还会成为拖累。尤其是和申时行等一批年轻官员比起来,他老了,不但是身体老了,见识也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与其留在职位上碍眼,还不如早早回家,含饴弄孙。
“元辅,老朽去意已决,您也不用劝了,只是老朽还有一些担忧,不知道元辅能不能解答?”
“大洲公,您请讲,晚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老朽想知道,咱们会赢吗?”赵贞吉显得十分迷茫,这段日子,他不断承受着良心的拷问,只要闭上眼睛,大明的历代皇帝在他眼前不断闪过,大声痛骂,说他是乱臣贼子,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老头子一宿一宿睡不着,身体的损害非常大。
他询问唐毅,无非想得一个心安。
“大洲公,天命渺渺,遥不可知。前些年有了望远镜之后,人们就不断窥探天上的奥秘,月亮之上没有广寒宫,没有桂树玉兔,也没有嫦娥吴刚,有的只是一片荒野,坑坑洼洼,太阳也是如此,不过是一个带着黑点的火球。以此推想,所谓天命,不过是欺人之谈。说到底还在人心,芸芸众生,才是这个国家的主宰。”
赵贞吉点了点头,“孟夫子早就教导过,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重,历代明君贤臣,皆以民为本,则天下大治,反之肆意害民,则天下大乱。”
“大洲公高见,然则并非所有皇帝都能一心为了百姓,把万民放在心间,这也是我们推行变法的原因所在。各省咨议局已经成了,由百姓推举的代表已经纷纷入京,从此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有各地公推代表,云集京城,以后大凡法令,都有经由他们批准,才能生效。把订立规矩的权力交给万民,日后哪怕皇帝想要随意推翻成宪,没有各省代表点头,也是不可能的。”
赵贞吉闭目想了想,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个办法不错,以往都是空说以民为本,如今却是落到了实处,只是如此一来,怕是元辅的权力也要受到限制了。”
“哈哈哈,唐某也是天下的一员,脱了这身官服,和百姓没有什么差别。”
赵贞吉越发高兴起来,“元辅果然心怀天下,虚怀若谷,有此心胸,变法可期啊!老夫也能放心了。”
……
赵贞吉离开了内阁,而此前高拱因为被罢黜的原因,虽然翻了盘,可是他也没脸留在内阁,唐毅几次挽留,高拱执意不从。
没有办法,唐毅只好请高拱转任资政,负责召集咨议代表会议。
此外高仪入阁拜相是权宜之计,他在忙活了几个月之后,身体不堪重负,几次请辞。再加上之前已经死在狱中的张居正。内阁眼下只剩下唐毅领衔的四位阁老,唐毅,唐汝楫,张守直,殷士儋。
递补阁老,迫在眉睫。
只是原本的阁老产生程序,需要皇帝批准,甚至可以中旨入阁,虽然眼下万历没本钱对抗内阁,也不敢否唐毅的意思,但是终究显得不合时宜。
唐毅觉得阁老首先要由吏部挑选资历能力俱佳的人选,然后内阁和各部尚书侍郎进行投票,确定人选之后,交给咨议会议通过。皇帝仅仅享有发布任命的权力,说白了,就是个橡皮图章。
只是眼下还有许多地方的叛乱没有解决,咨议代表缺额很大,内阁只能暂时由他们四个撑着。
不过下一批的阁老已经有了人选,唐毅的同科好友诸大绶、陶大临、前一科的曹大章、还有唐毅的弟子申时行,王锡爵,都是热门人选。
这几位虽然都出身翰林,可是却和一般的词臣不同,他们都经历了充分的历练,在很多衙门混过,能力不俗,口碑极佳。
只是要想脱颖而出,还需要经历考验。
眼下的救灾平乱就是最好的机会,唐毅经过了和大家沟通之后,立刻任命诸大绶为兵部尚书,总督山东赈灾平叛事宜,他和山东巡抚孙鑨是同科,还是同乡,正好珠联璧合,处置山东事宜。
陶大临分到了湖广总督,曹大章负责山西,本来对西北最熟悉的申时行却被派到了河南,而王锡爵则是被安排到了陕西。
“师相,这个恐怕不妥当吧?”王锡爵胆子稍大一点,性子也耿直,“弟子平定过伊王之乱,对河南好歹还算了解,至于汝默,他在汉中多年,理应去陕西,才能人尽其用。师相,您说是不是?”
唐毅没有吱声,而是看了看申时行,“你也这么看?”
“回师相,弟子一切都听师相的命令。”
王锡爵气得哼了一声,“你就会耍滑头,坏话都让我说,好人总是你扮!”
“元驭兄,依我看未必是好人,师相怕是让我们扮坏人。”申时行若有所思道。唐毅眼前一亮,申时行这家伙的确不简单,看起来自己的接班人没有选错。
“咱们师徒之间,也不藏着掖着,这一次的赈灾平叛,情况有些不同,需要把火候拿捏好,千万不可妇人之仁。”
“师相的意思是?”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北方的水旱蝗灾越来越多,我们已经确定了移民救灾的方略,可是移民岂是那么容易的,东南弄了快十年,去吕宋的人还不到八十万,东番岛也仅仅一百万,故土难离,但凡有一口吃的,人就不愿意走。这一次赈灾的关键是要把人赶走!你们明白了吗?”
两个人都露出一丝骇然,王锡爵更是张大了嘴巴,舌头伸得老长。
什么叫把老百姓赶走,想想吧,一群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灾民,奔走几千里,又是赶路,又是坐船,还要跑到海外安家落户。
一路上会损失多少人,他们心里头也没数。
保守估计,死一成都算是少的。
道理谁都能说,比如让百姓移民海外,他们有更多,更肥沃的田地,能吃饱肚子,还能赚大钱——可是那毕竟是画饼,远的摸不着,现实就是要不断死人。
而且以往有了灾害,朝廷直接发银子发粮食,这回却要弄出一大堆的条件,难免让人心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