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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理取闹的小妇人,也太胡搅蛮缠了。
他还敢委屈,苏锦噌地坐了起来,速度之快,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都被她甩出了风。
熟悉的淡淡清香迎面吹来,转瞬又对上她明亮漂亮的凤眼,萧震不禁心神一荡。夜里的苏锦,披散长发只穿睡衣的苏锦,瞪着眼睛发怒的苏锦,就像一只炸毛的火凤凰,既叫人敬畏,又叫人神往。
惊艳过后,萧震习惯地垂下眼帘。
他老实了,不想挨骂了,苏锦却偏要骂他,嗤笑道:“我是何意?侯爷何必与我装糊涂?白日我托侯爷替我照顾阿满,侯爷倒好,丢下阿满去寿宁长公主面前献殷勤了,平时见我总是绷着一张脸,到了长公主面前就有说有笑的,你什么心思还需要我说吗?”
若萧震真错了,被她打被她骂都是活该,可……
萧震皱眉,盯着苏锦反问道:“我何时与长公主有说有笑了?”他压根都没正眼看过寿宁长公主。
苏锦哼道:“反正我看见她对你笑了。”说完这句,苏锦神色一变,故意学寿宁长公主那样,情意绵绵地看着萧震,还嗲声嗲气地道:“侯爷不必谦虚,在我眼里,侯爷就是朝廷第一的英雄。”
萧震倏地红了脸。
寿宁长公主这么说,他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换成苏锦,萧震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好像苏锦真的把他当天下第一的英雄。
“瞧瞧,侯爷心虚了。”苏锦再次嘲讽道,“你敢说你不爱听?”
萧震沉默。
他爱听,只爱听她说。
苏锦继续自嘲道:“怪我不识趣,当时就该带阿满走远远的,不该打扰侯爷与长公主……”
“住口。”萧震突然斥她,目光严肃:“那是长公主,岂是你我可非议的,小心祸从口出。”
其实前面苏锦都是在装生气,目的是逼萧震说出心里话,现在突然被萧震沉着脸训了一嗓子,短暂的呆愣后,苏锦的火就真的上来了,爬到床沿,一边穿鞋一边高声骂道:“我就要说,凭什么她有脸勾引我爷们,我就……”
话没说完,胳膊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苏锦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好巧不巧地,正好跌在了萧震怀里。
萧震只是怕苏锦去窗前骂,叫下人听见,所以才拉了她一下,没想到苏锦这么不禁拉。
天气渐暖,她的睡衣也越来越薄了,两人刚挨上,萧震便意识到了不妥,立即就要将苏锦扶到一旁。苏锦不肯走,双手紧紧搂着萧震的脖子,趴在他肩头呜呜地哭了起来:“侯爷不必推我,账我都分清了,只等侯爷给我一封休书,我马上带着阿满搬出去,不碍你们的好事。”
分账?
萧震脑顶突然蹭蹭地冒起一股火,敢情苏锦火急火燎地算账,是在算与他分家的账?她若变了心,不想与他做假夫妻了,只要苏锦开口,萧震马上放她走,可寿宁长公主算什么?完全是她臆想出来的罢了!
“胡说八道,我何时要写休书了?”任由小妇人挂在他怀里,萧震双拳紧握,低声斥道。
苏锦趴在他肩膀,小手赌气似的捶他后背:“你是没写,可你想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小手动,全身便如棉花似的跟着打颤,萧震身体一僵,气势跟着矮了下来,连忙保证道:“我萧震若有休妻之意,便叫我天打……”
“不许你说!”苏锦终于跪直了,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捂住了他嘴。
萧震只剩半张脸露在外面,一双黑眸错愕地看着她。
苏锦默默地与他凝望,美眸倒映着灯光,是真正的情意绵绵。
忽然之间,萧震什么都忘了,眼里只剩下她,只有她。
苏锦瞅准机会,飞快挪开小手,整个人重新扑过去,准确地贴上了萧震的嘴唇。
羞答答的蜻蜓点水?
