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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了这个份上,再往下说,就是请旨斩杀晕官了。
李春芳被说得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黑,脸色丰富的和川剧变脸似的。他仰起头,半晌长叹一声,显得十分无奈。
“高大人,你所言本阁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可是本阁也有一番道理,本不该说,既然高大人如此视我,本阁也不得不讲。”
高拱一扭头,没有说话,且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李春芳低头,沉吟许久道:“你说大明铁骑,可是铁骑在哪里?不还是纸上的吗!更何况兵书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对待蒙古人,关键是收其心。前面的赛马已经大胜了,大明的威风够了,让出去一阵,即便是输了,也是一比一战平,足以让俺答不敢小觑大明。再说了,铁背台吉重伤,命都差点丢了,要是不给一点面子,惹恼了俺答,他起大兵来找麻烦,兵连祸结,黎民涂炭,非是大明之福……”
……
从李春芳的帐篷出来,高拱跌跌撞撞,到了看台,脸色黑的跟锅底儿,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拳头也攥着,鼻孔都张大了,悲愤难平,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憋屈”。
唐毅吓了一跳,心说给李春芳十个胆子,敢欺负高拱了?下意识看看天,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啊!
“行之,你说我们这么多年念的书是不是都错了?”
“何以见得?”唐毅不解地问道。
“孔孟之道,竟然教出来一帮满肚子蠢猪式仁义的笨蛋,老夫羞与为伍!”
高拱用最简略的话把李春芳的意思说了一遍,其实也不是李春芳的意思,更多是徐阶的意思,甚至就是嘉靖的意思!
面对四夷,要仁义,要怀柔,要攻心,要讲道理,哪怕他不讲道理,你也要讲道理,上国就要包容,不要怕吃亏,吃亏是福……
赛马大胜蒙古人,伤了铁背台吉,俺答势必震怒,继续赢下去,万一惹恼了俺答,他起大兵报复,九边空虚,朝廷没有军饷,如何应付?
所以不如放点水,让他们赢回去,一比一,面子上都好看,也不会有麻烦。
至于唐毅请旨,比赛的战利品是一年的开边贸易权力,李春芳也和高拱说了,上面的意思不妨就赏给俺答,大家做生意,都有赚头儿,还能免去兵戈,有什么不好……
不好,不好,就是不好!
唐毅刹那间,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杀机,不只是李春芳,他真想杀尽天下间的犬儒懦夫!
他们的想法听起来很漂亮,可一言以蔽之,不就是打压自己人,讨好敌人吗?
试问古往今来,谁能靠着送礼,把敌人给消灭了?还不是要动刀子,要战场上见!
让俺答赢了,顾全了他的面子,就能换来和平?想什么呢!不把俺答打残了,任何议和书,都是一纸空文,随时能撕掉。
唐毅实在是无法想象,竟会是一群如此的蠢货,窃据朝廷,难怪一把好牌,让他们打得稀里哗啦。
“行之,老夫这就去上书,我要死劾李春芳,不把他砍了,老夫,老夫就回家种地,也好过在污浊的朝堂受气。”
“算我一个!”江东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老头子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多少次了,我们这些领兵打仗的,提着脑袋在前面拼,流血流汗,后面的那帮人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扯后腿,廉颇老矣,风波遗恨,看起来忠臣孝子,都不会有好下场,老夫也该解甲归田了。”
两位大员心寒意冷,唐毅反倒是笑了起来。
高拱狠狠瞪了他一眼。
“中玄公,芳溪公,少安毋躁。”唐毅笑道:“他们不会得逞的。”
“我就知道!”高拱一下子跳了起来,惊喜交加道:“行之,你准是还藏着几手,是也不是?”
