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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你能不能去见他一面?”
哪怕是最后一面也好,解铃还须系铃人,没了你,他要怎么好起来,要怎么变回那个开朗的万华。
“不了。”叶莺没有回头,她握着赵歌的手,一番的意味深长,“终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他的仇人。”
这便是以后,他们之间唯一的关系。
……
黯然离开,对于我所知晓的一切,是怎么也消化不全。说起来,万华是无辜的,可叶莺没了生父,又何尝不无奈呢。
真是难解难分。
回去同言悔说了一应的事,他听说是王万贯害死叶伯后,不禁面色困惑,却没有多作一词,看上去有些奇怪,我问过他几句,他却说没什么,便也作罢。
而后,我俩就轮流地守着王万华,生怕这小子突然给自己一个了断。
毕竟,我实在不怀疑他存着那寻死的心。
而在守着他时,我犹豫再三,终是执笔写下一封寄往锦官城的书信。如今,叶莺那边已是一条死路,唯有放希望于千织身上了。
也许这很莫名。
但我总觉得她是能拯救王万华的那个人。
当然,我还在信中嘱咐她,记得替我捎带些物件儿过来。毕竟是久住王城了,一些重要的东西,还是带来的好。
比如我从木屋中特意挑选出的好些本武功秘籍。
又比如,言悔曾经送我的纸折花。
之类的……各色之物。
令人惊奇的是,很快我就收到了千织的回信,而送信的不是人,不是鸽子,竟是一只海东青。
巧的是。
那是我曾匆匆瞥过一眼的大鸟。
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这只鹰实在漂亮,那丰满的羽翼,凌厉的赤色鹰眸,以及右眼上的那道伤疤,都亦如那日。
那日的行刑场。
【作者题外话】:我:诶嘿,我读者在开楼论剧情,一个一个的神算子。
闺密:你的剧情,需要算吗。
我:……
也是,俺是走日常撩妹的人。
恩,撩妹的本少爷正在毕业典礼上吭哧吭哧地更新。
至此以后,再见了,我的学生时代。
☆、第93章 不念也成
我不经意地记起那些个倔强的受刑大汉,和那一句咒骂白佑义的将死之语来。
如今,这只海东青携千织的信件而来,怎么着也是与那妮子有所关联的,我实在很难不去多加想象其间的脉络。
那些大汉,论起体格或是外貌,倒像是草原的游牧之族。
而千织虽未提起过她的身份,可她是跟我说起过老巫的。老巫是草原部落的神职,那么千织,应该也是草原部落的人。
更别说,她的仇人,正是那大汉咒骂之人。
也许,千织同那些受刑的人是相识的。
这可就让我遇着巧了。
……
眼前的这只海东青甚是通灵,待我从它的脚上取下信筒,它却并未急着飞走,而是几个小跳,落在笔架前,叼下一支毛笔又蹦回了我面前,像是——在等我写下回信似的。
然我这,连千织的信都还没看呢。
小家伙倒是不怎耐心地催着我。
甩开脑袋里多余的想法,抽出长纸条,展开看下来,千织是只身快马加鞭而来,一两日便能赶到王城。
就连隽秀的笔触都勾出一抹急切来。
更别说她本人了。
且她最后又不厌其烦地问上了一句王万华,怕是急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我抓着纸条,念着依旧躺尸在床上,了无生气的万华,叹着气,写下了简单三字。
还活着。
卷起写好的纸条放进小信筒,我仔细地系在那只海东青的脚上,又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轻声说了一句:“去吧。”
海东青眯着眼叫了一声,随即展翅飞出了窗外。
我想着,虽是请了千织前来,但她未到之前,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当下快步去了客房,换下言大夫,神神叨叨地在万华身旁说着话。
讲的东西也都是我从四魂幡兄弟们口里听来的江湖轶事。
总觉得,万华会对这些感兴趣的,虽然他眼下没什么想听的心思就是了。
言悔喝着茶坐在一边,眼神望向别处,耳朵却是听着我有滋有味的叙述。
心里,更是难免蹿出一丝嫉妒,这臭小子,到底要霸着他家姑娘多久。
言大夫现在真是无比盼望着千织的到来。
“你这样闹,他会觉得烦。”某人听我这样不歇地讲上了小半日后,终是难以忍受地开口劝阻我。
我却不以为然,连嘴上都懒得搭理这个人。只是在心里任性地想,若是能将王万华烦醒,那也是极好的。
且我觉得自己所做,无非是望万华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就算没了叶莺,他还有我们的陪伴。
没有得到回应的言大夫,几分寂寥地看着王万华,而后郁闷地抿着唇别过头去。
虽然是不想让他家姑娘为自己多加操心,可这般受冷遇的感觉是真真的不好。
要说这么念叨,也是有效果的。
至少王万华的那一张死人脸,总算是起了几番波澜,眼睛虽是仍未睁开,可他眉头的难得挑动,还是让这个人多了一分生气。
我润着嗓子,分外心酸地勾起唇角。
一面欣慰他的细微变化,一面还是愁,这起色到底是不怎么明显啊。
要说,我觉得就自己一个人讲,实在是太单薄了,便也撺掇着言大夫去陪他说话。言悔翻着眼勉强应下,却是捞出一本书放在膝上,逐字逐句地念给万华听。
古板地像个教书先生。
我没好气地说道了他几句,这人却是义正言辞地反驳道:“《黄帝内经》博大精深,很有意思的。”
见我还是一副不满的样子,他露出半分的无奈,手一掀合上书,放回了原处,而后在我咄咄的视线下,淡然地换了一本《素问》,又悠悠地坐了回来,继续念。
够了啊。
我夺过他手里的书:“阿悔,你这么死板地念,他怎么听得进去?”而且这人念得都是些生僻的医理知识,万华估计也听不懂。
不想后者低低地嗯了一声,回:“不念也成,这些我都背得出的。”
……
没完没了。
某人还真就一脸正色地背出一段段来,说到一些术语的时候,还认真地停下来,有板有眼地解释了一番,再接着背。
我一时无言,放弃挣扎。
不管怎么讲,估摸着言大夫也就是这态度了。
唉,这么个不靠谱的,要不我再去找一个人来?可是找谁呢,又不知道万华素日交好的人,这让我去找谁呢。
诶!