那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们的做派,苏锦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比她高一头多的魁梧汉子,苏锦才不想矜持,双手捧着萧震冷峻的脸,虎狼似的亲了起来,与那晚的偷亲判若两人。
等萧震反应过来,他的人都被苏锦摁倒了下去!
周围全是她身上的香,萧震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叫嚣,一个叫他别再抗拒心爱的女人,一个不停地提醒他,这是好兄弟冯实的妻子。
理智最终战胜了私心,萧震一把将苏锦扯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被子罩在她身上,连脑袋也罩住,萧震才紧紧地抱住苏锦,隔着被子抵着她的脑袋哀求道:“锦娘,别这样。”
如果说苏锦刚刚还是一头母狼,被萧震一盖一抱,那么强势那么有力,苏锦立即就变成了一只乖乖的小羊羔。无论是十年前的沈复还是做了多年夫妻的冯实,两人对她都算言听计从,沈复少有机会碰苏锦,冯实呢,就算在被窝,冯实也都是听苏锦的。
然而现在,终于有个男人敢管她,并且有力气管她了!
那种强势,叫苏锦深深的着迷。
因此,虽然好事被萧震打断,光凭这一抱,苏锦就不气了,更何况,萧震第一次唤了她锦娘。
寂静又闷热的夜里,两人的呼吸都很急。
苏锦率先平静下来,咬唇问他:“你,你不喜欢吗?”
萧震喜欢,喜欢地要死,可他不能那么做。
他不说话,小妇人的声音落寞下来:“我懂了,侯爷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亲你。”
误解而已,谁不会?苏锦坏坏地想。
萧震有苦不能言,半晌才答非所问:“我对长公主没有任何杂念,你别再那么说。”
他不想听。
男人委屈巴巴的,苏锦心软了,哼道:“流水无情,就怕落花有意。”
萧震皱眉,回想寿宁长公主试图往他身边凑,还说什么“第一英雄”,忽觉苏锦的猜测并非毫无道理,遂道:“她怎么想与我无关,无论今日之前还是今后,除了必要的君臣之礼,我不会与她多说半个字。”
苏锦意味不明地哼了哼。
萧震头疼,还要他怎么保证?
“侯爷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只要侯爷答了,以后我便不再胡乱猜疑。”苏锦幽幽地说。
萧震立即道:“你说。”
被窝里许久无言。
就在萧震心里又开始打鼓的时候,小妇人终于问了:“在侯爷眼里,我与长公主,孰美?”
☆、第68章
在萧震眼里; 苏锦便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美到只看一眼; 就让人觉得她是个妖精。曾经萧震只把苏锦当好兄弟的媳妇看待,那时候苏锦妖,萧震暗暗替好兄弟担心; 怕小妇人背着好兄弟偷人,现在苏锦对他妖; 萧震便时而甜蜜,时而煎熬。
至于寿宁长公主; 确实是个美人; 可外人美不美,与萧震无关。
“说话啊。”苏锦轻轻推了他一把。
小妇人那点力道,给萧震挠痒痒都不够,但萧震却被她推得心颤肝也颤,动动嘴唇,硬着头皮道:“她; 她不及你。”
这大喘气,苏锦差点没被他气死; 还以为萧震要说寿宁长公主比她美呢!
幸好萧震还没笨到家。
苏锦缩回手,低低问:“侯爷说的是真心话?别是哄我的吧?”