……
天津港外,十几艘巨大的帆船稳稳驶入,海冰刚刚化开不就,天津港就迎来了第一批客人,一个面色黑红的高大年轻人,扶着剑柄,立在船头,颇有四顾茫然之意。
不是别人,正是席慕云,自从嘉靖四十一年中进士,请令南下出海,转眼近三年的光阴过去,他两次往来大明和非洲之间的航路,在非洲建立起来的殖民据点增加了一倍多,他已经招募了五百多人,进行屯垦,有了粮食就能站稳脚跟。
这一次回到大明,他需要更多的支持,同时,也准备把三年的成果进献给朝廷。
随着船工搭好跳板,席慕云第一个从船上下来,岸边的工人随意看过去,扑通,吓得坐在地上,拼命往后退,颤抖着手,指着席慕云的身后,发出惊恐的音符。
好大的一匹黑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是肩部,就比普通人的个子还要高,简直就像是一头洪荒的巨兽,从船上优雅地走下来。
第776章绝对碾压
裁判员将皮制的马球高高抛起,在落地的一瞬间,蒙古骑士抢先挥动球杆,马球腾空而起,瞬间马跑如飞,人喊震天。两边的队员开始激战,周围的观众也跟着呼喊,满脸的轻松,过去的连场比赛,已经让人们对天马有了强烈的信心,只要这些神骏的马儿参赛,就一定能够胜利。
果然如此,蒙古队的第一轮攻击就被大明破坏,马球飞过,马栋接在了手里,单刀直入,向着前方猛冲,两旁的蒙古队员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入了三十步的距离,一杆飞起,球准确入洞。
一比零!
旗开得胜,队员们欢欣鼓舞,观众喜笑颜开。
唯独看台的这边,高拱,江东,唐慎,三个人的脸一个比一个臭。弄得中间的李春芳坐立不安,两只手都没地方放,有心起身离开,又没有胆子,可是再坐着,也是难受。说实话,李春芳是真不愿意大老远跑来,得罪一帮人。
谁让他是阁员里面最年轻的,徐阶还是他的老师,没有办法啊!
他本以为赛马虽然热闹,不就是一个游戏吗,输了一场也无所谓,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至于撕破脸皮吗?可真正坐在看台上,往四周一看,李春芳的心扑通扑通乱跳。
好些京城的富商,勋贵皇亲,士林名流,全都赶来了,那个如痴如醉的模样,简直让人心里头发凉,这要是输了,会不会有人找自己算账啊?
徐阁老能不能罩着自己?
李春芳的脖子一阵阵发凉,不停偷眼看唐毅,却发现这位微闭着眼睛,仿佛老僧入定,看起来唐毅有把握,但愿能赢吧?
往后就算陛下亲自下旨,也不能干这种倒霉的差事!李春芳思量着,鬓角上汗水流了下来,煎熬劲儿就不用说了。
唐毅哪有闲心睡觉啊,他仔细观察着赛场上的每一幕。阿拉伯马的速度耐力都是顶尖的,可是马球比赛需要快速停顿,快速发力,快速转弯,相反,直线速度不怎么重要。再加上马栋等人的确经验不成。
除了第一个球之外,连续被蒙古人追上来两个球,明军反而落后了。
高拱狠狠瞪了一眼李春芳,心说看见没有,全力以赴尚且不能获胜,你还有脸放水,真是该杀!
李春芳哭丧着脸。
就在这时候,场上又发生了变化,马栋得到了手下的传球,猛地往前冲,两个蒙古骑士看到,一左一右,把马栋给夹持住了。
他们知道单对单硬拼不成,两个人一起下手,挥动球杖,照着马栋就打来了。
同后世的马球不同,古代的马球对抗性更强,可以直接攻击马匹和选手,什么手段都能用,绝对算是最接近骑兵大战的运动,能在马球赛场上称雄的,到了战场也是好手。
马栋被两个人夹击,不提防,软肋被扫了一下,他疼得闷哼,挥手砸了蒙古骑士的后背,差点把对方砸下去。
此时,马栋的马慢了一步,另一匹马从右边跑了出去,将自己左边的脖子露了出来,电光火石,马栋的坐骑一张口,吭哧,就咬中了对方的脖子,霎时间鲜血狂奔,马嘶鸣了一声,没跑出几步,就软软摔在了地上。
脖子上的血管被咬断了,鲜血狂奔,比赛不得不暂停。
赶快给骑士换马,观众看在眼里,可没有之前的狂热了,心都悬了起来。原来马球比赛是如此残酷啊,要是伤了一匹天马,那可怎么办?