犹记得我家小徒弟是认识王万华的嘞。
暗自思忖一番,反正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帮得上忙的能来一个是一个,就是不知道今海和万华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但愿是好得不行的那一种。
“阿悔,我出趟门。”
言大夫停下来,随口一问:“去干嘛?”
“去找能帮忙的人。”我丢下这一句,就蹿了出去。言悔默了片刻,便收回视线,继续背着医书。
……
距我上一次见今海,已有些时日,也不知他的基本功练得如何了。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着实是有些顾不了他。
等处理了万华的事后,也许就有时间好好教教他了。
要说总是从千金坊那儿摸进四魂幡的大宅子,于我而言,着实是麻烦了不少,好在我已知晓那宅子的位置,索性避开千金坊,就那么直接地从高处的树上跳进了宅子里。
反正我如此厉害,也没谁能逮住我的踪迹,怎么也暴露不了四魂幡的部署。
一路不停地冲向今海所在的小院。
他倒是亦如往常地拎着水桶,扎着马步,不过那桶里的水,较之上次,却是盛满了的,而他虽是负重久蹲,神色之间却是轻松了不少。
嗯,能运用功法,理顺气息,也算是有所进步了。
这次我没有作恶,而是坐在屋檐上,笑着唤了他一声:“今海。”
今海一愣神,循着声音抬起头,还给我一个大男孩似的笑容:“师父!”
而看着这般天真烂漫的笑容,我不禁怅惘了,曾经在王万华的脸上,何尝不是如此的无忧纯真呢。
心口发闷地跳下去,我抱胸站在今海面前,肃然地问道:“今海,你和万华认识多久了。”
【作者题外话】:言大夫:媳妇儿~
玫姐:滚去背你的医书去,我和你交流有障碍。
言大夫:抱一抱,亲一亲,就好了。
玫姐:不,言大夫我们不约。
然后……
言大夫已强行……省略八百字……
☆、第94章 不巧,我也在查
我的靠近并未让今海松懈,他依旧稳稳地维持着原样,听我此问,他不解地眨着眼睛,然后些许气喘地回话:“打小就认识了呀,我俩生辰都是同一天呢。”
打小就认识,那关系匪浅啊。
细问之下,才知,今海幼时也是住在锦官城的,俩家相邻且交好,故而,常和大他几岁的王万华玩作一堆,且那时,王万华还是个清醒的,没有得病,没有变傻。
即便后来王万华的神智出了事,几乎所有人都嘲笑他,今海也未曾嫌弃过他,俩个小孩反是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只是无奈,今海家之后搬到了王城,能见上面的日子也就少了。
可是好朋友之间,就算久不联系,只要再相聚,亦是如旧的熟稔。这次王万华上王城赶考,在住进登科院之前,便是歇在今海家的。
虽然两人年龄上有所差距,却也是发小的情谊啊。
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今海于万华,大抵也是个重要的人。毕竟,在众人都嘲笑万华是个傻子的时候,只有今海坚持地陪在他身边,维护着他。
这种窝心的温暖,王万华是怎么也不会忘怀的。
“好徒弟,帮师父一个忙。”话落,我又改了口,“不,是去帮帮万华。”
今海歪着头问:“帮万华?他成了状元后,不是外出散心了吗?”
这几日,今海还因着万华高中的事儿欣喜不已呢,只可惜找不到人庆贺,怎么师父却找上门来,说什么帮忙呢?
额……
看来这小子也是知道万华高中状元的事,还去登科院找过他,而登科院的小厮,定是将我故意留下的字条说与了今海听。
呵,还真是瞒了过去啊。
我暂时没有戳破这件事,而是愁着脸对他说:“你先跟我走吧,见着万华我再与你细说。”
后者瞧我神色不似在开玩笑,心念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便没有犹疑地放下水桶,随手抹了额际的汗,隐隐的不安:“那我们这就走吧。”
我嗯了一声,正要抓着人跳上屋檐,直接跳出这宅子,却是闻得有脚步声靠近这小院,那是——柳夏的脚步声。
其实,上次去情报处查东西,我便察觉有人在盯着我了,而后折返去拿应声虫的时候,更是不小心瞧见某人手上拿着我看过的卷宗。
柳夏盯上我,左右也是因着我是四皇子的身边人。
按说今日我没走千金坊的密道,他安插在入口处盯着我的人,怎么也来不及窥出我的踪迹,却还是来得这样快,看来,这小院四周,也有人潜伏着。
如此地紧盯我,那脚步声又分外急切,怕是有事想同我商量。
于是我也没急着走,只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来。
今海不懂我的突然静默,还没来得及多问一句,就瞧见坊主风尘仆