萧震松开裹着她的被团,躺平了; 闭上眼睛道:“字字真心。”
苏锦偷偷笑了,拉下被子,老老实实地侧躺着看他; 再也不乱动。
萧震全身僵硬,不好意思让她如此端详,又不敢转过去,怕她生气。
看了会儿,苏锦投桃报李,细声道:“其实长公主眼光挺好的,侯爷在我眼里,也是天底下第一的英雄好汉。”只要萧震对外面的莺莺燕燕没动心,那别的女人看上萧震,只说明萧震太好,苏锦作为他心里的人,该骄傲才是。
萧震耳朵又热了,结巴道:“你,你,不说以前,单说现在,老将里有柴老英雄,同辈中霍兄亦不输我,萧某粗人一个,空有一身力气,如何敢称天下第一?这话你在家里说说便可,千万别对旁人提及,免得贻笑大方。”
苏锦笑,丹凤眼稀罕地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柔声道:“你有你的评判,我有我的,反正在我眼里,侯爷最好。”
小妇人声音轻柔似水,听得萧震又惭愧,又忍不住地浑身舒坦。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你夸我美,我夸你英雄,自有一种甜蜜悄悄蔓延。
看够了,苏锦撑起胳膊,凑到萧震耳边道:“白日阿满说你偷偷看我,我很欢喜。”
说完,苏锦心满意足地转向里面,寻个最舒服的姿势,睡觉。
萧震睁开眼睛,想起苏锦对镜梳妆的娇俏模样,半是甜蜜,半是空虚。
。
春风渐暖,江南处处好风光,百姓们纷纷合家出游,宫里的正德帝也坐不住了。正德帝当初就藩辽东,附近草原辽阔,正德帝空闲时经常去草原跑马狩猎,就像野惯了的骏马雄鹰,天天让他待在一个地方,正德帝怎么受得了?
二月中旬,正德帝决定到金陵城东侧四十里地外的皇家行宫小住一个月,钦点了皇子、文武大臣随行,正德帝带了几位当宠的后妃,也允许臣子们带上一两位家眷同乐。
萧震回来后,问苏锦想不想去。
这样的盛事,苏锦不想去才怪!
于是二月底,苏锦带着阿满坐上马车,跟着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一起去了行宫。
贵人们住大院子,萧震苏锦分到了一个两进的小院,隔壁就是霍维章的院子。
男人们还在当差,苏锦与丫鬟们简单地收拾了下小院,隔着墙就能听见霍维章的夫人华氏轻声叮嘱丫鬟的声音。确定霍维章带了华氏来,没有带那些小妾,苏锦很高兴,派丫鬟去问问华氏收拾好没,她想带女儿过去串门。
华氏直接来这边见她了。
“伯母安好。”阿满甜甜地唤道,大眼睛看向华氏身后的一对儿兄妹,继续唤道:“云腾哥哥,温清姐姐。”
霍云腾今年十三岁,是华氏为霍维章生的嫡长子,少年郎自幼习武,容貌完全继承了霍维章的优点,俊俏风流,如一株挺拔的青柏,但性格又酷似母亲华氏,稳重有礼。
“阿满。”看着阿满花骨朵似的小脸蛋,霍云腾目光温柔地道。
少年旁边,是霍维章唯一的嫡女霍温清。霍温清今年十岁,与哥哥相反,她五官更似华氏,清秀有余而艳丽不足,但小姑娘的一双长眉随了霍维章,不怒自威,隐隐有股英气,华氏靠自己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置,妾室们没一个敢到她面前耀武扬威,而霍温情也将六七个庶妹制得服服帖帖的,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当家了。
与阿满这种打小就被父母捧在掌心宠爱的娇花相比,霍云腾兄妹更像是长在山里的花木,骨子里就有种强韧。
但家世性格的不同,并不妨碍霍温清对阿满的喜欢,与家里那些庶妹相比,霍温清更喜欢天真无邪又机灵聪明的阿满。
“阿满好像长高了。”霍温清笑着道。
阿满爱听,傻傻地摸了摸脑顶,仰头朝娘亲笑。
“跟哥哥姐姐去玩吧,别乱跑。”苏锦放心地将女儿交给了霍家兄妹,以前苏锦自认会教孩子,但见到霍家兄妹,苏锦才发现,论教育子女,她比华氏差远了。
孩子们去玩了,苏锦故意挖苦霍维章,对华氏道:“我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姐姐。”
华氏笑道:“为了争这个长脸的机会,后院差点闹出一条人命来,侯爷一气之下就定了我。”
这就叫想来的来不了,不想来的却来了。
苏锦握住她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