“李阁老,你看见了!”高拱又忍不住低吼起来,李春芳连连点头,脸色惨白,他是真的后悔了,谁知道马球是这个样子啊!
“唐大人,要不,下令他们,不许攻击人和马?”李春芳试探着问道。
唐毅微微摇头,“为什么不攻击?占上风的是大明!”
突然,唐毅起身,几步到了看台前面,振臂高呼:“大明必胜!”
四周的观众愣了一下,也跟着喊了起来。
“大明必胜,大明必胜!”
赛场中间的马栋得到了信号,这是唐毅早就交代过的,哪怕真的输了,也要输得体面,身为战士,拼死也要咬下对方的一块肉,什么规则,老子眼睛里没有规则!
“杀!”
重新换好了战马的蒙古骑士刚刚列队,准备迎战,马栋就冲了上来,仗着阿拉伯马的凶狠,一个冲锋,把对方的骑士打掉了两个。
后面的明军也跟了上来,赛场上很快变成了大乱斗,几乎每一刻都有骑士倒地,也有战马受伤,鲜血迸溅,凄惨无比。
阿拉伯马绝对是为了战斗而生的,能咬人,能踢人,挨一下就没了半条命,没有多大一会儿,几乎所有的蒙古骑士和战马都受了伤,赛场上的比分还停留在二比一。
不好!
乌木儿台吉,还有人抬着铁背台吉,一起前来观战。看到赛场的情况,他们立刻明白过来,明军是想把他们的人马消耗光啊!
这么大一会儿,已经损失了十几匹战马,五名骑士了,再打下去,马不是都要没了吗?
“认输!”
乌木儿果断下令,第一场比赛结束,明军获胜。
稍事休息,第二场比赛又开始,马栋刚刚上场,对面的蒙古人根本没有出来,再度认输。马栋气得咬牙切齿,把手里的球杖都给摔断了。
“懦夫,胆小鬼!”
骂了好一阵,也没有办法,只能悻悻离开。
按照规矩,参加了两场比赛,阿拉伯马必须退出,失去了战马优势,虽然大明的健儿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第三场和第四场连续失利,总比分已经被扳平。
到了第五场,马栋再次出战,他骑上了仅剩下的一匹阿拉伯马,一上场就摆出了最狂暴的姿态,疯狂攻击对手,他和坐骑就像是疯子一般,完全不管球在哪里,只是攻击对手,三匹蒙古马被咬残,两个骑士被打伤,明军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还有希望,一匹天马,也能回天!
马栋不顾疲劳,还想继续作战,却被唐毅派来的人给按住了,勒令他不许上场。果然所料不错,第六场蒙古人也派出了战斗人员,三个孔武有力的大汉,骑着三匹高大的战马,一看就是找茬儿的。
一对三,就算阿拉伯马再厉害,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幸好及时抽手,要不然就会损失在赛场上。
毫无疑问,第六场明军含恨落败。
三比三平。
可是谁都清楚,蒙古人的损失虽然比明军惨重多了,可是明军一方,只剩下一匹阿拉伯马,还能拼一场,其他的人都疲惫不堪,仅有的好马也所剩无几。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向到了蒙古人一边。
压在胸口的一团怒气,总算是释放出来。
乌木儿带着得意的笑容,换上了骑士的衣服,戴上了护具,手握球杆,骑上他的青马,冲到了赛场上,耀武扬威,连着转了三圈,胜利似乎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乌木儿台吉,到了中午了,先吃点东西,下午再比赛,我们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